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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謹之察覺到自己這份心意的時候, 他就明白自己得來的或許将是無疾而終,所以面對肖傾暗喻的拒絕,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 而是有種判決簽終于落下的輕松感。
甚至覺得, 推遲到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後再談, 那麽這段時間他應該還有機會,甚至不必為了隐瞞感情而藏頭露尾。
想通後, 陸謹之微微笑道:“嗯,我們現在先出去, 師叔不是說悶嗎。”
肖傾沒在陸謹之臉上看到難過的表情, 心裏莫名其妙有點失落,點了點頭, 帶上鬥篷的兜帽, 走出了角鬥場。
大街上的告示欄依然張貼着兩人的通緝令,肖傾側眼去看身邊毫無遮掩的陸謹之, 忍不住道:“你就不遮擋一下?”
陸謹之道:“沒必要,而且就算是南疆國的士兵來攔,也攔不住我。”
這倒也是,畢竟當時在祭祀大典上成千的士兵早已準備好, 而現在哪裏能那麽快召集這麽多士兵。
而且陸謹之估計以及超過生靈以上的境界了。
肖傾突然想起曾經醉酒時陸謹之跟他說渡不過雷劫的事, 為了不讓氣氛持續尴尬, 便關切了句:“你當時渡雷劫的時候沒什麽問題吧?”
陸謹之苦澀道:“我雖生靈,但并沒渡雷劫。”
肖傾轉頭看他,一時忘記了此前尴尬, 問道:“你當初為何說自己渡不過雷劫?”
若說陸謹之沒渡雷劫,可能是因為天生仙軀,根本不需要雷劫鍛造的原因,但當時陸謹之并不知曉,說自己渡不過雷劫是為何?
面對肖傾的視線,陸謹之撇過頭,輕聲道:“師叔難道不記得修真界的規矩了嗎?”
肖傾仔細在傳承記憶裏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
這個修真世界人人都知道的規則,那便是生靈之前不能動情,否則雷劫之下将萬劫不複。因此,許多大宗門招收弟子,就有一條硬性規矩,生靈境之前的弟子,在突破生靈境之前不準談戀愛。
當然,那些明知道自己修不到生靈這一坎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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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傾:“......”
陸謹之含笑看着他,眼中戲谑,肖傾不由有些惱怒,心想若是自己沒有挑破,陸謹之根本不敢如此坦誠!
但他能說啥,這件事偏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肖傾大步往前面的城門走去,陸謹之追上他,讨饒道:“好了師叔,我們暫且先不出城,師叔陪我去一個地方。”
肖傾被他握住手腕,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不去!”
陸謹之看着他笑,過了會肖傾問道:“去哪?”
陸謹之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正在肖傾甩手想走的時候,陸謹之道:“去一趟醫館。”
南疆國內每一家醫館最近都生意爆棚,然而對于上位者來說,要問他們最不願看到哪個店鋪的生意好,他們肯定得說,醫館!
而陸謹之帶着肖傾去的,卻是一家門口羅雀的醫館。
這店鋪的位置也不好,在深巷裏,似乎生怕被人找到自己一樣。
肖傾跟着陸謹之進了店鋪,冷氣撲面中,見一個藥童正撐着頭打哈欠,見人進來懶懶擡起一邊眼皮子,手指往外一指,道:“出門左拐順這條道走五裏,便是尚仁堂,自行去那看病吧,小店打烊了。”
青天白日,一個醫館說它打烊了。
陸謹之好脾氣道:“我不看病,麻煩叫你們店長出來一趟。”
藥童這次連唯一睜開一條縫的眼睛也閉上了:“店長已病故,此職暫空缺。”
他剛說完,簾幕後一個青衣男子走了出來,拿手裏的小秤杆敲了一下那藥童的腦袋,聲音卻溫柔柔的:“說誰病故了?”
藥童一個哆嗦,連忙直起身坐好,假裝認真地挑揀簸箕裏的藥材。
肖傾看見出來之人,眼前一亮,陸謹之認識的朋友,居然是醫聖!
在傳承記憶裏,這位傳聞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聖已經消失三載有餘,卻沒想到原來是來了南疆隐居。
坐到內室,白茯稱量着藥材道:“世人皆知我醫人有個規矩,救活一人三次後,我便将在第三次親手殺了他,你如今請我救千萬人,你又有幾條命拿來換?”
陸謹之無奈道:“白茯,你不必在我面前端着架子,你是什麽性子我還不了解?”
白茯哽了一下,姿态依然十分優雅,拿起秤杆去敲陸謹之的腦袋:“罷了,你讓我敲一下就行,我吃虧點就是了。”
陸謹之躲開了,道:“解救了南疆國,你的聲望将傳遍整個修真界,這樣的好事你還說自己吃虧?要點臉。”
肖傾看着他跟白茯嬉鬧的模樣,眼中也染上了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最後白茯無奈罷手,看向肖傾點頭致意:“肖宮主,許久不見,近來安好?”
肖傾心中驚愕,在傳承記憶裏他明明對這人一點印象也沒有,又無交集,何來許久不見?
但他臉上并沒有将情緒外露,而是含蓄地回點了下頭:“安好。”
白茯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長,幽幽道:“我救過你兩次了,你可千萬別再讓我救第三次。”
正在肖傾疑惑為什麽有兩次時,陸謹之替他問出了口:“哪兩次?”
白茯将清理出來的藥材包在油紙裏,垂着的眼睫落下兩片陰翳:“這第一次,還是宮主在母親懷裏的時候了。”
肖傾:“......”
這人看着年輕,實際年紀恐怕不知凡幾,也不曉得陸謹之是怎麽跟他稱兄道弟的。
白茯在陸謹之的催促下,才接着道:“那時宮主的母親服下聚寒散,即将流産之際,正巧我雲游路過,那位夫人便又央求我幫她保住胎兒,真是個怪人,所以即便到現在我依然記得當時的情形。”
陸謹之聞言一陣後怕,如果當時沒有這個正巧,那世上是不是也就再沒了現在的肖傾?
肖傾本人卻沒太大的感覺,而是靜靜等着白茯說第二次的遭遇。
但他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下文,白茯已經兀自在忙碌了,陸謹之同樣沉浸在第一件事上,忘記詢問接下來的事。
肖傾只好收拾起自己的好奇,打算等此遭過後,去一趟瀛洲拿取系統派發的獎勵。
閑聊後,白茯才問起了他們此行前來所謂何事。
陸謹之道:“我想讓你用我的血,試試能不能研究出可以對抗疫病的法子。”
白茯坐在櫃臺後的竹椅上,手裏拿着蒲扇扇風,擡眼道:“即便每壺藥裏放一滴你的血,你将血抽幹了也救不了南疆國。”
陸謹之道:“只是想麻煩你研制一下,能不能救是之後的事。”
“若只是研制,你完全可以用此前那些庸醫研究出的方子,加點你的血就可以了。”白茯依然十分閑散地搖着蒲扇,對外面的紛亂絲毫不關心:“但如果是救,則不同,我需要研制新的方子。”
“所以你明确告訴我,你是想救,還是只想研制個方子出來?”
陸謹之沉默不答,肖傾卻已知道了他的選擇。
半響後,果真見陸謹之點頭道:“麻煩你了,我想救南疆國。”
他有自己的算計,說是救也不盡然。陸謹之眼中劃過一抹陰翳,心中已經推演出此後南疆的運數。
他要利用這次機會,将南疆國徹底掌控在自己手上!
白茯勾起一個笑,随手取下挂着的算盤,噼裏啪啦開始算賬:“按照市價,救一個人是三兩銀子,救千萬人是三千萬銀,加上請我出手的費用,以及藥材費、時間損失費等等,最後的價格是......”
噼裏啪啦的聲音一停,他将算盤推到陸謹之面前,搓着手指道:“拿得出我就幫你這回。”
肖傾在腦海裏将這個世界的物價快速心算成現代的價值,得出:三十四億元!
肖傾目前在這個世界的財産加起來也只能換算成現代的二十億,而且他穿來前原身還那麽努力地賺錢,也才這個數,陸謹之剛成年不久,他哪來的這麽多錢。
正在肖傾想要替陸謹之讨價還價一會時,就聽陸謹之十分爽快道:“好,此事成了我開銀票給你。”
肖傾:“???”
有點牛批。
系統在肖傾腦海裏解釋道:【四大世家中,陸家屬于財閥,籠絡了整個世界的經商大戶,而陸謹之在很小的時候,就耳習目染了解到很多掌財手段,有能力後便開始自己經商,宿主還記得商貿之都雲錦城嗎?】
肖傾點頭。
系統接着道:【雲錦城覆滅後,陸謹之出錢重新翻修了新的雲錦城,因為地勢四通八達的原因,雲錦城的崛起速度很快,而也是在這期間,陸謹之耍了些手段收複了坐鎮的王家,民之所向後,建立了屬于他自己的,新的坐鎮勢力。】
可謂是雷霆手段,在上位者還沒反應過來雲錦城餘後的價值時,他便把握到了機會,并且創造了最堅固的基石。
但其中艱險,遭受到的阻礙同樣也不難想象。由此看來,陸謹之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也不是沒道理的。
而一向跟他形影不離的晚晝消失這麽久,恐怕就是坐鎮在雲錦以防生變,肖傾居然都沒察覺,但為何就連他的下屬都不向他彙報這麽大的事件?
答案很簡單,他的勢力裏出現了叛徒。
在他心思幾番轉換時,白茯已經在宣紙上寫了幾味藥材,交給陸謹之:“我需要這些,越多越好。”
肖傾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幾味藥,正是目前最難采購到的那一批。
陸謹之神色不變,将宣紙折疊起收好,又放了一些血給白茯研制藥方用,爾後兩人一同出了藥鋪,走出幽深的巷道,陽光照在身上時,肖傾才感覺從剛剛起一直挺冷的。
陸謹之回眸看他,解釋道:“白茯體質特殊,喜寒畏熱,所以他常呆在陰冷的地方,并且還要支起冰盆散熱。”
肖傾問道:“你跟他怎麽認識的?”
“以前游歷的時候遇上的,結伴同行過一段時間。”陸謹之只寥寥數語帶過,轉而說起了其他事:“師叔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尤阿普一定要将祭祀提前?”
肖傾道:“反正不止是為了祈求天神庇佑那麽簡單。”
陸謹之道:“我想起胭兒唱的那首歌。”
——夜色驚蟄,藏混沌裏,朝一起,滴血染墓,風起雲變皆随汝。
肖傾仔細回想了一下,若說夜色代表時局,混沌是指混沌之地,那其餘的......
“滴血染墓,會不會就是跟祭祀扶桑若木有關?”
正想着,忽然前面爆發出極為劇烈的歡呼聲,肖傾擡眸看去,只見許許多多血色紅蝶飛舞在空中,蝶翼上的紅色光輝灑落而下,它們鋪天蓋地而來,紅色的星點就像是夕陽落下的赤霞,熾烈燃燒着餘晖。
一只紅蝶穿過人群,翩然落在肖傾肩上,合攏着翅膀短暫停留後,繼續飛向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澆灌營養液的小天使!燕落白塔、星子的小花 10瓶;
日常感謝追更的小可愛,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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