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啥?
陸衍冥忽視前面男媽媽頭發多之類的話,滿腦子都被可愛兩個字刷屏。
從小到大沒被這麽形容過,又或者是說這話的是簡槐,總之陸衍冥給驚到了。他直接呆愣當場,聽見簡槐道別也只跟了句再見。
憨憨的。
簡槐走在路上,想起離開時陸衍冥的表情,沒忍住笑了聲。
只是惡趣味加了句,結果意外有意思啊。
離開電梯,來到家門口,簡槐看見屋內亮着燈。
屋裏有人。
這屋子只有兩個人住,他和祁瑀。
裏面是誰一目了然。
簡槐站在原地,望着小窗口亮着的燈,不久前壓抑住的晦暗情緒重新爬上來,如附骨之疽。
沉默待了幾秒,他找出鑰匙開門。
客廳正中央擺着兩個打開的行李箱,祁瑀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手機,手指急躁地點擊屏幕。
聽到聲音,祁瑀猛地擡起頭,發現來人是簡槐,他肉眼可見地慌了下,而後鎮定下來,快步走過去,“你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說着,想去親簡槐,但是被避開了。
簡槐松開祁瑀,往旁邊讓了步,“我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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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胃疼留了些汗,簡槐感覺黏糊糊的,很難受。見祁瑀站在原地沒動,他說,“你先坐着,有事待會說。”
祁瑀讷讷地哦了聲,目送簡槐走去卧室,僞裝頓時崩塌瓦解,忍不住來回踱步。
表現得這麽冷靜,應該是沒看到吧……肯定沒看到,關于自己的內容很少,現在也已經在撤熱搜了,而且簡槐平常根本不刷微博。
情況沒有很糟。淡定,不要急,不要吓自己。他這麽安慰自己。
對于祁瑀的心理活動,簡槐并不知曉,他拿起幹淨的衣服,快步走向卧室。
洗完澡出來,輕松了些,可那股難受的感覺依舊存在,讓人理不清來源。他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移開視線,把衣服丢到洗衣機,然後把洗漱臺的東西依次放好,一瓶一罐按用途和大小有序排列,就像梳理自己的情緒。
等東西收拾完成,簡槐也控制住情緒。
他走出卧室,到祁瑀旁邊坐下,用十分平靜的語氣敘述,“我看到熱搜了。”
一句話,把祁瑀先前的僥幸盡數擊潰,直接将他拖入谷底。
“你有什麽想說的?”簡槐問。
“我……”祁瑀腦子一團亂麻,不知道從何說起。
簡槐等了會,沒得到回複,主動開口,“這屋子你還住嗎?”
祁瑀眼睛一亮,忍不住笑起來,“住,當然住,這可是我們倆一起選的。”
“好,我會盡快搬出去。”
祁瑀的笑容僵住。
簡槐繼續道,“房租還有半年,當初和裝修費一樣是平攤的,錢我就不要了。日用品,日常開銷不方便計算,就按平均月消費來。這些年你送了不少東西,今晚我盡量把東西整理出來折現,一起轉賬給你。”
祁瑀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到聲音,“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分手吧。”簡槐語氣平靜。
“你在開玩笑嗎?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祁瑀想哈哈兩聲緩和氣氛,可是很遺憾地失敗了。
他忍不住問,“為什麽?我們相處了這麽多年才走到一起,再怎麽磕絆都過去了,怎麽能說分手就分手?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要不然先休息,等以後再說?”
簡槐沒順着回應,而是問,“你前天說的那個拍攝,拿下了嗎?”
話題轉得太快,祁瑀磕巴下,“拿下來了。應該沒問題。”
簡槐繼續問,“所以那個罕見的機會,就是參加派對交易?”
祁瑀心跳漏了拍,快速解釋,“怎麽可能?我之前說的機會,是、是——是朋友推薦的,他帶我去派對找負責人,想提前混個臉熟。”
簡槐:“雜志不是在派對上拿到的?”
祁瑀:“當然不是!”
簡槐:“那你去參加是為了什麽?”
祁瑀:“我們就……聊天!其他什麽都沒有做!”
“嗯,你們什麽都沒做,只是接吻,互相脫衣服,然後結伴離開包廂。”
簡槐停頓,重複問,“所以,雜志是怎麽拿到的?”
“我、我、”祁瑀卡住了,腦子一團糊,壓根不記得自己亂編了什麽。
他腦中瘋狂組織措辭,不經意對上簡槐視線,心裏咯噔,意識到事情的嚴峻。
這樣下去,真的會分手。
不行,絕對不行!
祁瑀哆嗦下,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簡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次是我鬼迷心竅……大家都誇你,都喜歡你,在一起後他們覺得是我把你帶歪了,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只是想變得更優秀,離你更近點,讓其他人知道你的選擇沒錯!”
簡槐表情很平靜,卻讓祁瑀感到恐慌,他咬牙繼續,“我們認識十二年,我追了你十年,為你去了藝術學校,放棄考研,拒絕那麽多人,拒絕那麽多工作機會。我從出生到現在,半輩子都是為了你,你不能對不起我!”
簡槐沉默。
“你還跟簡阿姨介紹我了。阿姨認識我,知道我們的事,臨走前還讓我們好好過。她在天上肯定希望我們一直過下去,不想我們鬧別扭的,你想讓阿姨擔心嗎?!”
簡槐呼吸一顫。
他想起那個白色的病房,想起病床上母親瘦弱的臉,那滿是欣慰的話語,以及走之前的最後一眼。
明明已經過了兩年,可每次想到,都覺得場景發生在昨天,讓人止不住出神。
祁瑀知道,簡阿姨是簡槐的軟肋,簡槐學醫也是因為她。
因為阿姨臨終前的叮囑,自己後來犯錯的時候,簡槐就算生氣,也會讓着自己,原諒自己。
這次……這次,肯定也一樣吧。
祁瑀死死抓住對方,心裏期盼着,然後,看見簡槐搭上自己的手。
太好了。祁瑀想要露出個笑,下一秒,卻看見自己的手卻被移開。
簡槐松開了自己。
“高中時候,你的成績去不了本科,但在藝術方面有天賦,所以選了藝考。你考的那個學校,是能力範圍內最好的選擇。這些都是當時的最優解,收獲也全在自己。
放棄考研,也是因為不想繼續讀書。”
簡槐深吸口氣,繼續道:“你确實拒絕了別人的告白,可是并沒有保持距離,并且經常以此作為談資。
據我所知,你也沒有拒絕什麽工作……如果說的是類似于前天的派對,那麽恭喜,以後不需要拒絕了。”
祁瑀呆呆坐在那裏,盯着被移開的手,說不出話來。
“你說在我身上花了十二年,我……”我也是啊。
簡槐停住,眨了下眼睛,繼續道:“過去的事沒法挽回,這樣吧,等整理好全部金額後,我雙倍轉給你。”
“有些事可以商量,出軌不行,這是底線。謝謝你的喜歡,但請不要拿我媽說事,她臨終前說的是祝福,而不是束縛。”
簡槐被祁瑀撲上來緊緊抱住。
他掙了掙,擡手将人推開,輕聲說,“就這樣吧。祁瑀,我們結束了。”
當晚,簡槐通宵整理好東西,把總計金額乘以兩倍轉給祁瑀。他拒絕祁瑀的極力挽留,帶着收拾好的行李離開。
因為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找房子,簡槐直接住的賓館。
通過短暫的淺度睡眠緩解疲倦,他照常去上班。
今天的簡槐,表現得與以往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把特濃咖啡當水喝。
研究表明,情緒會受到激素和神經遞質的影響。大腦內的松果體在白天分泌五羟色胺,這會讓人感覺到愉悅,而到晚上五羟色胺的分泌受到抑制,人就容易心情低落。
下班後,簡槐站在醫院大門,不知道要去哪。
他想了想,決定去吃大餐。那地方挺火的,平常嫌麻煩沒去過,這次正好嘗嘗。
簡槐計劃得很好,結果到地方,看到人流湧動,隊伍都排出來了,就不想吃了。
反正也不餓。
這麽想着,他随便換個方向,開始漫無目的地閑逛。
等回過神來,簡槐發現自己正坐在海灘邊長椅上,旁邊還放着兩瓶酒。
這裏靠近河流入海口,對面是林立的高聳建築,船只閃着燈沿河前進,不時有行人結伴游玩,偶爾有風吹來,拂過面頰,會感到絲絲清涼。
雙腿簡單曲起,單手撐着長椅,簡槐喝口酒,握着酒瓶發呆。
呆坐半天,他打開手機,看着解鎖的桌面,卻不知道要做什麽。
無意識翻動,把軟件頁面從頭翻到低,又給翻回來,來回幾次,最後停在聯系人頁面。簡槐看到最新添加的聯系人名單裏,呈現着陸衍冥三個字。
要是沒人可以找,就給他打電話……嗎。
回憶當時聽到的話,簡槐沉默兩秒,拇指點擊屏幕,最終還是選擇退出。
客氣話罷了,怎麽還當真了。
簡槐想收回手機,來電鈴聲卻響了,是陸衍冥打過來的。
看着來電人姓名,簡槐猶豫,不知要不要接通。還沒做出決定,電話就自己挂了,響鈴不到兩秒。
……?
沒等簡槐想什麽,陸衍冥又打電話過來,這次沒挂。
指尖滑過綠色圖案,顯示通話開始。
電話那頭過了兩秒,傳來陸衍冥輕咳聲,“簡醫生,下班了嗎?”
“嗯。”
“胃藥吃了吧?”
忘了。簡槐避開話題,反問,“有什麽事嗎?”
“我不小心按錯地方,直接打給你了。簡醫生,先把藥喝了,免得又胃疼。”
“我在外面。”簡槐靠着長椅,椅背彎度奇怪,硌得人後背難受。
他看天空有鳥雀成群飛過,感受微風吹起衣擺,不知怎麽的,開口問,“昨天你說,找不到人的話可以找你,是真話嗎?”
那邊過了會,才說,“真話。你随時可以找我。”
“包括現在?”
“包括現在。”
“這樣啊,”簡槐輕笑聲,喝了口酒,道,“我在海邊,不清楚具體位置,對面能看到中央廣播塔。你……”
“我去找你。”
簡槐有些出神,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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