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祁瑀氣急敗壞。“你說誰是老鼠？”

“誰應了就是，也不對，太污蔑老鼠了。”說話間，陸衍冥全程注意力在簡槐那，沒給旁邊祁瑀任何視線。

祁瑀指着衣服領口，“你把我衣服都拉皺了，這可是限量款！知道要多少錢嗎？”

陸衍冥瞥了眼祁瑀，然後迅速撤回，目光轉移到簡槐那洗眼睛。

“他怎麽在這？”簡槐問。

聽到簡槐問話，陸衍冥解釋，“這貨在公司外面鬼鬼祟祟的，很可疑，就讓我給逮到了。”

是跟着自己來的。簡槐明白過來，也這麽跟陸衍冥解釋，并且總結，“是因為我。”

而陸衍冥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跟蹤你？”

既然被碰個正着，繼續隐瞞也沒有意義，簡槐便承認了。

“賓館那次也是？”

“我是從那時候确定的。”簡槐說。

陸衍冥眉頭狠狠擰緊，覺得自己下手太輕，完全可以在抓人時來點意外。

“連累你了。”簡槐如此道。

像祁瑀這種行為，即便報警也不過口頭警告，很難有實際懲戒。很麻煩。所以他才不想把陸衍冥牽扯進來。

祁瑀見這兩人旁若無人地聊天，把自己無視個徹底，頓時覺得無比難堪，好像自己根本無足輕重。這比什麽都讓他難受。

“你們——”“你們在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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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瑀冒出個詞，然後，聲音被王虎的大嗓門蓋住。

王虎也在旁邊等好久了，看看簡醫生又看看陸哥，覺得奇怪又摸不準哪裏奇怪，最終看向旁邊的跟蹤狂，痛心疾首。“你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幹點什麽正經事不好，幹嘛做變态啊？”

“你才是變态！”祁瑀炸了，“這是我男朋友，我跟着男朋友有問題嗎？”

“前男友。沒有火葬場，已入墳的那種。”陸衍冥好心修正。

啥？男朋友？

王虎懵了，懷裏的大橘掉了都沒來得及管。他看看湊熱鬧的陸哥，眨巴眨巴眼睛，最後還是對祁瑀道，“那，那你也不能跟蹤別人啊。你家裏人沒教過你，跟蹤別人是不對的嗎？”

有病吧你！

祁瑀不跟這滿腦子肌肉的蠢貨扯掰，對簡槐道，“簡槐，我們走吧，你下午還有班呢。”

說着想走到簡槐旁邊，可是卻被陸衍冥攔着完全沒辦法靠近。

怎麽又是你！？

祁瑀快要嘔死了，又不太敢惹陸衍冥，只能眼巴巴望着簡槐。

旁邊的陸衍冥也看着簡槐，想知道對方的打算。

王虎見兩人都這樣，從琢磨琢磨到放棄思考，決定跟随大衆，于是也看向簡槐。

處于視線中心的簡槐覺得很無語。

“你們很閑？”

他冒出句，在衆人反應之前，拿起旁邊的袋子遞給陸衍冥，“這是你的衣服，洗幹淨了。”

陸衍冥嗯了聲，在王虎不可思議的視線中接過袋，“麻煩你了，簡醫生。”

“我應該做的。”

完成原定的計劃，簡槐開始處理下一件事。

他看向祁瑀，平靜道，“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也許是這種态度，讓你有了誤解，但事不過三。”

“再跟着我，我會報警。如果覺得不夠，我可以将你的光榮事跡，無償分享給你的老板、同行、粉絲。

他們會知道你這段時間的作為，從頭到腳，從點到面。”

簡槐的話，對于要面子的祁瑀而言就是戳中死穴，光是想象就覺得窒息。

祁瑀整個人都在抖，不可抑制地顫抖。他能感覺出來，簡槐是認真的，會說到做到。

此時的祁瑀，不得不再次清晰認識到，這段時間的分離，不是吵架也不是鬧別扭，而是真真切切的分手，沒有任何回旋餘地。

“簡槐……你不會這麽對我的，對嗎？”祁瑀目光帶着祈求。

不會？

簡槐不再掩飾情緒，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我會做得更絕。”

祁瑀腦袋轟鳴，終于忍受不住，逃也似地跑出去，好像這樣就能忘記簡槐的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簡槐目視祁瑀離開，收回視線，卻發現陸衍冥和王虎都在看自己。

“怎麽了？”

王虎咽口唾沫，“沒，沒什麽。”

文化人真可怕。

而陸衍冥則滿臉贊嘆，“簡醫生，你剛剛真帥！”

冷靜果斷，一擊斃命。

“不過是撕破臉罷了，有什麽帥的。”簡槐垂下眼睑。到底還是走到這一步。

陸衍冥卻認為做得很好，在別人難過和自己難過之間他肯定選前者。

雖然沒能英雄救美，但這樣也不錯。

黑曜從陸衍冥肩膀跳下，來到簡槐腳邊轉個圈，尾巴彎曲蜷過腳踝。

簡槐低頭凝視黑曜，蹲下摸摸小東西的腦袋，再揉揉小耳朵。“它叫什麽名字？”

“黑曜，黑曜石的黑曜。”陸衍冥跟着蹲下身，“它很喜歡你。”

“很可愛。”簡槐見黑曜翻個身，給它揉揉肚子。

陸衍冥笑了笑，曲起手指勾勾黑曜，逗弄道，“聽到沒？簡醫生誇你可愛。”

“喵～”黑曜伸出爪子搭住簡槐手背，搖尾巴翻個身。

這麽個動作，讓簡槐和陸衍冥的手碰到一起，白色與淺麥色貼合。

簡槐指尖顫動下，收回手起身道，“我得回醫院了，下午有班。”

“我送你。”陸衍冥跟着起身，黑曜順着手臂站到肩膀。

簡槐想拒絕，卻見黑曜從陸衍冥肩膀躍起，輕巧落到自己肩膀。

陸衍冥眯眼看向黑曜，笑着說，“黑曜也想送你。”

簡槐偏頭注視黑曜，得到小東西親昵的蹭蹭，指節碰碰對方鼻尖，最終還是沒能拒絕。

走在路上，陸衍冥暼了眼窩在簡槐懷裏的黑曜，問，“簡醫生，你很喜歡貓？”

“嗯，不過我在網上看得比較多。”簡槐垂眸關注懷裏小東西。他曾經考慮過養貓，但因為工作原因很難兼顧寵物，而且祁瑀也不喜歡這些，就放棄了。

“我以前有個外號，叫獵豹。”

簡槐撫摸黑曜的動作頓住，随後聽陸衍冥說。

“豹子也是貓科。”

下班回到賓館，簡槐打開相關網站，繼續浏覽租房信息。

一直住賓館不方便，他計劃這周完成搬家，所以得抓緊時間，不能再拖了。

最近下班後，除了睡覺什麽都不想幹的簡槐如此想。

對于租房他主要考慮有兩個方面。

自己睡眠質量不好，所以房屋需要能隔音。

其次是通勤，不能離醫院太遠，不然上下班不方便。他不想通宵值夜班後回家，還得在路上花時間。

至于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放寬。

簡槐打開網站，篩選關鍵詞，并且将時間調到最近。

過了會，簡槐滑動鼠标的動作慢下來，鎖定一個租房消息。

公寓離醫院很近，安保、隔音很棒，有電梯，臨近地鐵幹線，圖片視頻以及需要的證明都有，滿足了簡槐的一切需求，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價格。

對方只說價格面談，然後留了個聯系方式。

租房公告發表時間是上周日。

莫名的，簡槐想到了陸衍冥，對方就住在這個公寓裏。

“獵豹也是貓科。”

對方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邊。像是無意之詞，又像是刻意為之。

當時簡槐很自然地掠過話題，但并不如表面那麽平靜。

握着鼠标的手緊了緊，簡槐猶豫是否要和房東聯系。

可眼前這個，确實是候選名單中最好的。

考慮到現實情況，簡槐還是決定去咨詢下。

像這種類型的公寓，房租肯定不低，先問問，如果價格太高的話，再考慮其他也不遲。

搜索微信，是個陌生的賬號。

好友通過很快。

簡槐：【你好，我想租房。帖子裏說房租面談，請問月租多少？】

過了會，那邊發：【月租兩千，押一付一。】

看着這個消息，簡槐立即做出決定。

他發了個謝謝，然後删除好友。

簡槐不相信天上掉餡餅，兩千頂多在那租個卧室，有詐。

他準備再找其他房源，卻看見有人在申請加好友，正是剛剛删掉的房東。

對方申請理由寫着：【怎麽把我删了？哪裏有問題？價格還可以商量！】

後面是房屋信息，因為好友申請有字數限制，所以寫到一半就斷了。

簡槐沒有理會，卻見對方又彈了個好友申請，繼續洋洋灑灑推銷房屋，從房屋布局到周圍景觀再到公寓服務，直到彈出四個好友申請，行為才告一段落。

現在詐騙都這麽執着的？

簡槐點擊拒絕，不再理會，直接去看其他租房信息，逛一圈回來卻見陸衍冥發了信息。

陸衍冥：【……】

陸衍冥：【簡醫生，是我。】

沒頭沒腦一句話，簡槐卻意外懂了，眉頭皺了皺，【房東？】

陸衍冥秒回：【嗯。】

簡槐：【你要出租？】

陸衍冥：【對，簡醫生你要租嗎？價格很便宜的。】

簡槐：【原本月租多少？】

陸衍冥：【兩千。】

陸衍冥：【一千也行。】

你在做慈善？

簡槐把這句話删掉，發送：【按照戶型和地理位置，月租應該在萬元朝上。建議把價格調上去，你這樣會虧本。】

陸衍冥：【月租一千，簡醫生租嗎？】

簡槐：【不租。】

陸衍冥：【為什麽啊，那五百？】

簡槐：【……別開玩笑了。】

陸衍冥：【二百五呢？】

陸衍冥：【或者一百？】

陸衍冥：【簡醫生的話，免費也可以。】

肉眼可見的調侃。

簡槐唇瓣抿起，然後就見陸衍冥發了句，【我開玩笑的。】

陸衍冥：【你不會生氣了吧？】

陸衍冥：【簡醫生？】

陸衍冥：【真生氣啦？】

陸衍冥：【簡醫生您別生氣。】

陸衍冥：【簡醫生，你別不說話。】

陸衍冥：【我沒其他意思。打字說不清楚，要不電話聊？】

然後，手機顯示有陸衍冥的來電，整個過程速度很快，打斷了簡槐準備寫的那句【我沒生氣】。

凝視兩秒，簡槐接通電話，“我沒生氣。”

“……簡醫生。”

先聽我說，”簡槐稍作停頓，繼續道，“我沒有生氣，真的，你別太緊張。”

“喔，那就好。”陸衍冥道。

“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冒犯，但我覺得還是要講清楚。”簡槐說。

電話那頭沒吭聲。

手機屏幕顯示通話30秒，又來到31秒。

數字勻速跳動，表明通話還在繼續。

“你知道我的性向。有些行為，比如剛剛提起的房租，在你看來可能屬于玩笑，但對我不一樣，已經超過安全距離，我會不習慣，就像是……撩撥，”簡槐斟酌用詞，而後問，“能懂嗎？”

那頭沉默了會，才說，“能。”

簡槐松口氣，放緩語調，“說清楚就好，所以在這方面，我們可以稍微注意些。你有什麽想說的也可以提出來，我不想産生誤會。”

“沒有誤會。”

簡槐愣住，隐隐有脫軌的感覺。他握了握手機，思索這種感覺的源頭。

“我不知道那些行為，會讓你這麽困擾。很抱歉，簡醫生，但是真的沒有誤會。

我知道行情，不是冤大頭，但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挂租房公告就是為了讓你看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租出去，甚至送給你我都願意。”

等等。

脫軌感愈加強烈，心髒也開始胡鬧。簡槐嘴唇動了動，想打斷進程，然而陸衍冥還在繼續。

“你沒感覺錯，我就是在撩你。”

“我喜歡你。簡醫生。”

脫軌的源頭明了。像是有動車嗡鳴而過，将簡槐的冷靜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