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若哭就微笑
白宣挑了一支低緩的鋼琴曲打開,我坐在床沿,緊繃着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
原本湧到喉嚨的話此時竟莫名消泯,他微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哥,如果是你,你該怎麽做?"
他忽然笑起來,"你擔心這麽久,不過是不知道怎樣去面對方清硯,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我想如果昨晚我沒有下樓去就好了。"
"你要知道,這件事的發生,不過是早晚而已。你不用覺得歉疚,喜歡本來就是自我的事,每個人都有接受或者拒絕的理由。"
"任誰被打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告白,也是覺得奇怪又別扭的。"我揉了把臉,嘆了口氣。
白宣一瞬間的目光有些惘然,他看着我,卻有些心不在焉。
我打個呵欠,"我去補覺了,老哥你要是手上拿個小吊球,就真的像心理醫生了。"
他怔了怔,笑容有些苦。
年後走親戚串門聚會種種,老班群發了消息,初八同學會,校門口見。
我咬唇想了想,蘇朵的電話就殺過來。
"白墨寶你個臭丫頭是不是把我忘了放假這麽久也不給我打電話--"
手機隔開耳朵一段距離,等聽筒裏的聲音安穩下去,我才接話。
"蘇朵,同學會你去不去?"
"怎麽不去,去的時候別忘帶上方清硯。"她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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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方清硯的名字我手哆嗦了下,有些底氣不足的說,"我把方清硯的號碼給你,你打給他吧,就這樣。"
說完我挂斷電話把號碼發過去。
手指在觸板上劃了下,方才暫停的畫面上漂亮的女孩子一臉冷漠的說,"我們分手吧--"
"--白墨寶。"
我驚得從椅子上差點摔下去,還沒穿好拖鞋,門被擂的震天響。
客廳無人,老爸老媽今天去拜訪老友。途徑客卧,白宣也不在,我恍惚記得昨晚吃飯時他說朋友小聚。
綜上,目前我獨身一人即将打開防盜門,而門外站着的,是不久前才同我告白的方清硯。
貓眼裏一張不耐煩的臉,我強自鎮定打開門,方清硯正待砸門的手停在半空。
門坎內外,極近的距離,我一擡頭就能迎上他溫暖的呼吸。
靜默幾秒,雙方都定格在尴尬中。
或許是他的手舉得酸,淡淡開口,"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我一句知道了咽回去。
"蘇朵讓我叫上你。"他又說。
一邊對蘇朵的居心險惡磨牙一邊又擠出幾抹笑意,我說,"去,當然去。"
他一本正經給我報備了集合時間地點,還不忘有意無意透漏蘇朵強烈期盼我去的意願。
我咬唇,思維有些扭曲,但起碼我和他兩人之間仍舊很正常的交談,仿佛那晚的告白不過是一場幻覺。
你不提我不提,這樣最好,裝傻是人的本能。
"墨寶。"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神色很是困擾。
我扶着門板,"還有事?"
"你--"他後退了幾步,"--的睡衣扣子開了--"
我聞言垂下頭,臉黑了黑。
"你看了多少?"我克制的攥緊了拳頭。
他一只腳已經退進自家門口,聞言甚詭異的笑了笑,"你說的是該看的還是不該看的?"
"方清硯!"我惱羞成怒。
他見機關上門。
臉頰滾燙能烙餅,我攏住衣襟欲哭無淚。
同學聚會那天我難得起個大早,折騰好出門時天陰沉的比先前更甚。陰冷的寒風像是附骨而生,身體攢存的溫暖不多時就被消耗殆盡。
車鑰匙在方清硯手指轉了轉,方爸爸今天無事,車就借給我們用。
"墨寶,要不你來開?"他提議。
自從我考出駕駛證還不曾實際操作過,鑒于我對自己的駕駛技術的不确定以及天氣的不配合,我果斷搖了搖頭。
他諄諄善誘,"你慢點開,我在旁邊看着。"
我蠢蠢欲動。
最後抵擋不住誘惑進了駕駛室,再三叮囑他扣好安全帶,我在心裏暗自複習了下流程,擰動了車鑰匙。捏了一手心的汗,我胳膊端成僵硬的姿勢,車子堪比龜速往目的地進發。
半道上下起雪來,我終于忍不住胳膊疼脖子酸,靠路停車換他來開。
到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站在頗有氣勢的校門下閑談。我剛一下車,人群裏蹦出一團火紅,身子被抱住,勒的我幾乎喘不過氣。
"墨寶,你可來了。"
"蘇朵同志,你再不放開我就壯烈犧牲了。"
蘇朵嬉笑一聲松開我,一頭微卷的黃發煞是打眼。
"墨寶,我看你瘦了,也白了。"她端詳了會兒說。
"天天宅在家裏不白才怪。"我說。
她不理睬我,朝方清硯溫柔的笑了笑。
我一激靈,有些糾結。
"朵兒,你還喜歡他麽。"我小聲問。
"當然,他不是大衆情人麽。"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你知不知道,他跟林亦然分手了。"
我含混不清應了一聲。
"你怎麽不激動。"她不滿的掐了我一把。
"激動,怎麽不激動。"我看她一眼,"難道該激動的人不是你麽。"
她嘆了口氣,忽然看向我身後,眼神有些猶疑不定。
"怎麽了?"我問。
"那不是江城--"她說,"他身邊的女孩是誰?"
我轉過身去。
此時雪花已經在地上積存了淺淺的一層,江城走過來的時候我仍舊能聽到積雪在腳底枯萎的聲音。
他笑了笑。
"好久不回來,想到處看看,就想叫江城帶我四處走走,墨寶,你不介意吧。"尹嘉怿巧笑嫣然,溫溫軟軟的說。
笑容僵在臉上,然後融化成一張毫無瑕疵的面具。我知書達理的說,"怎麽會。"
蘇朵按在我手臂上的手愈發用力,背地裏掐了我一下。
"沒想到,江同學豔福不淺。"蘇朵哼了一聲。
江城一怔,頗有些尴尬。
尹嘉怿微笑,"如果這是對我的誇獎,就先謝謝了。"
胃部升騰起綿密的疼,這詭異的場面着實叫我冒了一腦門汗。
我只顧笑,成真一嗓子打破此時的僵持。這小子臉上的青春痘詭異的不見,倒是顯出一張頗為幹淨清秀的臉。
蘇朵笑了聲,"這人誰啊,墨寶你認識麽。"
我配合的搖搖頭。
成真有些委屈,說,"這姑娘是外國人吧。"說完他還很标準的用英文問了聲好。
一時就都笑起來。
江城察覺出我的不對,輕輕握住我的胳膊,說,"不舒服麽。"
額頭已經浮出一層細汗,我張了張口,聲音疼的有些發虛。
"是胃疼了麽。"他神情溫柔,語氣柔軟的一塌糊塗。
我看着不遠處楚楚動人的尹嘉怿,忍不住悶聲悶氣的說,"我沒事,你還是陪尹嘉怿去逛吧,不用管我。"
話說出口會後悔,所求的只是?那的發洩。
他眉頭皺了下,說,"早晨有沒有吃飯。"
"我說了不用管我!"我煩躁的一把揮開他的手。
因為疼痛,話語也無甚力道,與旁人眼中也不過是低聲談詢。
"墨寶。"他眉頭皺的更緊,眼底是我不曾見過的嚴肅,"別鬧。"
我冷笑了幾聲,"別鬧?好,我不鬧,你該做什麽做什麽,別來煩我。"
"墨寶你怎麽了,尹嘉怿不過是--"
"同學是麽?"疼痛愈發強烈,我咬緊了唇,慢慢說,"江城,你有時間陪你的同學逛街,卻沒時間聽我說完一句話,這些天你不是,很忙麽?"
他臉色煞白,眼底泛起傷疼,憂傷如一股逆徊的潮水,将我們兩個分別推向河的兩岸。
他嘴唇動了動,良久卻是一聲嘆息。
尹嘉怿期期艾艾喊了聲,"江城,要不我先回去,改時間再--"
"不用。"
我聽到江城說。
"就今天。"
尹嘉怿臉上浮出極不好意思的神情。
疼痛越發深刻,刀割一般攪動着,我抿緊了唇,淡淡一笑。
輕且涼的雪花紛紛揚揚,眼睫上落了一層,旋即融化,順着眼角淌下來。
紛揚大雪裏,江城背身而去,身側娉婷相伴。
嘴裏發苦,我笑了笑。
"真疼啊--"我說。
"墨寶,你怎麽了?"周圍的聲音漸漸聽不真切,蘇朵一臉張惶撲了過來。
雙膝發軟,失卻支撐的勇氣,我看着純白的積雪試圖擁抱,一雙有力的手臂打斷了我的念想。
我看着方清硯驚吓過度的臉,下颌被他用力捏開。
舌尖舔到血的腥甜。
"墨寶你怎麽了?"他聲音慌亂,有些滑稽可笑。
我勉強笑了笑,說,"沒事,就是胃疼。"
話音未落身子被他打橫抱起來,我聽到蘇朵在身後急切的呼喊,旋即跌進車廂裏。
蘇朵眼疾手快鑽進車裏,手指哆嗦着擱在我鼻端,哆嗦着說,"墨寶,你可別吓我--"
我無力撥開她的手,只能無奈的說,"我又死不了,你收收眼淚。"
到醫院挂了診,診斷不過是胃炎,早晨喝了一包冰過的牛奶,引發胃部的痙攣。
蘇朵端着一杯溫水埋怨,"大冬天你喝什麽冰牛奶,你熱量過剩麽。"
吃過藥後疼痛慢慢減輕,我緩了緩說,"這不是沒事了麽,對不起蘇朵同學,我保證以後再不會了。"
她瞪我一眼,惡狠狠的說,"好自為之。"
方清硯提着一袋藥,眉頭緊蹙,臉色陰沉可怖。他盯着腳下的地磚,默默出神。
【小征:計算機各種不給力,煩~~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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