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2)

,總能聞到那股皮革燒焦的味道,讓他頻頻回頭找安全通道。

“你幹嘛呢?”再回過頭,紀雨石的腦袋靠着小光的右肩。從他弟還未收手的攬肩動作看,不關紀雨石的事。

楊光心裏是一股成就感,好像靠這一下他就成熟了。“睡着了,在出租車上你不是讓我給他靠嗎?”

“那是因為……”因為後排當時只有你一個,楊興湧起了青蔥時期的別扭勁兒,“你好好看電影,甭管他。他有手有腳的,比你還大5歲呢。”

“不管?那他怎麽睡啊……”話還沒說完,靠在身上的人被另一股引力吸走了,歪向另一邊。

沒了扶手,楊興直接扳了紀雨石的後腰,把人生生掰到自己這邊來。就這麽折騰人竟然沒醒,可想而知困成什麽樣子。

那天喝醉了,小慫包就是這樣,含着胸,敲他的胸口要進屋。

紀雨石比小光高,弟弟還沒有長過他呢,靠着的時候有些委屈,可在自己這邊正合适。人老老實實窩在左懷,從沒這麽乖過,仰視着楊興,叫他生出憐香惜玉的想法。蓋着厚厚的羽絨服,活像一只凍壞的憤怒小鳥兒,可算找到暖和的落腳處了。

“哥,靠着你行嗎?”楊光愣愣地看着,他很晚熟,只看得懂表面。倆人這麽親密……他也想。

楊興把紅帽子往上拉拉,又蓋到上次那個半截鼻梁的高度。“你好好看電影,他靠着你你該看不踏實了。哥哥比你大,他靠着我就行。”

“哦,也行,那哥你別動啊,他……他……”他了半天,楊光也沒說明白,反正把人交給哥哥挺放心。就是有點兒……羨慕,想趕緊長高,高過紀雨石去。

紀雨石毫不知情,一睡睡到快散場。隐約做了個特不踏實的夢,自己在夢裏被扒拉來、扒拉去的。

走出地下電影院已經黑天了。風也很大,三裏屯的幺蛾子們仍舊不穿褲子,全光着腿。

楊光看看時間,知道自己該走了。“哥啊,我打車回了啊,你們也早點休息。我回去還得寫作業呢。”

楊興是想留弟弟吃晚飯再走。“這就回家了?”

“嗯。”楊光知道自己只要在,紀雨石就休息不着,就會跟着瞎跑,“還有半年我就考完了,以後……能不能和你住啊?”

和自己住?楊興頭一回說不出話來,微張着嘴直接嗆了一口風。“咳……行、行啊,你想和哥哥住……随時都行,算了……還是考完再說吧,這半年最重要。”

“嗯,那我走了啊。”楊光在車上和倆人招手,出租車混進入擁堵的車流。

紀雨石從後頭跟上來,倒着走:“舍不得啊?舍不得你留啊,小光挺想和你親近的。”

“再等半年吧,我現在也沒地方住。”楊興冷得插兜,作為時尚人潮中唯一的兩個老實人,應當是這條街目前最暖和的。

紀雨石拎着新衣服上過街天橋:“謝謝師兄啊!今天幫我砍價,以後你教教我,是不是豁出臉皮去就行了?”

“你這意思是我不要臉了對吧?”楊興幫他拎過來一個,“首先你要有一種我沒錢的态度,就你到處冤大頭的小德性,砍價太難了。”

“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沒錢的态度,真的。”紀雨石往橋下随便一看,一指,“就那車,看見了嗎?那車好吧?從前給我都不開!現在小爺已經考慮辦公交卡了,真不大頭。”

楊興趕緊順着往下找,看那車牛逼還是自己的車們牛逼。

“抽煙嗎?”突然他放下口袋,磕出一根給紀雨石,順便瞄他沒有棱角的下颚骨。

“都給我了還問?”紀雨石嫌凍手,稍微彎腰咬在齒間,含糊不清地問:“火兒呢?”

還是一根火柴,兩個人分。楊興先點,吸一口再對煙頭。風大,紀雨石幾乎與他貼了鼻尖。

又疲、又痞、又混蛋,怎麽都摁不住。

“今天多謝你啊。”楊興背向風,沖着望不到頭的紅色剎車尾燈噓口寒氣。乍看很傲慢,五官輪廓很深。

這樣接地氣的師兄,紀雨石還未見過呢,一時慌神。“謝什麽……不就買個電影票。”

“小光8歲那年,我帶着他看電影,結果電影院起火了。”楊興使勁換氣,可鼻子裏還有那個燒焦的味道,沖得他頭疼,“煙起的特別快,特別快,幾秒鐘就沒能見度了。電影屏幕大吧?亮吧?愣是一絲光都看不着,好多人都摔在臺階上。火這東西真能吃人。”

紀雨石心髒猛地一跳。“死人了啊?”

“死了,有人蓄意放火,還上新聞了。具體怎麽回事兒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我才15。”楊興揉了揉鼻梁,“我抱着他跑出來的,都能感覺出來自己踩了別人的手。那次之後他也不進電影院了。”

“哦……”紀雨石吸了口煙,往人身邊湊湊,“這麽多年,今天是第一回想看電影啊?”

“不是,兩年前也有過一次。小光喜歡超人,突然說想看。我當時正追別人呢,那邊也說想看。”楊興看着紀雨石說,心室像被顫栗的電流穿透,沒完沒了鬧騰,但是暖的,“我就說一起看吧,結果那邊不太願意。我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巨失敗,你懂我嗎?”

紀雨石喘氣聲都重了,還從楊興的側影弧線看出不太自然的秘密。“真不失敗,師兄你想多了……”

“好不容易想看場電影,結果因為我沒安排好,鬧得挺不愉快。”楊興別過臉,換氣吐煙圈,那個弧度更明顯了。

“這不怪你,是你追的人太次了,孩子也排斥。”紀雨石盯着弧線看,“有時候啊,這人看着像經典款小王子,指不定什麽脾氣,有的人看着混不吝的,其實有一顆小王子的純真心。”

“你誇你自己呢,還是損我追的那人呢?”楊興把煙夾在手裏,話裏話外都是橫沖直撞的騷動。

“都有吧。”紀雨石吊兒郎當地靠着橋欄。當然是想損你追的那人啊,你特麽瞎啊!

“今天是謝謝你了。”楊興忍不住笑了,為小石頭沒說出來的後半句,“真謝謝,我當時特怕你一口回絕了。還好你夠聰明,真的是……”

紀雨石發誓是自己的胳膊先動的手,等回過神來,已經抱住了楊興。

“你發什麽騷呢?”楊興腦子裏炸開了似的,全是閃電。閃電勾勒出一張尖尖的小臉,是紀雨石。

“我……我看你剛才那樣兒,特可憐,給你個安慰,抱一抱。”紀雨石想松手,但身體不聽使喚,“師兄你別難過,你是個特牛逼的哥哥,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親哥,我就近親結婚。”

“還好你沒有,不然你家真遭殃。”楊興開始躲了一下,差些站不穩,這會兒覺得……抱着還不錯,他開玩笑:“抱你一次多少錢啊?”

這是楊興第一回主動提及小鴨子的過去,懷着一點卑鄙的、俗不可耐的心意,比電影還狗血。用自己什麽都沒有的現在跟過去的金主爸爸叫板,其實很沒意思,但他這一刻偏偏忍不住。

紀雨石煙沒了,直接把楊興嘴裏的拿過來吸。“50吧。”吸完便朝那不自然的弧度下手了,比楊興叮他的力氣還輕,去摸那筆直的山根。

“師兄你這兒斷過吧?”紀雨石問。

“眼神挺尖啊。”楊興感覺自己徹底俗了,像炫耀勳章,“差點兒沒接過來。”

“為妞兒打架還是為……男朋友?”紀雨石又問,怪師兄太過好看。

楊興卻告訴他:“為了我弟,剛上大學那年。”

紀雨石抿着嘴笑,叼着煙的側臉心花怒放。

“2200塊錢除50多少?”楊興回味着他偏頭吸煙的樣子。

“44,老板想抱44個是吧?行。”紀雨石松開了手,趕緊用玩笑打岔。手心裏全特麽是汗,全特麽是汗。

同一時刻,運用純熟吻技把小奶貓親到缺氧的周成弼猛将兩人分開,車窗上蓋着一層暧昧的水霧。任誰走過去都能猜到車裏的人在做什麽。

“你說什麽?”周成弼的一只手還在人家毛衣裏,懵了,“你處男?”

作者有話要說:

有淤青傷忌煙酒,皮下出血會加重,大家別急,師兄再過一周就發現了。現在這倆人全懂對面的意思,沒在裝糊塗。

周成弼:我約炮從來不惹小處男……真香!

第 31 章、師兄你刺掉了

唐雙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 差不多半個臉藏進領口, 腦袋微不可查地點點。“嗯。”

剛剛在電影院裏被親得七葷八素,他沒想周先生是來真的, 一上車就……

周成弼徹底當機, 趕緊把手抽出來。“你他媽沒約過啊?”

“你第一個。”唐雙恨不得把領子全拉上來, 整張臉藏起來。

“那你……”周成弼從巨大的驚愕中複蘇,雖然自家小兄弟很難耐, 可他是個有約炮精神的大色逼, “那你這麽坦蕩的,我還以為你是老手了呢。敢情您沒約過啊?小處男啊?”

唐雙自己整整衣服, 才發覺牛仔褲的拉鏈都開了。周先生動作好快……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的手。“我不小的, 今年虛歲24的。”

周成弼的心髒還是漏拍了一秒。“你真挺逗的, 但是我這人底線,從來不碰小處男。”

“為什麽?”外面夜幕降臨,唐雙突然對周先生有些好奇。一天接觸下來,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樣。

“為什麽?因為這是我習慣, 有的人喜歡當處男終結者, 我不太願意。而且咱倆又不是談戀愛, 可感情真能在床上做出來,萬一你深陷情網,我豈不是難逃其咎?”周成弼找回了一些理智,“你說呢?”

說白了就是處男容易動情,他玩兒不起。

唐雙揪着領子,好像這樣就能避免自己羞态百出。“我不知道……那我們不那個了?”

咦?這小奶貓怎麽回事兒?主動投懷送抱啊。周成弼盯着他看, 舌尖還有交觸過的感覺。“這麽想跟我那個啊?你連約都沒約過就敢跟我出來,不怕我扒了你?”

“因為周先生你……”唐雙裹緊呢子大衣,也知道理由很蹩腳,“因為你不騙我。”

“就因為這個?”周成弼的表情很複雜,這叫什麽搞笑的破理由啊,“就因為這個?沒了?不是因為看上我這臉了?看上我這身材了?看上我這娴熟的約炮技巧了?”

“就因為這個啊。”唐雙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慌張,“也不全是,周先生人很帥氣的,只是我不想一個人過這個冬天……我沒時間認識什麽人,沒談過戀愛,想知道有人關心是什麽感覺。不是那些……隔三差五來噓寒問暖,然後就再也不見了。我在郎橋工作好多年的,都明白,嗯……這麽說,說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小奶貓太寂寞了,又不想找随時會消失的鏟屎官。所以寧願和自己走近,把話說得清清楚楚。

“這倒是,你工作環境亂,什麽人都有。總有那種想約免費炮的人……你還挺機靈的啊。”周成弼對唐雙有些改觀,他是一個很清楚能要什麽、該要什麽的人。

“不過,那……那個事情,真能做出感情來嗎?”唐雙從沒做過,好奇心也是有。

“能啊,我就是一典型例子。”車是封閉空間,倆人現在把話說開了,周成弼也放松,“我也不瞞着你,我以前啊,喜歡過一個白月光,但是他考慮得多,不願意,我倆就成長期炮友了。每周見一回,上個床談談心,過節還慶祝慶祝。前陣子才徹底斷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攔着。就是覺得可惜,炮友不難找,上了床合拍得少。”

說話的感覺好像在聊你今天吃了什麽,那樣自然。別人聽了紮耳朵,唐雙卻不反感。

酒吧裏的花言巧語他聽太多,微醺到叮咛大醉,什麽樣的吹噓都見識過了。他喜歡聽些真實的東西,在沒有酒精的環境裏。紀少就很真,周先生……也很真。

唐雙是南方水土養育出來的男孩子,從小就很懂事,父母恩愛,也是愛裏長大。比起周成弼過人的話術,他确實不會聊天,很少陪客人閑侃。可熟客出乎意料的多,一來是佩服他的好手藝,二來是喜歡他不多問的性子。

“你還想問什麽?”周成弼也發現了,小雙是聆聽型人格,心理年齡比身體成熟得多。聽人說話的樣子又安靜又專注,兩只手塞在羊毛手套裏,真挺像小奶貓揣着肉爪子。

“沒的,沒的。”唐雙擺擺手。擺完手覺得力度不夠,又晃晃頭。

“不過你膽子也是真大,直接就敢跟我上車……特別想跟我開個房?”周成弼聊得差不多了,心裏兩個聲音在反複投票。

一邊說千萬別搞小處男,到時候動了心哭唧唧,甩都甩不掉。一邊說這麽可愛的糖霜小奶貓,落在別人手裏豈不是遭殃了,還是自己來吧。

唐雙臉如火燒:“我……”

“你要是覺得自己能鎮得住,以後肯定不喜歡我,咱倆就當炮友。先說好啊,周先生不是什麽好男人,但是不亂約,想找長期關系。平時該關心關心,該約會約會,一周最起碼來一回,再少不行,我好色,是有這方面需求的。”周成弼摸了摸小雙的臉,覺得這動作眼熟。

“只要不喜歡你?就這麽簡單嗎?那……那行。”唐雙感覺這種相處方式可以接受的,周先生的外型是他喜歡的類型,很斯文,“不對,我也有條件的……你不能沒理由消失,咱們偶爾也可以……打打電話。就算要斷,也要見面說,不能突然消失。”

“沒問題啊,反正別愛我,沒結果,你要喜歡我了咱倆就斷。往後紀雨石就不能再捏你小臉蛋兒了啊,不然我可舍得……打你屁股。”周成弼說完又親上去,惦記着剛剛沒解完的牛仔褲。

紀雨石裹着被子,打了個打噴嚏,總覺着這兩天有人罵自己。自從前天一沖動把師兄給抱了,現在見了楊興就特喵的想躲,沒出息到家。

冬天的地下室比地上暖和,紀雨石多休息一天,睡到下午才醒。被窩裏只有小白雪,楊興像個大渣男,睜眼連影兒都不見。

大渣男!紀雨石披着被子起來燒熱水,聽到渣男開門。

“醒了啊?”楊興剛和周成弼去簽合同,正式拿了鑰匙,“刷牙去,給你買生煎包了,皮蛋瘦肉粥。”

“诶,謝謝師兄,我刷個牙就來!”紀雨石立馬跑去洗漱。渣男也有渣男的好,誰讓自己沒出息呢。

塗好藥油,紀雨石蓋住瘆人的傷,一邊吃熱包子一邊看他忙。門下有條縫隙,晚上進風,楊興嘴裏叼着一把小刀,像個刺客,認真地貼密封條。

是給自己弄的?紀雨石看了眼旁邊翻肚皮的小白雪,覺得是。

“我把門封好了,要不容易凍着貓。”楊興回頭說道,看到一個叼着包子,正沾沾自喜的臭小子。

靠!果然是渣男!紀雨石氣暈了。

“我打地鋪也冷啊,也不知道心疼心疼。”還好貓聽不懂他內心獨白,不然這會兒紀雨石要尴尬死。

“怎麽就不心疼你了,你哪件衣服不是我洗的啊?”楊興從他手裏搶過一個,心情特別好。

“水涼,你要安熱水器我也能自己洗……”紀雨石底氣不足了,确實沒洗過一次衣裳,內衣襪子都是師兄包圓兒。他覺得楊興又混蛋又渣,讓自己一時半會兒離不開他。

“你……下午是補覺還是幹別的啊?”楊興突然問,問完停了下來。

紀雨石想着44個擁抱就頭疼,再加上挨打的傷變本加厲反瘀血,脫了衣服自己都不敢看:“補覺呗,再喝上幾次我就把本金賺回來了……也不知道誇我。”

喂!兩天沒叮了啊!叮我啊。

“哦。”楊興開始掃地,像自言自語。他這個人逃不掉一個傲字,明明可以直接說不要補覺,去幹別的,可他不,偏偏得捎帶上一個其他選項,好顯得自己并不是那麽在意。

但紀雨石選了補覺,他又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果然,自己把天聊死了。

這種傲氣升天的別扭脾氣,別說楊光了,周成弼都看不透,可紀雨石總能聽出弦外之音。因為他也是這麽個德性,永遠站在漢白玉臺階上,等着別人請。

“其實不補覺也行,該出去轉轉了。”紀雨石嘴裏塞住半個生煎,像個花栗鼠,笑得很賊,把你看透了哦。

“師兄你有什麽安排啊?”

“我也沒什麽安排。”楊興看見紀雨石給他擺的臺階了,掃着地,試着問仔細些,心有些亂,“一會兒師兄去門店看看,你去不去?”

你去不去,這話問出來就是想紀雨石一起去了。是很想他去,才問了第二遍。

紀雨石心知肚明,現在他可清楚小光為什麽和他哥有隔閡了。他哥說話只說三分之一,跟誰都一個臭德行,換個腦子不靈光、反應不夠快的人,真心聊不下去。也就只有自己這種不分高下的人能對付他。

難道這特麽就是學神的交流方式?紀雨石抹抹嘴,摸準了楊興的底牌:“去啊,我早就想去了。”

得嘞,面子什麽的,我紀雨石給你足足的。

等真正出門已經過了6點,不為什麽,因為紀雨石吃完又睡着了。身上的傷一直不肯好,酒精沒代謝完畢,冬天又容易犯困。

楊興那天沒有說完,除了藍色,紀雨石是很上紅色的人。他很烈,溫度超過了暖,能燙人。冬天穿紅色暖不暖和,他不知道。但他看別人穿紅色了,自己不冷。

“就這兒。”楊興把防盜折疊門往上收,從反光玻璃門裏看到一團紅色。

“就這兒啊?”紀雨石有些迷茫,又怕傷了楊興的自尊心,音量不着痕跡地小下去,“是不是有點兒……偏啊?”

楊興掏出手機,先給門臉來了個正面照。曾經這個人那麽傲氣,現在放下身段,最起碼在紀雨石面前他放下了。“何止是有點兒啊,我真不想說都偏姥姥家去了。”

姥姥,紀雨石心裏一震,但很快又說:“那幹嘛還選這個啊?房租多少?”

楊興給他報了個數,紀雨石頓時不迷茫了。是,要是他也會選這裏,雖然和主流胡同隔3、4條街呢,但這個價格可以了。

“來,跟師兄進來看看。”楊興把門開了,裏頭是個100平左右的空間,“連裝修帶證件,全套下來大概一百來個吧,我能給15個,其他都是成弼的錢了。”

嚯,大老板,說錢都論個,真特麽是公子哥做派。紀雨石在屋裏瞎溜達,他不懂開店,就是看承重水泥柱不順眼。

“這怎麽辦啊?”一個水泥柱把使用面積打零碎了,怪不得擡不上價。

“讓裝修的想辦法吧,我也不懂。”楊興在屋裏找燈的開關,在牆上摸來摸去,“我想把咱們的店定位成快餐,除了炸雞再上些別的,像臺灣夜市那樣,甜不辣,豬血糕,香芋地瓜丸……你喝過冬瓜茶嗎?對胃好。”

“等等,師兄你說什麽?”紀雨石結結巴巴,像看慣了惡作劇的孩子突然開始較真,“什麽叫……咱們的店?跟我有屁毛關系啊。”

屋裏好安靜,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呵着白氣,冷,卻又不太冷。楊興仿佛又看到了腳下的漩渦,他在底下,那團火在上頭。他偷偷地往上看他,那人默契地往下找他。

最後楊興先說的話:“你不是也投資嗎?”

紀雨石懵了,很少懵成這樣。沒錯,自己是說過要投資,就5000塊,為的是免費蹭吃,好把這個冬天過了。可楊興的意思不是這樣,這人說話落子無悔,絕不胡扯淡。

師兄要讓他當小股東。剛才支支吾吾問他來不來,現在偷偷帶他進屋,就是想讓自己提前看一眼店面。

咱們的店面。

以前有多聰明,這時候就有多蠢。師兄蠢得過分了,他說咱們的店,可自己這筆投資也就是刷個牆的錢。連地磚都鋪不齊。

紀雨石喉結都熱了,好像叫人怼得沒地方跑。“什麽叫咱們的店啊,我那錢太少……加上我,你虧。”

楊興卻不這麽想,他不願意紀雨石把喝酒當工作,再接着喝此人身體必廢。不喜歡聽紀雨石接沒完沒了的微信,都在約他,全是小男孩兒。這是他的心機,他的謀算,他想帶着紀雨石,去談裝修,把品控,甚至訂一下首批菜單。

就在這勉強夠100平的毛坯房裏,放在從前,楊興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要、要不然,你跟師兄幹外賣吧。”這一回,沒有人給鋪臺階,楊興自己走下來。他又聽到叮的一聲,掉在地上。不是紀雨石的,是他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聰明人之間是不用表白的,默認對方是自己的。副cp我一般是不開車,怕大家嫌水,如果大家想看,也可以的。我超乖。

周成弼:咱倆不談感情。

唐雙:好。

周成弼:什麽?我魅力不夠嗎?你立刻給我回來談感情!

第 32 章、能不能便宜點

紀雨石咳了一下, 是真咳, 這一個月喝酒喝太多。“真帶我幹啊?”

面前師兄的眼神有些燙,瞳仁裏像燒起一把火。他不敢看, 卻又想看, 猶豫半天終于對上眼神, 哦,是自己的羽絨服。

那麽紅, 好像兩人面前共同燒着一團火, 往前再邁一步就引火上身。

“帶着啊,但是跟着我開店可累, 別說我沒提醒你, 以後睡不到自然醒。”楊興看了他很長時間, 身體很不情願地不聽使喚,也咳嗽,“快,找找燈開關。奇了怪了, 白天來的時候明明就在這兒呢……”

咳聲沒有紀雨石的真, 只是伸手在牆上亂摸。

紀雨石也趕緊跟着摸, 不知怎麽就想起十八摸的歌詞了。伸手摸姐小鼻針,攸攸燒氣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兒 ,嬰嬰眼睛笑微微。

打住,真特麽流氓!

“開關……哪兒有開關啊?我靠這滿牆都是灰啊!真特麽髒!”

“是髒,好久沒租出去了, 房東說這地方鬧鬼。诶……別動,屋裏怎麽多了一個人?”楊興就喜歡吓唬他。

“什、什、什麽啊?艹……”預料外的,紀雨石猛把手收回來,好像那牆面一下都摸不得,“師兄你可別吓唬我啊,小石頭天不怕地不怕的,怕鬼。”

“真的假的啊?”楊興也沒想到,屋裏巨黑,還冷,外頭的東北風很喧嚣,吹得玻璃窗呼呼響。店面在胡同最裏頭,門外連個會動的都沒有。

“真的,不信你摸我手。”紀雨石伸手給他,“你真別吓唬我,我特怕。”

楊興一摸,手心冰涼的。“不是吧?你真怕啊,我剛才胡謅的。”

“嗯,真怕,我自己緩緩吧。”要不是身上疼,紀雨石已經跑大街上了。怕鬼,小時候在幼兒園被傳達室大爺吓唬的。

楊興不摸牆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原來師弟的膽量這麽小啊,這可怎麽辦?”

“你丫是不是把灰拍我頭上了!”紀雨石是被吓唬住了,但沒吓傻。

“怕成這樣了,用不用師兄哄哄你?”楊興問,問得時候還笑。

紀雨石的嚎聲帶着試探:“當然特麽用啊!我艹楊興你丫大變态吧!小黑屋裏你吓我有意思嗎?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楊興往外看了看,門外只有一盞灰白色的路燈,地面滾過一個被風吹跑的易拉罐。

紀雨石罵完了趕緊撣頭發,全是灰。楊興走到他面前來,擡手幫他撣了撣。

土撣完了,胳膊卻沒收回去,倆人就這麽不尴不尬地面對面互看。

“你幹嘛?”紀雨石下意識躲他眼神,甚至希望屋裏真多一個人,“想揍我啊?你真不一定打得過我。”

楊興又沉默了,幾秒後:“我想哄你。”

楊興你大爺!你麻痹!你特麽不要臉!

“哦。”紀雨石低頭拼命撣衣服,羽絨服被他打得噗噗響,可惜倆人差不多高,頭低下也沒用,餘光裏全是那人的臉龐,和自己臉旁的那只手,“那就……哄呗。”

“哦。”楊興将胳膊一收,緊緊摁在了懷裏。

紀雨石愣了一瞬,下巴就抵在楊興的肩頭上。他們的胸口中間好像敲了一面鼓,咚咚、咚咚、咚咚……震感強烈到自己的右胸口能感受到對面左胸口的不安分。

強有力,橫沖直撞,擺不平的。他們胸口共振,動靜比風聲大。

“師兄你是不是得……說點兒什麽?”紀雨石快尴尬死了。

“哦。”楊興也尴尬,閉上了眼睛,“你這麽嚣張怎麽還怕鬼啊?”

紀雨石手心裏全是汗。“換個話題,不然小爺揍瞎了你。”

“那行。”楊興覺得視線有些模糊,“我媽帶着我改嫁的時候,我6歲,我爸剛查出來有病,她就把人扔了。”聲音夾雜着從不示人的凄涼,還有無奈,“搬家那天,我爸坐在屋裏一句話不說,只是看着我收拾東西。大白躲在我床底下,不願意出來。我怎麽都叫不出來它,怎麽叫……它都不出來。我想把它帶走,求我媽再讓我試幾次,可……”

“艹,楊興,我服你。”紀雨石不敢摟他,怕自己摟一下,就麻煩了。說什麽不好,非說自己身世,真特麽會挑時候。

“我在出租車上拼命記路,拼命記自己是怎麽走的,想等長大了……長大了能回來看我爸,看大白。可是我走太遠了,等有本事找回來,我爸已經死了,大白也死了,他們都沒等着我。我屋裏都空了……撿你的貓那天,我試着叫了聲大白,它就過來了。它比大白漂亮。”楊興特別冷,冷得胸口直酸,要沒有這團火,他就上凍了,“我沒見着我爸最後一面,沒給他戴過一天孝。家裏只有爺爺,還有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弟弟。”

紀雨石還是摟了,他的手拍在楊興後心的位置。“小光?”

“嗯。”楊興生平第一次含了胸,是在找紀雨石的頸窩,“爺爺說,我爸再婚過,只為找個女人照顧他後半生,就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走了。小光是我爸不負責任的婚姻意外,落地之前沒了爸爸,落地之後又沒了媽,爺爺帶着他。那天他正坐椅子上喝稀粥,你知道老人也不會做什麽飯,他喝了一臉,灑了一身,髒呼呼的,還拿着小勺要我喝。”

“其實你對他真特別好,真的。”紀雨石哄着他,“師兄啊。”

“嗯?”楊興應了一聲,像個頭一次被哄的幼童。

“辛苦了啊,當哥不容易吧?”紀雨石想起他心算的本事,還有他判卷子時毫不費力的能耐。這不可能是一兩年突擊能達到的,除非……除非從高三畢業那年開始,楊興就沒放下過!

等于……每一年他都是在複讀,日日夜夜。

“特累吧?”紀雨石也不懂自己怎麽突然會哄人了,“雖然你肯定覺得是應該的,可……嗯,辛苦了啊。”

“還……可以吧。”楊興沒料到自己那麽吃哄這套,這一刻他軟化了,“小光從小沒爸沒媽,只有我,我就想當個特別牛逼的哥哥,他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他弄過來。除了他的媽媽。”

“你能,你真的能。”紀雨石使勁抓了他一把,抓他手心,“你特牛逼。”

“所以……”楊興重重地摟了一把,才松開手,“還差43個,對吧?”

“啊?”懷裏突然空了,紀雨石一下沒反應過來,“哦,對……還差43個。”

“別忘了還啊。”楊興又笑,眼睑紅得過分,沒人看見。

紀雨石揉揉臉,好像剛才那個擁抱是假的,可手心裏的汗都是真的。“啊?啊,行,沒問題。”

“過兩天我得跑裝修了,劉廚從阿旺過來,以後你跟着他,學着進貨。”楊興轉了個身,咔噠一聲,把牆上的開關摁了。屋裏燈光通明,好像是一間很有故事的店,等着人來開啓它。

這個冬天似乎專門和人對着幹,冷得邪乎。紀雨石每回11點進郎橋都先懷疑一下,是郎橋生意不行了嗎?快倒閉了吧?

事實上這裏的客人已經算多的,整條街進入冬眠期。

“紀少你怎麽又來了!”唐雙把手機藏進圍裙兜裏,倒熱檸檬水。

“怎麽沒人啊?”紀雨石很耍帥,脫了羽絨服裏面就一個短袖T,隔天來一回,身體暫時扛得住,“給誰發微信呢?”

“沒給誰啊。現在客人不多的,我給你做雞翅。”唐雙先給楊興發,再給周成弼回,一下子還挺忙。

紀雨石往吧臺上一趴就懶得動,又戴上了戒指。雖然不當着楊興戴了,可這好歹撐場面。“是那個姓周的大色逼吧?你倆聊到什麽程度了?”

唐雙蹲着拿山楂酒:“……我和周先生,現在是炮友了。”

吧臺上噗的一聲,是紀雨石把檸檬水給噴了。

“小雙,我覺得自己現在沒醉,你再說一次。”下巴上還挂着水珠子。

唐雙趕緊擦臺面,臉比山楂酒還通紅:“小聲點,小聲點,老板聽見不得了的……我倆……我和周先生他……”

“別告訴我你倆約炮了啊?”紀雨石感覺來晚一步,自己水靈靈的小白菜被人惦記上了。

“我、我倆約了……”唐雙說完就蹲下了,不好意思站起來。

“約你妹啊約!”紀雨石恨不得進吧臺裏揪他,“你特麽的……你特麽的你有病吧!自己找虧吃是不是!”

“沒有吃虧的,沒有……”唐雙了解紀少的性子,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然能把吧臺拆開,“我倆是約了的,可是周先生沒、沒幹什麽,就是,就是……”

“你特麽的想約炮找我行不行!”紀雨石又開始給自己娶媳婦兒了,“小爺将來娶了你,你也別跟大色逼啊!”

唐雙知道他口不擇言了,壓着聲解釋:“不是那樣,周先生說我沒經驗,什麽都沒做的,就抱……睡了一夜。”

“狗屁,男人躺一起了還能抱着睡一夜?小爺又不是不懂!他是不是摸你小蘑菇了!”紀雨石想報警,警察叔叔這裏有臭流氓。

唐雙不說話,這樣一來,紀雨石什麽都不用問了。

“小雙,你別跟他好,他這人不行啊。”紀雨石氣暈了,“你想要交男朋友,我讓我師兄給你介紹別人行嗎?”

“不是男朋友……我倆說好的,有感情了就斷。紀少你先喝熱水,我去做雞翅膀……”水靈靈的小白菜跑掉了,留下一個憋屈的菜農。

這會兒還沒上人,紀雨石邊氣邊打開游戲。前幾天他成立了一個寮,三個人聊天不再臨時組群,直接在寮裏逼逼。他是會長,小光是副會,成員原本只有一個,就是小光的徒弟一不小心就嘤了。

[連哭都梨花帶雨:卧槽,幾天不上寮裏加人了?十幾個都是咱們的?]

[光想着揍你:是啊哥,我收的,咱們寮要起飛了!就是咱們寮的名字要不要改改,弄個霸氣的!]

[傾城傾世:會長來了?給會長點煙!副會說你巨牛,還是女裝小姐姐。]

[愛新小豬:給小姐姐搖冰可樂!]

[傾城傾世:會長喝什麽自己挑!]

[連哭都梨花帶雨:嘤嘤嘤,別鬧,以後帶你們飛,跟着我吃香喝辣。]

[一不小心就嘤了:你吃飯了沒有?]

[光想着揍你:叫霸霸禦獸寮怎麽樣?]

[荭草:副會長太中二……]

[傾城傾世:啊?誰吃了沒有?問誰?]

[愛新小豬:寮裏有人組cp嗎?換情頭,陪刷副本,上線麽麽噠下線晚安安那種?]

[光想着揍你:那你們說啥名字好啊?咱們弄個霸氣凜然的。]

[一不小心就嘤了:什麽叫情頭?]

[愛新小豬:就是情侶頭像,一看就是一對的。有人嗎?副會,會長,你們有cp嗎?]

[一不小心就嘤了:他們沒有。]

[連哭都梨花帶雨:沒有啊,一直孤苦伶仃。先說好啊,你們找cp可以,大家都理智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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