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10)

他wink一個,抱着脖子撲過去鬧。

楊興端着洗幹淨的水果出來,就看紀雨石摟着他弟,拿一根吸管吸脖子呢。小光已經吓傻了,背脊直得僵硬,用求救的眼神看自己。

“你幹嘛呢你!”楊興剛覺得自己把這人摁住了,現在發現錯了。

“诶呦,師兄你輕點兒,我底下還疼呢。”紀雨石說完知道不好意思了,并着腿揉膝蓋,“是叫人踹的那地方疼,我這不是給孩子僞造一個草莓印嘛。”

“他還上學呢,你僞造什麽草莓印,找收拾吧?”楊興真心認定紀雨石就是專程氣自己而來的,從高三那年氣到現在,“你也是……”他看向小光,弟弟緊張得手都沒地方放了,态度一下柔和幾分,“給哥哥讓個地方。”

“诶,哥你坐……”楊光傻傻地往旁邊挪,他哥剛坐穩,一只手摁着他的頭頂,往外側扭了一把。楊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後腦勺的方向有一種吞咽吸吮的聲音,還有紀雨石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他跟哥哥承認錯誤的聲音。

媽耶,楊光突然開竅,他哥背着自己在親人家呢!他哥好會啊!

晚上兄弟倆喝了幾聽啤酒,紀雨石苦逼逼地喝冰雪碧,脖子上多了好幾個紅點點。晚會不好看,紀雨石不到十二點就爬床上去了,開始想家。

算了,再等半年吧,等小店生意穩定了就回去。但認錯是真不可能的,這是他身上最後一根刺,他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過了淩晨一點楊光終于困了,枕着紀雨石的枕頭,看着他哥給那人後背上藥。

“哥我睡了啊!”他朝床上喊了一下,很尴尬。

“等等。”楊興習慣性地下床找暖水袋,塞進小光的被窩裏,“冷不冷?要是冷你和石頭睡床上。”

“不冷不冷,你倆早點兒睡啊。”楊光此地無銀地戴上耳機,被子蒙頭,生怕多聽見什麽動靜。

紀雨石晾着大後背,有種在外宿營的感覺。“小光睡了啊?”

“睡了。”楊興腦子裏轉着開店的事,突然一笑,“小白雪換了地方,也不知道習慣不習慣,還挺想它的。不是自己親自養大的,這兩天還總是想。”

“那是,人都有感情的,養幾個月你肯定想啊。”紀雨石揉着後腰翻身。楊興聽着卻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個自己從沒在意過的男人。

他的繼父。

人都有感情的,養幾個月肯定想。繼父會不會也想過自己,想過這個從沒認過他的、別人的兒子。他默默打開手機,翻到上一條朋友圈。那還是認識紀雨石之前,撿了貓那天發的。

繼父留言問他,什麽時候把貓帶回家啊。可那算是自己的家嗎?楊興不敢想,這是他最後一根刺了,什麽時候想通了再說。

一條小馬駒樣的腿搭上了他的胯。紀雨石看不懂他煩惱什麽,剛才還挺開心呢,這會兒眉毛都擰巴了。

他不樂意看楊興皺眉頭。“師兄想啥呢?”

“沒事兒,小光可能還沒睡着啊,你別撩。”楊興摁住了一只很不規矩的手,“別鬧!”

“沒鬧,我就摸摸。”紀雨石收住了,不知該不該問,大概是想保護楊興那顆奶白菜的自尊心,“是不是……為錢發愁啊?”

楊興巨無奈地看他一眼,真不是,自己就沒為錢發過大愁。“我要說是呢?”

“你要說是……”紀雨石覺得自己猜中了,心疼地靠過來,身子壓住他一條胳膊,“師兄你想過有錢的日子嗎?”

只要楊興說想,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楊興一掌摟在他後腦勺上,把人往胸前摁了摁:“你有病吧!”

“我沒病,我就問問。”紀雨石小小聲地說,楊興這個人總給他一種特需要安穩的感覺,是一個哄不好就真能哭三天三夜的苦孩子。

“師兄啊,你就沒什麽……特想問我的?”他又問,“柔柔那事兒你也不問了?”

“你要想說也行。”楊興真不太在意,“但師兄總覺得這事兒你瞞了我什麽,是吧?”

紀雨石躲在被窩的黑暗裏,給自己打氣。“是瞞了,師兄你別怪我,我誰都沒說過……其實,其實吧,其實……”

“其實那孩子不是你的,對吧?”楊興寵愛地叮一下他,早就猜出來了。小石頭是皮一些、野一些,但不至于做這麽不靠譜的事情。

“啊?你怎麽知道?”紀雨石又犯傻了,“真不是我的,但是我認下來的。你別怪柔柔和小文心,他倆當時快被家裏打死了。”

楊興緊了緊懷抱的力度:“慢慢說,跟師兄說。”

“唉……”紀雨石鼻子上熱烘烘的,“就是……柔柔她、她早戀了呗,倆人補習班認識的,那也是個市重點的尖子生。結果出了事兒那傻逼不認,說根本不認識梁語柔,我去他學校堵了好幾回都沒堵着。柔柔差點兒自殺,現在腕子上那疤還好幾道,深着呢。其實你說多大的事兒,不就是識人不清嘛,算了……但是學校裏傳的特別難聽,什麽版本都有,我就……”

“這你就認了!”楊興又急又氣,雖然早就有心理建設可還是不行。就這麽輕易認了?紀雨石能不知道後果嗎,他知道!但他就敢幹這個事兒,認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斷自己原本完美的前程。

“啊,認了啊。”紀雨石抿着嘴唇,知道楊興在怪自己呢,“我是個男人,最多叫家裏臭罵幾頓,打幾頓都行。可柔柔不一樣,你都不知道傳得多難聽!師兄你別怪我,我真不後悔,我不能叫別人的唾沫把柔柔淹死。”

楊興心疼得快不行了,自責幾百倍得膨脹。“可你認了又能怎麽樣!還兩個月就高考了吧,你就……”

“師兄你別怪我,行嗎?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柔柔懷沒懷,他們更在乎的是有沒有人認,好像只要這孩子有人承認,女生的錯就不嚴重了。不然就賤.貨,婊.子,狐貍精,罵什麽的都有。我和梁家也這麽說的,說是我倆談戀愛結果我喝多了幹的,沒她的事兒。但我願意負責啊,将來我娶她。”

“然後呢!”楊興深深地呼吸,想把他掐死在懷裏算了。

“然後就沒她事兒了啊,他家不幹,跟我家老死不相往來了。”紀雨石輕描淡寫地說,習慣性往楊興胳膊上靠,“再然後我就叫學校勸退了,爸媽怕梁家不依不饒就……就把我整外地上學去了。所以……姥姥她氣得不接我電話,你明白了麽?”

“嗯,明白了。”楊興想親他,但更想抽他,這麽傻逼的事兒也就紀雨石敢幹。怪不得他會那麽後悔,在天橋上哭得站不住。

紀雨石不以為然,還很欠地勾他腳。“師兄啊,我可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心裏太疼了,這麽大的隐情,當年小石頭還不到18歲啊,他怎麽扛下來的。

“必須答應啊。”紀雨石蹭他下巴,下半身像根莖交錯的植物那樣糾纏他,“師兄,我知道你這人沒那麽好說話,我挨打這事兒你就沒放下過。你得把這個仇放了,別想着替我打回去,不需要。”

“行吧。”楊興不想再說什麽,只想哄他。

“真的?”紀雨石盯住他不放,“別騙我啊。”說完看到楊興的眉毛挑得很高。艹,就知道這人放不下。他現在不求什麽有仇報仇,只求別再出亂子,和師兄踏踏實實賺錢。

“睡吧,初八是個好日子,咱們開張。”楊興給他拉拉被子,慶幸自己沒錯過這個人。

不大一會兒懷裏的人睡着了,楊興悄悄從床上起來,下床給小光掖被角。

“別裝,你睡沒睡着哥哥還能不知道。”他摸了一把熱水袋,熱度還在。

“哦。”楊光藏在被子底下的半張臉這才肯轉過來,能看出是哭過的,聲音有些哽。他真羨慕哥哥,經歷過大風大浪,聽完都不掉眼淚。

“哥,他真好。”楊光拔掉耳機,枕頭有一股葡萄柚的香氣,肯定是紀雨石愛用的洗發水。剛才洗澡的時候他都沒敢用,是伊卡璐。“你別讓他跑了啊。”

“哥哥知道。”楊興抓了抓他的頭發,笑得很明朗。

這時候唐雙站在陽臺上,樓下有個人正在給自己點煙花。空中的還未炸完,拖着豔麗的光化成流星。他拍了一張最漂亮的給父母看,說自己一切都好,不要太擔心了。

周成弼摘下手套搓搓手,準備放個大的。不料手機突然一震,屏幕上是那個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我靠,這他媽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沒有炮灰噠,大家放心。石頭其實還瞞着一些事,才導致他被家裏緊急扔出國了,也會跟師兄解釋的。

小光:哥你別讓他跑了啊。

大興:嗯。

小光:他要是跑了我能不能……

大興:他跑不了。

小光:哦(初戀的苗頭被哥哥無情扼殺在搖籃裏)

第 52 章、開張就有客人

唐雙攥着兩個暖寶寶, 膝蓋他不關心, 唯獨不敢傷到手。手指關節的靈活度和抓力就是他的金飯碗,連腕關節都不能凍着。周先生買了好多禮花, 噼裏啪啦一通放, 他記得還有個特別大的, 叫……百花齊放?沒記住,反正周先生說是最大的, 比其他人的都亮。

結果等到暖寶寶都變涼了, 天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說沒有動靜也不可能,外面好多人都在放炮竹。可他像心有靈犀, 這些都不是周先生放的。

人呢?上哪兒去了?

正想着, 門鈴叮咚響起, 唐雙從陽臺跑去開,連年底不太平、開門前先看貓眼都忘了,光顧得讓人進屋。“诶?你怎麽不穿羽絨服啊。”

“啊?”周成弼是從車裏下來的,打電話久了一熱就脫了, 居然忘了穿, “哦, 放車裏了,我上來歇會兒。怎麽樣,剛才那花好看不好看?”

唐雙跑去接熱水,泡得是自己做的蜂蜜柚子茶。“好看的,周先生的花比別人的大,打得也高, 再高些就打到陽臺上了。”

“呦,那可別炸着你。”周成弼趕緊把人拉過來檢查,看看手心,看看手背,“你泡的是什麽茶啊這麽好喝。”

“柚子,我有個韓國來的熟客,他總說郎橋的柚子茶不好喝。”唐雙沾了除夕夜的喜氣,說話比往常多許多,“我說那幹脆你教我怎麽做吧,教會我,我做好了給你下次嘗嘗。其實很簡單的,我一學就會了,他說……”

周成弼很酸地抱他一把,又是勒住腰的力道。“什麽熟客啊,說那麽不好聽,不就是客人嘛。我也是你客人。”

唐雙一摟就腰軟,因為癢癢肉全在腰上,敏感得不得了。“嗯,你也是客人,咱們是不是……還有個最大的花沒放啊?”

“啊?是嗎?”周成弼買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可他看小奶貓的饞樣兒,擺明是很想看,“你是不是特喜歡看放花啊?”

唐雙心口莫名其妙暖了一把,很快搖搖頭:“也不是很喜歡的,就是好久沒看過了……你的花比別人的都好看,像個大繡球似的,炸完一輪還變顏色。我還拍了幾個小視頻,你要不要看啊?”

周成弼哭笑不得,他出席過很多虛情假意的場合,也與許多油膩的人交過手,還沒一個像唐雙這樣的,拍個小視頻就當寶貝,傻兮兮要讓自己看看。

“行啊,你發給……”正拿着手機說呢,突然又響,周成弼下意識地松了手,眼神分明多出幾分慌張來,“等下,我先接個電話啊。”

“哦。”周成弼往廚房裏鑽,唐雙正轉發小視頻的動作也停了。他還沒見周先生這樣在意過什麽電話,不止是動作停,心裏還有些羞愧,羞愧中是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的羞恥感。

是自己太敏感了?

一杯柚子茶而已,怎麽能和人家5年比啊,唐雙背過身,勸自己別想太多。都是炮友,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再說……未必是那個人打來的。

“是……我真去不了……脫不開身。你別鬧行嗎?”周成弼的語速很慢,唐雙聽見了,感覺自己拍的小視頻特別尴尬,很拿不出手。

萬一呢,萬一不是那個人呢。外面又放花了,唐雙卻沒心思再看,只覺得太亮,晃眼睛。

“真的,沒騙你,我在朋友家呢……”周成弼快急了,什麽時候打不好,偏偏這時候。但畢竟是好過幾年的人,他不舍得太兇,只好盡量蓋着手機說話。

“我出不去,你趕緊回家……沒有,大過年的和朋友一起怎麽了……你趕緊回家啊,我不在家,我真不在家……”唐雙看他說話的樣子幾乎快把手機吃到嘴裏了,心裏尖銳地痛好幾下。那邊還在說,他聽不見,只能用眼睛去分辨這人對周成弼的重要,重要到他大聲說話都不敢。

“你趕緊回家啊,咱倆……我真在朋友家呢,你別這樣兒行不行?”周成弼像偷情似的,急得舌頭長泡了快,回頭剛好瞥到唐雙往廚房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挂這個電話。

唐雙是來關門的,他不想看見周先生在那人面前百依百順的樣子,也不喜歡他低三下四的。“我關門,你慢慢說吧。”

“不說了啊……诶我再說幾句。”周成弼也不知道自己該哄哪一個,背過身又說幾句,下大狠心,再回頭的時候電話已經挂了,攥着手機的手也出了汗。

唐雙端着那杯柚子茶,覺得自己還是沒學會,舌尖微苦,沒有甜的味道。“你不用着急的,我又不是……我又不是不懂事,是、是他吧?”

現在輪到周成弼很尴尬了。“啊?是……我倆真斷了,也不知道他抽什麽瘋呢。我倆去年6月份斷的。”

“我又不管。”唐雙幾乎咬着嘴唇說,希望自己別太像怨婦,“我又不管你這些,想打電話就關上門打吧,我又不管。要是他有事找你……你想去就去,我又不管你的。”

周成弼沒料到他會說這個,都說奶貓是世界瑰寶,他信了,脾氣上來還帶把自己往外轟的。“真舍得我去啊?周先生要是去了,今晚不一定能回來。”

“去就去,我又不是自己過不了節。從前也是自己,還不是過得好好的。”唐雙把人擠開,一大杯柚子茶才喝過一口,呼啦全倒了。

“哎呀我不去。”周成弼有種感覺,自己要是去了,小奶貓怕是要把自己撓死,“或者你說一句周先生留下陪我,我就不走了。”

“我才不說,你愛去不去!”唐雙生起氣來有種男孩子般的擰巴勁兒,一雙小手蒼白白的,其實很不适合幹耍瓶子這一行。

“我來我來,你那手還是別沾水了。”周成弼往前湊,這個春節真要命了,兩邊哄,兩邊都沒好臉色。

廚房只開着抽煙機的燈,壓着兩個人的肩。唐雙不說話,只看着他刷杯子。

周成弼一邊洗一邊解釋:“你別生氣行不行,我倆真的斷了,他從來不主動給我打電話,也不知道今天抽什麽風呢……你還想不想看放花了?想看的話咱倆下樓一起放了。”

唐雙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圓,愣在油煙機前頭,是真沒想到周成弼不走。“那你不用去找他嗎?”

這個他字,聽着濕噠噠的,像是很委屈。

周成弼一擦手,很豪邁:“不去,我倆早斷了,你要想看放煙花咱倆就放一夜,放完了我開車再買去,高興了吧?”

唐雙也不太确定自己高不高興。要是男朋友這樣哄,他肯定是高興的,大概還會狂喜。但周成弼的熱情總讓他怕,怕他突然收回去。

“怎麽了啊?”周成弼覺得小奶貓要炸,急赤白臉地親他,臭流氓一般。他也奇怪,自己挺會哄人的啊,花言巧語滿肚子都是,這會兒卻僵住了,好像舌頭有些笨。

“你不要唬我的,不過……咱們還是先放花去吧,有個最大的沒放是不是?”唐雙懊惱極了,在剛才自不量力的羞恥中反複掙紮,“你真不走了啊?真的不去哄哄他了?”

“我倆都斷了,跟我沒關系的人我不哄。”周成弼緊着說不哄,心裏頭直冒汗。完了完了,真生氣了。

“那行,不過……反正我也不管你的,你看着辦。”唐雙慢慢跟着去換衣服,很懊惱自己這麽快就原諒他,又很自私地想笑一下。

就自私這一回吧。

紀雨石一連休息7天,大部分時間都和小光在一起。因為雞不約的裝修接近尾聲,師兄怕味道嗆人,不讓他和小光摻和。好在紀雨石的設計比較簡單,立牆的吧臺桌都可以買現成的,再加上古樸的裝飾品和香爐燈,還真像個雞籠。

等到大年初八,楊興親自在店門口點了一串炮仗,紀雨石歪在店裏聽了五萬響,“咱們的店”算是正式開張了。

“幹嘛呢你,躲這麽往後?”楊興也特別高興,以前手裏過的錢這輩子數不清了,卻比不上和紀雨石弄個小産業。

“師兄真大方,放那麽多響,鞭炮不要錢的啊?”紀雨石有點兒精打細算小掌櫃的意思,“幾千響就夠了啊,你手可真寬。”

楊興不知道該怎麽笑,小石頭的省錢模式太逗了。“心疼什麽啊,我又沒花你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紀雨石揉着屁股蛋子,一提錢就心裏發愁,巨沒底,“不過也好,多放幾響震震喜氣,咱店裏生意好。”

生意好,楊興看向門外的冷清,怕是得養上大半年才能有好生意呢。

紀雨石也懂,店面位置不好一直就是楊興的心病。他師兄多傲氣的一個人啊,開在小胡同裏頭……唉,就是自己手頭沒錢了,不然租特麽的黃金地段去,做什剎海最閃亮的雞。

“師兄你一會兒回阿旺去啊?”劉廚在裏頭忙,他趕緊抱師兄親一個。自從有過肌膚之親,他的流氓之魂何止是點燃了,簡直是奧林匹斯山上的一把火。

這個事兒吧,說好聽了是感情深一口悶,說不好聽了就是溫柔地打一架,做完了屁股不太好受。但是紀雨石挺高興的,等小浪鳥兒養好了可以試着反攻,嘿嘿。

“你這人小流氓吧……輕點兒咬!”楊興寵他,比寵弟弟還過分,家裏家外不讓紀雨石幹活。就是紀雨石老不分場合地親他,鬧一大臉紅。

“你咬我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輕點兒啊!小爺就是流氓胚子……晚上10點必須回來陪我,小石頭幫你洗澡澡。”紀雨石是超級、超級黏人,不舍得叫師兄走。楊興給做了兩天思想工作,他才同意放人白天去阿旺工作,自己負責看店。

紀雨石當然不樂意了,都一起開店了結果白天見不着。可師兄又說,雞不約的地理位置太偏僻了,不靠阿旺外賣單子上的推銷根本沒有門客。

冬天誰會逛胡同游啊,凍死。

于是再流氓的小火苗兒也得和錢大爺低頭,紀雨石撅着屁股,咬着手指頭哼哼,被人頂得一聳一聳的,這才勉勉強強同意。

“你自己行嗎?”楊興說一套做一套,讓他看店,又怕他身體撐不住。

“行,肯定行,我給劉廚打下手!”紀雨石抱着人親,小媳婦兒似的送到胡同口。到了雞不約就想猛男落淚,是真冷清啊,除了自己就是劉廚,連店員都沒招。

是用不上招。

“二當家回阿旺了?”劉廚出來擦地,他沒想到這倆人是那種關系,直到現在都接受不了。

“是啊,去送外賣了,等咱們店火了也能接外賣,我親自送。”紀雨石洗把手,戴上無菌帽和口罩,跟在劉廚後頭屁颠颠的,“叔啊你給我派個活兒吧!我學學!”

劉國慶打量他一下:“你會拿刀嗎?”

紀雨石搖頭:“不會。你讓我洗盤子都行,我還能摘九層塔。”

“那就邊兒去,一會兒我動刀再傷了你。”劉國慶推他去吧臺當招牌。這小子有些本事,裝修設計得很有新意,立牆桌這個點子絕了,把零碎空間整合起來,又寬敞又上座。

“店裏又沒客人,哎哎!你別推我啊,我跟你學切豬血糕行不行?您這樣兒就沒意思了,實在不行您教我試油溫啊……”紀雨石被人推出來的,想着店裏肯定沒人,正月初八的大中午,外面搜搜刮風呢。

我靠,那店門口兩個小不點兒怎麽回事兒啊?扒着玻璃門往裏頭張望,還摸門口的卡通雞,要進不進的,這是迷路了還是餓了?秉承來者皆是客的服務業傳統精神,紀雨石一路小碎步跑,樂呵呵去開門。

牛逼,剛開張就有生意了,師兄晚上一定會表揚!

作者有話要說:

叮!客串人物上線!反正你們都猜出來了,嘤!

這個伏筆從上一篇文就埋好了,香香最愛吃的就是炸雞了~~~

第 53 章、第一桌小客人

胡同裏容易走風, 紀雨石一開門就讓風頂了一下:“艹……咳咳, 這麽大風啊。”

外頭那兩個小不點兒也不進來,只是站在門口看。紀雨石納悶兒了, 才反應過來, 原來倆人是研究門口的卡通雞呢。

一只肥肥胖胖的大公雞, 這個不是他的主意,是師兄一個月前訂做的。

“你倆……呃……幹啥?”第一回和小不點兒打招呼, 紀雨石不太習慣, “你倆進不進啊?”

兩個小孩子,一個高些, 穿着一件大牌子的兒童羽絨服, 看得紀雨石紮眼睛。靠, 這麽小就穿這麽好啊,誰啊,将來小爺有錢了也給師兄買一件。

另一個秀氣些,好像很喜歡這個卡通玩具, 摸夠了才湊上來問:“叔叔, 你家是賣炸雞的嗎?”

“誰是叔叔啊!”紀雨石氣暈了, 自己剛大學畢業怎麽就成叔叔了,“叫大哥哥!”

“呀,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兒又縮回去了,換成後面高檔羽絨服的來,能看出來很懂禮貌,卻又有些不高興了:“你幹嘛吓唬我小朋友, 他又不是故意的。”

“我吓唬他了?你倆怎麽比我還會碰瓷兒啊!”紀雨石就是蹲不下去,否則真蹲下好好地直視他倆,怒視他倆,“你們在我店門口晃悠,我還不能出來問問啊?”

小羽絨服把小朋友護在身後,好像替他擋着風。“……你說話小聲點兒,他膽子小,你不要吼他。”

我去!紀雨石頭一回叫小屁孩兒給噎了。“小爺我什麽時候吼他了啊?”

“你現在就在吼他了。”小羽絨服還真不讓步,後面的伸過小手來,沒戴手套,一個勁兒拉住他,生怕不拉着他,下一秒他就能和眼前的成年人幹仗似的。

小手手哄好半天,小羽絨服才消氣,勉勉強強過來打招呼。“請問,您家是賣炸雞的嗎?”

“你猜呢。”紀雨石只想把倆孩子拎遠點兒,頭疼。

“我猜不出來。”小羽絨服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呵,那你再猜吧。”紀雨石寧願不要表揚了也不想招呼小朋友,“再不進我關門了啊,就這麽點兒熱氣都放跑了。”

小手手往前一步,在玻璃上呵出一口濕氣,擦一擦,非常仔細地往裏面看,這才很慎重地和小羽絨服點腦袋。“是餐廳,真的是餐廳,裏面好多椅子呢。”

“那你想不想吃啊?”小羽絨服也跟着往裏面看,轉頭問紀雨石,“請問您是老板嗎?”

“我是老板娘你信麽?”紀雨石沒好氣地說。小屁孩兒拽什麽啊,小心我叫師兄過來收拾你。

小手手又伸過來了,拽一拽小羽絨服:“呀,那咱們進去等吧,叔……哥哥你們店裏有吃的嗎?這太冷了,我們想進去躲躲。”

紀雨石還是比較喜歡這個聽話的,哈着腰說:“有啊,小店專門做雞,原料牛逼,調料牛逼,再加上……”

“你不要當着我小朋友說髒話,他才7歲半,他還是小孩兒呢!”小羽絨服又來了,就好像自己已經成年了,把紀雨石給噎的啊,真想打電話找師兄。

“行行行,裏邊兒請吧!”開門皆是客,更何況是雞不約的第一桌生意。紀雨石陪着笑迎進去,一步一扭地去拿菜單。

菜單他設計了兩批,有塑料封膜帶圖片的,還有一次性的紙菜單,專門對付熟客。客人熟悉菜式之後可以自己打勾,能節省不少時間。雖然雞不約的生意剛起步,但紀雨石已經考慮到門庭若市模式和擴大生産模式,昨晚得到師兄重點表揚一次。

他剛拿來菜單,就看小羽絨服扶着他的小朋友,從高腳凳滑下來。“請問您店裏有兒童座椅嗎?我小朋友不夠高,沒有扶手,坐這個很危險。”

我靠,安全意識太特麽強了吧,誰家教出來的小魔王啊。紀雨石疏忽了,他第一次做生意,沒考慮到還會有小客人,只好搖頭。“這真沒有,你倆湊合坐啊,想吃什麽?”

“您店裏有什麽啊?”小羽絨服反過來問他,用腿卡住椅子腿,好像這凳子随時能倒。

“有原味炸雞和酒糟炸雞,小吃有甜不辣、花枝丸、豬血糕,甜食有香芋地瓜丸。”噎歸噎,紀雨石不想跟錢大爺鬧別扭。這小孩兒的羽絨服是真好看,應該攢錢給師兄買一件。

“呀,酒糟的不行,咱倆是小孩兒,不能喝酒。”小手手沖小夥伴緊着搖頭,甜甜地問老板,“大哥哥你店裏有冰冰的可樂嗎?”

“可樂啊,好像沒有。”紀雨石站得鳥兒疼,也想坐下,其實店裏真有,但他考慮這種天氣給小孩兒喝容易拉肚子,“冬瓜茶你倆喝嗎?熱飲,養胃的。”

小手手不回答,只看小夥伴。“冬瓜茶……是不是和冬瓜湯一個味道啊?”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喜歡喝茶。”小羽絨服來勁了,插着兜問老板娘,“請問冬瓜茶是苦的嗎?他特怕苦。您店裏怎麽連飲料都沒有啊……”

“不苦,特甜!”要不是年齡對不上,紀雨石真想撸袖子和這小子打一架,狠狠彈他腦門兒,“不吃酒糟的就來原味的好吧?我們店裏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

小羽絨服替小夥伴拿主意了。“好,那我倆就要原味的吧,喝冬瓜茶。你怕什麽啊又不苦,這叔叔說了不苦。還要一個香芋地瓜丸,再要一份……”

“你再叫一聲叔叔試試?”紀雨石想摔點兒什麽。算了,打孩子犯法。

“夠了夠了,咱倆都是小孩兒,不能吃這麽多。”小手手緊着圓場,年齡不大倒是很會說話。

“那就這些吧,不過……”小羽絨服完全不理會老板娘的憤怒,終于露出些孩子般的無奈,“不過我倆沒帶錢,先吃可以嗎?吃完我爸爸大概就到了,他來付賬。”

“呵,牛逼,小店第一單居然是賒賬的。”紀雨石解下圍裙往前臺走,坐在收款機前面打單子。他不會用,找按鍵也很慢,用二指禪來操作:“劉叔出菜了啊,倆小孩兒,您找點兒骨頭少的,對了別放辣!”

“有單子了?”劉國慶正在處理豬血糕,探頭一看還真是兩個小孩子,在空蕩蕩的店面裏左看右看。奇怪,這種天氣怎麽會有小孩子逛胡同啊,還走這麽深。

冬瓜茶是早早煮好的,茶磚兩大塊不停加熱,清火暖胃,最适合與油炸食品搭檔。紀雨石打好兩杯送過去,彎不下腰,只好微微屈膝去送。

“給,小心着點兒啊,燙。”不對付歸不對付,紀雨石拿出大度的氣派來,才不跟小屁孩兒計較呢。再者說店是師兄投資的,出了任何問題都要找麻煩。

“謝謝大哥哥。”小手手很伶俐,擋在小夥伴吱聲前先說話,“大哥哥我看了半天,店裏為什麽像個籠子啊?”

“呦呵,你眼神可以啊。”紀雨石上完冬瓜茶,用幹淨的短指甲在出菜單上劃了一道,紙上瞬間多出一條灰色。

“呀,大哥哥你變魔術!”小手手端着茶一氣兒吹,看不懂為什麽。

于是紀雨石那虛榮心啊什麽的立馬膨脹了,他就是這麽個脾氣,得誇,得哄,心理年齡真沒成年呢。“這不是魔術,只是一種特殊的紙,用它打印出菜單還能省筆,出完哪道菜就這樣一劃,你看……是吧?”

“呀,像踏藍紙。”小手手擡頭叫好,低頭嘗了口冬瓜茶,立馬呼喚小夥伴也喝,“蛋蛋哥哥你快喝,不是冬瓜湯,是甜的。”

蛋蛋?噗,太二了。紀雨石看這個蛋蛋很不順眼,“你叫什麽啊?這麽冷的天兒,瞎跑跑進來的?”

“我叫王樂童,小名叫小葡萄。”他立馬自報家門,雖然伶俐但沒什麽心眼兒,一下子就把大名告訴了陌生人,“這是我蛋蛋哥哥,他真不是故意的。我爸爸帶我倆出來滑冰,怪我,非要帶着蛋蛋哥哥追鴨子跑,我倆就和大人走散了。可你看,我倆有手表,爸爸馬上就能找過來。剛剛是看門口的大黃雞好看,可顯眼了。”

這顆小葡萄,紀雨石很是順眼,小嘴不僅甜,還很知道怎麽讨好大人。“喜歡啊?喜歡大哥哥一會兒給搬進來,給你玩兒啊!”他剛要順手拍拍小葡萄吹紅的臉蛋,那個礙眼的蛋蛋又不幹了。

“你不要摸他,我爸爸說小孩兒不能叫人随便摸!”蛋蛋剛脫下羽絨服,裏面是一件Burberry的小毛衣。

我靠這件也很不錯啊,攢錢給師兄來一個。“你別瞎嚷嚷行嗎,大嗓門兒,我怎麽就随便摸了?你叫蛋蛋是吧?”

“是,我爹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蛋蛋,你叫什麽啊?”

在紀雨石眼裏這個孩子比小葡萄心眼多,跟陌生人不報大名。“我叫外賣,大名可比蛋蛋成熟多了。別怪我沒提醒啊,本店的炸雞有骨頭,你倆小心點兒,蹦着牙別哭。”

這時劉廚在出菜口喊他:“石頭,趁熱啊!”

“嘿,叔你動作真快!”紀雨石小碎步跑去傳菜,再耀武揚威地跑回來,“這是原味鹽酥雞,這個是香芋地瓜丸,都剛出鍋的啊,燙着了可別哭。”

“我才不哭呢,原來你叫石頭啊,沒有我名字成熟啊。”蛋蛋吹吹手,拿紙巾包了一塊炸雞給小葡萄,“你吃,要是好吃咱倆再買,買回去路上吃。”

小葡萄抓着啃一大口,嘴邊立馬油乎乎了。“呀,脆脆的,這個真好吃,比肯德基好吃。”

“肯德基算什麽,我師兄的店最牛……”考慮到确實不該當着小孩子說髒話,紀雨石把那個逼字咽了,“你倆走散了沒給家裏人打電話啊?”

蛋蛋一直站在高腳凳旁邊擋着,防着小夥伴往下滑。“打了啊,可是這裏的胡同太多了,不好找我倆……估計今晚我又要挨揍了。”

說挨揍的時候還特意板着臉,顯得自己多麽不怕。另一個咕嚕咕嚕喝冬瓜茶,凍紅的臉也暖上來了。

“那是,什剎海肯定不好找人啊,你倆也是,大冬天的,瞎跑不知道大人着急啊。”反正店裏沒有其他客人,紀雨石找了個高腳凳斜靠着,開始當人生導師,“這邊啊,胡同特別多,稍微不注意就跑散了。野鴨子是多,可你倆這小短腿兒也追不上啊。後海西邊兒還有一野湖,到了三九天上凍可以滑冰。”

“我爹說不能滑野冰,掉下去就凍死了啊!”蛋蛋咬了個地瓜丸,反過來給老板娘上課,“你都長這麽大了怎麽不懂啊,掉下去肯定完蛋,拉都拉不動。我爹說了,上凍的冰也不能随便走,沒人教過你啊?”

“……有人教,好好吃你的吧。”紀雨石咬着牙根兒說,深度懷疑今天不宜開店。怎麽這顆蛋這麽會怼人啊,再怼我就給你告師兄信不信?

正想着,雞不約的大門一開,和冷風同時進來的還有幾個大人,一看就是孩子家裏人。其中跑在最前頭的那個格外着急,剛一邁腿就被門檻絆了一跤,啪嗒一聲巨響摔在了地上。

“爸爸!”蛋蛋像小雞見了老母雞那樣飛撲過去,丸子都不要了。

紀雨石頓時懵了,媽耶,開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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