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12)
去:“我又花你錢了,下個月發工資補上。”
“補你大爺,我真不差你一個月的工資,你要心疼就留我多住幾天,讓我給你暖個床啊什麽的。”周成弼拉着他下臺階,感嘆自己真慘,淪落為暖床小玩.物。唐雙想掙開,這個姿勢太肉麻了,手套像白戴了一樣,叫周先生拉手,兩個人的掌心都燙燙的。
“我……”他剛要說話,周成弼電話又響了。
“嗯?你說什麽?”周成弼看了一眼,特無情地把手機塞回兜兒裏,繼續抓小雙的手。他也就能做到這一步了,不接,但說不出傷人的話來。
手機的鈴聲是斷了,可震動起來不休不止。唐雙盯着他的褲兜兒看,突然也不想趕人走了。其實一個人住真的很孤單,兩個人也挺好。
“那……你在我家多住幾天,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只能睡客廳……我今晚可以請個假,少去一天也不礙事的。”唐雙慢悠悠地下樓梯,慢悠悠地靠近,朝周先生的眉骨呼了一下子,被那通電話擾亂的心情突然變得平靜。
到了周三這天,楊興還沒到起床的時間先覺出懷裏有人在蠕動。
“幾點?”他還困着,可小石頭就這麽一點點往下挪,分明想跑,叫人不得不睜開眼,“你幹嘛去?”
“剛8點,你接着睡啊我出門一趟。”紀雨石開溜失敗,側身挂在床邊上,“師兄你睡覺摟我這麽緊幹嘛啊?雖然這麽喜歡我也不是不行,可熱不熱……”
“不熱,你出門幹嘛去?”楊興眯着眼睛審視他,“我跟你一起去。”
紀雨石繼續出溜兒:“就一個朋友要來,約在門口給我點兒東西,10分鐘就回來。”
“朋友?什麽朋友?”楊興拉響第一警報,瞬間不困了,“是那個……老朋友?”
媽耶,師兄怎麽還記着這個啊,可不敢讓他知道老朋友是他弟弟。“不是不是,就是以前認識的普通朋友,我東西在他手裏呢,他今天還我。”
一邊說一邊滿地找衣服,套褲子速度那叫一個快。“師兄你等着啊,就10分鐘,10分鐘我保證回來!”
楊興一萬個不想讓他去,又怕是自己多心。誰還沒有個朋友,要真是來找紀雨石的,自己不依不饒的樣子很像個怨夫。
“行,去吧,師兄等着,10分鐘是吧?”怨夫拿出手機打倒計時。意思特別明顯了,就給你10分鐘啊,時間一到我沖出去找你。
紀雨石如臨大赦,又如臨大敵:“诶诶,行,你別動啊,不許動啊!我馬上就回來!”拎起門口的大口袋就邁着小碎步跑了,楊興迷迷糊糊地疊被子,想省電把星星燈關上,又沒舍得。
算了,能用多少電,開着吧。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像紀雨石的眼睛。
就在倒計時還剩二十多秒的時刻,紀雨石終于扶着腰沖回來了。“诶呦我艹,累死小爺了,師兄你丫太狠了還計時。”
“你幹嘛去了?”楊興回頭一看就知道不對,“哪兒來的!”
紀雨石大咧咧塞給他兩包東西,本身是給媳婦兒花錢,可真送禮物時卻特別青澀,就跟沒談過戀愛似的。因為他怕楊興誤會,誤會他愛慕虛榮,可他愛慕嗎?是,他真的很愛慕,又虛,又榮。
只不過他希望這個虛榮出在師兄身上。
“也沒什麽……就,賣了一雙鞋,給你買了個牛逼的羽絨服。你老在外邊兒跑來跑去的,怎麽都是老板啊,老穿個假李寧的外衣算什麽,那不行,上不去臺面……也不暖和。”紀雨石臉紅了,搓手,撓耳朵,“師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得你穿假貨。我其實一雙鞋夠穿了,那雙……留着也是留着。老話說得好,有錢不買半年閑,正好有個做代購的朋友一萬二收,我跟他換的衣服。你……試試?”
“你……”
“你別罵我,行嗎?我就想給你花點兒錢。”紀雨石知道自己要挨罵,興許絲滑小屁股還要挨揍啊,“給媳婦兒花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嘛,你又不是沒給我買過……你試試,我覺得你也特上藍色,顯得你白白的。”
楊興是巨想罵他,就這個人吧誰也別想摁住他,怎麽說怎麽沒用,稍不留神就能把唯一的家當賣了哄別人。可再生氣也沒用,小石頭是一片好心,自己再心疼也只好誇,還得哄着。
“你啊,你氣死我算了。”楊興狠狠親他一口,咬着鼻尖兒叮他,“咱倆的錢不用你操心,知道嗎?”
“知道知道,你穿上我看看。”紀雨石就是手裏沒錢,不然全給楊興花了。畢竟他是一個酒池肉林的俗人。
貴有貴的道理,厚度材料都和次的不一樣。師兄穿上立馬提升了帥氣指數,配那張貴氣臉,給紀雨石看得流口水。
“自古紅藍出cp看來是真的,咱倆紅藍,咱倆cp……”紀雨石圍着他欣賞。
“你老跟小孩兒似的……”楊興感動得不行,“下回不許再買了啊!”
“诶,反正我也沒錢了。師兄你真帥,晚上咱倆大戰三百回合啊!”紀雨石低頭摸兜,悄悄拿出一個小玩意兒來,“其實……還真有一個,給。別人有的我也讓你有,往後賺了錢給你買最牛逼的。”
是名片盒,大牌子,比那個摔大馬趴的老板還牛逼。
“你就成心氣人吧,看晚上不收拾你。”楊興從前做閱讀理解,不懂為什麽珍貴的物品拿上去都是沉甸甸的,現在懂了,是沉,沉得他裝不下了,手擡不起來,“還困嗎?困的話你在家睡,不用跟我上貨去,外頭太冷了。”
“不困不困,咱走着!”紀雨石嘶了一下,底下還有些疼,“第一批外賣大單咱們肯定一炮而紅!做雞中的炸子雞!”
“嗯,肯定的。”楊興抱着紀雨石,一高興竟舉起來了,“走,跟師兄送外賣去。”
“走!”紀雨石興致勃勃,然後啪啪打臉,在車上睡了個痛快,一直睡到目的地。到了食品批發市場劉廚已經等着了,老遠看二當家拉着小當家的手,眉頭皺得那叫一個不痛快。
啧啧,好好的兩個小夥子怎麽就偏偏搞一起去了?這是玩兒呢還是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到此章為止,小石頭帶出來的家當徹底沒了,變成一顆窮石頭。正式幹起外賣來!
恭喜卞總香香喜提大馬趴夫夫稱號!師兄石頭是不要臉夫夫(為對方不要面子)
第 57 章、摘一天九層塔
劉國慶看倆人一藍一紅地過來, 趕緊搖頭。“幹嘛呢這是, 注意影響!”
楊興也不想這麽高調,誰知道自己怎麽就高調出櫃了。“他……腿不方便我拉着點兒。”
是真拉着還是故意親熱, 劉國慶活一大把年紀了怎麽會分不出來。他就是想不明白, 小夥子還能和小夥子搞對象啊?以前聽說過, 真見到了就特看不過去,總想勸這倆人改邪歸正。
“劉叔好, 嘿嘿, 我今兒起得早吧。”紀雨石不管那套,他從不像師兄, 走一步前先想好後三步, 他怎麽開心怎麽來, “劉叔你看我師兄的羽絨服好看嗎?”
劉國慶悶悶地嗯了一下。“行,挺精神。”
“那是,我師兄帥,稍微一捯饬就牛逼了。”紀雨石可滿足了, 精神喜悅大過一切, “劉叔咱今天是進貨吧?我不懂, 你教着我點兒。”
“我發現你最近很上進啊,這麽努力,怕師兄養不起你?”楊興真的不想出櫃,最起碼在員工面前,但紀雨石這人太摁不住了,他想幹什麽就得幹什麽, 總帶着自己跑偏。
一聽養不起仨字紀雨石立馬很不高興。“養得起養得起,小石頭吃得特少,曬曬太陽就能活,你給我一口鹹菜都行。你肯讓我當迷你小股東,我總得學學吧。師兄我這麽上進你是不是得表揚我?”
楊興向來不高調,特別是談戀愛。從前聽別人說雙魚座是浪漫的詩人,他不覺得啊,他低調得很。但紀雨石幾乎貼着他鼻尖兒要表揚,弄得他有些束手無策。
“就表揚一下啊……叮。”輕點鼻尖之後楊興把手松開,和劉國慶商量起補貨,“劉叔咱冰櫃是不是不夠啊。”
被叮就爽了,紀雨石老老實實跟着,豎起耳朵聽。劉國慶雖然看不得倆人膩膩歪歪,但該有的認真還在,深思熟慮之後說道:“如果一下子接這麽大的單肯定是不夠,我昨晚算了算,把阿旺的5臺冰櫃算上才将将差不離。”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可以買也可以先租,看你吧,你是老板。”劉國慶看倆人終于撒手了才痛快,就差把眉頭擰成中國結。
楊興也慎重考慮,買吧,到時候用不上,制冷設備最怕空置,可不買吧,解不了燃眉之急。紀雨石跟在後頭真像憤怒的小鳥兒,紅色的那只,開始叽叽喳喳。
“師兄啊,一個冰櫃多少錢啊?”
“沒多少,你別又想賣東西啊。”楊興偷偷搞小動作,倆人并排走就偷着勾手指頭,你一下我一下的,傻氣十足。
可紀雨石特別吃他這套,跟瞞着班主任早戀似的。“我不賣,再說我也沒值錢得可賣了,就剩一條名牌牛仔褲。可我特想給你買個冰櫃。”
“別,你老實點兒啊,再瞎花錢……”楊興向他靠近,心裏是開心,嘴上是訓斥,“真跟你急了啊,聽話。”
“诶。”憤怒小鳥兒變成一顆乖石頭,和師兄手背蹭手背。
劉國慶發覺了只當沒看見,帶着二當家和不省心的迷你小當家找設備去。
廚具在設備大樓裏,一層至五層全是。劉國慶幹這一行早,熟門熟路,紀雨石看什麽都新鮮,時不時拍個照,發給梁忞,證明自己真是在努力工作了。
“您找點兒什麽?”一個略微禿頂的經理跟着紀雨石溜達,“這竈臺和抽氣都是手工的,跟別人家不一樣。”
紀雨石反正看不懂,懵懵地問:“冰櫃呢?您家冰櫃怎麽賣?”
怎麽賣?一聽這就是門外漢了。禿頂經理指了指滞銷的那排:“冰櫃有啊,冷凍的、急凍的、展示的全齊活。您在我家買就放心吧,五環之內明兒午前送到,不耽誤店裏用。”
“呦,是挺全的啊。”紀雨石孩子似的過去摸,斜着身子敲了一聲,“這裏頭是什麽的啊?”
禿頭眉頭一皺,嘴上還笑着:“銅的,絕對保真!”
“銅的?”紀雨石若有所思,想起什麽來,“算了算了,我師兄說過銅的不行,3年之內必壞。老板您不厚道啊,幹嘛給我銅的啊……真是的。”說完小碎步跑起來追師兄去,巨高興。
可算跟師兄學了些硬貨,要不然這就上當了啊!
楊興稍不留神就沒看住人,見他回來便急了。“你跑什麽啊,地板滑,一會兒你也摔個大馬趴。”
“我怕你着急啊,想不想我?”分開一會兒紀雨石就想撩楊興一把,跑得是急了些,光滑的額頭露着,“師兄啊我剛才把一個老板給撅了,巨牛。他想賣我銅管貨,我不幹,我牛嗎?”
楊興給他擦汗。“你牛,你這羽絨服也牛,燒死我了。不許瞎跑了啊,在師兄後頭跟着,一會兒給你買糖雪球吃。”
劉國慶剛和老朋友談好價格,瞧他倆正捏鼻子玩兒呢,怎麽看都很別扭。
設備搞定之後就去找食材,這方面紀雨石是一點兒忙幫不上,一路跟着,閉緊嘴巴不說話。肉食還好說,近郊的冷凍庫房随時提供大量補給,但輔料很麻煩。
各種香料磨成粉,按比例配好就要一天功夫。九層塔這植物忒嬌氣,比紀雨石還嬌氣,稍稍一碰就蔫兒。還不能沾水,一沾水立刻用才行,否則就變黑。只能是預定
香芋地瓜丸和豬血糕可以買半成品,楊興領着紀雨石去搞輔料。從前他只覺得師兄辦事認真、長相英俊,卻不知道楊興還有這樣滿身煙火氣的時候。
“你老盯着我看幹嘛啊?”楊興發現了,在拐彎沒人的地方偷着摁住他。
“師兄你大變态吧?”紀雨石欲擒故縱躲開,被追着連吻幾次才罷手,“剛才正人君子似的,這會兒把我怼牆角裏啃,你丫大變态吧?”
“誰讓你剛才老盯着我,自找的。”楊興慣着他頂嘴,“還疼不疼?”
“疼,絲滑小屁股前前後後都疼,你給我揉揉呗,特滑。”紀雨石忍着勾引人的沖動,“我就是覺得你剛才砍價特帥,我就不會砍。你特麽砍個價都有股砍人的氣勢,退敵千裏。”
明知道紀雨石是誇張了,可楊興很愛聽,沒人這麽寵過自己。臉皮厚是真的,享受也是真的。“別鬧,買差不多了咱們吃飯去,回家師兄再……”有人過來他們馬上分開。紀雨石紅着一張臉跟在後頭,插兜兒拽逼拽的,突然一停,有種奇怪的感受。
特喵的,自己才像個小媳婦兒啊。
劉國慶辦事很快,付過定金只等着明天收貨。兩個冰櫃先到,下午再是食材。準備時間就剩1天,這是一場硬仗啊。
到下午,楊興看紀雨石撐不住了,走路歪歪扭扭的,來不來就想靠牆。“劉叔,要不我先帶石頭回去吧,他……老站着不行。”
劉國慶認識二當家一年多了,到今天才發現這是個私心頗重的人。單槍匹馬的時候送貨不要命,這會兒有對象了開始君王不早朝。
要是為個小姑娘也就算了,一個小夥子怎麽就這麽嬌氣。
“行行行,你倆趕緊回吧,剩下的單子我簽。”劉國慶開拉貨的車,把楊興的車鑰匙分給他,“後天叫小光來啊,真忙不過來。”
“诶,謝謝叔啊。”楊興聽着耳朵尖就熱了,讓自己傲、牛逼,擅自接了個這麽大的熱山芋。紀雨石趕忙揮別劉國慶,趁夜色撩師兄,溜着牆邊拉手走。
車是周成弼的寶馬SUV,紀雨石上車還得靠師兄抱一把。“嘶,師兄你輕點兒啊。”
“輕了,我托着你呢你就別使勁兒……”楊興跟公主抱似的,“系好安全帶啊。”
“不會,師兄你給我系。”又來這套。
“你怎麽老跟小孩兒似的。”偏偏楊興很吃他這一套,咔噠幫他系好,再叮一下。
路上紀雨石很蔫兒,因為站累了。他支着小腦殼看楊興開車,或者說是欣賞。人長得好看,幹什麽都順眼。
襯衫的白袖口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露着線條緊致的小臂。還白,青筋都是大寫的漂亮。腕口一圈佛珠,清心寡欲的。
“你今天老看我啊。”楊興怕他冷,暖風開足。可能是單手劃火柴習慣了,總愛單手把方向盤。
紀雨石才不說自己是叫美色迷惑住呢,偏過身看車外。“我怎麽那麽愛看你啊……師兄你那串兒是什麽料的?我那天看見……叫劉香的那人也戴了一串兒,你喜歡玩兒這些啊?”
“不喜歡,你可別動什麽腦筋。”楊興看他一眼,轉手摘了送他,“上大學那年小光攢零花錢送的,不值幾千塊。劉香那串兒可值錢,那是金絲楠木。”
“金絲楠?你看一眼就認出來了?”紀雨石颠颠手裏這串,他不懂,數數一共24顆,“小光送你的,你送我了,他不會生我氣吧?”
“不會,他不跟你生氣。”楊興微微一笑,車正好開過北四環,車外大亮。紀雨石趴窗戶上往外指:“師兄你看那飯店漂亮嗎?像一條龍似的。聽說盤古頂層有十二座空中四合院,啧啧,牛逼。”
空中十二院,楊興回憶了一下,笑容中多了些微妙。“這個師兄還真不知道。你講講。”
“唉,我也是聽人說的,沒上去過。”紀雨石怕楊興誤會,要真說詳細了,顯得他特想住似的,其實真不是,地下室最好了,“也沒什麽……都說特別牛逼,不能買只能租,一天一百萬,艹。”
一百萬?手續費下來一百一十個吧。楊興繼續把方向盤,都熱出汗了。“想住啊?”
紀雨石緩緩地眨眨眼,一直以為自己騙人功夫了得呢。“也沒有特想,就……好奇了一下。聽說北京城有人租過,一貴少……其實我真不羨慕,這人估計是腦子抽筋,有錢沒地方花。”
“嗯?”楊興眉頭擰起來了,自己租個四合院住幾天怎麽就腦子抽筋了?
“就是啊,師兄我跟你說啊,我現在特煩這種腦子抽筋的人,真的,一點兒都不實際。”紀雨石表達完了,還擔心楊興誤以為他嫌貧愛富,其實他真愛富,沒人不愛錢,可是他想照顧一下師兄的自尊心。
楊興看他表情複雜地演戲就很想揭穿,太像憤怒小紅鳥兒了,又嚣張又可愛。“沒事兒,等師兄有錢了帶你上去住住,也要不了多久。”
“真的啊?”紀雨石不信也不敢表現出來,師兄這基礎怕是得奮鬥十幾年才能帶自己上去吧,但自己有錢啊,過幾年可以帶師兄上去浪一把,“行,那我等着!等咱倆有錢了一起上去住。租最大的那套啊,要飄窗,大床房!”
十二院真沒有飄窗。楊興抽出手,先摸他的小腦殼,再刮一下鼻子,慣着他撒嬌。“好,師兄給你租帶飄窗的那套,要最大的那張床。”
但通往十二院的路并不是那麽簡單,隔天紀雨石就嘗到了厲害。14個小時他都在摘九層塔,像個娴熟的養蠶姑娘,一片片洗幹淨摘下來,再用廚房用紙吸幹,最後放進冰櫃裏待用。忙完已經淩晨,他帶着一身九層塔的香氣躺上床,別說大戰三百回合了,手指頭都懶得動。
“想什麽呢?”楊興壓上來,小心避開那些受傷的地方,熟門熟路地脫紀雨石的休閑褲。自從受了傷,他還穿不上合身的牛仔褲。
紀雨石抱着楊興不放,擡腿跨在他胯骨上頂了頂:“師兄我不想洗澡澡了,小石頭困困……艹,原來忙起來真顧不上別的啊,我洗個菜葉子就廢了,手都累了,揉揉。”
“師兄看看。”楊興把他的手拿過來聞聞,一股濃烈的九層塔味,濃到像香菜,“這麽累啊?累就直接睡吧,不洗也行。明早淩晨我得起來,你不用,你睡到中午再去。去之前給我打個電話,要是……石頭?”
趴在懷裏的人沒動,嘴巴還張着,攥着他的手指頭。
“紀雨石?石頭?小傻逼?”楊興确認一下,罵他都沒反應,是真睡着了。
才忙一天就累成這樣,楊興給他脫完衣服又蓋被,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十幾年了,我終于能靜音休息一夜了,嗚。
白皮從不靜音手機是個很能看出問題的點,什麽人才會這樣做?只有父母,正常的兄長是不會的。他是一個從沒擺正過自己身份的人,小光父母的缺失由他自願頂上,除了付出精力,他還丢失了自己在家庭中的位置。
這裏他終于靜音了手機,不是不再在乎小光,而是他在石頭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肯擺正位置,開始修複自己和世界的關系。
很多讀者早看出白皮的辦事方式矛盾百出,他是一個不配得心态很重的男孩兒。比如住空中四合院這件事,石頭的出發點是享受,但他只想把錢花掉。同樣是有錢人,可他倆真不一樣。
第 58 章、一場硬仗開鑼
紀雨石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 最近總在8、9點鐘起床, 時差被工作硬掰回正常。
“你起來幹嘛?”楊興偷摸下了床,剛要拿衣服。
“師兄你幹嘛不叫我啊……”紀雨石晃晃悠悠坐了起來, 不用拉開窗簾也知道外頭還是黑的, “你真孫子。”
楊興哭笑不得, 心疼他一把就成孫子了。“你昨天累着了,師兄想讓你多睡會兒。”
“別, 我才沒那麽嬌氣……诶我襪子呢?咱倆的海綿寶寶襪子呢?”紀雨石滿床找情侶襪, 找不着就原地坐着發愣,半睡半醒, “師兄啊, 現在幾點了?”
“剛過5點, 你再睡三個鐘頭也行,天亮了去店裏找我。”從前說不慣着他,現在最慣着他的人就是楊興自己,看紀雨石迷了楞登地起來就很想把人摁回去, 重新睡。
紀雨石哦了一聲, 幾乎是秒躺。“你先穿衣服啊, 穿好了叫我……我一會兒洗個澡,不然小爺就是一株人形九層塔。”
他是真的累,從前沒吃過苦的大少爺連家務都不會,現在脖子酸得擡不起來。楊興再回身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幹脆沒走,等着他起來。
遲到的後果就是所有人到齊, 可最重要的二當家沒來。三小時後楊興推着他的送餐小摩托往雞不約快走,後面緊緊跟着一個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夥子。
一到紀雨石就後悔了,小光、唐雙都在,連周成弼那個大色逼都來了。“你幹嘛來啊?”
周成弼的眉骨還能看出一丢丢青。“我怎麽就不能來了啊?你師兄接這麽大一單子,你倒好,使喚我們小雙,我怕他累着跟來也不行。”
“你怕他累着?你離他遠點兒他就不累了……”紀雨石才不信,只相信周成弼是為了占便宜,“雙雙你的腿怎麽了啊,也不跟我說。早跟我說我帶着你去看了,哪兒用得上他啊。”
唐雙剛進來的時候很受寵若驚,沒想到周先生的店真用了自己的配方,這時候有種親自參與其中的喜悅,成就感好比幾年前自己第一回接住兩周轉的酒瓶子。“我的腿不打緊的,紀少你們店裏真好看……周先生也是來幫忙,咱們什麽時候開始?”
楊光看他哥帶着紀雨石一起來,又羨慕又向往,再一次踮起腳比身高,還差一指頭才能長過那人去呢,心裏就很失落。“哥你好些沒有啊?我哥他幹嘛讓你來,你得歇着。”
“好了啊,我健步如飛。”紀雨石拿出李寧運動包裏的一小袋糖雪球,“給,你哥路上買的。”
本來是買給紀雨石解饞,沒想他轉手給了弟弟,自己弟弟倒是聽他話,說讓吃就往嘴裏塞一個。楊興不想慣着小光吃零食:“吃幾個就行了啊,沒營養。今天又逃課了?”
楊光倒是老實:“嗯,逃了,我怕你倆忙不過來。”
說完,很精明地縮他哥對象身後去避難。從前哥哥最疼的人是自己,恐怕這出廠設定是無法恢複了。
“啧啧,你看看孩子現在多懂事啊……”紀雨石怕大老婆一個不高興把小祖宗轟回去,“師兄我跟你說啊,高三成績其實早就定型了,差一兩節課區別不大。你要是不放心,我親自給他補英語。”
楊興有些酸酸的,可能是小光和自己越來越像。“我又沒說他,你急什麽?”
“孩子懂事,你別這麽嚴肅行不行?”紀雨石護着小光,劉廚敲了敲傳菜窗口,“別白站着了啊,都往車上搬吧。這麽多的東西全搬上去就得倆鐘頭。”
倆鐘頭?用得了嗎?紀雨石對體力工作沒有概念,還覺得肯定用不到。但最後把10桶食用油搬上車已經過了正午,所有人都累成氣喘籲籲的老水牛。
他忽略了一個重要元素,這特麽是胡同裏頭的店,附近根本沒有停車位。用推拉車也不行,不能下臺階。紀雨石步子邁不大,劉國慶上了年紀,小雙的膝蓋不能吃力,楊光又是個沒成年的孩子……真正的苦力就楊興和周成弼,連紀雨石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合着他們四個是老少病殘嗎?自己還是那個殘。
餐車是能容納15人的貨車。一路上幾個人都沒得閑,烘幹機開足馬力解凍着九層塔。300份,聽上去不多,拆成一小份就沒那麽簡單了。
“小光,來!”紀雨石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快餐盒層疊有序,每一份都要額外配好口袋,“劉廚啊,咱們到了沒有啊?”
劉國慶跟着周成弼的車找停車位。“快停了啊,還有一個鐘頭準時架鍋,你們那豬血糕切了沒有啊?”
“切着的切着的!”車裏幾人只有唐雙動過刀。豬血糕原型是長方體半成品,需要用半米的廚刀來做,才能制成邊長3厘米的正方體。這時車突然一停,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地方到了。
“停穩了啊!”劉國慶打開後車門,紀雨石正巧把900個快餐袋整理好,還有300個冬瓜茶的紙杯沒拆。他第一個跳下來,在車裏憋壞了。
“我去……這地方開年會,可以啊!”周圍是一片高樓大廈,紀雨石瞥一眼就知道是長安街邊上的,“這人什麽來頭啊,搞不好是個土豪。”
小光幫着唐雙整理豬血糕,懷裏抱着滿滿一大箱:“劉叔您看這個還用冷凍嗎?”
“放着吧,叔現在開始熱油。”劉國慶在車裏起電炸鍋,10個油槽齊開,準備迎接下面這場苦戰。
企業年會定在5點開場,可3點就要炸第一波了。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會是年會的正餐可不敢馬虎,雞不約的第一戰,必須打響。
但油炸餐點有個致命缺點,一旦涼下來便沒法入口。楊興和劉廚商量着是3點先炸一波,将将5分熟就收,然後急速冷凍,等真正開始往上送的時候再來一遍。這樣工作量等于無形中翻一倍,卻能把最好的口感保留下來。
不到3點劉國慶正式起鍋,憑借多年經驗掌握火候,看炸雞的酥皮顏色變淺立馬起鍋,而後盛出來交給楊興、周成弼控油。完成後由剩下的三日進行人工烘幹,按時間長短分成小箱送入急凍櫃。
可香芋地瓜丸和豬血糕就不行了,必須是一氣呵成。300份的炸雞剛走完一波就到5點整,劉國慶在高溫油鍋前站了兩個小時,擦一把大汗:“二當家!幫忙掐着表!”
豬血糕時間比較長,如果對油溫控制熟練的話一個油屜可以操作兩撥,8塊炸香的豬血糕和6顆滾圓的地瓜丸同時出爐。楊興是計算方面的好手,在劉國慶百次實驗之下得出最完美的時間差,一套下來行雲流水,飄香四溢。
這點也是楊興考慮過的,豬血糕的主料是糯米,新油炸嚼頭單薄些。可油炸過一遍雞翅,成為寬油,才會格外香脆。紀雨石看呆了,師兄英俊倜傥,請他吃面,愛護幼弟又愛好古典文學,會批卷子還能虐腹肌,轉筆達人,特能砍價,吻技一流腰力持久,還會做飯。
周成弼手底下忙活,在一旁發愁:“一會兒咱們誰負責往上送啊?”使喚小光吧,一個孩子。雙雙肯定不行。楊興要幫劉廚掐表,也就是自己了呗。
“我去我去!”紀雨石自告奮勇,大家都有活兒幹,可師兄心疼自己,什麽都沒給分配。
“你不行!”楊興一下就急了,“你老老實實歇着,幫他們裝,我多跑幾趟就行……媽的紀雨石你丫給我回來!”
一大口袋有50份,紀雨石拎着兩包地瓜丸就往酒店大堂裏面跑。建築物相當牛逼,一看就不是小企業開得起年會的地方,找起來都很有面子。
到處都是引路牌。剛開始紀雨石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從前自己是來這種地方吃飯的主兒,這回變成送外賣的。可又一想,外賣又怎麽了,外賣也是産業,說不定将來自己能特牛逼呢,擴大規模也在這種地方開一回年會。
想着,他美滋滋地往電梯那邊沖,突然随處可見的高檔引路牌卻不見了。再找找吧,回旋樓梯旁邊有個帥氣的迎賓小哥,大概是專門負責登記的。
“小哥麻煩問您個事兒啊……”紀雨石慢慢走,100份地瓜丸兩手提着。
迎賓有一張年輕的小臉,二十歲出頭。小男孩兒特別精神,精修過的鬓角和眉毛像PS過,鼻梁高高的,鼻尖精致極了。“您好,請問您要問什麽?”
“我問……”紀雨石頓時語塞,他都沒問企業叫什麽就跑出來了,“我問問啊,這樓上是不是有家企業開年會呢?”
男孩兒一怔,把紀雨石從腳打量一番。“您是?”
“我送外賣的,他們訂的炸雞。”紀雨石給他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您知道是幾層嗎?”
“哦……”男孩兒指指旁邊的鑲金邊大理石樓梯,眼睛就不擡了,“從這兒上去吧。”
還真是爬樓梯啊!怕什麽來什麽!紀雨石看那臺階就如同看到壓住孫悟空的五指山,腦海中不知怎麽就冒出一句詩詞來。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差不多就這個意思了。
“沒、沒電梯啊?”不會吧,這麽大一企業,搞什麽啊。
男孩兒仍舊連頭都不擡:“沒啊,二層的宴會廳還要什麽電梯啊,你們送外賣的不管爬樓梯啊?”
紀雨石這暴脾氣呦,600個熱滾滾的香芋地瓜丸就想直接往人腦袋上倒。轉念一想,唉,忍忍,連挨頓打都能忍了,還有什麽不能忍的。
既然決定跟師兄同甘共苦,送就送上去!他咬咬牙,擡腿踩了一節臺階,還成。再往上走幾個,有種扯了蛋的痛苦。
“嘶……”紀雨石忍着往上走,被人看不起的感覺很不好受。只是一個冷漠的白眼,可深深挫傷了紀大少的自尊心,更別說他現在扶腰上樓的姿勢了,連個大步流星的範兒都沒有。
還不敢慢,東西一涼就不好吃了。
“給我吧。”楊興神出鬼沒的,将他手裏的外賣一把接過來,連同手中的4個大口袋,一邁就邁兩節臺階。
紀雨石扶着螺旋把手休息,心裏默默地想,還是二師兄對自己最好了。“師兄你慢點兒啊,我下去給你拿,你別動了,就在這兒等我啊!”
楊興教會周成弼掐表才敢追出來,一來就目睹了紀雨石上樓的背影,小可憐兒似的。“不急,你下樓梯注意腳底下。”
什麽不急啊,送外賣是最急的職業了。紀雨石知道楊興是怕自己傷着,最後兩節臺階直接蹦下來的。“師兄啊!”
“怎麽了?”楊興在臺階上高高地站住了,像個白雪公子。
“沒事兒,你真帥!”紀雨石美颠颠地喊了一句,狠狠剜一眼那位迎賓。切,看不起誰啊,我師兄來了,照樣送外賣的可比你牛逼多了。
怎料剛跑出大堂就撞上了敵方陣營的人,就那個小男孩兒,那個蛋蛋!紀雨石邁着扯了蛋的魔鬼步伐,真覺得冤家路窄。
作者有話要說:
劉國慶:小光啊,咱倆可是店裏唯二的直男爺們兒了,堅持住啊。
楊光:是……我盡量……
第 59 章、多了個小幫手
蛋蛋剛跳下車就認出他了:“咦?”
紀雨石再一次肯定冤家路窄這四個字是王道。“咦什麽咦?別擋路啊!”
“我沒擋啊……”蛋蛋是小孩子, 不明白成年人的怒火是打哪兒來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 照顧好香爸爸才是最要緊的,是首要任務。
“香爸爸我扶着你下車啊!”他原地不動, 等着車裏的人出來, 紀雨石定睛一看, 白底紅鞋帶的回力鞋,這不是上回那個……腦子有點兒慢的人嘛, 他也來了啊。
生活已經如此的艱難, 有些事情他就不想再拆穿。恐怕這人不是腦子反應慢吧……
劉香下了車還困困的,他一上車就總想睡。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大哥給他穿得好厚, 胳膊都快彎不過來了。
“蛋蛋你不用扶, 爸爸睡醒了。”劉香怪不好意思地揉眼睛,家裏總不放心,把他教給兒子來管。揉完眼睛他也認出這是誰了,笑着和紀雨石打招呼。
“小老板好, 你家的炸雞真好吃, 和那個……什麽來着。”
“香芋地瓜丸, 也是炸的。可是爸爸,爹說……”蛋蛋小聲地打報告,顧忌着小老板的情緒,生怕這人炸毛再把香爸爸吓着,“爹說那也是垃圾食品啊,讓我看着你, 最多就能吃一份。”
“诶呀,大哥這人怎麽這樣兒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劉香拉着蛋蛋過來,把孩子往前推一推,“蛋蛋你和小老板,打過招呼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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