54

南蠻國民風淳樸, 這體現在他們的穿着上。

女人大多用幾條布塊将重要部位一遮,草草了事,男人随便圈一點樹葉子裹着下半身。你甚至可以懷疑, 他們什麽也不穿, 光着身子出去走一圈都不會難為情。

南蠻國的習俗已根深蒂固在每個南蠻人的思維裏, 他們認為,只有貴人, 才配穿得上絲布做的衣服。

這裏并不像一個治理嚴明的國家,反而像遠古時期的少數民族, 頭頂是參天的大樹,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堪堪射下幾縷光柱照進森林裏。

随處可見的, 是走獸蟲鳥, 以及各種珍貴的奇花毒草。

“陸師兄,我們一定要進去嗎?”

徐財旺望着籠罩這片森林外的毒瘴, 一再止步,他哭喪着臉道:“我聽他們說,這毒瘴一觸及皮膚,就會瞬間潰爛, 更別說吸入肺腑了, 咱們還是去別處歷練吧。”

周惟跟在陸謹之身後, 如今歷練了幾回,也斬了不少妖獸走屍,底氣足了, 說話也大聲了:“你要是怕就在外面等我們。”

徐財旺怒道:“誰怕了!我才不怕!”

周惟挑眉道:“那你倒是跟上啊,我看你腿都站不穩了。”

徐財旺被這一激,當即要沖到最前面去,被陸謹之攔住了:“噤聲,聲音太大會将妖獸引過來,血腥味又會引來這裏的毒蟲,我們沿着水路,游過去。”

周惟雙眼一亮:“水下沒有毒瘴,游過去是最穩健的,真虧師兄你想得到。”

馬屁被人提前拍了,徐財旺只得狠狠瞪了眼周惟。

循着流水聲找到通往南疆國的暗河,沒等陸謹之再交代一句,徐財旺迫不及待地想要博回點面子,朝周惟豎了個中指後,率先跳入了河流中。

陸謹之随了他去,擡眼看向面前的迷霧森林,沉聲道:“南蠻國發生這麽大的事,上清門下山歷練的師兄弟必然也會陸續趕到,若是解決了南蠻國的事,資歷與聲望都會上漲一大截,周師弟切要抓住這個機會。”

見陸謹之只提醒了自己,周惟按捺不住興奮,道:“會的,謝謝師兄提點。”

Advertisement

然而他其實想多了,陸謹之并沒有想只提醒他一個人,只不過正巧他剛好在旁邊而已。

憋了一口氣,逆着湍急的河流往上游去,徐財旺幾次差點被激流沖走,幸得陸謹之幫扶着,一路雖然驚險,但好在并沒人受傷。

倒是可以看出,如今的周惟,修行上已經明顯趕上了徐財旺,對比曾經那個只會躲在別人身後,耍一些小花招的孩子,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游了許久後,河床漸漸平坦,水流也不再那麽急,眼前視野一寬,三人游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潭裏。

天光透過水面,将外層的潭水照得碧藍發亮,而潭水的深處,如同噬人的魔窟,黑黝黝的,只一眼就讓人由心底地發慌。

徐財旺憋的氣快到了頭,他扯了扯陸謹之在水裏飄蕩的衣服,指着頭上示意趕緊游上去,陸謹之卻并沒有回應,他的目光落在深不見底的潭水下,有一瞬的遲疑。

徐財旺咕嚕咕嚕地吐出氣泡,捏了一個法訣傳音過去:“師兄,我快憋不住了!”

陸謹之回過神,見徐財旺憋得臉色紫青,周惟也同樣好不到哪去,便傳音道:“你們先上去,我下去看看,下面好像有人。”

徐財旺拉着他的衣袍,急道:“下面怎麽可能有人,就算是有,也可能是水鬼,這裏邪乎得很,師兄千萬別冒險!”

陸謹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無事,扯回自己的袖子後,頭也不回地朝水底深處潛了去。

徐財旺無法,只得跟周惟一起上了岸,死魚似的,筋疲力盡躺在草叢裏,喘勻氣後,徐財旺望天幹着急:“那水底下是不是有什麽把師兄給魇住了,都這麽久了,師兄還沒上來。”

周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師兄修為那麽高,要魇肯定也是先魇你。”

徐財旺一個死魚打挺坐了起來,怒道:“你說誰修為低!”

周惟道:“我又沒說你修為低,誰接了就是誰!”

這一吵,又是一發不可收拾。

被他們遺忘的陸謹之似乎看到水底的深處有一小點白色人影,他顧不上太多,越游越近,終于看清,那确實是個人。

那人雙目緊閉,緩慢下沉着,纏在他身上的布條松散後飄蕩在水中,烏黑的長發如墨汁一般暈染開,從面容來看倒是個很清秀的孩子,估計是不慎跌入水潭中的南蠻人。

陸謹之加快速度游了過去,将那名少年帶入懷中,攬着他一同浮出了水面。

周惟正跟徐財旺吵得起勁,眼角餘光一瞥,看到陸謹之後大喜,連忙跑過去:“師兄,你看見的就是這人?”

周惟幫着把那名少年帶到了岸上,見他衣不蔽體,白嫩如瓷的皮膚欲遮欲掩,看得同為男子的自己都紅了臉,便脫了衣袍蓋在少年身上。

徐財旺這時候也湊了過來,戳了戳少年嫩得能掐出水的臉,道:“長得倒是跟天仙一樣,也不知道是哪個仙門出來歷練的小公子。”

周惟道:“你看他的穿着,明顯就是南蠻人。”

徐財旺一點就燃:“誰規定了必須得南蠻人才能裹布條!”

周惟諷道:“也對,畢竟你也不是孔雀,但還不是整天穿得花花綠綠的。”

這下,兩人終于打起來了。

陸謹之沒去理會他們同門弟子間的“友好切磋”,蹲在地上給昏迷的少年壓了壓胃裏嗆進去的水,但等少年将喉嚨的水吐出後,也一直沒蘇醒。

陸謹之遲疑了一瞬,将他背在身上,朝徐財旺兩人道:“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歇腳。”

這幾個月來,陸謹之已經建立起了足夠高的威信,他一說話兩人便同時停下了打鬥,徐財旺幼稚得朝周惟做了個鬼臉,屁颠颠追了上去。

一行人往密林的深處走去,其間有見野鹿和松鼠等小動物,也有見蛇蠍毒蟲,森林裏沼澤遍地,長滿了不知名的毒植,五顏六色,還有發着熒光的花草。

天光漸暗時,空中飄飛起星星點點的螢火,陸謹之停在一株爬滿藤蔓的古樹前,看着樹幹上的苔藓道:“這裏有繩子的勒痕,再往前不遠,應該就能見到人煙。”

走了幾個時辰,徐財旺累得癱瘓在地,直嚷嚷要歇會,但陸謹之搖了搖頭,道:“夜幕将近,晚上的森林兇險異常,不能耽擱下去,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地方落腳。”

見他真是累得慘了,陸謹之目光在周圍游移了一圈,落在一株奇草上:“這裏有恢複體力的回元草,我取些給你。”

他正要伸手去摘,卻感覺脖子突然被勒得一緊,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陸謹之偏頭看去,少年安靜得趴着他背上,羽睫緊閉,并沒有蘇醒的跡象。

“啊——”

正疑慮時,突聞一聲驚叫,陸謹之回身看去,周惟捧着鮮血直流的手,驚呼道:“那草下藏了兕陰蟲,剛我去摘草的時候被咬傷了。”

徐財旺站起身,跑過去看了眼,草叢下什麽也沒有,于是道:“兕陰蟲早就絕跡了,你別是看花眼了吧?”

周惟急道:“真的,我絕沒看錯,就是兕陰蟲不錯。”

古書記載,兕陰蟲善于僞裝,是一種藏在暗處,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毒物,當獵物接近後,它們會将自身的毒液咬入獵物的身體裏,然後躲藏起來,慢慢等待獵物被毒死。

陸謹之擡手在周惟手臂上的幾個穴位點了下,暫緩毒素感染的速度,道:“先離開這裏。”

三人加快了速度前行,天色已逐漸變暗,草叢中仿佛潛伏了某種野獸,随着籠罩而來的黑暗追逐着他們。

徐財旺攙扶着周惟,時不時膽戰心驚地看一眼身後,哭喪道:“我怎麽總感覺有很多道視線盯着我們?”

周惟低聲道:“不要說話,藏在黑暗裏的應該是南蠻人煉的屍蠱。”

徐財旺聞言,立刻閉上了嘴。

半個時辰後,在天光徹底暗淡前,一個炊煙袅袅的小村莊終于出現在了視野裏,周惟也再支撐不住,一陣暈眩後,倒在了徐財旺身上。

陸謹之給他把了下脈,道了聲暫時無礙,徐財旺這才松了口氣。

正巧一個小孩挑着一擔水經過,奇怪地看了眼這群異鄉人,見到周惟手指上的傷口,便上前道:“幾位大哥哥是從森林外面來的嗎?”

陸謹之點了點頭,詢問道:“勞煩小友,此地離國都還有多遠?”

那小孩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從沒出過村子太遠,如果大哥哥是想去國都,必須得有引路人帶着。”

徐財旺疑惑道:“什麽是引路人?”

小孩放在扁擔,揉了揉酸疼的肩,道:“國都外有迷霧形成的幻陣,要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誤入了,會活活被困死在裏面的。”

正說着,一個老婦人杵着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扯着喑啞的嗓子喚了聲:“阿謠。”

名叫阿謠的小孩聞言,連忙跑過去扶着老婦人,道:“阿奶,這幾個大哥哥想去國都那邊,我正跟他們說話呢。”

陸謹之禮貌得朝老婦人點頭致禮,道:“我名陸謹之,這是我的兩位師弟,我們從森林外進來的。”

老婦人虛着渾濁的眼睛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番,點頭道:“倒是些利索人,天色晚了,你們若是想到國都,也得在此處休息一陣再走。”

陸謹之微笑道:“正有此打算。”

老婦人咳了一陣,阿謠連忙拍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老婦人擺了擺手,正要說什麽,但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也沒說出來。陸謹之掌心凝了一簇靈力,想灌入老婦人體內緩和一下,然而還沒等他把靈力打進去,那老婦人突然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阿奶!”

陸謹之錯愕了一瞬,上前去給老婦人把了下脈,收回手後,他面容凝重道:“是吸入了毒瘴,目前還很輕微,但阿婆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恐怕......”

阿謠聞言,知曉這位哥哥懂得治病,連忙跪在地上朝他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淚眼漣漣道:“求求哥哥救救我的阿奶,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一位親人了。”

陸謹之側身避過,将他扶了起來,道了聲“盡力”,徐財旺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咱們不要管這事了,這一看治好了也沒多少時日可活。”

阿謠難受得眼淚直淌,小小的身板将老婦人費力得背起,陸謹之看着這場景,心中觸動,嘆聲道:“能幫一人是一人。”

跟着小孩去了他家,阿謠小心翼翼地将老婦人放到床上,帶着他們去收拾出了幾間屋子,臉上顯出點窘迫:“家裏一貫沒什麽人來往,所以房間不多,就只剩兩間空着的,大哥哥們擠一擠吧。”

陸謹之微微笑了笑,道:“無妨,我們自行安排就好,你先去喂阿婆喝一些清水,我稍後就過來。”

阿謠“嗯”了一聲,放了幾床幹淨的棉絮給他們後,便下樓去照顧老婦人了。陸謹之将背上的少年放到收拾好的床上,對徐財旺道:“你和周惟就到隔壁住吧,先去問問村莊裏的人,有沒有對付兕陰蟲的藥草。”

徐財旺不敢耽誤,麻利收拾好房間,跟陸謹之分頭行動。

待二樓再沒人聲後,一陣清風從窗戶灌進屋內,帶進芬芳的花草氣息,影影綽綽的燭光下,躺在床上那位天仙般的少年,睜開了笑盈盈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黑和、盾鐵糖分不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黑和 10瓶;青蔥炒豆花 5瓶;師明霁 4瓶;本大少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