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真的想這麽做？”陸衍冥繼續問。

陸衍冥話的意思，簡槐其實沒太懂，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沉默凝視對方，等待最終的回複。

他看見對方難看的臉色，聽見對方粗重的呼吸。

似乎生氣了。簡槐不确定地想。

可是按照陸衍冥的意思，想要的就是這個。

這也是自己唯一能給的。

等了會沒得到回應，也沒有被拒絕，簡槐當作默認了。

他帶着人離開茶樓，購買需要的東西。回到賓館，詢問陸衍冥是否帶了身份證。

陸衍冥說沒有。

簡槐便沒有開新的，而是帶他到自己住的房間。

因為居住已經有段時間，桌子擺着個人物品，有電腦，筆和本子。

“先去洗澡。”簡槐說。

陸衍冥在原地停留兩秒，往浴室走去。

他洗澡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出來了。衣服穿着簡槐的，大小差不多，就是有點緊，所以沒扣扣子，就那麽敞開着。

雖然之前已經洗過，但簡槐還是去沖了個澡。

穿好睡衣，他在浴室門口站定，偏頭看向鏡子，氤氲水汽彌漫，将鏡子裏的自己模糊暈染，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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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站了會，開門走出去。

陸衍冥此時沉默坐在沙發上，沒玩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麽。

察覺到簡槐過來，他徑直望過去。

簡槐來到陸衍冥面前，問：“知道流程嗎？”

“知道。”陸衍冥說。

“想要我怎麽做？”簡槐将主動權交給陸衍冥。

陸衍冥凝視簡槐，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道：“靠過來。”

簡槐垂在身側的手微動，卻還是照做。

“解開三分之二的扣子。”

陸衍冥像是被閃到似的，眼睛眯了眯。

“衣領拉下去。”

啊。右肩那有顆痣。

“摟着我的脖子。”

陸衍冥注視近在咫尺的面容，過了會，開口道，“吻我。”

臺燈将兩人影子拉長至壁畫中央，遮蓋住伊甸園裏的清脆蘋果。

吻畢。看着簡槐豔紅的嘴唇，陸衍冥扯扯嘴角，“簡醫生，你可真聽話。”

“我真的對你做什麽都可以嗎？”

脖子沒有遮擋，讓簡槐覺得有些涼，他克制着動作，說道，“我需要早上六點半起床，減去基本睡眠時間，希望你盡量在兩小時內結束。”

陸衍冥聞言，咬上簡槐側頸，留下個不深不淺的牙印，然後一路向上直至耳垂。聲音沉沉。“簡醫生還沒被上過吧，聽說第一次很痛。我上你也可以？”

簡槐眼睫微顫，“你随意。”

随意？陸衍冥臉黑下去，捏着讓人看向自己，壓抑火氣問，“你就這麽不想跟我談戀愛？談個戀愛而已，犯得着嗎？”

簡槐靜靜注視對方，頭偏了偏，“繼續？”

艹！陸衍冥脾氣上來，還就杠上了。真以為我不敢？

“過去躺着。眼睛閉上！”

簡槐将衣領拉起來，卻聽陸衍冥說，“拉什麽？不挺好看的嗎？就保持剛剛狀态，拽到手臂。”

陸衍冥原本是鬧脾氣，想讓簡槐體會下自己的感覺，結果看到對方那副平靜模樣，反而氣得更狠，肺都要炸了。

他瞪着簡槐，可對方閉着眼睛，壓根看不見。

陸衍冥受不得憋屈，在別人難受和自己難受之間，他肯定選擇前者。

當你在意某個人的感受時，你就被他控制住了。所以不要管別人怎麽想，自己開心最重要。

以上就是陸衍冥日常貫徹的思想。

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陸衍冥惡狠狠想。

拿起旁邊東西，大概看了看說明書，他快步向簡槐走過去。

眼睛是第一感覺器官，當視覺被剝奪，整個人處于黑暗狀态時，其他感官就會自然放大。

類似失明的狀态，讓簡槐不太适應，但控制着沒有動作。

他能聽到陸衍冥走了過來，感覺到對方灼熱的體溫，帶着薄繭的指尖，以及……

像是被電火花打到，簡槐睜開眼睛，掩飾不住的驚詫慌亂。

“你怎麽——”一滴汗從額間滑落，陸衍冥背脊如拉滿的弓，他擡眼看向簡槐，嘴角扯出個肆意的弧度。

“什麽怎麽？別睜眼啊，眼睛閉上。”

陸衍冥不耐煩地捂住簡槐的眼睛，同時道，“嘴巴也閉上，不想聽你講話。氣人。”

“你說你長得那麽好看，怎麽能這麽氣人？明明嘴唇軟得很。”

“動什麽？不準動！”

“真該拍下現在的樣子，看看你以後還能不能那麽淡定。”

“我特麽真是服了。談戀愛跟要你命一樣，你答應談個戀愛能死嗎？啊？”

“簡醫生。”

“簡醫生。”

“簡槐。”

陸衍冥語氣帶着明顯火氣，咬牙切齒，活似要把簡槐給吃了，動作卻很是小心。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在黑暗裏待了幾個小時，恍惚間，簡槐感覺時間停滞，世界變得安靜，整個人像是泡在火山溫泉裏。高溫将空氣虛化，泉水也跟着升溫，帶起陣陣缺氧。

最後，輕輕嘆息自耳邊響起，帶着點沙啞，帶着點水汽。

“聽你的。這事翻篇。”

“簡醫生。”

“……哥。”

“我也不會再纏着你了。”

簡槐睜開眼睛，看到陸衍冥的背影。

對方走到沙發旁邊，拎起外套甩肩膀那，轉身快步離開。

砰。

關門聲響起。

人走了。

簡槐撐着坐起身，表情一片空白。

木木地看了眼時間，距離計劃的睡眠時間還有十分鐘，可簡槐卻完全沒有睡意，腦海中還回蕩着不久前聽到的聲音。

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仿佛有系統紊亂發出嘀嘀的刺耳警報，象征危險的紅燈不斷閃耀。

呼吸、心跳、表情，所有一切全都失控。

手心似乎還殘留着陸衍冥的溫度，黑暗裏聽到的聲音還在耳邊不停回響，簡槐只感覺天旋地轉，茫然不知所措。

太糟糕了。

真的。

糟糕透頂。

之後的時間裏，簡槐沒有再遇見陸衍冥，他曾經猶豫着發信息詢問對方是否受傷，也只得到簡短否定，之後再無其他。

兩人之間，如簡槐所希望的退回普通關系，牢牢恪守着作為朋友的那條界線。

按照原定計劃，簡槐找到合适房源，離開了賓館。

上班查房做手術看病人，回家後寫論文或者休息，每天醫院和家裏兩點一線，所有一切回到正軌。

簡簡單單安安穩穩，沒有複雜的情感糾葛，這就是簡槐計劃的生活。

是簡槐理論上追求的理想狀态。

“簡醫生，簡醫生？”

簡槐回過神來，對旁邊同事歉意道，“抱歉，突然有些走神。”

“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昨晚沒睡好，沒事。”簡槐笑了下，繼續走神前的話題，“我需要把那一天空出來，所以想跟你換個班，可以嗎？”

“沒問題，小事。”

“謝謝。”簡槐道謝，又說了些事項，随後下班離開。

幾人看着遠去的簡槐，竊竊私語。

“你們覺不覺得，簡醫生最近不太對勁啊？”

“有嗎？工作還是一如既往的細致，手術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錦旗多了兩個，聽說還發了篇一區的期刊。

這事我是聽老劉講的，他當時看到是專業相關的就下載瞅瞅，看完驚為天人，翻回去想膜拜大佬，結果發現一作那清楚寫着——簡槐！哈哈哈當時老劉那表情，我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笑出來！影響因子排名前5％才被列入一區啊，真做夢都不敢想，牛人實錘。”

“別花癡了！你沒發現嗎？現在簡醫生不工作的時候基本都在發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失戀了？”

“不可能。只沖那張臉我就能多下兩碗飯，誰舍得分手啊。”

“簡醫生有對象嗎？”

“有吧，他以前說過。不過簡醫生真的很少講醫院以外的話題啊。想八卦都沒有來源，唉。”

對于同事們的讨論，簡槐并不知曉。

他已經離開了醫院。

将車停在路邊，簡槐去解決晚餐。

簡槐吃完飯，不緊不慢走出，卻見有道黑影竄出，直直沖過來。

是黑曜。

簡槐看清楚了。

見黑曜跳向自己，他下意識将小東西抱住。

“喵～”黑曜蹭着簡槐的手，琥珀貓瞳惬意眯起。

簡槐感覺到小東西的親昵，伸手摸摸腦袋，語氣放緩。“你怎麽在這？”

黑曜應該不是自己跑出來的，是有人帶着。

所以……

“黑曜，回來。”

簡槐順着聲音望去，就見陸衍冥站在不遠處。很有個人風格的寬松搭配，黑色高領襯出幾分冷峻。

黑曜喵了聲，搖搖尾巴轉個身，埋到簡槐懷裏不出來了。

陸衍冥啧了下，走到簡槐旁邊把黑曜拎起來，順帶給不聽話的小東西彈個腦門，“亂跑什麽？喊都喊不住！”

“喵！”

陸衍冥揉揉黑曜腦袋，随後視線落在簡槐身上，笑了笑，“真巧。好久不見了，簡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