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要臉皮

不等姚辭說話,柯洲張望了一下附近的客人,又補充道:“不是為了錢。”

不是為了錢,總不能是為色吧?

姚辭一般不随便評價旁人長相,但客觀來講,那位貨艙看守的皮相決稱不上一個好字。

假如真是為這個,那柯洲不是色狼,而是一個色盲。

像是看出姚辭的疑惑,柯洲說:“他會要挾人,我不跟他在一起會生不如死。”

這句話被他說得極輕極快,像水面上掠過的光影倏忽一閃就不見了,而姚辭卻聽出了一絲沉重與絕望。

“生不如死?他拿什麽要挾你的?”姚辭下意識地追問。

柯洲顧左右而言他:“二少爺,我這樣的人在世上活着不輕松,求求您高擡貴手,不要再為難我了。”

正好這時有客人叫他點酒,他看了姚辭一眼便放下手中的杯子過去了,彎着腰聽人講話,眉目間同昨晚承歡時一樣,凝結着揮之不去的陰郁。

姚辭沒攔他,只是慢慢吸了一口玻璃杯中的調制酒,是偏甜偏冷的味道。

姚夫人的私情沒來得及問,倒也不着急,但看守究竟能用什麽來要挾柯洲?

雖然偷聽別人約會是種很欠缺修養的行為,但姚辭夜裏在貨艙附近守了小一周,終于又等來了柯洲。

看守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松人褲腰松得毫不憐惜,把人往床墊上一按就開始動作,姚辭看着都疼。

柯洲咬牙忍着,好不容易捱到結束,便低聲提醒看守把東西給他。

看守這回明顯想玩賴,把柯洲的衣服踢到牆角,手又開始不老實。

柯洲打開他:“說好了一次換一次的。”

“你什麽意思?覺得我會占你便宜?”看守陡然擡高了聲調。

柯洲沒說話,看守似乎是覺得自己受了侮辱,站起來走到上回他拿東西的那只箱子,取出了一個紙包。

“你看好了,我可從不賴賬。”看守攤開手給柯洲看。

柯洲去拿,看守卻往後退了一步,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掃視着柯洲:“才這麽一會兒你就把衣服穿上了?”

“給我。”柯洲急了,上手便搶。

兩個人推來搡去,一下子扯碎了紙包,一連串小巧的煙花筒接二連三地掉到了地上。

柯洲慌忙俯身去撿,撿了個七七八八便奪門而出,看守不知是擔心什麽,也跟着跑了出去。

地上的煙花筒沒撿幹淨,還剩下一支滴溜溜地滾至角落,被一只白淨的手撿了起來。

姚辭從自己方才藏身的貨箱後頭走出來,将手中那條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紙筒揣進衣兜,快步出門回了房間。

在桌前坐定,他從引線處開始拆,卻發現這支煙花密封得意外的嚴實。

姚辭不敢大意,又反複琢磨了幾遍柯洲對他說的話,“生不如死”四個字在他腦海中打過幾個滾,又聯系到對方蒼白瘦弱的身形,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這個猜測讓姚辭心中某根弦铮然一響,這裏确實不是他原來待的那個現實世界,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十二萬分複雜,十二萬分危險。

只是這東西需要通過化驗才能确定到底是什麽成分,他猜得再準也只是口說無憑。

姚辭放下掌心中一小筒煙花,他知道自己該去找誰了。

只是去找這人,他須得發揮一些不要臉皮的精神。

姚辭嘆了口氣,揉揉眉心給李拜添傳了條簡訊:“你知不知道段教授喜歡什麽?不知道的話就去幫我随便弄盒貴一點兒的點心,明天上午十點鐘,在醫療中心那一層的電梯口等我。”

李拜添行動力一向迅速,第二天提前半個鐘就告訴姚辭他準備好了。

姚辭收拾停當便去乘電梯,他住七層,醫療中心在二層,電梯平穩下降,越過六層的時候開始減速,在五層的時候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姚辭向後退了一步,擡起頭的時候看見了厲以行。

這是兩人從上次貨艙分別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姚辭那時同厲以行說有什麽需要可以第二天來找自己,過後兩個人卻誰都沒有聯系誰。

姚辭沒在意,他本來就只是為了給對方找個臺階下。

厲以行走進來,姚辭笑了笑:“厲先生。”

厲以行道一聲二少,好巧。

然後按了一層的按鍵。

貨艙在一層,姚辭看見這個數字不免神經過敏,對着厲以行倒映在電梯門上的身影多打量了兩眼。

冷不防厲以行也望向了他。

雖然電梯門并未做成鏡子的樣式,人影邊緣籠着模模糊糊的光暈,但姚辭還是感受到了那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相接,他偏開視線,假裝因為百無聊賴而向四周張望。

電梯很快停在二層,厲以行側身讓姚辭站到自己前面。

門一打開,李拜添見到姚辭,興奮道:“二少,給段教授的點心準備好了,我還在裏面加了您需要的東西。”

姚辭愣了愣:“我需要的東西?”

“是啊,就是我上次跟您說的,春藥!特別管用!”李拜添一邊說着,一邊将包裝精致的點心盒遞到了姚辭手上。

姚辭的臉色凝固了。

這讓厲以行聽見,估計對他的印象分又要一減再減。

李拜添這才看見姚辭身後還站了個人,但他只當那是個普通客人,況且他跟姚辭讨論的也只是私人感情方面的問題,沒避着人也無所謂,畢竟誰不知道姚二少爺對段教授垂涎已久。

姚辭只覺手裏的點心盒燙得同火爐一般,他胡亂往李拜添懷裏一塞:“瞎說什麽,我什麽時候需要這個了,你自己留着吧。”

李拜添有點懵:“不是上回吃飯的時候說的嗎……”

姚辭氣得一咬牙,手指着他想說什麽,記得厲以行還在自己身後,便轉身擠出個笑來:“厲先生慢……”

一個“走”字還未滑到舌尖,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而李拜添還在為他出謀劃策:“二少爺,您去見段教授的時候态度也得軟和着點兒,多順着人家,然後再做些男人無法抵抗的小動作……”

“無法抵抗的小動作?”姚辭面無表情,“比如一記突如其來的上鈎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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