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14)
雨石覺得你冷。
第 62 章、師兄真的至于
“怎麽了啊?”楊興放下擦桌布, 往紀雨石身後站了站, “有人跟着你?”
紀雨石恨死楊興的智商了,徒勞地擋着大玻璃。“沒誰啊, 我這麽精還能叫壞人盯上?就剛才有個乞讨的, 我給他幾塊零錢, 看他挺可憐的……”
“是嗎?”楊興拽了下他胸前的二維碼收款牌,“剩的錢呢?”
“啊?”紀雨石呆若木雞, 他早就不帶現金出門了, 客人都掃二維碼直接付給店裏,“錢啊……你今兒來這麽早幹嘛啊, 想我了吧?”
“想揍你。”楊興閃他一下, 往外張望, “打你的,是吧?”
我艹,這特麽智商高的,把紀雨石給碾壓服了。“師兄你聽我說啊……”這個慌沒圓上, 紀雨石更慌了, 一想到那些人的報複手段他就慌, “還有客人在呢,咱倆別在屋裏吵起來行不行?”
楊興只感覺上眼皮縱着直跳,跳得快燒起來。“哪個?”
“艹,師兄你別這樣兒行不行?”紀雨石死盯着他,背向店外。怕那幾個溜達過來,叫師兄看個清楚。
“高的那個?”楊興仍舊在問, 脖子像瘋了似的發紅,耳下那條血管像要撐爆了,“還是矮的那個?這幾個裏的哪一個?還是都有份兒?”
“師兄我求你了行嗎!”紀雨石額角有水滴,像淋過水其實是汗,他死死抓着楊興,怕這人一猛子沖出去。
楊興壓着他抱下去,緊緊地摸了一把紀雨石的臉,腦袋裏炸了幾噸TNT一般,怒得耳鳴。“不怕,師兄在呢。你告訴我是哪一個,你不說我就全算上了。”
“艹!”紀雨石錘他胸口一拳,“楊興你丫別把話說這麽死行嗎!”
“我問你哪個?”楊興偏把話堵死。
明明是差不多高的兩人,紀雨石發覺這時候的楊興高得怪瘆人的。他太清楚師兄的瘋子脾氣,真敢把這一筆賬算整群人頭上。
“師兄你別吓我,我膽兒特小。”紀雨石順着光看他,感覺師兄随時要炸了,眼見着太陽穴那兒的青筋冒出來,“我說了你能別沖動嗎?”
楊興自虐式的打量外面,下眼睑紅得驚人。“我答應你,你說師兄就不沖動了。”
紀雨石真沒有辦法,急得眼眶沙疼,不知道是出淚了還是進汗了。最後他實在是沒轍,把着楊興的手,說是裏面有個光頭的。然後拽起楊興就向後廚跑,期望這樣短短的一瞥不足以叫師兄看清楚。
楊興手腕打不過彎來,繃着勁兒呢。後廚再往後面有個小辦公室,負責對賬和當倉庫,紀雨石拉着他進來先把門鎖上,視死如歸地頂着門。
“你幹嘛啊?”楊興刮了一把他的鼻子,不願意看他着急,“別跟小孩兒似的,師兄還得回阿旺去送外賣呢。店裏生意忙,剛才真是想你了才過來看看。沒想劉叔說你也送外賣去了,表揚一下。”
“狗屁!信你才怪!”紀雨石兇神惡煞地攔着,倆人都穿外賣服,像是為了搶送一份快餐打起來,“楊興你今兒別想出去。”
楊興親了他的眉骨:“聽話,師兄還有事兒呢,忙。”
“騙我你甭想!”紀雨石把人往前推一把,抵着門還不夠,還要用手攥住門的把手,“師兄算我求你了行嗎?你不都答應我了嘛,咱好好開店做生意,累就累點兒,我認慫你就別讓我這麽着急了。”
“我沒想幹嘛啊,店裏是真的忙,師兄得回去看看。你也是,前頭還有客人就撒手不管,劉叔一個人忙不過來。”楊興往旁邊閃閃,一只手攥着拳頭,一只手溫柔地摸紀雨石的小腦殼,“聽話,師兄從來不叫你害怕。”
紀雨石打了個顫,他是真的怕,比自己挨揍還怕。“師兄,這幫人不能惹啊師兄,咱們店就在這兒呢,人能跑,店跑不了啊。”
“我沒想怎麽着啊,你怕什麽。”楊興第一次覺出紀雨石是真的在怕,不是膽怯,是長大了,知道低頭不算丢面子。可他根本不想見紀雨石這麽長大。他是英豔的紅、明烈的火。
“你別怕,師兄不沖動。”
“真的?”紀雨石摁着肩上的手,這雙手應當是轉筆的、速算的、比奧數的,絕不是跟地痞老炮兒幹架用的。
“真的。”楊興想讓他放心,繃着下巴親他一個,“師兄答應你了,咱們不惹事,好好賺錢。但阿旺真是忙,我剛才就是突然特別想你才過來,知道你頭一回送外賣挺不放心的,還想出門接你去。我們石頭真是長大了,師兄以你為傲。”
紀雨石瞪着他,像是要讨一個說法。這拳鋒可不是這麽說的,那麽硬,不知道想要往誰腦袋上招呼。“你可別騙我,楊興你真騙我,要打丫的我自己早打了,你別把咱們的店鬧沒了。你成熟點兒。”
楊興眼睛不眨地回視,怒氣漸漸退下去,那股清正氣又在他臉上聚起來。“不騙,師兄不是小騙子,乖,你好好看店,師兄晚上早點兒來接你。”
“那行……拉勾啊!”紀雨石伸出右手尾指,“拉勾再反悔就是大傻逼!”
“行啊,來。”楊興張開左懷抱他,右手和他拉勾,兩人的素圈都戴在中指上,對在一起是一句完整的情話。
又勸半天紀雨石才敢開門,店裏的客人都走幹淨,門口也沒有人。他這才敢放楊興出去:“诶,晚上早點兒接我啊!還有我的伊卡璐用完了,順路買兩瓶。”
楊興戴上頭盔,昂着下巴綁安全扣:“還要什麽嗎?就洗發水啊?”
紀雨石想了想,剛才的擔心勁兒還沒過去呢。“記着要橙色包裝的啊,葡萄柚味兒的,買錯了我可不用。”
“幼稚,晚上等着師兄啊!”楊興朝他笑一笑,擡腿上車擰了車把手。
等好半天,紀雨石總覺得眼皮子跳來跳去的。劉國慶看他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剛才你和二當家吵架了?”他試探性地問問,“雖然你倆搞這個同性戀……叔挺看不過去的,但感情裏有問題就得好好說,別吵架。”
紀雨石自己去接一杯冬瓜茶潤嗓子。“沒吵,就是師兄這人太讨厭了……”
“呵,剛才還特別喜歡,這會兒又太讨厭了,你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定性啊?”劉國慶實在看不懂小孩兒談戀愛,時而黏似蜜,時而跟吃火藥一樣。
“沒吵,我倆好着呢,我倆好大發了。”紀雨石對了上午的進賬,才三百多塊錢,可有總比沒有好。最後還是不放心,心髒七上八下的。
“不行我得給師兄打個電話……我、我想他了。”
“呦,說說就想他了啊,年輕人啊……”劉國慶看不得倆人膩股,往後面去了。紀雨石卻沒打通楊興的手機,怎麽都是無人接聽。
艹,楊興從來都秒接自己電話的啊!紀雨石已經覺出不好來,可還安慰自己沒事兒,再給阿旺打電話試試。
“喂!诶我是石頭啊!我師兄到了沒有?什麽!”紀雨石把手機往吧臺上一砸,眼皮子跳得止不住了。
麻痹的!楊興你丫個大騙子!
楊興回到地下室的時候天剛要黑,外面還有放鞭炮的聲音。聽阿旺的人和劉廚說紀雨石瘋了似的找他一個下午,最後放話在家等着,要他趕緊回去,否則就炸窩。
“怎麽不開燈啊?”楊興覺得暗,什麽都看不清楚,連小星星燈都沒開。紀雨石站在屋中央,一動不動,像個豐碑似的。
“給,你要的葡萄柚,師兄沒買錯吧?”楊興遞給他塑料袋,還沒拉燈繩就挨了一拳。
打臉上的,還真是要炸窩。
“你丫特麽幹嘛去了!”紀雨石不是氣暈了,是氣哭了,罵一個字打三個顫,“你特麽幹嘛去了!”
楊興的下巴快被打歪了,這人下手是真的沒有輕重。“師兄送外賣去了啊,餓了吧?師兄帶你吃飯去吧。”
“吃你妹!”紀雨石撲上來,使勁兒摸他下巴、喉結、胸口、腹部……特別使勁兒,像幹架,像進攻,他扒楊興的外賣冬服,又像潑婦,“你特麽就是個大騙子!”
“別鬧,師兄沒事兒……沒事兒了,不怕,沒事兒了。”這一回楊興沒有把人往外推。
“沒事兒個屁啊,你特麽幹嘛去了,你特麽幹嘛去了啊……”紀雨石反複地問,怕自己真摸出什麽來,力氣小了一半。掀開看看什麽都沒有,他還是不放心,也不可能放心。
“你急什麽啊,成心叫師兄難受是吧?”楊興知道他找什麽,“沒事兒了,餓不餓?”
“傷哪兒了?傷在哪兒呢!楊興我特麽的……”紀雨石左右開弓地找,摸到了,在拳頭上,拳鋒全是傷口,“你!你!我!”
楊興被摁在牆上各種檢查,抱着他,由他摸自己。聽他傻乎乎罵人,看他拼命找傷口,真找到了又慌,真是個小孩子。“都沒事兒了,你別怕。”
“我怕?小爺有什麽可怕的!我特麽又不是不敢打!”紀雨石的情緒正奔向失控邊緣,“拉勾了還騙我,你這人有沒有良心啊!我特麽又不是自己不敢打!用你給我出氣!”
“知道,師兄知道,都明白。”楊興站在前邊,抱着一個憤怒的小鳥兒,“跟你道歉,行不行?”
“不行!”紀雨石的鼻子永遠不争氣,罵人就發酸,“不行!我告訴你不行!你丫是大傻逼嗎?你以為自己特牛逼是吧?我告訴你沒戲!明兒咱們店就沒了知道麽!你現在跟我去醫院檢查,敢留個疤我揍死你!”
“就手破了,沒事兒。也礙不着咱們的店,他們冤有頭債有主,我說了,自己就在什剎海這片兒晃蕩,什麽時候碰上了再說。真不用怕,咱們店裏好着呢啊。”楊興捧了捧紀雨石的臉,“……哭了?”
紀雨石慌得胳膊疼,楊興這麽說,身上又沒傷,擺明不是去打群架,他是報名報姓地單挑去了。他知道這意味這什麽,輸了醫藥費自付,贏了更沒好處,只要對面不撒口,這事兒永遠不算完。“你傻逼吧!你是大傻逼嗎?我特麽挨一頓打你丫至于嗎楊興!”
楊興不會哄人,能用的招數都用光,只好刨心掏肺。“……至于,真的至于。”
“傻逼!”紀雨石撲在他領口嗚嗚哭,像個被人搶了重要東西的小姑娘。“你丫……大傻逼!”
“你別哭啊。”楊興嘴角被打裂開,一笑還挺疼的,“不哭了啊,師兄沒事兒。”
“沒事兒你大爺的,楊興,讓你丫沒事兒,我特麽咬死你……”紀雨石從沒這樣哭過,淚珠大得他都怕,幾顆就能打濕白襯衫的領子,可他還想哭,明明這事兒都過去了卻被楊興一挑子掀起來,全是因為他放不下自己的傷。
楊興聞了聞眼前的劉海兒,開玩笑地說:“送一天外賣就有油煙味兒了,師兄晚上幫你洗頭吧,用葡萄柚的。啧,你別哭了啊,擦擦臉咱們吃飯去。”
“不吃!”紀雨石喘不上氣了,胸口憋得發疼,“明明都過了,你丫少打一頓能特麽憋死啊!你真以為這是奧數比賽呢!”
“憋死倒是不會。”楊興掏出煙盒來,“但是這事兒我過不去。幫師兄拿根兒煙,這姿勢抱着你我動不了。”
“傻逼。”紀雨石蹭蹭鼻涕,拿了一根叼自己嘴裏,哭成落魄小枭雄,“你丫不是牛逼嗎?單手點啊。”
楊興看他還沒消氣,估計幾天都不會消氣了。“行,師兄點,你近點兒。”
倆人抱成一團,吸一根煙,一個左臉打得通紅,一個眼角哭得通紅。紀雨石是真怕他出事兒,特別是這種時候,哭完一頓就覺得好多了,但還是堵得慌。
下巴特別疼,楊興朝他昂一昂:“你打我幹嘛啊,給師兄揉揉,要是腫了就沒法兒看了。師兄跟你承認錯誤,不該這麽沖動。梁語柔千叮萬囑讓我看住你,可我連自己都看不住了……”
一提這個名字,紀雨石各種愧疚感交集着湧上心頭。那幫老炮兒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何況楊興這樣公然挑釁。雖然他挨揍的緣由是為了保小光,可師兄這頓打完全是為了自己。
這樣一愧疚,他就不想再瞞着什麽,說吧。
“師兄,其實……當年那件事我沒說完。”紀雨石哭一頓比被打一頓還累,“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但你千萬別看不起我,成麽?”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我們要共建文明社會,所以單挑那一段采用側面描寫(說白了就是怕被鎖,嘤)
白皮:我受過最重的傷全是紀雨石打的,有一種愛叫作紀雨石覺得下手不重。
第 63 章、我以前傷過人
楊興翻身一推, 倆人換了個姿勢。“說, 還瞞着我什麽了?”
“靠,你丫……哪兒那麽大力氣啊。”紀雨石被人壁咚, 磕得肩胛骨都疼, “我說我說, 哥們兒您急什麽啊。”
“到底還有什麽事?”楊興還沒從一場架的亢奮裏抽出神來,後悔把人給撞疼了, “你這人說謊話有瘾吧?”
紀雨石偏偏腦袋, 不去看楊興。“不是有瘾,就是柔柔那事兒……當年沒那麽簡單。那傻逼不認賬, 我就天天去丫學校堵他。他知道我在外頭, 故意不出來, 有保安攔着我也進不去。後來可算讓我逮住一回,我沒想幹嘛,師兄我真沒想動手,你信不信我?”
楊興還是那句話:“我信, 你說。”
“那天我真沒想動手, 我對周老師發誓。”紀雨石這才肯說實話, 胸口起伏的速度像個拉滿的手風琴,“可我真太生氣了,師兄我真……真有往死裏打丫的想法。他特麽的還老激我……”
“還是動手了?”楊興猜,紀雨石下手沒輕重,氣起來連自己都打。當年他家火急火燎地往外地送人,事情一定不小。
“傷人了?”楊興幾乎是肯定的, 撞南牆似的問道。高考前這麽大的關口,紀雨石不會明知故犯吧?可紀雨石不敢看他。
“是。”哪怕現在提起來紀雨石的火兒還在,“是我幹的,那年我傷人了,師兄,就因為這個我才被學校開了,不是談戀愛。不信你就問周老師去,她壓根兒就沒信過我和柔柔有關系,說自己的學生自己知道,還上家裏找我談話,勸我把事情和她說清楚。我沒解釋,把她轟走了……你是她得意門生,我也是啊,周老師可喜歡我了。可我把人傷了,她估計……對我特失望了吧。”
楊興被震得夠嗆。原來這才是紀雨石被扔到外地的真相,一個17歲的高中生,一夜變天,不僅認了一個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還犯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傷的嚴重嗎?”楊興聲音有些顫,他也是和人交過手的,為小光。
紀雨石抓抓耳朵,他瞬間的後悔沒逃過楊興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爸媽沒讓我處理,直接給我扔出去了。大概……大概是有一只眼睛傷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具體瞎沒瞎……師兄你怪我嗎?怪吧,我其實也怪,恨特麽死自己了,每天都後悔。其實當年有好多個辦法解決問題,我不懂啊,偏偏選了最沒用的一種,一沖動把自己的後路斷了,也把別人的前程斷了。現在想起來真的……知道錯了,也沒用了。”
“那梁家知道嗎?”楊興不得不去怪他們,“梁語柔沒為你說句話?”
“說了,我見不着她,梁忞說他姐在醫院割腕了。可他爸媽不信,覺得是她太喜歡我了所以護着我。不在北京這幾年,梁忞每個月給我打錢,我知道肯定是柔柔給的,她從小可疼我了,怕我在外面吃苦。其實也有機會說清楚,但因為我傷人,爸媽急着把我往外送,就……估計賠人家不少錢。師兄,我是個身上有罪的人。”
這是紀雨石最後悔的那一段青春,也是他成長裏最漫長的那一年。
“師兄你怪我嗎?看不起我了吧?”紀雨石堅信自己在球場上輕易不倒,但楊興如果點幾下頭,他可能會堅持不下去,繼續在痛苦的回憶裏溺水掙紮。
“不怪,你那時候也……太小了,容易沖動。”楊興感覺說什麽都顯得微不足道,錯就是錯了,和動機無關,但他不忍心苛責,“所以你那次……拼命把小光拽回來,是怕他和你當年一樣?”
“嗯,我已經傷過人了,不能再有一個。”屋裏沒開燈,路燈照進來在紀雨石的鼻子下方打出一道心虛的陰影,仿佛整個人藏在楊興的影子裏,他感覺特別安全,“小光不能出事兒,別和我一樣,他得好好高考。你以為我真慫啊?不是,我是怕你犯事兒,你這人……大傻逼吧?”
楊興一直都在捏拳頭。“師兄不會出事兒,你別怕。”
“小爺是那麽好騙的人嗎?”紀雨石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該挨罵的人是楊興啊。他一把開燈,指着被打破了的嘴角發火,怒氣蹭蹭往上漲。“都特麽的破相了!我的錯我認完了,你的呢!你找了他們一個下午是不是!”
“是。”楊興沒想他變臉這麽快,“但臉上是你打的,算工傷。”
“是你大爺的是!到時候他們找你了小爺可不管,我就看你挨揍!”紀雨石指着他罵,下一場躲是躲不開了,“你打的哪個啊?”
“光頭的啊。”楊興一五一十地說,“最高的那個叫串兒青,他問我截人幹嘛,我說這位哥們兒今天必須挨頓打,因為他碰了我師弟。那人倒是有意思,沒攔着,說你倆找地方解決去,但想清楚了,不管誰把誰揍趴下,他都會帶着兄弟找回來這一頓。”
得嘞,剛要下去的火又蹭上來了。“那你特麽的也打?楊興你那保送是不是托關系了啊!”
“打啊,我說過,真碰上了師兄說了算。”楊興兩只拳鋒全挂彩,指節上模糊一片,紅森森的。
“行,你行,你多牛逼啊,你多英雄啊。”紀雨石氣得沒法子,找沒用完的酒精棉球替他消毒,“真不想罵你丫了楊興,你當年保送肯定有水分。”
傷口被酒精一刺才開始疼,細細密密,密密麻麻,一看就知道打到牆上過。肉裏摻着髒沙,紀雨石拿棉球蘸一下酒精,再擦一下傷口。
“別動啊,清理不幹淨會發炎,小爺可不管你。”紀雨石抻他一把,“疼不疼啊?”
楊興想說不疼,轉念又改口:“疼着呢。”
“真的啊?”紀雨石信了,後悔剛才粗魯,“那我輕點兒啊……師兄你也別怕,他們找你,還有我在呢,咱們兩個跟他們幹,不吃虧。”
“你傻啊!”楊興罵得格外溫柔,“再打回去還有完沒完,你甭管了。來,叫師兄摸摸小腦殼。”
“摸你大爺……我才不傻呢,小石頭聰明絕頂。”紀雨石疼得心如刀割,突然思路就轉到別的地方,“師兄咱們的尾款收了嗎?”
嗬,還知道收尾款了,會做生意。“當然收了,人家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還能差咱們那幾個錢?”
紀雨石輕輕吹了下最深的那道,血還沒幹透。“那他還挺牛逼,他兒子也挺有意思,說話一套套的……可他那個對象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師兄你覺出來沒有?他有點兒……腦子慢吧?”
楊興嗯了一下,沒有多說。他也早感覺出來了,但只有一點點,不太影響正常生活。
“那老板真牛逼……”這一句是紀雨石的真心贊服,那樣的愛人,大多數人都接不住,不敢接。他看了看楊興,就有些想比較的心思。
“師兄你也牛逼,為了我,還得挨一頓打……你說如果我是個弱智,你還要小石頭嗎?”說完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孩子一樣等答案。
一定會的吧,他特別肯定。
楊興仔細考慮了半分鐘,倆人都沒說話,出奇安靜。明明只是一個假設,可既然小石頭問了,楊興就不想敷衍他。
“這個真不好說……诶我艹,你急什麽啊。”突然肚子上挨一拳,他趕緊摁住憤怒的小石頭解釋,“你聽師兄把話說完,聽話。”
紀雨石氣暈了。“你說!說不好小爺跟你沒完!”
“我沒說不要你啊。”楊興真是不太會哄人,什麽都考慮實際,“說實話,如果認識你的時候你就那樣了,我不一定敢。因為這種情況太特殊了,師兄這個年紀沒到人家的牛逼程度呢,根基也沒紮那麽穩,再喜歡都不一定敢和你訂終身。但如果是現在,你突然傻了,癡呆了,變成小傻逼了,師兄絕對不會不管,送外賣養着你。”
“滾,誰特麽和你訂終身啊。”紀雨石美了,繼續給師兄上藥。倆人像一對窮途末路的小鴛鴦。
唐雙今天沒有夜班,不到淩晨開始收尾。
“又要走了?”工友笑笑地攬他一把,“我說你最近請的假也太多了吧,那次來的真是男朋友?”
“哎呀真不是的。”唐雙在手背上點護手霜,“真不是的……”
“真不是他天天來接你?偷偷談對象也不告訴我們……”工友們都對唐雙很照顧,因為他最小。正說着,郎橋的門被一個穿西服的男人推開。“看,又來了,還不是男朋友?”
唐雙一把藏好周成弼送的護手霜,搡了工友一把。“真不是的,你們不要鬧我了。”
“收拾好了?”周成弼看見他藏東西了,不知道藏什麽,怪神秘的。
唐雙飄飄地溜過來問:“快好了,周先生急着走嗎?”
周成弼剛坐下,正好歇一歇。吧臺裏的酒保年齡都不大,見着他還會叫聲周哥,就唐雙這個倔脾氣,一口一個周先生。“不着急啊,你慢慢收拾。”
“那要是不着急,我準備了蝦仁炒飯,你餓不餓?”已經到午夜場,唐雙記得周成弼有個喝酒不吃飯的習慣。據說是為了保持身材,酒精熱量高,所以他空腹。
“蝦仁炒飯?”周成弼沒想到還有宵夜吃,過年應酬多得推不開,确實也餓,“行啊!”
小雙的手藝沒得挑,周成弼記仇,上回的蝦仁滿打滿算全給紀雨石了,自己盤子裏就幾顆米似的。這回紀雨石不在,自己總能吃頓踏實飯了。
唐雙呲溜兒一下跑到後面去起小竈。蝦仁早準備好的,都在冰水裏泡着。他一邊做,一邊被工友笑,做完這頓已經待不下去了,唐雙幹脆找了個打包盒,帶回家吃。
“周先生你等我一下,馬上就來。”唐雙去換工服,十分鐘出來時手裏多了兩個快餐盒。
“怎麽臉紅成這樣了?”周成弼拿手背貼他一下。
唐雙不說是被工友笑話的。“酒吧裏面太熱,我換衣服好熱的。”
“這樣啊……”周成弼不再多問,上了車先開吃。很沉的一個快餐盒,還是熱的,打開滿滿當當,最上面鋪滿整整一層的蝦仁,微透明,每個都是小剪刀開成對半,方便入味。
唐雙假裝拉安全帶系,根本不敢看他。怕自己的心意太明顯了,可是又怕他看不出來。
周成弼怎麽會看不出來,邊吃邊冒泡,眯着眼睛看旁邊。中間好像隔着一道門,門還沒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不作聲好久,唐雙假若無意地問起來:“好吃不好吃啊?今天不小心做多了,還有一盒你帶回去,明早熱一熱可以吃的。”
“都快吃沒了你才問。”周成弼狼吞虎咽,就是一直看他。也不知道是南方孩子的緣故還是老曬不到太陽,小奶貓的臉有種奶白色。順着再往下看,看到膝蓋,他突然想到下周二還有一次理療。
就這個膝蓋啊,得好好休息休息。
“你幹這行這麽久了,想沒想過換個工作啊?”周成弼擦擦嘴,飽了。
“我就幹這一行啊,學花式調酒很貴的,當年光學費就好幾萬。”唐雙垂着臉說,确實他不會幹別的,“而且這行掙得多,挺好。”
“挺好?哪兒好啊?”周成弼忍不住了,“要不你做雞來吧?”
“啊?”唐雙立刻紅了臉。周成弼這才覺出話說得有歧義:“呸呸呸,你別誤解啊,我是說你幫我幹吧,炸雞店缺一個小店長,大興那孫子借花獻佛,把紀雨石放店裏跟放了個定時炸.彈似的,我也不放心。你去吧,我特放心你。”
作者有話要說:
唐雙:你才不是我男朋友!
周成弼:好吧……(突然失落)
唐雙:你只是我的炮友而已。
周成弼:噗!(怦然心動)
第 64 章、遇上了跑單的
“什麽?”唐雙心亂如麻, “你別開這樣的玩笑, 我當真的。”
周成弼覺得自己是個苦逼,說啥都沒人信。“我沒開玩笑, 我說真的呢。周先生是正兒八經的投資人, 我說你當店長就當店長, 大興也不會反對。再說你覺得就紀雨石一個人盯着行嗎?”
唐雙急了,不願意別人誤會。“紀少行的, 他不是懶散的人。上學時候他成績很好的!”
“你急什麽……”周成弼更苦逼了, 像個欺負人的大壞逼似的,“我的意思是他的傷還沒好利落呢, 一天盯不住那麽久。店裏正好缺一個靠譜的小店長, 其實你什麽都不用幹, 就坐着,上班就坐着。”
“我……”唐雙有些不安,這個工作擺明了是周成弼安排的好差事,可他不想去占這個便宜。
“我什麽我啊。”周成弼也不裝大尾巴狼了, 非要給人換個工作, “你看你現在, 一摸一把骨頭,讓你爸媽知道能放心嗎?倆老人在老家還以為你在北京多安生呢,你敢和爸媽說腿不行了嗎?”
說到了最怕的點上,唐雙還想退卻:“我的腿好好的,就是膝蓋……有些勞損。”
“是,膝蓋勞損。你敢跟爸媽說熬了4年夜嗎?你敢嗎?”周成弼步步緊逼, 專挑他不敢說的下手。
“不敢的。”唐雙像被大老鼠欺負的小奶貓,坐着搖頭。他是真不敢說,背井離鄉的人只會報喜,不敢叫親人擔着心。
周成弼一鼓作氣:“所以啊,你真該換個工作了。雖然酒水抽成多,可家裏二老要是知道你的錢是拿健康換的,他倆能花嗎?花得開心嗎?你說是不是。”
唐雙盯着隐隐作痛的膝蓋,也沒有辦法。“是,道理我明白的。可是這一行賺的錢多,我再幹幾年就不幹了。”
“你還能幹幾年?大夫說你不能再久站熬夜了,下個月,最遲下個月立馬辭職。”周成弼替他拿主意,還非常有理了,“你在郎橋的底薪開多少?”
“8500,但是……”
但是後面要說什麽周成弼更清楚。“但是你拿小費和抽成,是吧?這樣吧,你當小店長我給你開8500月薪,但是包吃包住。”
唐雙真的不想換工作,自己去哪裏也找不到賺這麽多的活兒了。“包吃包住也不行的,郎橋也包,我們有工作宿舍的,只是我不習慣和那麽多人住一起才自己租了房子。周先生你不要再……”
“我說包吃包住的意思是,你房租我管,行了吧?”周成弼鐵了心要挖他走,“生活費我管,行了吧?8500全給爸媽寄回去,你在北京不用花錢都行。”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唐雙發覺兩人的關系有些偏了,“這不就是……”
“我養着你啊!”周成弼撂下一個空空的餐盒,撂下一句大實話。
“……”唐雙被逼到死角裏,周成弼這個男人就是壞得很,他不是好男人,這也和自己想象中的居家過日子不一樣。
“我不用你養,我有手有腳的,才不要你拿錢養着。”唐雙很誠實地回答,他的本能讓他婉拒。直到剛才,他竟然才發覺自己多麽渴望和這個男人平等地相處。
周先生的意思,是要包養自己嗎?
周成弼直覺一直很靈,直覺告訴他剛才那句話惹事兒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別瞎想啊。我是說……”
“我去也行,不是不可以。”唐雙對感情的事一知半解,之前都懵懵懂懂的,可剛才那句話刺到他了,“但是,請你不要看不起我的工作。我是在酒吧裏賺錢,可那都是辛苦錢,我從不和客人搞些烏七八糟的。”
歇逼了,真惹事兒了。“我沒看不起啊!要不這樣吧,你去當小店長,我往後跟你同吃同住,也不是天天,偶爾住幾天,這樣咱倆算合租,這樣總就行了吧?我就出一半房租行不行?”
和自己同吃同住?唐雙剛捋清自己的感情又懵懂了,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成弼立馬又說:“你別緊張,我也不一定天天回去住,你給我留客廳就行。周先生的意思是咱倆不走那個包養關系,你自力更生我不攔着啊,但是我心疼你,這麽說聽懂了嗎?”
心疼自己?唐雙小笨蛋似的點點頭。“大概……懂的。”
“嗯,懂周先生的意思就好,幹完這個月就別幹了啊。”周成弼篤定自己這頓蝦仁炒飯吃傻了,從前是如何的巧舌如簧,現在跟大舌頭差不多。
紀雨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半開心一半震驚:“真的啊?你來啊,我成天閑得長毛,還有你那個工作确實該換了,我就熬了兩個月感覺身體被掏空,腎球球都要枯萎了。”
唐雙一臉愁容,看着客廳的單人小沙發,罵周先生壞得很。這怎麽睡人啊,到時候他肯定要進自己屋的。“……那我考慮一下,店裏忙嗎?”
“還行,有兩桌。”紀雨石剛整理完一桌淩亂的骨頭。訂做的工作服昨天到了,現在的他換上一件橘紅色的長袖衛衣,抽帶是黃色,看起來活潑明豔,像麥當勞的配色。褲子穿自己的,但多了一條棕色的圍裙,乍一看真是那麽回事兒,很在工作狀态。
屋正中央的一根立柱僞裝成竹筒樣式,短短1個月已經有顧客貼上了心願單。紀雨石一邊整理一邊看,龍門米醋的小火苗喵喵喵地往上冒。小雙在那頭說些什麽一個字都沒聽清。
-店長小哥哥真帥,能留電話嗎?
-慕名而來,果然名不虛傳,prprpr……
-求店長開微博!
-店長哥哥有女朋友嗎?沒有的話,考慮一下男朋友嗎?
媽耶,你們真當小爺不存在是吧!小爺顏值也在線的啊,你們不要胡亂意.淫我師兄了好不好!紀雨石特別護食,對人也是,好端端一個視頻叫師兄火了一把,怎麽還招來幺蛾子了?
“紀少你還在嗎?”唐雙說了一堆,再看時間,該準備做兩人份的晚飯了。
“嗯嗯我在呢。”紀雨石氣得拿筆過來,剛學會轉一圈,寫了個最大的貼上去。
-店長有主兒了,勿念!
寫完還不是很放心,又貼一張。
-黑皮小哥哥也很帥氣啊,不比店長差,我為他瘋狂打call!
你有粉絲小爺也得有,要不然多沒面兒啊。紀雨石心滿意足了,轉身一看,我艹,怎麽就剩一桌了?那桌人呢?這特麽的是跑單了嗎!
“雙雙我先不聊了啊!”紀雨石立馬扔下電話,和劉國慶嗷一聲看着店,抓了桌上的單子就跑。
外頭依舊冷,紀雨石跑得呼哧帶喘。
“喂喂喂!先生先生!”人是很好追的,胡同就這麽一條出路,再加上紀雨石真着急了跑飛快,一下逮了倆人。一男帶一女,穿着又不缺錢的樣子,叫人追上了卻一臉茫然。
“幹嘛?”男的說。穿着不凡,長相油膩,見有人追來先甩臉子,一臉看不起。
紀雨石沒處理過這種情況,他自小就是講面子的人,別說吃霸王餐了,兜兒裏有錢那時候連賒賬都沒有過。“幹嘛?您剛才帶這位小姐用餐沒結賬啊。”
“是嗎?”那人明顯耍賴,給紀雨石一個不太友善的表情,“我帶女朋友吃那麽口東西怎麽可能沒付錢?記錯了吧。”
這人特麽臭無賴啊,紀雨石明明白白的,轉而看那個女孩兒。姑娘年紀不大,被紀雨石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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