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世

“救……救命……”

紀肴剛進入身體就感覺到死亡的冰冷氣息洶湧而來,将他猶自迷糊的意識沖擊的七零八落,只餘一片空白。

他機械的撲棱着軟綿綿的手臂,意圖擺脫這股窒息。

但海水如同洶湧的猛獸亮出尖銳的獠牙,緊緊咬着他不放,要将他整個吞沒。

就在世界要陷入黑暗的時候,眼前出現一道光。

“別怕!”

堅定的聲音在水中回響,他睜大眼睛看着如魚兒般游來的身影,那張臉是那麽熟悉。

“幽……幽非嶼……”不可置信中,他的眼皮慢慢合上了。

“這左家小少爺還真跟傳聞中的一樣有着比女人還漂亮的面容,看這精致的小臉,看這吹彈可破的皮膚,看着微蹙的眉頭,呀呀,受不了了,這世上怎麽會有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

“怪不得這左家小少爺總被拘在家中,換成我,也不放心家中長成這樣的孩子出來招搖。真是一張惹人犯罪的臉……”

粗狂的大手就要向着那精致的小臉摸去,突然間“咳咳”的響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忙回頭,讨好的喚道。

“嶼少!”

“嶼少!”

“滾出去!”來人只是将嘴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說出來的話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那兩人忙跑了出去,不敢逗留。

“嶼少”向前走兩步,停在了床前,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将整個身體縮在被子中只露出慘白不安的小臉的人,嘴角慢慢綻放起一個痞痞的笑。

“好吵,好吵……”

紀肴只覺耳邊嗡嗡的聲音響着,吵的他頭都痛了。

他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看是誰在吵鬧,卻發覺眼皮子沉的厲害,愣是睜不開。

他不死心,努力的睜着,突然間仿佛有什麽捏在他的眼皮上,方才還沉重的無比的眼皮被掀開了,兩道光芒照射過來,他微微回避了一下,和一張遙遠記憶中熟悉的臉對上。

“幽……非……嶼……”

兩只手正不安份的掀着床上男兒眼皮的幽非嶼,也便是“嶼少”沒想到惡作劇被抓到正着。

“嘿嘿,被你發現了。”

他笑着就要收回手,卻發覺方才還躺在床上的人兒猛然抓住他的手,蹙眉坐起來,疑惑般呢喃:“幽非嶼,你怎麽會在這裏?”

紀肴心中是無比奇怪的,難道系統又把他送回了之前的那個世界?還是說他後來的離開全都是假象?

幽非嶼看着被抓住的手,目光閃了閃,手腕一轉,反握住紀肴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不斷的摩挲。

“好滑,男人有這樣比女人還光滑的肌膚,左瞿,你是第一個。”

“左瞿?”紀肴不解。

幽非嶼邪笑一聲,眸光透亮:“左瞿,你迷蒙懵懂的表情真是可愛。嘿嘿,看你的樣子難不成你只記得我這個救命恩人的名字,而忘了你自己是誰?不要緊,你忘了整個天下都沒什麽,只要你記得我就行。”

“還有……”他擡手,捏住紀肴的臉蛋,“左瞿,對待救命恩人要以身相許懂嗎?”

紀肴的臉瞬間火辣辣的,他疑惑的看着幽非嶼。

就在這時,突然間門外一陣喧嘩傳來。

“嶼少,黎高翰找來了。”門口,有人喊道。

幽非嶼目光一凜,大拇指在紀肴的臉上摩挲了兩下:“我先去料理了外面煩人的蟲子。”

他大步流星而去,屋內只剩下紀肴一人。

紀肴摸向自己的臉,使勁揉了揉,待熱度稍微降下一些後,才喚道:“系統?”

“叮,系統上線中……”

“叮,系統已上線!”

“主人,主人,方才我正在收集這個世界的信息。”系統解釋它一直沒有出現的原因。

紀肴蹙眉:“這果然是另一個世界了嗎?”方才聽到“左瞿”這個名字,又看到“幽非嶼”的表現,他就有感覺他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系統道:“恩,主人,這已經是另一個小世界了,主人,你這具身體的原主名喚左瞿,是左家小少爺,從小乖巧聽話,善解人意,三年前父母因為車禍去世,留下一份龐大家業,現由原主的二叔代為管理。”

紀肴聽到這裏已經有所猜測了:“這二叔不安分?謀害了原主?”

否則難以解釋原主為何會溺水而死。

系統道:“主人,原主因為心思純碎,被無辜謀害後,積累的怨氣和執念十分大,所以,你和原主的因果關系便是你要查明事實,找出幕後真兇,為原主報仇雪恨,讓躁動的魂靈安息!”

紀肴點頭:“我知道了。”

“主人,我現在幫您喚醒這具身體的記憶,您忍受一下。”

紀肴仿佛看到體內光芒閃爍,随後他的大腦劇烈震蕩起來,仿佛有什麽不斷的往裏面塞。

差點被信息流沖擊的倒下去,終于一切停止了。

紀肴回味着左瞿一生,發現這真是一個安靜美好的男子,總是挂着淡淡溫暖的笑,被人誇獎會臉紅,被人批評會難過,被人誤會會委屈,喜歡窩在家裏,雖不喜交際,但因為美好的容顏每次都能得到善意的回應,因此他的世界是粉紅般夢幻的。

直到父母出事,沒有庇護的羽翼,所有人都在逼着他成長,他開始煩躁不安,後來二叔左和站出來,才得以喘息。

然而他以為的庇護傘如今已成了遮天幕布,遮蔽了照耀在他身上的陽光,并意圖将他推入萬劫不複的黑暗深淵。

“可憐的孩子。”紀肴感嘆。

原主這樣的人只适合生活在和樂安詳的豪門,而不适合面對豪門的傾軋和陰謀。

“系統,這次的目标人物是何人?”紀肴問道。

系統糯糯良久,才吐出一句:“主人方才也見過了。”

“方才見過?”紀肴目光一動,想到方才的那個男子,他冷哼一聲,“系統,你來和我解釋一下,為何這次的目标人物和上一個世界的幽非嶼長得一模一樣不說,連名字也一樣?”

“主人,巧合,巧合啦。”系統忙打哈哈。

“巧合?”紀肴冷笑,“這是多大的幾率,才會發生這樣巧合的事情?系統,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就發現這系統有貓膩,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系統快要被逼哭了:“主人,真是巧合,你要相信我。而且你可以仔細觀察一下,兩個世界的幽非嶼也不完全一樣啦。啊,啊,啊,有人來了。”

“叮,系統下線中,系統下線中。”

“又來這一招,真是沒長進。”紀肴無語,外加鄙視,目光卻看向了門口。

門開了,一身精神氣的幽非嶼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只碗。

紀肴仔細打量着他。

上個世界幽非嶼總是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齊齊,面帶高冷神情,随時可以接受相機無死角拍攝。

但這個出現在面前的幽非嶼卻連衣服都穿不好,敞着兩個扣子,任由襯衣斜垮垮的搭在身上,一頭短發松散着,彰顯着主人的不拘小節,尤其是挂在臉上的那抹痞痞壞壞的笑容更顯得他如放蕩不羁的公子哥。

“嘿嘿,是不是發現你未來老公很帥氣,有些心動?”幽非嶼痞痞一笑,逗了紀肴一個大紅臉。

“誰,誰是我未來老公?不要臉!”臉熱心熱,說話也不利索了。

紀肴都沒想到自己是這樣的表現,既驚訝又微羞。

“嘻嘻,左瞿,你的未來老公當然是我了,先前不是說了以身相許了嗎?”幽非嶼笑道。

“我,我才沒有同意以身相許,你,你做夢。”紀肴反駁,甚至因為急促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

幽非嶼盯着他紅撲撲的臉:“現在不同意沒關系,以後你會同意的,來,先把這個喝了。”

他坐到床邊,擡了擡手中的碗。

紀肴好奇:“這,這是什麽?”

幽非嶼咧嘴一笑:“嘗嘗不就知道了。”

他拿起碗裏的小勺,直接喂了一口進紀肴的嘴中。

“咳咳……”紀肴被嗆的咳嗽起來,“甜,甜死了。幽非嶼,你,到底給我喝的什麽?”

“你都說甜,當然是甜水。”

“糖水?”紀肴這才想起這是紅糖的味道。

“這可是我親手特制的甜水,左瞿,你要把它喝光。”擡起勺子要再喂。

紀肴扭開頭:“不要,我不要喝。”

那麽甜,會死人的好不?

“幽非嶼,你到底放了幾勺糖?”

幽非嶼自豪一笑:“左瞿,你今年二十一歲,我就放了二十一勺糖。”

紀肴的臉都要黑了,二十一勺,讓他去死吧。

“來,繼續喝,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

去他的心意。

“左瞿,別皺眉,你不是最喜歡吃甜的嗎?”

他不喜歡了好嗎?

“低頭。”

偏不!

“再不喝,我就用嘴喂你了,我不介意來個深吻。”

紀肴瞪眼,一勺糖水再次被喂進了嘴中。

“咳咳……”滿屋都是他拼命咳嗽的聲音。

好不容易結束了,紀肴将自己蒙在被子中,悶悶的畫圈。

待心情平複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

“系統,系統……”他喚道。

系統姍姍來遲:“主人,怎麽了?”

“怎麽了?”紀肴咬牙,“系統,我問你,我的英明果斷去哪兒了?我的冷靜睿智去哪兒了?為何我時不時的會表現出一朵蠢蠢柔弱小白花的樣子?”

這還是他嗎?

系統諾諾:“主人,你現在是左瞿,左瞿。”

“說……重……點!”

“那個,主人你作為宿主,是受到原主性格影響的,先前紀肴的執念不是很深,所以對你影響不大,但左瞿不同,他單純簡單。而單純簡單的人一旦擁有了執念,将會産生強大的能量,所以,所以……”

“所以,我方才做出的那些神态和動作都是因為受到原主的影響?”

“是啊,是啊,主人,這也是一種附加之力,他不是改變你的性格,而是把你和原主相似的性格放大,除非你能讓原主的執念消散,才能削弱這股影響力,不然會一直存在。”

紀肴那個氣!

這真的還是他嗎?

好吧,好吧,只是性格的放大。

他依舊是他,同時也是左瞿。

紀肴接受着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新身份--左家小少爺,左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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