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1)
“不約法三章嗎?”紀雨石驚,師兄不要臉。
“三在此處代表無窮大,在自變量的變化過程中絕對值無限增大。”楊興拿着夜光玫瑰,只覺得俗不可耐,誰眼光這麽次啊,“第四章,咱倆可以吵架,甚至可以動手,但是不能再當着貓,容易給小動物留下家庭成員不和睦的心理陰影。也必須避開我弟,在小光面前,咱倆必須團結友愛。”
“可以動手?動手動腳的那個動手嗎?”紀雨石美了,幹架他不一定輸。
“其他的我還沒想到,反正就這些吧。”楊興先約了4條,這才把手機燈關上。
紀雨石解皮帶脫褲子,叮咣響的,平時他習慣裸睡,暫且不太好意思。“師兄我就跟你約一章行嗎?你別踩着我鞋,我就這麽兩雙好鞋了。”
“不還有個戒指嗎?”楊興看他手,曾經抓球像粘上了一樣,運球投籃的一把好手,“金主爸爸送的,不舍得賣啊?”
“可不是,就這點兒值錢的了。”紀雨石嘆氣,“別踩我椰子鞋,我從小是被寵起來的,長大了入錯行可也沒受過苦,真不會刷鞋……送外面幹洗挺貴的。小石頭也不敢告訴爸爸媽媽自己在外邊兒怎麽謀生,早就不伸手要錢了。”
楊興看一眼脫在門口的球鞋,白色的很幹淨,和小光那雙同款,非常不好訂。“嗯,師兄知道了。”
“那師兄你明天幹嘛去啊?帶上我吧,我倒一倒時差好找工作啊。”紀雨石邊說邊偷看楊興朋友圈。
最近的一條是小白雪,果真髒如泥球兒,可憐巴巴地縮在一個李寧運動包裏。看樣子是要送去做美容。配字五個,大白回來了。
“你以前養過貓啊?叫大白?”紀雨石先贊了一個。
楊興沒回答,貓從他被面跳下去吃小零食。比大白漂亮,比大白還要白。“我最近在什剎海找店面呢,願意跟着你就跟着,跟不上就拉倒。”
吃完貓糧的小白雪悄聲無息,自己往紀雨石的胳膊底下鑽。重新抱回毛茸茸的寵物感覺無比舒适,紀雨石聞着那股香蕉味道打算入眠。
“咦?大白怎麽在地上呢,地上涼,小東西可千萬別凍着。”一條無情的手臂奪走了這一切。
紀雨石嗷一嗓子大罵師兄無情無義,看不到橘粉被窩裏的手機定格在什麽上。
“哈哈!偷喝爸爸的酒!”背景是三萬一個月的頂層公寓,靜物是那瓶他請楊興喝過的紅酒,時間是幾天前。
作者有話要說:
楊興是嘴毒的大拽逼,小石頭确實不想找工作……
小石頭:好吃不過餃子。
小光(順嘴):好玩不過……嘤!哥你幹嘛打我!
第 10 章、楊興冷酷三連
梁忞的家住在石景山,這一片都是大院。大院的樓房看上去不太新,卻是一磚一石的好結構,6層高的民房卻有別樓9層高,前蘇聯的建築師,和長安街同一撥材料。院裏都是最早那批開山院士,皆是退休功臣。
看似平常,內裏都是大四居。可大院裏的風從來都是夾着話的,誰家孩子出什麽事兒,幾天就吹遍一輪。梁家二老是科學院的元老,子女大多也走學術這一條路,前前後後住得近。
“紀家那孩子沒聯系你吧?”梁忞母親給兒子添飯,當初懷孕時都說是女兒相,名字都起好了叫梁文心,結果是個兒子,正好合為一字。忞字多音,取其二聲,意為自強努力。
兒子也确實對得起這個名字。
梁忞嗯一聲,低頭吃蜜棗飯。其實他最不愛吃甜食,怎麽說都沒用。有一種愛吃叫你媽覺得你愛吃。
“這麽多年也沒聽回來過,一回來就炸窩,那孩子誰挨誰倒黴。”梁母敲打一句,又催,“佛跳牆怎麽不動啊?買菜摘菜洗菜的,辛辛苦苦炖了好幾個小時,我為了誰啊?你以為做飯那麽……”
“媽我吃完這碗飯就動,沒說不吃。”
“不吃不吃!辛辛苦苦給你們做飯一個個都不吃,都像大老爺似的!要不是為了你我能把好好的工作辭了!”梁母一個盛怒大招,得,筷子收走了。梁忞聽她還在廚房裏唠叨,自己躲屋裏聽音樂去。
戴上耳機就擁有一切,這話雖然中二,可在梁忞這兒好使。母親更年期,讓着就好。只是偶爾有些冤枉,放棄上升期的工作全職顧家,好像不是自己的主意吧?
要是擱別人家兒子可能會吵,可梁忞機敏,從沒叫人挑出過毛病來,總能避開是非。
不想了,打開手機找石頭。
[梁忞:幹嘛呢?]
[紀雨石:和師兄蹭晚飯呢,我給你拍丫照片啊。]
梁忞只當他開玩笑,沒想幾秒鐘照片真來了。一個穿橙色衣服的男人正端着碗吃面,側臉的走勢無敵了,很白,手背和小臂上微微股凸着青色的血管。
真是楊興。梁忞也記得他,主要是這號人在高中時期太過紮眼,很難不叫人注意。又過幾秒,新消息。
[紀雨石:遲早睡師兄!]
梁忞回了個紀大少加油沖鴨,并不當回事兒。紀雨石這個人他算是知根知底,哪怕已經在腦海裏把楊興睡了個慘無人道,也就是個花把式。
紀雨石正在腦海裏打碼,感覺有人往自己這邊靠,趕緊捂住手機。“幹嘛啊你?”
“你拍我,我還不能看看了?”楊興挺後悔帶騷石頭來阿旺。
“我拍你留個紀念不行啊?”紀雨石依舊不好好回答,低頭喝面湯。清湯味道寡淡,只好把師兄當下飯菜。就是對面那個男的吧,怎麽這麽欠抽啊?
“你是不是特想抽我?”周成弼有自知之明。
“我抽你你還手嗎?”紀雨石氣暈了,剛才杠不過人家,不多看一眼,專心和愛豆說話,“師兄我再盛碗面去啊,沒飽,肚肚餓。”
“你別把我店裏吃窮就行。”楊興後悔死了,趁騷石頭走遠一腳踹對面,叮咣一聲,“這他媽是我師弟,別老擠兌他。”
“呦,罵人了啊,能讓楊公子蹦髒話的,我怎麽這麽不信他就是個師弟啊?”周成弼笑道,“咱倆誰跟誰見外,要真是你師弟我不動他,要不是,你別攔着我。”
楊興拿筷子敲他碗邊。“給你敲個警鐘,他真是我高中師弟。家裏出了事兒才落難,你少他媽流哈喇子。再者說他未必喜歡男人,也許和咱倆不是一路人。”
騷石頭是男女不忌還是忍辱負重,楊興不知道。性向這個問題很私人,社會包容度真心不高,就連他也不願輕易出櫃。大學時候談戀愛被周成弼抓了個正着,倆人開誠布公才互相保守秘密,其餘人等瞞了個滴水不漏。
這和有沒有錢不一樣,出了櫃,不管将來再如何成就,人格再多樣亮點,別人提起楊興兩個字來就只剩下一個标簽,哦,他是個同性戀。這種感覺極為不爽。
知道這事的人除了周成弼還有楊光,生母繼父一概不清。若不是騷石頭口無遮攔,楊興不一定會告訴他,退一步說,是一定不會告訴他。
周成弼太了解楊興,如果能用四個字總結這孫子,就是看得很淡。這孫子除了他弟,什麽都能看得很淡,說扔就扔。
“落難?他家裏怎麽了?”
“沒怎麽,吃你的面吧。”楊興後悔當年軍訓沒直接将此禍害撲殺,“咱們店面不太好找,什剎海這一片我還沒摸熟呢。”
周成弼心不在焉,左耳進右耳出。“你弟又不急着用錢,這麽拼命幹嘛?你這小師弟和誰都聊挺歡啊。”
遠處,紀雨石正在和3個廚子攀交情,看樣子成功了。
“他啊?他那張嘴牛逼着呢,跟誰都能聊成親兄弟。告訴你個好消息,小光說下周還來找我。”
“真的?難得啊,不是我說你啊大興,在小光面前你別老跟一嚴父似的,瞧給人孩子吓的。”周成弼這厮風流,彈了手行雲流水的九級鋼琴,指尖敲起桌面來很有節奏感,“啧啧啧,黑皮極品,偏偏某些貴少看不上。”
楊興長腿一伸又踹過去了。“你瞎逼逼什麽呢?”
“就逼逼我個人淺見。”周成弼倒不是非要誰不可,就是臭流氓習慣,“你真該試試,黑皮扒了才性感呢,特別有味道,特別值得回味,艹開了特別爽。”
楊興本沒有想法,恍如又看見紀雨石倒立時候的腹肌。“你可他媽拉倒吧。”
“真的,要不我給你傳個片,你看看?”閱片無數,GV達人乃周姓公子是也。
楊興一笑而過,紀雨石聊完回來,坐下身子一歪,差點兒撲他身上。最後腦袋磕了他肩膀。
“你鐵頭娃啊?”肩膀還挺疼的。
“師兄你們店裏裝修不行啊,凳子桌子太輕,一碰就倒。”紀雨石揉着腦袋頂,“他們說你會心算,從來不用計算器,真的假的啊?那麽牛逼。”
快餐行業的桌椅都輕,成本低,稍不留神确實容易歪倒。興許是周成弼剛才那通不雅言論,楊興突然有點兒心虛,只揉了把肩頭,懶得再搭話。
滿腦子都是小鴨子倒立。
“真的啊?心算特難吧,你可真能。”紀雨石的愛豆濾鏡又厚一層。師兄你別這樣兒,不行,不好,不可以。
“沒什麽用,考試也用不上,就是做題比較快。上學的時候方便耍帥了。”楊興說。這時候再看周成弼一眼,莫名其妙有些心虛。
時間就在這樣的消磨裏過得最快,紀雨石都沒發覺,轉眼又周末了。他自小沒養出好習慣來,嘴上說出去找工作,半個月了沒有一天能早起。
最遲也要十一點,每每都被師兄囚禁強制愛。
楊興本以為他能稍作改變,哪怕微米的一小步也是小鴨子的一大步。結果發現紀雨石就是嘴上說得勤,沒有一絲一毫從新做人的樣子。
還滿嘴騷話,越來越想把騷石頭摁進浴缸裏刷刷。也就是地下室沒這條件,連熱水都不供應。
周日這天,紀雨石還是中午睜眼,小白雪趴在橘粉色的床上低頭看着他,像看自己的舊主死沒死透。要是透了估計就可以吃了。
紀雨石滿心憂愁,手裏錢不多,咬牙給小白雪換了貓糧。優質品種就是有逼格,吃的差一點兒立馬在毛色上給你顏色看。最近他還發現楊興根本不會養貓,感覺像……養貓的經驗還停留在十幾年前,全靠自己科普。
科普完,倆人趕緊給小白雪買牙刷和化毛膏,最後又搞了個日本的貓砂盆。錢不多,可看太次的辣眼睛。
刷牙洗臉完,紀雨石打算給楊興微信一個,打開這扇阻斷他與現實世界的門。門卻先開了,楊興照樣是大包小包拎回來,可表情喪成了表情包。
“怎麽了啊?”紀雨石問。
楊興怕紀雨石斷不了同行的誘惑,出門就上鎖,中午回來開門順便帶一碗面。下午讓紀雨石自由溜達找工作去,自己晚上打烊才回來。今天例外。
“沒什麽,你吃不吃零食?”楊興遞給他兩大包。
呦吼,紀雨石明白了,小老婆爽約,大老婆有小情緒了。
“小光不來了啊?”紀雨石撕開一包薯片。
楊興不願意叫人看出來他失望,往床上一躺開始撸貓。“嗯,他學習忙,說今天下午加課了。畢竟是高三了。”
嘿,這不懂事兒的臭小子,說好了來又不來,叫你哥白高興又空歡喜,欠教訓了是吧?紀雨石一邊吃薯片一邊在微信裏質問,你這孩子也忒不靠譜了,拿你哥開涮很不厚道啊。
知不知道你哥一憂愁就很可憐啊,眼睛都紅紅的。哭起來怕是很好欺負啊。
[小老婆:哥我沒放鴿子,真是加課,班主任的課!]發完還附送一張照片,黑壓壓的高三學子課堂,書桌上都是課本,一看就知道楊光坐最後一排。
師兄寂寞撸貓,紀雨石看不下去,微信罵了一句去你妹的,誰知道你哪天拍的照片。然後專心哄起大老婆來。
“師兄你吃過沒有啊?妙脆角要不要?”
楊興從來不給弟弟壓力,小時候親,越大越有自己主意了。但是這壓力挂在臉上,全扔給紀雨石。“邊兒去,不吃。”
啊呸!紀雨石覺得自己犯賤,人家什麽都沒說,自己瞎特麽心疼上了,有病吧。“那你吃不吃這巧克力派?還是大都市紅絲絨蛋糕呢。”
對,就是有病,紀雨石瘋狂翻塑料袋,希望能找出一桌滿漢全席。生怕師兄一個不如意就嘤嘤嘤了。
楊興把大白放在小腹上,摸着。騷石頭這是哄自己呢,這點兒心思再看不出來,白活了。
“你先嘗嘗呗,好吃我再來一口,喜歡吃我再買。”被哄的感覺很受用。
紀雨石當即拆了一個,咬一口就扔一邊了。“呸呸,難吃死了,你還是別嘗了。這也好意思說是大都會!”
“呵,說的就跟你吃過似的。”楊興看他皺眉頭卻來了興致,打開一包嘗嘗,“咳……嗯,确實挺難吃的。”
紀雨石當然吃過,紐約大都會紅絲絨什麽口感豈非兒戲。“話別這麽說,我跟金主爸爸吃過啊。小光現在學習忙,下周來咱倆吃他一頓好的!”
“吃他一頓好的?那不也是我的錢嗎?”聽那四個字楊興來了股煙瘾,他抽煙不多,一天三根的量,或者累極了叼上。
紀雨石也不是很能抽,高中學吸煙為了裝逼,出國之後兇了一陣是因為鄉愁,和身邊沒有梁忞的寂寞。但是看人家抽了也是有瘾。
“師兄給我來一根兒呗。”
“就一根兒,多了沒有啊。”楊興夾出一根來,直接怼騷石頭嘴邊。上次那麽過火兒還挺帶勁的,楊興沒過夠,可他絕不說你靠過來我把火兒過給你這種話。
從小拔尖兒的人物,楊興目中無人慣了,不可能開這個口。
手指修長且靈活有力,尾指頂開了火柴盒,無名指和拇指卡兩端,以食指為軸,拇指輕撥,單手劃火柴,裝逼花式帥。就是不搭理紀雨石,等着人家主動。
等着。
等着。
紀雨石低頭看微信,沒多想,湊上去過火兒,豁皮的嘴角用力抿,倆人終于過了一口煙氣。
這樣,楊興感覺好像有什麽氣被續上了似的,專等這一口。
“沒買唇膏啊?”他抽煙時候不碰貓,放小白雪下床玩兒。紀雨石偏頭吐煙的那股風情,有種豔麗的狠,過肺都比別人深,特別叫人回味。
“沒買,可能喝水少了,北京秋天幹。”紀雨石最近上火,看着手機問道,“師兄你下午沒事兒吧?”
楊興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支曼秀雷敦,又用桌上的紙巾擦了一層,扔過去。“應該是閑着的,你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不是幺蛾子,是梁忞,梁忞你還記得吧?和我一起打球那個。他說過會兒找我來,柔柔也來。”紀雨石邊說邊塗,“柔柔也是景山的,說給我帶好吃的,我請你吃焦溜丸子……師兄你這唇膏是檸檬味?小清新啊。”
楊興把他擦到一半的曼秀雷敦收回,心裏頓時就不清新了。柔柔?紀雨石那天打電話說過什麽來着,八擡大轎娶柔柔?
柔柔是誰、為什麽要娶她、什麽時候娶她,冷酷三連。
作者有話要說:
楊光:嘤,我不管,我要石頭最疼我,只能哄我!
楊興:邊兒去。
石頭:小爺最疼的明顯是小白雪好嗎?
楊興:呵。
第 11 章、小石頭喜歡她
梁語柔是什麽樣子,楊興真沒有印象。景山美女不少,想來應該是個漂亮的美少女。
楊興知道自己對同性有感覺那年,讀初一,這種意識萌芽帶給一個12歲男孩的首要沖擊是恐慌。他不敢和家人談,身邊也沒有能談這個的朋友,他像個江湖術士那樣搜羅資料,給自己診斷,試圖掰正它。
喜歡同性,對初中的楊興是擺脫不掉的陰霾,是恐懼,甚至希望自己能在同性戀與異性戀之間搖擺。沒人能教他怎麽辦,他只好摸索着向前,高中試着談過女朋友,班花。大家都起哄在一起在一起,他也想試試自己和女生行不行。
結果發現不行,接吻都不走心。初吻那天他心裏徹底涼了,騙了一個憧憬愛情的女生他感覺這輩子的自己都涼了,但還是做戲到高三,倆人開開心心來一個畢業就分手,留下一段美好佳話。現在高中群裏時不時拿倆人打岔,說楊興你當年加把勁兒啊,遇不上這麽好的姑娘了吧。
班花今年剛結婚,耐不住同學瞎嚷嚷,楊興趕緊出來打圓場,可憐巴巴地說真他媽後悔死了。大家一團和氣,他負責裝瘋賣傻。
這是個沉默的漩渦,他掉下去,他爬不上來。所以每每聽到紀雨石百無聊賴的扯淡,楊興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不是同類。
地下室不大,再來兩個人肯定擠了。楊興擡屁股準備走人,可紀雨石一把将他抓住,巨逼誠懇地問:“師兄,紅李寧借我一下午成嗎?我得見柔柔。”
這下他倒是不願意走了,倒要看看柔柔是何等天仙。
兩點多紀雨石接了個電話,野雞出籠似的沖出去接人。不一會兒踹門進屋,手裏大包小包都有。“來來來,就這個屋,我和咱們學校楊興住一起!”
跟進來的先是個男生,不算特別眼熟但有印象,是一起打球那小子。再進來的是個女孩兒,高,瘦,肯定是梁語柔了。
卻不是想象中的美少女,不是不美,而是……看上去美得不情不願。一頭烏黑的長發可以去拍個飄柔廣告了,白背心牛仔短裙,卻總覺得和她五官不配套。
說不出來什麽感覺。
“我靠,還真是楊興啊……”早知道是龍霸天,梁忞還是巨驚訝。高中時代能叱咤風雲的人物怕是印象最深,上了大學再是學霸也沒人記得。
“怎麽?還怕是假的啊?”楊興看完梁語柔,好奇心滿足,準備讓地方走人。
“沒有沒有,久仰久仰了。你語文老師是我們班主任,老提你。”梁忞瞬間有點兒迷弟心态,這他媽可真是學霸啊,封神那級別的。
“師兄你幹嘛去啊?這麽多菜呢,我給你介紹,這位梁忞,當年鏟平你們班的功臣之一。這位是梁忞表姐,梁語柔,我家柔柔,我未來要娶的女人,我未婚妻。家裏都是科學院的人物,将來都是國家棟梁。”
嗯?怎麽回事兒?楊興瞬間不想動窩了,還找個位置坐下來。“就你還想娶人家?”
“你別聽他胡侃,他誰都想娶。石頭你過來。”梁語柔讓表弟擺飯盒,自己拉着人左右看,像幾年不見弟弟的長姐。
“我真沒瞎說啊,我以後真娶你,你可別答應別人。”4年沒見,紀雨石不太敢直接抱了,“柔柔你想我了沒有啊?”
“想了啊,想你在國外別餓死了,那麽挑食。”梁語柔又拿他和表弟比比身高,“你是不是高了點兒啊?以前你倆差不多啊。”
“我長了啊,在國外天天吃好的,要不是我每天健身早吃成球兒了!”紀雨石撩起一把長發,自然得仿佛這就是自己家人,“你看,長發及腰,是時候該嫁我了。”
楊興旁聽,心裏做筆記。紀雨石下海暢游的事他們不知道?以為他出國了,好幾年沒見過?
“姐,先讓石頭吃飯吧,楊興一起來吧,別客氣,咱們都是校友。”梁忞任勞任怨,不敢擅自叫師兄。
桌上是京幫菜,水晶肘子抓炒魚片,京醬肉絲焦溜丸子,馬蓮肉麻豆腐,豌豆黃驢打滾……琳琅滿目,打包餐盒用保溫袋套着,可見餐廳服務到位。楊興和他們不熟,可筷子遞眼前了,不接是不給面子。于是自己慢慢吃着,聽他們聊天。
繼續做筆記。
姐弟倆都很寵紀雨石,小石頭愛吃哪一口他倆門兒清,焦溜丸子抓炒魚片直接分出一半來留給他。梁語柔沒怎麽吃,全程給紀雨石夾菜。
關系不一般。
再有,要是楊興沒看錯,姐弟倆是同一種人,文不文靜單說,但肯定不乖。特別是梁忞,脖子上挂着耳機,腳底下時不時踩踩節奏,實則特別有主意。
紀雨石好久沒打牙祭,夾他盤子裏的照單全收。等解完饞瘾才顧得上問:“柔柔你上哪兒打包的菜啊?”
“知道你這張嘴難伺候,專門兒找的京幫菜,是個五跨院子,家裏安排相親我幹脆就約那兒了。”
“什麽什麽?相親?”紀雨石瞬間摔了個盤子,還好是一次性的,“你特麽23歲都不到呢相親幹嘛?梁文心你丫就這麽照顧她?”
“你急什麽啊,我姐看不上,家裏還能逼她結婚啊。”梁忞正耳機裏聽鼓點呢,突然腦門被人敲了。
這下飯也不吃了,紀雨石心态非常容易飙。“那特麽也不行!你們家不都知道将來我娶你嗎!”
梁語柔給他換個盤子,說道:“小忞你陪他吃,我出去和楊興聊聊。”轉頭再看楊興,“咱倆出去聊聊?”
有點兒意思,楊興原本以為梁語柔是三人裏最受保護的那個,看來錯了,這姑娘是大姐大。
“我不太記得你,你們仨一個班?”楊興笑了笑,喜歡這種直爽的姑娘。
“我記得你,高三籃球隊的,決賽那兩場給我們班女生迷得不行。你有煙嗎?”梁語柔一個直爽過頭,把楊興給驚着了。剛才真是看走眼,弟弟比姐姐乖。
“我煙不好,見笑了。”楊興從兜裏拿煙,這時候就不單手耍帥了,給她點上。看梁語柔接火兒的熟練度應該是煙齡不短。
“你對女孩兒抽煙沒偏見吧?”都抽上了才問,顯然是沒當回事兒。
楊興也點一根兒,倆人在地下室的入口抽上了。“沒有,但抽煙對身體不好,能戒還是戒了吧。”
梁語柔咬着煙嘴,從腕子上取皮筋,三下兩下就紮了個高馬尾。這下就瞞不住什麽了,內層染了漸變紅,像火燒雲中最亮麗的那一抹。“我抽的不多,我弟和石頭他倆是該戒一戒。”
感覺對了,楊興喜歡紅色,欣賞着。“相親煩死了吧?”
“是挺煩人的,但父母之命我也得去。”梁語柔手指夾煙,“謝謝你啊,石頭他這人不好相處。”
楊興已經猜到她是要聊紀雨石。小石頭說話可信度不高,但看他剛才在意的程度,怕是要娶梁語柔是真的。這樣考慮,楊興心裏有些眉目,許多話不用再問,答案已經有了。
他在漩渦底下,紀雨石在上邊。
“相處得還行,就是他這人不上進,暫時負不起什麽責任來。要是和他好,挺累的。”後半句楊興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
“他從來都是半吊子,幹什麽都嫌累。”梁語柔想了想,挺認真地說,“楊興……”
“叫我大興吧。”
“真痛快。”梁語柔直言快語,後腦刷着一片英姿飒爽的豔麗,“你不拿我當外人,我也不跟你拘謹。大興,我想拜托你照顧石頭一下,等他願意回家就行。他家裏也是火大了,可兩邊都僵着。”
這是不願意叫家裏知道自己下海了?楊興不問,只點頭。“他在我手裏肯定不出錯,可他要是跑了我就不管了。”
梁語柔也笑了,篤定了石頭不會走一樣。“行,這孩子最大毛病就是好吃懶做,你給他随便安排什麽活兒都行,讓他試着賺賺錢。但你一定防着石頭跟人起沖突,必要時候鎖屋裏都行。”
“愛打架啊?”楊興問。
“也不算愛打架……”梁語柔語氣變了一種,“這麽跟你說吧,他好鬥,下手沒深淺。”
呵,下手沒深淺,早就感受到了。“嗯,我盡力吧。”
“必要時候你就給他鎖屋裏。”梁語柔似乎特別怕紀雨石和別人動手,“寧願關着他,你也別慣着他。你看他虎牙了吧?從前下牙還有兩顆呢,讓人打沒了才磨平。你留我一手機號,有事兒趕緊找我。他要是錢不夠……”
“他有手有腳的,找工作去,你別這麽寵他。”楊興不知道實情,叫梁語柔這麽一說,第一反應是小石頭的牙是金主爸爸給打的。
梁語柔剛要拿銀行卡,無奈到笑不出來,抽煙也過肺。
“也是,那你就幫他找個工作,能撐幾個月就行。我們仨從幼兒園就一個班,石頭他人不壞,就是特不聽話。還有……你別讓他落單了,他從小離不了人,離不了熱鬧,最怕的就是天黑沒人理他。”
“真沒看出來。”楊興感覺自己和這姑娘挺對脾氣。這就對了,梁語柔不是小美女,她屬于大美人,鎮得住場面,攻擊性放出來就是她,收着就和她的輪廓對不上。
“你別笑,他真是,巴不得所有人能陪着他。幼兒園裏別的孩子不跟他玩兒,他也就打打架能和別人說上話。下課他爸媽趕不到,別人接他又不認,非要家裏人來。每天都寧死不屈地坐傳達室裏等,挺牛逼的吧?”
楊興剛開始聽覺得逗,突然想到了小光。“臭小子挺有個性,你們仨那麽小就認識了?”
“是啊,上小班的時候他搶我弟七巧板,把我弟打哭了。我弟哭着跟我告狀,我轉身又把石頭打哭了,就認識了。”
楊興叫煙嗆了一口:“咳……你也挺有個性。”
“誰讓我有弟弟呢,你別看小忞那樣,都不省心。”梁語柔用球鞋底撚滅煙頭,繃出小腿肌肉的線條來。
一瞬間,楊興就明白為什麽跟這姑娘特別合拍了。紀雨石……眼光不錯。
“懂,都是有弟弟的人。”楊興說,想起小光剛上1年級的時候哭着要哥哥接。
梁忞在屋裏郁悶,阿姨托他來看看兒子好不好,結果這倒黴兒子一直在叫嚣着睡師兄,絲毫不擔心家裏人。
“真的,他胸肌特猛,腹肌也是,晚上做腹輪一口氣6組!後腰上的肌肉特別緊,薄薄一層,收得特別緊,還有腰窩。你知道皮膚白再有腰窩是什麽視覺效果嗎?小爺今年目标就是睡他了!我要把他日得喵喵叫!”紀雨石叫嚣。
“那你加油吧,早睡完,早回家。”梁忞包了個京醬肉絲豆腐卷,塞住了他的嘴,可算清淨。
四個人吃完飯又聊了會兒,地下室沒有太多地方,姐弟倆決定閃人。臨走前梁語柔問要不要先帶走貓,結果遭到倆人強烈反對。
“別別別,還是給我留下吧。小白雪在,家裏兩個小畜生,我看着高興。”紀雨石說。
“如果家裏只能留一個小畜生的話,我肯定不要你。”楊興迎着紀雨石又快氣暈的臉。
送走姐弟,紀雨石像大爺一樣開始逗貓,完全沒有收拾桌子的覺悟。“爸爸抱抱啊,看看這幾天胖沒胖,給爸爸喵一個?喵,喵……”
“騷石頭你過來。”楊興發現此人不僅不思進取,還完全不會做家務,被人養慣了。
“師兄你看小白雪是不是長大了啊?它品相挺好呢,能賣好幾萬吧?”紀雨石抱着貓來,突然被人捏住了下巴。
“嘴裏的牙怎麽斷的?”楊興說。想用拇指挑開他牙關,指腹卻碰到紀雨石上唇的唇珠。肉肉、軟軟的,像熟透了的玫瑰香,能把指尖吸進去,也能嘬出葡萄汁來。
下唇弧度不明顯,嘴角微微垂着,所以總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唇下有個小小的窩,配合向內收的臉型,非常适合一把把住,用拇指來回摩挲。
想到曾經也有人這樣過,楊興自私地挑開紀雨石的嘴唇。
兩顆非常尖的上虎牙。只有其形但沒長凸,牙齒整齊,卻又能咬人。
紀雨石見過楊興給貓刷牙,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師兄你幹嘛?”
“跟師兄說,下邊的牙尖兒讓誰掰了?”上下理應對稱,楊興只摸到上,下已經被磨平了。他能看出是虎牙的形,可沒有了銳利的尖,磨平的痕跡顯得很突兀。
作者有話要說:
小梁忞:姐姐有人打我……嗚……
小語柔:打我弟弟不想混了吧?
小石頭:嘤!
第 12 章、我今天不做鴨
紀雨石愣了半秒,知道柔柔跟楊興說了。那天的賽事到現在都歷歷在目。
冰球這種比賽忒邪門兒,身體沖撞起來特容易挑起兩邊的火氣。紀雨石是隊裏的執行者,專門負責打架。
再嚴謹些,不是打架,是單挑。群毆不算數,就一對一單幹,只要不把對方打出事兒來,裁判不會制止。
雙方下手極狠,鬥毆結束後失敗方遭罰。
他自小愛滑冰,走冰刀的功夫不次。那場戰至3-3,對面球員在中場附近惡意沖撞,紀雨石和隊友直接被撞翻。隊友起身試圖理論,還沒張口就被紀雨石突然推到一邊。
按規矩來,單挑先脫賽具,金屬球杆和護手必須脫掉,裁判看一眼心知肚明。可對方球員明顯惡意犯規,在護具未摘的情況下直接打在紀雨石臉上一拳。紀雨石懵了一剎,知道自己遇了三板斧。
有的外國佬就欺負亞洲人,專等對面沒反應就殺過來,好打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一拳下去人都特麽懵了。紀雨石往白色的冰面吐出一口血,舌頭破了。
“麻痹的讓你丫打爺爺!”全場就他一個亞洲人,罵什麽也沒人聽懂。
冰球幹架講究氣勢,執行者要輸了,這一場也贏不光彩。紀雨石反身将人摁在地上暴揍,頂起指節的拳頭怒砸對面眼角。兩拳下去就見血了,鮮紅的血滴從中場灑到球門附近。
對面顯然沒料到亞洲人這麽扛打,反撲像個暴烈的瘋子,試圖憑身高優勢翻身,壓住紀雨石的嚣張,不料兩人雙雙犯規,紀雨石找準了他下巴怒砸。
東單打野球的下三路攻勢,紀雨石穿着冰刀,就猛一腳。
冰刀是最犯規的武器,剛打起來的時候看臺上還是叫好聲和起哄,這下全部變成尖叫。
紀雨石嘴上帶血,氣上心來直接廢了對面的膝蓋護具。兩隊瞬間從單挑變為群毆,裁判沖上來大喊中止。最後一拳掄在對面耳上,耳垂直接撕裂,血流到喉結。直到裁判和三個隊友把紀雨石拉開,他還甩了對面一個大耳刮子。
巨響,響得冰球賽場裏瞬間安靜了。讓特麽的你欺負爺爺。
手背全是血,紀雨石直接被隊友拽起來的,砰噔又摔冰面上。隊友怕他再傷人,撲上來将他死死壓住,周圍的尖叫聲亂成了一鍋粥。比賽長時間中斷。
兩邊都惡意犯規,執行者直接罰出場,停賽10場。
“就……跟人不對付,讓人打了呗。”紀雨石微窘一笑,糊弄過去完事兒。他不知道柔柔是怎麽說的,瞎編萬一編不對容易露餡兒。
楊興從這個微窘一笑裏看出十足扯謊。小石頭愛面兒,要真是叫金主爸爸收拾了自然不肯說。
“二師兄你看夠沒有?我牙口挺好的吧?”笑容很僵。
“你再叫一聲二師兄試試?”笑容也不咋地。
“你要給我刷牙啊?再摸小爺就嘬你手指頭了。”紀雨石說到做到,舌尖掠了那麽一下,卷了楊興的大拇指。
“你……舌頭老實點兒!”楊興寧願看他傲也不願聽他慘,“紅李寧送你了。明天開始好好找工作,實在不行去阿旺當外賣員,管你三頓飯,有底薪有保險。”
“別,你可拉倒吧。”紀雨石才不幹呢,他可吃不了這份苦,“風餐露宿起早貪黑,小爺才不幹送外賣呢。再說萬一送到老客戶家裏,你說我進不進去賺外快啊?”
死要面子,紀大少寧願餓死也不幹苦力。
“那你說你能幹什麽?”楊興聲音猛地一沉。
“疼疼疼,師兄你要卸我下巴啊?”紀雨石還特怕疼,掏耳朵都能嗷嗷起來,“這衣服真送我啊?我特喜歡李寧。”
要真能卸他下巴楊興可不手軟。“那你找不找工作去?”
“找找找,我真好好找!”紀雨石趕緊跑小洗手間照鏡子,生怕下巴被人擰歪了。一照上鏡子就嘚瑟,這衣服師兄穿帥,自己穿也不差。
下午倆人無事可做,紀雨石琢磨着要不要自費安裝個WiFi,要不這手機流量能把他耗到賣褲衩去。
“師兄你……”紀雨石回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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