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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跪倒在地的艾德修很快就被唐叫給扯了起來,但在場的剩下三人,依然沉浸于剛才看到的不可思議的景象之中,一個個瞠目結舌,好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他們顯然是被這個看上去木讷呆板的高材生這番奇妙的跪地表演給驚呆了。

陳侃感受到的震動無疑是三人之中最大的。

作為和艾德修共事多年的同事加前輩,她一直覺得艾德修是一個文文靜靜、不愛說話,似乎把所有的口舌都用在了學術讨論和發表上的人。

除此之外,他能夠對科室前輩的研究大膽提出質疑、在技術領導面前冷靜發表見解的事跡也讓人覺得他是一個不卑不亢、極具風骨的研究者。

而眼前的情景,無情地粉碎了艾德修在陳侃心裏那種文弱清高的學者印象,反而讓她想到了一個詞——狗腿。

面對此情此景,唐叫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她是見識過艾德修這手“絕活”的:一次是在剛見面的時候,一次是在他說要減少小黑水分供給的時候。

這種動不動就花式跪地求饒的行為,讓她一直覺得艾德修是個吃軟怕硬的家夥。

“其實還是我不好,見到久違的後輩,只想逮着他把之前研究裏留下的問題聊個透,結果就聊上頭了,忘了這是別人的地盤。”陳侃平複了一下內心的震驚,适時地站了出來,“摸黑聊了一晚上,現在倒開始犯困了。”

她說着,一只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

“你們一個晚上都在聊天?”唐叫看了自家保姆一眼,發現他确實神情萎靡,一副沒睡夠的樣子,“你們的那些什麽研究,就有那麽多話能聊?恐怕你在這兒呆了那麽久了,說的話都沒昨天一晚上多吧?”

“他就是這樣的人。”陳侃笑起來,“昨天晚上是我不該,今天我會自己搞定落腳的地方的。”

就在這時,一只又像狗又像樹的奇怪生物跑了過來,它身體下方的白色根須以驚人的頻率運動着,一眨眼便跑到了唐叫面前,邀功似地将嘴裏叼着的東西放在自己的飼主腳邊。

“小黑!”唐叫順手就用一只手将自己的愛寵從地上撈了起來,抱在懷裏,另一只手則撿起了它放在地上的那個東西,“你找到了什麽?”

唐叫将東西攤在手上,粗粗打量了一番。那是一個渾身帶着土的圓球,但渾身凹凸不平,個頭還沒有唐叫的半個拳頭大。

“這難道,也是什麽植物的種子?”看到它的外形,又想到小黑曾經有過撿到種子的“前科”,唐叫很自然地得出了這一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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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可能發現了新的種子,邊境住民們立刻好奇地圍了上來。

一頭柔軟又蜷曲的黑發突然湊到了唐叫的眼皮底下。艾德修正隔着那副厚片眼睛,細細地觀察着唐叫手上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這……好像是土豆。”

土豆,一顆沾滿了土的豆?倒是挺貼切的。

“土豆?”餘下的人像是在上語文課的小學生一樣,将艾德修口中的陌生單詞複述了一遍。

成盒有些奇怪地看着跟原住民們一起複述的陳侃,冷冷問道:“怎麽了,難道你也沒有聽說過這東西?”

而陳侃則一臉納悶地看着艾德修:“你從哪裏知道這東西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大胡子和唐叫的目光也落在年輕博士的身上,前者若有所思,而後者則一臉新奇。

艾德修在衆人的目光中顯得有些窘迫,他選擇先回答前同事的疑問:“我、我修生物學的時候,在學院的圖書館裏看到過關于它的資料。”

接着,他開始正兒八經地介紹起這一物種:“這不是種子,而是一種塊狀的根。因為富含澱粉,在原始家園上,這是一種重要的糧食作物。”

“也就是說,它可以用來吃?”胡一山一開始面露不屑,但在聽到“糧食”一詞之後,神情立馬變得認真起來。對食材的探求心已經完全壓倒了他對眼前這兩位“可疑人物”的敵意。

“可以量産嗎?”聽到“吃”這個詞,唐叫的眼睛也随即亮了起來,緊跟在胡一山的後面問道。

艾德修用一只手輕輕地将土豆表皮上沾着的土給輕輕地撣了撣,又做了一個掂量的動作,才說:“在經過合适的烹饪之後,是可以食用的。只是這顆土豆從體型來看,應該已經經歷了好幾代退化,不适合用來種植了。”

聽到這個答案,胡一山的反應沒有料想中的強烈,反而有些失望——雖然可以吃,但不能量産,那就意味着可能還沒等他找到合适的烹調方式,食材就已經被耗盡了。

唐叫沒有死心,戳了一下懷裏的小黑:“你在哪兒發現這東西的呀?那兒還有別的嗎?”

小黑能聽懂人話似的,扭扭身體從唐叫的懷裏蹦了出來,落到地上,白色須根組成的小腳向小廢屋的方向飛奔而去。

在小黑的帶領下,唐叫在半成品菌房的後面發現了被半掩在土裏的土豆們。它們似乎原先完全被埋在土裏,是唐叫昨天在挖土的過程中,不經意地将它們挖了出來,只是當時天色已經暗了,這一片又是個背光的角落,這才沒讓唐叫發現它們的存在。

其他人也跟在唐叫身後,看到了還埋在地裏的土豆。

陳侃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艾德修:“現在有這麽多實驗品了,你就不想種着試試?雖然你說這東西已經退化了,但萬一種着種着就種出了變異進化的呢?”

“是啊,是時候豐富一下邊境的菜譜了。依我看呢,這東西适合焖煮,煮到酥爛,再撒點鹽和胡椒粉——嘶……絕對好吃!”雖然才剛和名為“土豆”的物種打過照面,但胡一山的大廚基因已經萌動,開始在腦內盡情暢想新料理的做法,“好像切成絲爆炒也可以,還是說切成塊,和蟲肉一起炖湯呢?”

聽到胡一山的花式土豆料理法,艾德修臉上若有若無地浮現出一絲懷念的表情,但這細微的表情轉瞬即逝,他很快搖了搖頭:“這些土豆被埋在土裏這麽久,照理來說現在早就應該已經發芽了。既然沒有,就說明它們已經失去了繁殖能力。”

博士握着那顆帶土的小土豆,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是專門研究這一塊的學者的話,應該會有辦法,但這不是我、我的專長。胡大哥說的那些烹調方法——都很好,可以做出來讓大家嘗嘗,就當是這幾日的限定菜單。”

對于新食材沒法量産一事,胡一山顯然有些失望,但這種失望很快就被開發新菜單的興奮感給取代了。

一大早就被集合起來開會,所有人現在都餓着肚子,望穿秋水地等着胡一山的土豆大餐。而作為這些人中唯一對土豆有所了解的人,艾德修此時正一臉緊張地站在胡一山的身邊——他被強行賦予了“監制”的崗位。

第一道菜是胡一山口中的“切絲爆炒”。胡一山不愧是中庭的大廚,刀功一流,這些退化的土豆個頭小,形狀也不規整,但不妨礙胡大廚将它們切得又細又均勻。土豆絲用蟲油炒制,調味品除了鹽之外,還在艾德修的建議下淋上了胡一山珍藏多年的白醋,口感順滑酸爽,是一道非常開胃的菜品。

“好吃!”昨天幹了大半天體力活,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的唐叫率先吸入一條土豆絲,立刻發出了毫不保留的贊美。

作為從小喝營養液長大的邊境人,“味覺”對唐叫來說簡直是一片認知荒漠,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口中這種帶有輕微刺激性的味道,只覺得自己的口中正在瘋狂分泌唾液,仿佛嘴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着還要更多。

“不愧是樞機閣的特聘大廚。”陳侃的感想則含蓄很多,雖然确實是在誇贊胡一山廚藝高超,但又有那麽點陰陽怪氣。她在樞機閣三個字上加了重音,引來了胡一山的一個白眼。

成盒則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吃,雖然一言不發,但看他的進食速度,就知道他也相當中意這道新菜。

第二道菜也很快出鍋,料理的方法使用了艾德修的建議,挑選了收集到的土豆中個頭最小的那些,整個兒地用水煮熟,然後放入油鍋翻炒,最後撒上鹽和胡椒粉,還有一種叫做蔥末的調料。味鹹而香,口感酥脆,再次獲得一致好評。

最後一道菜比較花時間,好在前兩道菜已經讓衆人的饑餓得到緩解,在等待大廚上菜的時間裏,唐叫側頭看了看陳侃,突然問道:“他以前就這樣嗎?”

陳侃歪了歪腦袋:“艾德修?你指哪樣?突然跪在地上像說繞口令似地求饒這樣?”

女博士挑起耳邊的一绺碎發在手指上繞了幾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笑了出來:“……他以前可不這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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