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兩年前，如果不是母親臨終期盼，擔憂走後留簡槐一人孤單，簡槐根本沒打算戀愛。

他似乎天生在這方面缺根弦。

後來，簡槐嘗試了，努力了，但體驗并不算好。

被猜忌質疑、彼此的糾葛争吵、以及最後的解釋退讓，每一項都讓人疲憊。偏偏這些，頻繁充斥着簡槐的生活。

前段感情的慘談收場，讓他歇了戀愛的念頭。

愛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現在天天工作，已經有很多事情做。

如果閑下來，可以找陸衍冥出去玩。對方似乎很有經驗，沒事可以取取經。

以後老了，要是覺得孤單，就養只貓。

陸衍冥養了三只，如果遇到困難，也可以向對方請教。

明明認識沒多久，卻已經将陸衍冥納入人生規劃中，這事實讓簡槐覺得奇妙。

也許是合眼緣吧。他當時是這麽想的。

但是，不管怎麽樣，都不該是現在的發展。

他們是朋友啊。

是可以出行玩耍，無話不談的朋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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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槐突然慶幸現在是打電話，這樣就看不見彼此的表情。

他覺得喉嚨有些幹澀，過了會才道，“你不是直的嗎？”

“不知道，”陸衍冥老實交代，“但是我喜歡你。”

“我只喜歡你一個。”

“你是我的幻想對象。”

簡槐手指收緊，呼吸有些局促。

他經歷過很多告白，早已拒絕出經驗，可以面不改色地結束話題。

甚至不久前還使用過這套方法。

可現在，簡槐卻像重回新手村，不知道如何應對。

半晌，他才道，“抱歉。”

意識到過于冷漠，補充，“我不想戀愛。”

“我想單身一輩子。”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值得更好的。”

說完，沉默，兩人都沒有講話，只有呼吸在彼此間傳遞，似有似無。

“你讨厭我嗎？”陸衍冥問。

簡槐搖頭，反應對方看不見，說道，“不讨厭。”

準确來說，算是喜歡。

“和你相處很愉快，也很輕松。我認為比起戀人，朋友也許更加合适……你覺得呢？”

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陸衍冥呼吸明顯粗重，“因為那小白臉？”

“什麽？”

“你因為那小白臉，所以不想戀愛了？”

簡槐怔愣，想反駁，但一時沒找到理由，“是我自己的原因。”

避重就輕。所以就是因為那小白臉。

“我要鯊了他！”

“你說什麽？”

“他把你整得連戀愛都不談了。艹，連累得我也談不了！老子跟他沒完！！”

能聽出來的崩潰。

“殺人犯法，你冷靜點。”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

“跟他沒關系。”

“這還沒關系？？”

“陸衍冥！”

那邊安靜片刻。

“……你吼我，”語氣帶點委屈，“我冷靜了，簡醫生，你也別生氣，對胃不好。”

簡槐心頭微顫，垂下眼睑，聽到那頭有窸窸窣窣聲，問，“你在幹嘛？””電話裏講不清，我現在去找你，我們當面說。”陸衍冥說着，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簡槐能聽到風聲，對方似乎在奔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将拒絕的話咽下，道，“……路上慢點，別着急。”

“我知道，”陸衍冥說。“你別挂電話。”

“好。”

聽着不間歇的風聲，簡槐問：“你要跑過來？”

“對。我已經出公寓了。”

“開車吧，距離還挺遠的。”

“不遠，我跑得很快。呼，主要想發洩發洩，免得控制不住惹你生氣。”

簡槐停頓，不再繼續話題。

等陸衍冥說到了的時候，簡槐已經走出電梯，正在往門口走。

因為不想流汗，陸衍冥只穿着背心，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間。見簡槐出來，他三下兩下把外套穿上，摸了摸鼻子，“簡醫生。”

“去旁邊茶樓？”

“可以，你決定。”

簡槐帶人走進茶樓，要了個小包廂，點了壺茶和一些吃食。等服務員将東西上齊後，他先将茶具燙好，倒了杯推給陸衍冥，然後給自己倒了杯。

兩人對立而坐，相顧無言。

等了等，見陸衍冥沒有說話的意思，簡槐道，“該說的我在電話裏都說了，你想說什麽？”

“稍等。”

陸衍冥反應過來，将茶一飲而盡，端正坐姿鄭重道，“簡醫生，我喜歡你。”

本以為見面會含蓄些，卻被甩了個直球。簡槐心裏亂麻，表面卻不顯露，“我知道。”

“那我可以追你嗎？”

簡槐抿唇，“不可以。”

“那你要疏遠我嗎？”

簡槐沉默，不想回答。

陸衍冥抓抓頭，有點暴躁，“我就直說了。”

簡槐望向對方。

“你說想維持朋友關系，我其實沒意見，挺好。

但是，額，比如現在，我們倆面對面坐着，我就很想坐你旁邊，貼着你。

剛剛你倒茶給我的時候，我就特想親你，甚至更親密地那什麽，你知道吧。直到現在都是。不可抗力，還心甘情願。”

簡槐原本還在認真聽，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眼神複雜，“你有肌膚饑渴症？”

陸衍冥哈哈兩聲，摸着下巴思索，“應該沒有，我只對你這樣。”

“怎麽樣，聽完我講的，你還覺得能做朋友嗎？”

你能接受旁邊跟着個對你懷有企圖，随時想把你往床上帶的人嗎？

簡槐嘗試給對方分析，“作為醫生我的工作時間很長，有時候會加班，還有科研項目，相應的就很難兼顧生活和感情，這會給伴侶帶來不被重視感和不安全感。

而我對情感的處理能力不好，難以及時化解矛盾。綜合來說，比起戀人，當朋友會更加輕松，也更加長久。”

“但是不能做*愛。”陸衍冥幽幽道。

簡槐捧茶杯的動作頓住，将其放下，決定暫時不喝水。

“我身材手感都不錯，你驗過的，冬天能當充當人形暖爐，日常提供接送服務，還能角色扮演，推拿按*摩。入股不虧啊簡醫生，還能提供特殊服務。”

“要不先試用試用？”

“簡醫生，你喜歡什麽姿勢？”

“上面還是下面？”

“站着還是坐着？”

“喜歡人喊出來還是憋着？”

陸衍冥嘴上不着調，表面笑嘻嘻，實際一直在觀察簡槐，想着試探試探到點就收。

可對方表現得很是沉着，沒有絲毫被觸動，讓他的心跟着下沉。

最終，陸衍冥壓下不安，不甘道，“簡醫生，我都這麽問了你也沒生氣。在你心裏，我真的只是朋友範疇嗎？”

過了會，确定陸衍冥不再說話，簡槐喝口茶，問，“說完了？”

陸衍冥嗯了聲，心裏卻恹恹的，有種等待審判的不确定感。其實差不多知道答案了，就是不死心，想親自聽到。

“吃些糕點？”簡槐把盤子往前推了推。

陸衍冥拿起塊咬了口。

見陸衍冥自顧自吃糕點，速度很快，似乎随時可能噎到，簡槐給倒了杯茶過去。

等人吃好的，才道：“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這樣吧，我們做一次。”

“噗——咳咳咳！！”陸衍冥嗆到了，拼命咳嗽，拿起旁邊茶杯喝完，連休息都等不及，“咳咳，你說什麽？！”

畢竟年輕氣盛，有幻想很正常。

但簡槐覺得，陸衍冥将某些事過于美化了，所以才會抱有如此大的熱情。那種體驗其實并不美妙，自己也沒有對方想象的那麽好。

陸衍冥經歷後發現落差，大概就會放棄執着。

于是，他耐心重複：“我們做一次。做完這事就算過去了，可以嗎？”

陸衍冥短路了，喉結動了動，咬牙道：“……我不當炮*友。”

簡槐蹙眉，想說話，卻見對方渾身繃緊，如臨大敵。

還是想做的。簡槐得到結論。

“不是炮*友。你可以當作一次……”

他起身走過去，在陸衍冥注視下附身，頓了頓，在其臉頰落下一吻。“生理實踐。”

陸衍冥垂在身側的手猛得握緊，手背青筋暴起。

沒有抵觸。簡槐若有所思，再次落下，這次是嘴唇。

力道很輕，只是單純觸碰，帶着本人特有的清冽氣息。

陸衍冥反應過于僵硬，讓簡槐有種欺負人的感覺，不太自在地準備離開，卻被對方猛得拽住，整個人往前倒去。

這不像親吻，更像是啃咬，帶着猛獸獵食的兇猛，卻又小心地沒有進行實質性傷害。

氣息過于熱烈，也過于兇悍，霸道入侵着呼吸與味蕾。簡槐想拉開距離，卻被迅速跟上，然後是更加激烈的撕咬。

頂燈亮着，兩人的影子在瓷磚地面糾纏。

良久，陸衍冥才松開手。

簡槐偏過臉，指節擦過嘴唇，沒破，但火辣辣的。

觸碰到陸衍冥仿佛要灼燒的噬人眼神，簡槐突然有幾分不确定。

事情真的能像自己計劃的那樣發展嗎？

不，別想太多。簡槐告訴自己。

既然已經開了頭，就得繼續走下去。

簡槐收回思緒，整理淩亂的襯衫，卻發現上端扣子掉了顆。

他松開衣領，餘光掃過桌邊陰影，了然，随後看向陸衍冥，“去賓館？”

陸衍冥表情異常複雜，呼吸都在抖。

最終，他扯扯嘴角，眼神晦澀，輕聲道，“簡醫生，你可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