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劫中劫

四空冷笑一聲，丢出禪杖，只聽見幾聲啊啊啊，不出片刻，那銀色禪杖複又會到手中。

少女一驚，這和尚居然如此厲害。

四空轉過身，“兩位女施主可有受傷？”

少女上前一步，“你是不是從萬……萬國寺來的？”

月光中看不清少女的眉眼，聽到此話，四空眼神一凜，對她們行了一禮，輕笑道：“正是。”

少女聽到似是很開心，又上前兩步，“萬國寺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四空的和尚？”

四空淺笑，笑自己剛出龍潭又入虎穴，“是有這麽一個人。”

後面的孕婦上前一步，“姑娘，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息，大師可有去處？”

“小僧剛到此處，還不知何處落腳。”

“姑娘呢？”

四空複又看向少女，剛才她舍身護着這位身懷身孕的婦人還以為兩人相識，不過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姑娘搖搖頭，婦人一笑，“無妨，後山的洞裏，是我男人找的臨時躲避的地方，裏面有些幹糧，這些魔道人太猖狂，他常到江裏打漁，不在的時候怕我有什麽閃失，特意準備的。若是二位不嫌棄，就随我去洞中将就一晚。”

“如此，小僧便不客氣了，還請施主帶路。”

少女對婦人點點頭，攙扶着她在前方帶路。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時間，行至一座不算高的山腳，洞口被灌木遮掩的十分隐秘，四空用禪杖劈開一個口子，先讓兩人進去，少女攙扶着婦人找到蠟燭點燃，這才看清洞中情況，不算太大，還算幹淨，最裏面有一座石床，用幹草鋪着，旁邊還有幾個石墩，比起外面這裏好多了。

婦人接着燈光從石床上摸到一個小包袱，解開包袱拿出兩張面餅，給了少女兩張，示意她遞給和尚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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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走到四空身邊，燈光下他才看清她的模樣，自然天成籠煙眉，清秀淡雅，盈盈長眼，眸光凝神，眼波清澈無塵，若不是現在少女模樣，真似孩童的瞳仁一樣天真。唇染桃花色，素齒如鑲雪。只是有顆胎記壞了勾人的韻味。

微微一笑，“給你。”

四空颔首，“多謝！”

坐在石墩上嚼着面餅，有些想不通，既然有備而來為何是這副尊容，這一路上的女妖精男妖精不都以姣好的美貌開始計劃的嗎？難道她們覺得這一招不行，換了別的招數。

少女乖巧地坐在石墩上嚼着面餅，注意到他的眼神，轉頭對他一笑，“我叫阿楓，你叫什麽？”

不待四空回答，婦人說道：“阿楓姑娘，實在不好意思，我身子不大方面，”說着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口渴難耐，穿過這個洞穴，裏面有個石洞大些，山泉流經此處，有個小水潭，取些水來，我們好解渴。”

阿楓站起來，緊接着四空起身先她一步，“讓小僧取些水來。”

“大師不可，大師要守着洞口，萬一那魔道人來了，可如何是好。”

阿楓笑道：“我去吧。大師在這守着。”

阿楓又點燃一支蠟燭向石床後面的黑洞走去，一會兒不見了蹤影，聽不到任何聲響。

婦人坐起身，用手指着身子，看那肚子怕是快要臨産了。

“大師可否扶我一把？”看樣子她似乎下床有些苦難。

四空将禪杖靠在石壁上，“無妨！”緩步走過去。

架起她的手臂攙着，她的腳剛落地，用手輕輕劃了一下他的肩膀。閃身跳開。

四空感覺一條細如蠶絲的線勒住了喉嚨，心想若是那個阿楓和她是一夥的必然是去布置下一步計劃，若不是恐怕已遭遇不測。

用手越抽越緊，這細絲異常鋒利，透明纖細，只能感覺到，怕是用手摸也摸不着。稍有不慎便會割破皮肉。只要他丢一滴血便會釀成大錯。只能任由這跟細絲勒着脖子。

婦人樸實的臉瞬間變得狡猾狠厲，“這世間果真還有如此俊俏的和尚，怪不得她下不了手，換做是我，也下不去手啊。”

說着便走過來，朝他臉上摸了一把，四空躲開，還是摸到了。他不怒反笑，“下不去手，何必勉強自己？”

心想婦人說的她是那個阿楓姑娘嗎？

“呵呵呵！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放了你。”

四空冷哼一聲。想到蜘蛛絲怕火，可細細一根緊貼着脖子要如何燒斷。

她舉起右手，食指在空中饒了兩圈，脖子上的蜘蛛絲越來越緊，他不住咳嗽，臉和脖子充血一樣通紅。

“還真沉得住氣，再不出來他就是我的。”

四空以為走出來的是那個阿楓姑娘，沒想到是白萦。

白萦冷冷地看着他，對着婦人說：“別太過分。”

那身懷身孕的婦人旋身一變，化作一位妖媚陰狠的黑衣女子，對白萦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誰求我，只要抓住他，說要分我一口。”

白萦得意一笑，“只要你聽我的，好處自然少不了你。”

黑衣女人食指在空中一繞，四空送了一口氣，咳嗽起來。

黑衣女人看了他一眼，幸災樂禍地對他笑，之後回身躺在石床上，手臂支着頭似乎要看一場好戲。

白萦走到他面前，“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這種不無堅不摧的絲專門對付像你一樣武功高強的人。”

“不要告訴我 ，為了引我上鈎，你們和幾個魔道人也是串通好了的？”

黑衣女子坐起身拍手大笑，下了石床走到白萦身邊，“怪不得你這麽喜歡他，果真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除了一副好皮囊，還這般聰明。”

白萦冷着一張臉，吓道：“住嘴！”

“哼！兇什麽？要不是我出手，你能控制住他嗎？雖說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可我的蜘蛛絲從來百試不爽，看上的獵物從不失手，那是我願意，要是我不痛快了，什麽事也做得出來。”

“你！哼！我與他說話你少插嘴。”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轉過身不懷好意地看着四空。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阿彌陀佛！”四空坐在先前的石墩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開始念經。

白萦十分不耐煩，站在他面前，“你現在有兩條路，要麽從了我，要麽你就做他人的腹中之食。你脖子上的絲線只要我不同意，便生生世世纏在上面，你逃不掉了。”

四空冷笑一聲，繼續念經。

白萦攥緊雙手，惡狠狠地看向黑衣女子，“思思，把那人給我帶上來？”

“誰呀？”

白萦瞪了他一眼，思思想了想，“哦！明白了。”

轉身走向石床後面的洞中，一會兒拉着阿楓姑娘出來了。

四空睜開眼睛站起身，阿楓雙手被綁在身後，脖子上的絲線剛好勒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臉色通紅呼吸也有些苦難，她看到洞中幾人焦急起來。

四空輕嘆了一口氣，複又坐下。

“四空，若你不答應，我們就殺了她。”

阿楓睜大眼睛看向四空，用盡全力發出暗啞的聲音，“原來你就是……”

四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要我為了旁人的性命，放棄自己的佛心佛緣，放棄自己多年的修為，匍匐在一個心腸歹毒的妖精腳下，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白萦笑道：“佛門弟子，不都是慈悲為懷嗎？為了天下蒼生不踏紅塵，為了成佛，斷七情斬六欲，最終不是為了度化蒼生嗎？她也是你要渡化的其中之一啊！”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那蒼生裏的一員，我為何不能渡自己，而去為了區區不相幹的人犧牲自己？白姑娘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思思上前一步，“啧啧啧！真是鐵石心腸，如此這樣的一個人，你要和他共度一生一世？”

轉頭問白萦，“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長？”

白萦不理會思思，冷笑一聲，反手給了阿楓一掌，阿楓只覺五髒六腑被震得七零八碎，一口氣湧出來，吐了一口血。

四空看着白萦的眼睛沒有一絲波瀾，眼眸深邃卻空無一物，連看也沒看阿楓一眼。

思思驚得呆住，嘴巴張得能塞一個雞蛋，回神問道：“你……你确定，他……他是個和尚？”

白萦轉頭對思思道：“既然這樣，我要你用無堅不摧得蜘蛛絲勒死她。”

思思一笑，“好嘞！”

話畢食指不斷在空中繞來繞去，不住地在洞中旋轉跳躍，似乎殺人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阿楓感覺脖子上得絲線越來越緊，似要滲入肉裏切斷她得脖子。

四空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從容，“你二妖此刻罷手還來得及。”

兩人大笑，笑得猖狂。

看到阿楓的脖子被蜘蛛絲劃出血來，四空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說完，開始念咒。

白萦和思思捂着心口，粗喘着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地上滾來滾去，全身像抽骨剔肉般疼痛難忍。

思思哪還有功夫繞線，這邊阿楓終于緩了一口氣，覺得天旋地轉暈厥過去。

四空面色凜然，走到思思跟前，她面色蒼白，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四空居高臨下看着她，如看一只垂死掙紮的蝼蟻，“敢問思思姑娘何時把這絲線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