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醉中意

從《武林學校》的片場離開後沈意疏又去了幾個地鐵站認證了粉絲們做的地鐵應援，她裹着厚厚的圍巾、戴着口罩，過路行人只當是粉絲在拍照，幾乎沒有認出她就是Euphy的。

這樣也好，避免了很多麻煩，此時的沈意疏還完全沒有“竟然沒人認出我看來我得更加努力”的意識。不過也就是現在Red Velvet還在上升期，如果她們哪一天真的爆紅了，可能也沒辦法這麽自由地外出閑逛了。

回公司問徐英浩拿了禮物，又把在路上買的一點吃的托他分給其他人，畢竟現在可能不太方便專門請吃飯。

徐英浩雙手合十：“Euphy前輩真是人美心善。”

沈意疏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失敗了。徐英浩如今心态好可以坦然提到前後輩的事情，但她不能輕飄飄地就說出來。打從她進公司他就是練習幾年的前輩了，現在她出道一年多他卻還沒有出道，不得不說實在造化弄人。

“你別這樣，我不是定了今年就會出道嗎，還會去中國活動，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察覺到沈意疏的情緒波動，徐英浩反而笑着安慰她，“中文很難的，我也不能白學是不是？”

“你說得對，我過分敏感了，對……”

“嗯？”

及時止住到嘴邊的道歉，沈意疏換上笑：“好，不說對不起，也不說謝謝。”

“本來就沒必要說這些的。”

“知道啦，沈意疏有您這個朋友真好。”

聽到kkt的提示沈意疏便低下頭去回複信息，她剛剛刻意咬重了“親故”兩個字的發音，卻沒看見徐英浩的眼睫毛反常地劇烈抖動了一下，再擡起頭來時已經一切如常。

“Wendy姐說我可以回去了，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好嘞，到宿舍了我給你發kakao。”

提了兩大口袋禮物回宿舍，又在樓下的快遞點收到了劉是我等人寄來的禮物，巧的是電梯還壞了，等最後艱難走回五樓宿舍時，沈意疏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了。

五樓當然不難爬，但架不住手裏東西多，而且都是要還回去的心意，自閉兒童沈意疏淚灑漢江。

把東西擱地上放着，沈意疏自己掏鑰匙開門，孫承歡她們肯定做好了要吓她的準備，絕對不會來開門的。

即使提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沈意疏還是在開門的瞬間被迎頭爆開的彩帶給吓了個十成十，立刻抱住頭蹲了下去。

“呀，真的吓到了嗎？”

裴珠泫丢掉彩帶筒，第一個湊上去，她自己也是容易受驚的體質，所以很能體會到這種突然被吓的感受，摸摸沈意疏，安慰道：“還是被彩帶打到了哪裏？”

“沒事吧沒事吧？”

“害，我就說不買這個吧？”

“那誰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意疏竟然會被彩帶吓到？”

面對這群幹完就慫、絕不硬剛的隊友沈意疏也是沒脾氣，慢慢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彩帶，平複好心跳，指了指門外的一堆禮物：“好了，你們的目的達成了，我被吓到了，現在幫我把東西拿進來吧。”

“好嘞！”

走進屋開了客廳的燈，沈意疏才看清原來牆上挂了氣球和條幅，茶幾上是一大束百合，桌子上也放滿了菜，大家很認真地布置了一天，也在很用心地照着她的喜好來準備這個生日會。

燈光突然又暗了下來，94兩個人捧着兩層的生日蛋糕從廚房出來。蛋糕最頂上點着21根蠟燭，這是按中國歷法算的，還有一個與沈意疏長得特別像的小人，暗金色的小卷毛上斜斜地戴着小皇冠。樸秀榮也把一頂紙皇冠戴在沈意疏頭上，然後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最親愛的意疏，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歌一遍韓文，一遍中文，聽到隊友們的發音沈意疏驚訝地張大了嘴。唱得堪稱字正腔圓，一聽就練了很久，也不知道這幾個人什麽時候偷偷背着她學的。

“好了，來許願吹蠟燭吧。”

在暖黃的燭光裏對上其餘人期待的目光，沈意疏雙手交叉而握，閉上眼睛，腦子裏像萬花筒一樣閃過了無數畫面，最後定格在五個人被叫到一起、宣布組成Red Velvet的那一刻。

大家興奮的、震驚的、激動的、不敢相信的臉，在此時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臉上的毫毛都清晰可見。她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一天。

這樣的話，那就讓我們五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裏都順順利利快快樂樂吧。

她微微低頭，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這句話。

雖然我期待且相信永遠，但仍有清楚的認知，世間萬物沒有什麽能永垂不朽。與其渴望遙不可及的東西，倒不如着眼當下的時光。

只要Red Velvet能好好的就好了。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好了。

許願完畢沈意疏睜眼吹蠟燭，她雖然瘦但靠着這幾年的訓練肺活量提升了不少，一口氣吹滅蠟燭不在話下。

看到樸秀榮和裴珠泫慢吞吞取蠟燭的動作，沈意疏突然冒出一種不詳的預感，有寒意沿着脊椎一路往上爬至後腦勺。

“你們不要浪……”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其他人給大力摁進了蛋糕裏，衆所周知，蛋糕不是用來吃的。

一場老鷹抓小雞版奶油複仇戰就此展開。長手長腳反應敏捷的沈實權玩起這個簡直是如魚得水，隊裏除了忙內一群短腿，抓姐line不要太輕松，何況忙內已經笑倒在地上跑不動了。

反正宗旨是“皮了就開心，管他死不死”的幾個人被抓了也不掙紮，老老實實接受來自壽星的奶油疼愛，被糊了一臉也傻兮兮地笑得賊開心。好好的蛋糕一口沒吃全上了臉，全員變身表情包，負責在旁邊記錄下全過程的經紀人瑟瑟發抖：沈意疏是絕對不能惹的，簡直比勝負欲發作的隊長和忙內還可怕。

輪流洗完澡收拾好之後才開了飯，全隊都是成年人了，所以裴珠泫特意去買了紅酒和啤酒回來。原本還想過灌醉沈意疏，但是因為不清楚她的酒量于是遂放棄，要是壽星沒醉自己反而被放倒了那就不好了。

韓國是不允許未成年人喝酒的，當然再怎麽禁止肯定也有空子可鑽，以前在一個前輩的生日聚會上沈意疏偷偷地嘗過一口燒酒，當即就被那股酒精兌水的味道給傷到了，從此滴酒不沾。喝不慣白酒燒酒的味道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她喝酒上臉，喝一點就面紅耳赤，像只煮熟的蝦，雖然不會醉但是看着不太好，為了避免失态就幹脆不喝酒了。

在宿舍裏這個禁酒令可以短暫地撤銷，反正早上起來滿面油光頭發像雞窩一樣的時候也不少，暴露喝酒後的樣子也不算什麽了。

不過看着這幾個人喝酒當喝水的樣子，經紀人端着杯子眼皮直跳，敢情這個隊裏全是一群隐藏酒鬼？

“哥沒關系的。”沈意疏拍拍經紀人的手臂，“杯子很大，但我倒得不多，再喝點我就把酒收起來了。”

“好……不過，意疏啊，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好紅。”經紀人看着沈意疏紅透了的臉和脖子，顯得很擔憂，“家裏有沒有解酒藥？你趕緊吃兩顆，可別醉了。”

“我喝一杯就會臉紅，沒事的。”

悄悄回憶了一下，兩杯紅酒三杯啤酒，好像是有點多，不過現在腦子還很清醒。但隊裏明顯有人不太能喝，沈意疏和經紀人對視一眼，決定倒頭裝醉，結束這頓“酒局”。

正吵吵鬧鬧的另外幾個人想起沈意疏似乎好一會兒沒說話了，扭頭一看，某壽星已經趴在桌上合上眼睛，臉紅紅的，看起來毫無戒備，可愛極了。

“姐姐？”

樸秀榮推推沈意疏，也不知道她是醉了還是睡了。

沒有反應。

再推一下。

還是沒有反應。

經紀人趕緊開口：“可能是喝醉了吧，意疏這孩子真貼心，喝多了也不撒酒瘋，就乖乖睡覺。”

“那把她背回房間睡吧。”

“等一下，我們先合個影吧，難得看見意疏有這種時候。”

說幹就幹，孫承歡趕緊坐過來，讓沈意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其他人也跟着坐到一塊兒，對着經紀人的手機鏡頭齊齊比耶。

沈意疏悄悄睜開一只眼睛，也跟着比了個剪刀手，在後置鏡頭中她笑得格外溫柔。

紅酒助眠，安頓好“醉酒”的沈意疏後，大家便都早早睡下了。把門推開一個小縫，确信94都睡熟了後，沈意疏披上外套，蹑手蹑腳地去了客廳，坐在陽臺上拆剩下的禮物。

夜風一吹，原本因為喝了酒又躺了一會兒而略沉的腦袋立刻恢複了清明，沈意疏攏緊衣領，問經紀人要來了今天的合照。雖然最後的合照大家都是素顏，但p一下加個濾鏡就很好看了，何況那張全員糊滿奶油的圖她都打算放上去了，相比之下素顏根本不算什麽。

晚上11點30，Red Velvet官方ins更新。

“今天收到了很多的禮物和很滾燙的心意，謝謝大家，新的一歲會努力成為更棒的Euphy和更坦蕩的沈意疏。PS.沒有醉。”

配圖有好幾張，最後一張是五個人的剪刀手合照，臉紅紅的沈意疏歪着頭靠在孫承歡肩膀上，睜了一只眼笑着比v。不帶妝的她看起來柔和了很多，沒了舞臺上的距離感，像仰面躺着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肚皮。

發出這條ins後沒一會兒，沈意疏就收到了一連串的kkt信息，看到備注為“阿芝”的聯系人頭像出現在消息列表最頂上，她這才反應過來到家後還沒回複徐英浩。

嗨呀，不妙！

于是立即戳進消息框，打了一串字準備回複，卻在點擊發送的瞬間來了電話。

沈意疏正想罵人，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又剎住了，連忙摁下接聽鍵，莫名的激動又緊張：

“澤運哥是我！”

“生日快樂。”熟悉的聲音，又輕又軟，“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你看到那條ins了？”

“看起來不像只喝了一點。”

“我喝酒上臉嘛，只喝一點就容易臉紅。”沈意疏摁着太陽穴解釋，喝了酒又坐在外邊吹風，頭有點痛。

“我也是喝酒容易臉紅的體質。”聽筒那邊傳來了細微的笑聲，“禮物收到了麽？聽弘彬說你要去探班就全都交給他了。”

沈意疏趕緊把李弘彬給的那一個大袋子拿過來，好在外包裝上有貼名字的小紙條，她找到鄭澤運的那一個，用脖子和肩膀夾住手機，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包裝，打開盒子一看，是個手镯。

“收到了，镯子？”

“卡地亞的一個經典款，感覺和你氣質挺搭的就買了。”

沈意疏仔細瞄了一眼，純銀質地，嵌有一顆鑽石，這個設計确實是簡潔到近乎冷酷了。

“刻了你的名字和生日，也能說是獨一無二了。”

把镯子翻過來，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內側的刻字，SYS0126，這倒讓她意外了，沒想到是拼音首字母。沈意疏把這玩意兒放回盒子裏，又把盒子放好，很貴重的禮物，可別磕了碰了。

“謝謝哥，哥的心意我收到了，不過……”

鄭.難得大聲.澤運急了，開口打斷：“也沒有很貴，不許還給我！”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炸毛大黑貓的形象，沈意疏樂了：“嗯嗯，不還，我只是覺得這個比較珍貴應該好好收着，所以可能不會怎麽戴。”

大黑貓更不開心了：可是你的禮物我都天天帶在身上……

想了想，沈意疏又翻開了盒子，取出手镯，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離12點還有一刻鐘……那就，戴一會兒好了。

反正我不是醉了嘛？

醉真是個好用的借口啊，沈意疏一邊想一邊把镯子套了上去。她凝視着那顆鑽石，心裏漸漸泛起了漣漪，越來越大，變成波瀾，最後掀起當頭巨浪把她打翻。

“意疏……？”

“我在聽的。”

把頭靠在牆上，沈意疏眯上了眼睛，雖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是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就挺好的，好像這個四下寂靜的夜不只她一人還醒着，也就顯得不那麽冷清。

“其實沒什麽事，只是想對你說聲生日快樂，你喝了酒就早點休息吧。”

“……我真的沒有醉，我不是在辯解。哎，算了，說這種話聽起來更像醉了。”

“我去睡了，哥也去休息吧。”

“晚安。”

“晚安。”

挂斷電話，收拾好東西進了屋，拉上簾子之前沈意疏擡頭看了眼外邊的天空，月亮很圓很亮，一點缺損也沒有。

是滿月呢。

這個生日夠圓滿了，連月亮都是圓的，神真是對我不薄。

至少他在這一刻給予了我他的慈憐。

貓着身子回到小房間裏，沈意疏躺下試圖入睡，腦子卻越來越清醒，最後實在睡不着了便拿過手機，點開kakao去騷擾人。

「我覺得我好像醉了。」

「不不不我沒醉我很清醒清醒得睡不着覺。」

「但我感覺還是醉了好些。」

備注為蝦的聯系人很快發來了回複：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