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前一天晚上沒能想到,轉天起來談到授課地點時白木汐才察覺到糟糕。
她覺得沈柊的提議不太行,試圖婉拒:“去你家不太好吧,我前天才剛去過。”
在工作間隙打來電話的沈柊不為所動,淡然地指出:“這和你今天也可以來沒有什麽沖突。”
确實沒有根本上的沖突,但照這個頻率來看她很快就要和她的經紀人有沖突了。
雖然本能地覺得去沈柊家裏教她不太好,但住宿舍的白木汐又完全提不出新的備選方案,她盤算了一下這個提議落成後将來可能去沈柊家的頻率會非常之高,決定硬着頭皮率先向李明雨坦白她和沈柊的關系——當然只是指她們倆之前就認識這件事,其他事沒一件能說的。
李明雨倒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靜許多,對她們倆交好也沒什麽意見——不如說看起來還挺樂見其成——只是提出的問題方向有點奇怪:“只是之前認識而已嗎?”
白木汐:“……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李明雨聳聳肩,回想着前幾天在演播室見到的場景,沉吟了半晌還是吞吞吐吐道,“就是覺得你們兩個看起來、氛圍還挺……那個的。”
哪個啊?!
李明雨說不清楚,白木汐想追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她有點擔憂是自己面對沈柊時表現的不對勁,但這種事她又沒個能問的人,想想好像也只有林北或許能幫上忙,她打開手機看了看,剛好看到林北不久前給她發了消息,一發就是好幾條。
林北:woc汐崽,沈柊姐給我朋友圈點贊了
林北:我早上一睜眼還以為我還在做夢
林北:你肯定不知道這多稀有,我和她拍同一部戲發朋友圈宣傳她都沒理過我!
林北:那麽好兄弟,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出去吃飯?能不能讓我多拍個十張八張的?
白木汐冷眼看完,決定當做沒看見過。
她差不多接受了今天晚上要去沈柊家的事實,為了能早點離開也工作的格外認真。今天的工作是雜志寫真的拍攝,本來剛出道時還不是很習慣鏡頭的人現在已經很泰然自若了,狀态好的連攝影師都誇獎她:“木汐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啊,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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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汐自己毫無所覺,被這樣一說才忙擺正了表情目光閃爍着點點頭:“算是吧。”
工作結束後她先回了趟宿舍,收拾齊自己以前上課時用的東西後才來到了沈柊家。第二次上門的緊張沒比第一次來好上多少,小區有門禁,需要業主許可,結果白木汐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沈柊正站在小區門口,單薄的身姿筆挺,像夜裏綻開的睡蓮花。
“你怎麽……”全然不知道她在這裏等着,白木汐快步跑過去,一時有些詞窮,“不是說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嗎,外面還挺冷的。”
沈柊看着她無措的樣子,稍稍彎起眉眼,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只是随便下來逛逛,剛巧碰上你了。”
“我說去接你,你又不答應。”二人一起慢慢走進樓裏,沈柊按了電梯,“我坐着沒事幹,覺得無聊。”
……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總之感覺沈柊完全沒在考慮會被拍到的可能性。膽子沒她那麽大的白木汐無奈笑笑,也沒辯駁什麽,只說:“離得也不算很遠,不用麻煩你來接。”
沈柊顯然聽了她這話後并沒完全接受,直到二人進了門時她投來的目光裏都還寫着不贊同。哈魯卻沒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一如既往高高興興出來迎接,在看到白木汐時愣了愣,但很快又親熱地迎上來,顯然對她還留有印象。
白木汐正忙着把背上的吉他摘下來,一時只能以一個格外別扭的姿勢揉哈魯的頭,沈柊很自然地從她背上取下吉他進了屋,放下後又從鞋櫃裏取出新拖鞋遞過去,擡眼看她:“這次可以進來坐坐了吧。”
多少有點記仇的意思在了,白木汐讪讪一笑,在哈魯的帶領下進了客廳。
上次來時心事重重的也沒敢多看,這次才有心思去看沈柊住處的環境。整個房子很大,是三室二廳的布局。黑白灰的色調貫穿整個房子,連頂燈的光都是冷色系的白光。房子裏東西本來就只有必須的生活用品,能看到的地方又都整潔非常,使房內看起來冷淡又空曠,一看之下就顯得格外“沈柊”。
雖然白木汐那一室一廳的宿舍地方又小又擁擠,哪兒都比不上沈柊這裏,但論起生活感來大約能甩這地方五條街不止。白木汐看看被鋪的一絲褶皺都沒有的沙發,硬是站了半天沒敢坐,心中為難地想着沈柊的潔癖似乎比之前重了許多,由衷擔憂起自己的到來會不會導致沈柊在她離開後半夜給這麽大個房子獨個兒做大掃除。
“……你別太在意。”
應是看出了白木汐的顧慮,沈柊輕咳一聲将端來的水杯放下,率先坐到沙發上,又伸手去牽她:“我就是……想着有客人要來,就整理了一下。”
不敢讓她牽而急忙跟着坐下,白木汐很快從沈柊的話裏意識到眼前太過整潔的房子似乎是這人用力過猛的結果,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不用“你也有犯這種錯誤的一天”的眼神看過去,伸手取過吉他切入正題:“你真的要學吉他嗎?”
“嗯。”沈柊應得随意,“看你比賽時常彈。”
手上不小心勾到琴弦而撥出了雜音,白木汐忙止住琴弦顫動,笑道:“你怎麽也看別人彈什麽就想學啊,學樂器這種事還是要看個人興趣,不然很難堅持的。”
“我也很有興趣啊。”
沈柊側頭看她,許是在熟悉的環境裏的緣故,她面上掩去些清冷氣質,顯出幾分靜谧的溫柔來。
“你以前第一次彈吉他給我聽的時候,”沈柊說着輕輕勾起唇角,眼中閃過懷念,“我就覺得挺好聽的。”
她神情那般柔和,言語間都顯出對回憶的珍視。
白木汐卻覺得手腳一下子變得沉重,舌根漸漸發起麻來,難以開口。
誰能比她更清楚呢,她那時候就已經對沈柊心懷不軌了。就連她去學吉他的理由都沒那麽光明正大,只是因為聽說了沈柊被學校裏一個樂隊的吉他手告了白就熱血上湧,像是和虛空搏鬥一樣卯着勁兒去報了班上課,仿佛自己也學會了彈吉他就能讓沈柊不對其他會彈吉他的人動心似的。
她最先學會彈唱的歌是《安靜》,在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她唱給沈柊聽,沈柊或許只覺得是歲月靜好的回憶,在她心裏卻是第一次對喜歡的人唱情歌的隐晦愛意在暗湧。
白木汐還沒辦法用很平常的心态去面對那些過往,如今再提起來她覺得苦澀,又驚覺于自己記得這般清楚。
就像歌裏說的那樣,她可能确實真的沒有天分。
“……吉他的話,彈的多了手指上會生繭。”
話題的轉移多少顯得有些生硬,白木汐将懷中的吉他遙遙遞給沈柊,道:“而且最開始按弦的時候可能會疼,可以先試着按一按,順便試試這把吉他會不會太大了,是我以前常用的。”
沈柊接過環住,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示意地看過來:“要怎麽按?”
“就是……”白木汐下意識伸手去擺正她的姿勢,碰到沈柊手指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不對,忙燙到似的撤開,從旁翻出本她帶來的吉他教材攤開到沈柊眼前,“你就先照着這個和弦的位置試着按一下。”
沈柊低頭看了幾眼教材就重又看向她,漆黑瞳孔深邃如墨,手上倒是照着擺好了位置,口中卻輕聲說道:“我看《為誰而歌》裏的白老師,可不是這樣教人的。”
被她這聲白老師又是叫的心頭一慌,白木汐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節目裏某個她教曲陽漾吉他練習的片段,總共也沒兩分鐘,沈柊要是不提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于是遲疑着應道:“那時候我是在教陽漾彈新曲子,沒有現成的教材可以用……”
曲陽漾想學的還是沈柊主演的一部現代劇的主題曲,這人想在舞臺上唱自己又不會彈,于是來找比她扒譜更快的白木汐幫忙。于是教學過程中白木汐不得不忍受曲陽漾對沈柊的一百零八個花式安利,恨不得用知識把她的嘴堵上。
沈柊低下頭去,精致的眉眼斂着,不明情緒地輕應了一聲:“嗯。”
……總覺得沈柊的心情微妙的變差了。白木汐也有點心虛,她反省着自己剛才似乎是躲的太明顯,又看看沈柊那邊按住了之後就發起呆來似的沒松手,終于還是僵着伸出手去捉沈柊按在指板上的手指,讓她先松開琴弦,聲音帶着刻意的開朗:“怎麽樣,是不是還挺疼的?”
她說着牽過來看一看沈柊的指尖,白皙的指腹上果然已經被琴弦壓出痕跡泛起紅來。白木汐下意識擡手給她揉揉,稍皺起眉道:“這種弦樂器剛開始學是會有這方面的問題的,不喜歡的話換一種樂器也好,你應該也很适合彈鋼琴……”
她絮絮地說了好些話,沈柊卻一直沒回她。白木汐疑惑地擡頭看去,卻見沈柊怔怔地稍垂着視線,視線落點顯然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白木汐反應過來,急忙松開手,道歉的話到了嘴邊還沒說出口,剛剛松開的手卻一下子又被沈柊反手捉住。
“……也不是很疼。”
和白木汐方才虛虛的牽法不同,沈柊說着握緊了她的手帶到自己這邊,不由分說地低頭将白木汐緊張地握緊了的手掌攤開。
“彈久了長出來的繭是什麽樣子的?我還沒見過。”
……突然說些什麽呢,繭有什麽沒見過的、還不是跟寫字磨出來的差不多——白木汐還沒來得及回應,就眼睜睜看着沈柊輕輕撫上她的指尖,相觸的瞬間讓她止不住地一抖。
“好像是有一點。”對面傳來的語氣很淡然,沈柊捏一捏她的手指,起了繭的指尖本該在觸覺上沒那麽靈敏的,但白木汐就是覺得有股細碎的癢意從手指泛開,讓她僵着身子不敢動。
白木汐是大氣都不敢出,在沈柊擡眼看過來時下意識慌慌張張往後一縮,但被沈柊眼疾手快握緊了手而沒能逃掉。而沈柊清淺地皺起眉:“怎麽了?是我這樣碰會覺得疼嗎?”
“……”
并不覺得疼,只是腦中像是有無形的警鈴在響。白木汐本能地覺得太近了,卻又很快理智地意識到朋友之間這樣做是很普通的事。這樣想着就感覺安定下來,一瞬的慌亂被抑制住,白木汐慢慢搖一搖頭。
“……沒有,不會疼。”
作者有話要說:
簡直是在鬥法(x
其中一方還沒有自覺,全靠我們木汐見招拆招突破自我,這全都給記賬上先
感謝在2022-07-07 21:19:10~2022-07-08 21:30: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熙和梓桉 10瓶;月亮也會失眠嗎 8瓶;七一路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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