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1)
虹杭市最大的中藥材交易市場裏彌漫着濃濃的各類藥味, 聞不來的人會覺得這氣味令人不适,喜歡的人則覺得自有一股香氣。
一眼望不到頭的藥材攤位,種類繁多的藥材令人目不暇接, 不論是常見的三七、當歸、茯苓,還是名貴的蟲草、人參、靈芝、鹿茸,你能夠輕易地在這裏找到。
哪怕看起來簡陋的攤位,背後也都是實力過硬的藥商, 每天各種品類幾百斤、幾千斤的藥材交易量在這裏都再正常不過。
除了直接擺在臺面上的, 老板們也珍藏某些極其珍貴的藥材,非老客、非好價不會輕易拿出來示人。
今天一早,來自全國各地, 甚至是海外的人們像往常一樣來到這裏購買自己所需的藥材。
這年頭對中藥材感興趣的年輕人并不算多。再加上藥材這行的水極深,沒有多年的書本學習加實際歷練很難準确辨認出藥材的名字、質地、成色, 因為眼力不夠而吃上虧的事情并不少見。
因此,當高大俊朗的年輕男人推着輪椅上相貌驚豔的年輕女孩,這樣一對組合出現在藥材市場裏顯得頗引人注目。
這兩人看起來不像是商人,難道是來找某些特定藥材的病患與家屬?
攤主們瞥了瞥了這兩人,大都沒空搭理。這二人的外貌的确出衆,不論是衣着打扮還是氣質也都不像是普通人,但憑他們的經驗眼生的年輕人大概率不會是他們的目标客戶。
也有此刻正閑着的攤主熱情地招呼他們,問他們有沒有什麽需求。
蚊子肉也是肉,而且萬一人家需要高價貨呢?
林洛瑤對着那人沒有直接報出藥名, 而是說出了其中幾樣具體的功效, 問攤主有沒有相應的藥材。
魯根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 拍了拍胸脯對她道:“您算是問對了, 咱們這随便挑個人出來都是藥材專家。但凡說出點樣貌、名堂都能給您找出來。剛才說的那幾樣我這裏還剛好都有, 拿給您看看?”
他回頭去自己的攤位找了起來, 随口道:“是要什麽品質的,對年份有要求嗎?”
林洛瑤聽到這個問題,自然回答:“要最好的。”
聽到這個回答,背過身去的魯根眼睛更亮了,立刻給她找了起來。沒多久就拿着幾個袋子來到這個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漂亮小姑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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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這就是你的要的東西!品質絕對是最好的。”
近距離打量着這對年輕男女,魯根沒認出兩人身上的衣服牌子,但細看這做功、布料以及男人佩戴的手表,絕對是兩個有錢人!
林洛瑤也不問攤主這些藥材都叫什麽名字,只是從那袋子裏都拿出了一點點放在手中輕輕一撚,又放在鼻下聞了聞,搖頭道:“三份裏,這兩份功效只能說是擦邊,對我無用。”
“最後一份倒是勉強可以,可惜品質太差。”
聽到林洛瑤的話,顧暢就準備推着她離開,魯根急忙将他們攔住,狐疑地看着這小姑娘。
“妹子,你別是在蒙人吧,我這的藥材可絕對不差,你去別的攤位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他嘴裏還說着半哄半騙的話術,但明顯比剛才小心謹慎了一些。
因為這人對三袋藥材的判斷全部說對了,難不成這是有家學、或者專門研究過的,不是愣頭青?
想到這種可能,魯根心中有些許的後悔,趕緊彌補:“嗨,一般人眼裏這種品質就是最好的了,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要求這麽高,那你在這裏等一會我進去給你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
他話音剛落,邊上就來了個人。
“哎喲,祝哥!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呀?”
魯根停住了準備去裏面再拿點藥材給這個小姑娘看看的腳步,對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熱情地搭起讪來。
其他攤位上也響起了大家的招呼聲,顯然這裏的絕大部分人都認識這個所謂的祝哥。
祝越澤與這些藥材商常年打過交道,眼下卻沒空和他們攀談。
魯根就見祝越澤對着面前剛剛被他糊弄的年輕男女輕輕欠了個身,客客氣氣地問着:“您和林小姐來了,怎麽都沒提前打個招呼。這裏我熟,想要什麽直接問我就好。”
魯根詫異地看着祝越澤的态度殷勤,終于明白自己八成是糊弄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人身上,卻一時想不出這兩人究竟是誰。
祝越澤如今領的是工資就是眼前人發的,态度自然是殷勤。
他也知道這市場裏不少人都是看碟小菜,不知道自己來得及不及時,這兩個沒有任何中藥學知識的新老板有沒有吃虧。
聽說眼前兩個年輕人居然就是前不久剛剛買下國內兩個最大藥材基地的老板,魯根的嘴巴差點沒合上,再看祝越澤領着幾人往裏面走去,沒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這張老臉。
正巧吃過早飯的妻子也過來了,見他表情讪讪問剛才發生了什麽,魯根才說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來。
“有錢人家的少爺、千金可真好啊。這點年紀,能懂什麽藥材啊。”
他也說不出是嫉妒、羨慕人家如此年輕就已經擁有了全國數一數二的藥材基地,還是覺得剛剛自己有些丢臉,酸裏酸氣地在背後嘀咕。
“之前就聽人家說了祝越澤的新買主是純外行人,據說先前做什麽高科技的,這不是瞎扯淡嘛!”
說着,魯根忽然被老婆用力拍了拍腦門。
“人家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敢買自然也有支撐,別去腦補有錢人了。況且,你剛剛還想糊弄小年輕,不馬上就被識破了?”
妻子看着已經遠去的那幾人的身影:“人來有人,天外有天,也許人家比你懂得還多呢!”
“以後別再讓我瞧見你幹這種糊弄人的事。”
魯根還想争辯自己做了一輩子藥材生意,小年輕怎麽可能比他知道的多,自己也沒有完全糊弄之類的話,卻礙于老婆瞪起的雙眼不敢再開口。
顧暢帶着林洛瑤提早出發,只是想着趁着時間早帶着她出來逛逛,等會再聯系這邊的下屬。
但眼下人都已經到了,也沒必要再拖延。
祝越澤看完了顧暢拿出來的清單,沉思片刻,很快打了個的電話說出一串藥材名稱,沒多久就有人拿着東西上門。
祝越澤正想和她解釋這些藥材的具體功效、禁忌,再問問他們具體是想給什麽人治什麽病,就看見女孩已經上手了。
識趣地等女孩全部查看完畢,祝越澤聽這位傳說中的林小姐道:“這回倒是大部分對了。但這兩種還是不行,整體的品質也還是不好。”
林洛瑤單獨挑出了其中的兩樣放到一邊,又對着剩餘的搖了搖頭。
顧暢也看着祝越澤問:“這裏就是最好了的嗎?
這下,祝越澤和剛剛送貨的人都有些尴尬,他們真不是糊弄人,而是現在手頭最好的确實就是這品質了。
“再等兩天,兩天後我把東西送過來您再看看。”
頂級品質的貨有幾樣他們可以去倉庫裏找,還有幾樣估計只能找別人問問了。
“不用過兩天,這裏就有。”
林洛瑤指引顧暢将她推向偌大市場的某個角落,這兩人應該是第一次來,有沒有貨、貨在誰手上她怎麽會知道。
祝越澤聽到過一點風聲,卻還是未曾眼見不覺實,半信半疑。
前往那個方向的途中,突然有過路的買家不小心撞了他們一下,顧暢略一皺眉想說什麽卻被林洛瑤制止了。
來到那攤位前,祝越澤和林老板都有些吃驚,表情說不出是尴尬、懷疑還是探究,若是這人手裏頭還真可能有好貨。
攤位上的老板懶洋洋地看了看來人,也瞧見兩個年輕人身後的熟人,陰陽怪氣道:“喲,這是來我這做什麽呢?”
從前和這人鬧過矛盾,至今也沒什麽往來的祝越澤尴尬地咳嗽了兩聲:“老高,你這裏有最好品質的計都蓮和天蠍皮嗎?”
聽到這話,老高面上不顯心中一驚,暗罵是誰走漏的風聲!
他是存了兩塊現在基本已經找不到的天蠍皮,藏了好多年打算當傳家寶的。前幾天則是剛剛從外地散戶手裏找到了曬幹的計都蓮,怎麽老的新的這祝越澤都知道!
見老高氣呼呼地扭過頭去,最了解自己“仇人”的祝越澤心中略微茫然。
這樣子,好像還真有?
“這兩樣東西,我想問你買。”
林洛瑤緩緩開口,老高才注意到這坐在輪椅上的小姑娘居然才是做主的那一個。再仔細一看,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這女孩怎麽越看越奇異,相貌精致地不像個活人。重點是那雙眼睛看地老高心裏頭怪怪的,總覺得自己的秘密好像被眼前這人一眼看穿似的。
“不賣,有也不賣。”
回過神來,他直接拒絕了對方,打定了主意不論開什麽價格,自己都不賣!
“救你妻子的命,換買兩樣東西的資格可以嗎?”
聽到清清冷冷的嗓音溫和地說出這聽起來好像有點詛咒人的話,老高氣憤地直接站了起來,破口大罵:“你!是誰告訴你我家的事情?”
“敢拿我家裏人說事,是覺着我老高好欺負是吧!”
身後,祝越澤和林老板趕緊解釋他們真不是故意拿這事說事!
這,這老高的妻子半年前突然在家裏變成植物人了,國內最好的醫院看了個遍都沒法治。這剛剛從首都過來的年輕老板怎麽會知道。
不對,她怎麽救植物人啊!
沒等老高說用這個卑劣的借口來騙他手裏的藥材觸是碰到了他的底線,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老高怒氣沖沖地看着女孩身後的兩個“老熟人”,篤定一定是他們搞的鬼,一邊接起電話,表情卻瞬間呆滞。
過了好幾秒,他才不可置信地重複剛剛在手機那頭聽到的話。
“麻煩,麻煩您再确認一下,我老婆……我老婆有醒來的跡象了!?”
知道老高的逆鱗就是他變成植物人的妻子,剛剛還暗嘆不好,不笑的林洛瑤他們是從哪裏來的消息,這回肯定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兩個中年人此刻也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想着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老高連連道謝說自己馬上就去療養院。
再次擡頭看向那個方才就覺得讓自己心底怪異的女孩,老高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湊巧,還是真跟你有關系?”
林洛瑤點了點頭,甚至貼心地道:“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可以讓她醒來。”
所有人:!!!
目前暫住在市區最好療養院頂層的林洛瑤坐着輪椅來到了就在她病房樓下老高妻子所在的房間。
一進門,老高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骨瘦如柴的妻子,怎麽也想不通那一天自己出門時妻子還好好的,一回來就發現她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醫院檢查不出任何問題,就這麽毫無預兆地成為了植物人。
而醫院檢查的結果不僅找不出病因,還查出妻子的狀況比一般植物人更差,體內的能量流失極快,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營養、鍛煉能問題喪失生命……
林洛瑤看着床被人奪去氣運、吞噬生命力,用不了太久就會因此喪命的可憐女人,慢慢地從自己輪椅角落拿出了一張黑色卡牌。
老高也不知道眼前這小姑娘是騙他,還是真有辦法,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答應了只要她能夠救自己的妻子,自己立刻将那兩味藥材奉上。
瞧見這人忽然拿出來一張紙牌,老高急切又不敢多問,只是越看越覺得這紙牌好像有點眼熟。
自己老婆半年前好像……也買過一副?
林洛瑤用指尖夾着這張卡牌放在了昏迷的女人面前,緩緩閉眼。此時,這個房間在她的眼中顯現出另外一副場景來,女人身上連着一道黑色的線,不斷抽取、運送着她的生命至遠處。
而女人的枕頭邊赫然也放着這樣一張不被普通人可見的紙牌。
老高莫名覺得身上一冷,看着病床上的妻子和坐在輪椅上的女孩隐約看見她們身上好像發出什麽光芒來,再一眨眼又看不見了。
緊接着,林洛瑤的手在那張卡牌上輕輕一抹,一張紙牌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了兩張!
這是……在變魔術嗎?
老高越發恍惚,看着眼前輪椅上的女孩拿着那兩張牌,瞳孔裏好像也顯現出某種令人着魔的花紋,讓人心生畏懼!
而那剛剛變出來的新牌上的圖案也随着她的眼睛正緩緩發生着驚人的變化!
差點失了心神,越看眼前的人越覺得神秘莫測的老高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卻猛地瞧見病床上妻子的眼睛像是動了動!
再顧不得其他,立刻來到妻子身邊,一刻也不敢眨眼地看着她。
沒多久,病房內就傳出了老高喜悅而激動的哭喊聲:“老婆你終于醒了!終于醒了!差點我就要失去你了!”
不再打擾夫妻二人團聚,顧暢推着林洛瑤來到了走廊上。
看着林洛瑤手裏黑色的兩張卡牌,顧暢十分确認他們今天出發前,輪椅上是絕對沒有這個東西的。而剛剛這卡牌在林洛瑤手上也的确憑空多出了一張。
認真端詳這出現地十分詭異的卡牌,哪怕顧暢不具備任何靈性,也在第一眼也就感覺到了它與市面上其他紙牌的不同。
那是直接的視覺體驗帶來的感官感受,黑色的底色、詭異而繁複的圖案天然就會讓人覺得神秘、陰暗,有的人會覺得看着不舒服,有的人卻會覺得足夠獨特和刺激。
林洛瑤沒管這兩張紙牌上充盈的惡意,直接他們扔進了自己剛剛在市場門口買的小錢包裏。
“邀請函到齊了,我們也可以準備出發了。”
她回頭瞥了眼顧暢,又瞧了瞧跟在自己身邊只是沒人可以看到的小袁、系統。
兩張邀請函,自家四位應該、勉強也夠了吧。
不要太小氣了。
——林家祖宅——
虹杭市的林氏一族每三年就會舉辦一次較為隆重的祭祖儀式,宗族裏的人都要回到宗祠拜一拜祖宗,聚在一起吃個飯,交流交流感情。
在首都經商,闖出了名頭的林高岑是族裏的驕傲。每年,宗族裏做些大事也都是要最先問問他的意見。
林高岑大方,哪怕人回不來也是一定會打款支持家族修繕祠堂、慈善布施、扶持族內年輕人讀書就業等事情。
這回,族長也是早早就等在了林高岑在本地的老宅,打算像從前一樣接風林高岑一家先去邊上吃個飯。
“高岑有說這次會回來幾個人嗎?”
邱美華好奇地問丈夫,族長林宏伯不在意地回道:“不都是一家人回來嘛,有什麽區別。”
別的活動可以少些人,這三年才一次的祭祖哪能缺人。
“不是說親生的二女兒找了回來,那之前抱錯的詩情這回還來嗎?”
邱美華的小兒子開口,說出他媽內心想問的話。
林宏伯皺了皺眉頭又很快松開,他倒是差點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但反正女人是不參加祭祖儀式的,随便帶不帶,帶誰也都沒區別。
“詩情那小丫頭我原先就覺得長得和她們家其他人不太像,沒想到居然真是抱錯了,簡直是太離奇了。”
邱美華感嘆着,想到林詩情被養成了漂亮大氣的千金大小姐模樣,感嘆這簡直是小說裏的劇情外更加好奇那流落在外的女孩是什麽模樣。想來,總是不可能優秀過林詩情的,那可是在首都用不知道多少錢堆出來的學識、氣質。
思及此處,邱美華也忍不住有幾分可憐起那未曾謀面的真千金,命可真是不好。
“上回,高岑和我提過想要改一改族譜,估計這回是帶親生的回來吧。”
很久從前,林家的家譜是沒有女人的。随着時代的進步,他們将家族裏的女性加了進去,林詩情的名字也挂在其中,只是那祭祖典禮依舊只有男性參加。
等到林高岑的車到了,第一輛車上下來了林高岑夫婦、林畫意。第二輛車上下來了林和澤、林詩情。
這和從前一模一樣的配置反倒讓已經做好了這次可以見到真正的“林詩情”的邱美華等人有些錯愕。
林宏伯沒開口就問,寒暄了幾句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問林高岑。
“高岑,你說找回來的那個女兒呢?”
林高岑聽到這話,眼神複雜地合了合眼眸:“有點事情,她不方便過來。”
明顯是不想多談的樣子,林宏伯适時閉了嘴,但他心裏明顯是不太贊同的。
不論怎麽樣,這親生的流着一樣的血脈肯定是要比抱錯的外人的孩子金貴,高岑怎麽能帶着抱錯的女兒回來,反倒是親生女兒沒帶呢?
按下這心思不提,打算晚上再和林高岑聊一聊改族譜的事情,吃飯途中卻又讓林宏伯等人發現了一樁更恐怖的事。
這林詩情怎麽和她哥哥林和澤……舉止這麽親密。
瞧着林和澤殷勤地給林詩情打湯、夾菜,林詩情摟着他的肩膀低語說話,已經知曉了兩人沒有血緣關系的林宏伯看到這一幕覺得刺眼極了。
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親兄妹,哪怕是親兄妹都已經成年了也要注意點度吧。
林高岑夫婦和林畫意也注意到了餐桌上那兩人的互動,神色是奇怪又尴尬,還夾雜着難以言說的憤怒與難堪。
做家長的不說話,往日都要捧着這一家人的林宏伯他們不好直接開口,可林畫意卻沒怎麽遮掩,沒怎麽吃直接甩下筷子說自己吃飽了,回宅子去了。
林畫意的表情和語氣明顯帶着不滿,像是憋着什麽氣一般,讓這頓原本就有些氣氛詭異的飯變得更加窘迫。
林高岑夫婦同樣沒什麽胃口,心不在焉的模樣看地原本想好好給他們接風的林宏伯心中越發猜疑。
早早結束了接風宴,林高岑一家離去,依舊是林詩情和林和澤單獨一輛車離開。
邱美華也終于敢将自己腦子裏那個驚人的想法吞吞吐吐地對着丈夫小聲說了出來。
“該不會……該不會這兩個小年輕……”
林宏伯立即讓她住嘴,不準再說!
怎麽能這樣亂來的!同姓之人,去年才剛剛知曉兩人不是親兄妹,怎麽會生出那樣大逆不道的感情來!
說不準就是兩個人從前親密慣了,八成是的。林宏伯可還記得自己上個月高岑還說要在首都給和澤定個門當戶對的名門千金,說兒子是個有志向的!哪能和自己曾經的妹妹搞到一起去!
林高岑這樣的有錢人在老家自然是有房産的,平日都有人專門打理,就等着他們每年回來那麽一兩次。這別墅也還是從前的布局,林高岑夫婦住在主卧,三個兒女一人一個房間。
只是,這一回林詩情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進了林和澤的。
剛剛進了房間,林和澤的身體就貼了上來,親昵而迷戀地親吻着她的脖頸,手就不規矩地摸上了她的身體。
林詩情臉上閃過一絲別扭和惡心,回過頭看他的時候卻又變成了滿滿的眷戀和羞澀。
“哥,別……爸媽和妹妹都還在呢。”
她這麽說着,卻沒有真的用力推開林和澤,如同她這段時間的心情極其矛盾。
林和澤則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無法壓抑自己對面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的欲望,就要抱她上床去繼續親熱,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剛吃完飯就別躲在房間裏,出來客廳大家說說話。”
打開門,門外站着的正是何夢夏。
她複雜地看着雖然衣服、頭發都還算規整,但臉上明顯帶了些紅暈的“女兒”以及壓根不掩飾自己愛意的兒子,轉身走下了樓梯。
“聽媽媽的,下去好嗎?”
林詩情垂着眸看不出心情,半晌才對着林和澤勸說道。
客廳裏,何夢夏的态度勉強還算正常,同兩個兒女能說上幾句話。林高岑則是看着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看都不看二人。剛剛從自己房間裏出來的林畫意看着樓下的一家人,心中湧起的無限的憤怒、惡心和不解!
她不明白,為什麽短短一年家裏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先是發現詩情是抱錯的,自己另有一個親姐姐,然後是加入了個不讨人喜歡的林洛瑤,又突然确診癌症晚期。再後來是各種不科學的事情,家人徹底決裂。
如果說到了這一步,林畫意勉強還能安慰自己就當是回到了從前。
可林詩情怎麽可以和大哥搞到一起去!
她絕對不能接受當了兄妹這麽多年的姐姐和哥哥成為戀人,這實在讓她想要嘔吐!太惡心了!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認真的,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在外面拉拉扯扯!更不準向任何人透露你們不正常的想法!”
見到兒子的眼神完全黏在“二女兒”身上,林高岑何嘗不覺得惡心,他只恨自己沒早點把林詩情送走!恨當年竟然會弄錯孩子!
林詩情聽到這話,低下頭不說話,只是攥緊了自己的手。
林和澤在這時握住了她的手,堅定地對着自己的爸爸媽媽說出他的打算。
“我是一定要和詩情結婚的,這次回來祭祖我也是要讓詩情得到一個名分!”
林高岑聽見兒子這“深情”的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林畫意也是想吐地直接又回了房間,眼不見為淨!
何夢夏張口想說什麽,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和“二女兒”希冀的眼神,又全部吞下了。
她沒法像丈夫一樣說出決絕的話,卻也真的無法祝福他們。
“你要是敢,你們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林高岑捂着胸口警告自家兒子,又看着已經令他十分嫌惡的女兒。
“明天我們就把族譜改了,你也不要再叫林詩情了,這個名字原本就不屬于你。”
“和澤的婚事我早有安排,你們是不可能的!”
聽到林高岑絕情的話,林詩情越發沉默。聽着林和澤和父親吵了起來,她的心中既是難過又是痛恨。
先前意外聽到的林高岑正在聯系她的親生父母想要讓她回到原本家裏去,再聽到如今這話,反倒更堅定了她必須緊緊抓住林和澤的想法。
傍晚,對着林和澤借口說自己出去見一見從前女同學的林詩情打車來到了郊外。
下了車,她看着自己手裏意外獲得具有神奇力量的黑色紙牌,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地踏了進去。
自己不能就這麽輕易認命!
硬着頭皮按照原先的計劃拍攝好下一期節目,打了車準備回賓館的李蝶夢待停了車才發現這司機怎麽把自己送到完全認不得的地方來了!
她剛想和司機理論,卻發現司機的表情僵硬、灰青,吓地她顧不得其他就跑出了車外,看到了眼前這棟燈火通明的別墅。
林畫意也跟蹤着林詩情來到這偏僻的別墅前,四處張望了幾下決定去後門看看,看能不能混進去。
方才下了班正準備回家的職員尚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這麽大的濃霧,自己竟然來到了一棟完全陌生的別墅前。
某個帶着鴨舌帽、口罩遮遮掩掩的女孩開着車來到了別墅門口,猶豫再三想要離開到底還是不敢,選擇了敲開別墅大門。
手機失去了信號,周邊都是濃霧幾乎讓人看不見外面的路,詭異的環境讓一群人齊齊聚在了別墅的一樓大廳裏,門口一位年長的管家正挨個核對客人們的身份。
“沒錯,客人請進。”
核對完林詩情和帶着口罩的女孩拿出來的黑色卡牌,管家又對着神情警惕,卻也從口袋裏掏出卡牌的羅和點了點頭,邀請他們入座。
而後,想要跟蹤林詩情的林畫意被管家發現,原本以為自己是沒機會找林詩情私下再談,卻沒想到那管家竟然讓她掏什麽卡牌,不讓她走。
林畫意一邊說着我沒有,一邊手往口袋一掏,還真拿出來一張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放進去的黑色卡牌。
稀裏糊塗也被請了進去的林畫意看到在第一樓大廳大理石長桌就坐的林詩情和其他兩個陌生人,瞧見了林詩情看見自己後變得無比緊張。
果然是有哪裏不對!
發現林詩情的異常,林畫意幹脆也坐了下來,倒是要看看林詩情在弄什麽把戲。
原本還在找尋出租車的李蝶夢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突然出現一個老人說她身上有邀請函,要請她去別墅裏參加游戲,還以為自己遭遇了什麽□□團夥的李蝶夢撒腿就要跑,可被力氣大的不正常的老人直接抓住,拽進別墅。
瑟瑟發抖地她看到坐着的其他人,立刻呼救,卻聽到管家說。
“只要游戲結束,你們自然能夠出去。”
說完,讓她拿出口袋裏的邀請函,那張她根本沒見過的黑色卡牌。
別墅說不上是新還是舊,富麗堂皇的古典西式裝修、腐朽地像是塵封了很久的氣味都讓在場的“客人們”感到些許不适,門被關的緊緊的,手機發不出去信號,管家極其強硬地要求他們必須完成今晚的游戲,才能出去。
“否則,會有你們無法承擔的後果出現。”
老人陰森森地站在門口警告他們,明明全部的窗戶都是關好的,偏偏不知道哪裏來的陰風不斷刮來。
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他們有種預感:如果不完成這個游戲,也許真的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
“可以開始了嗎?”
林畫意看着這奇奇怪怪的人和讓人怎麽待怎麽不舒服的環境,舉手發問。
她只是想來看看林詩情為什麽最近突然變了,大哥又為什麽突然愛她愛地無法自拔,對這勞什子游戲沒有一點興趣。
尚梁也看向這行動詭異的管家,沒有忘記他方才像是提着一只小鳥一樣将女孩拖了進來,根本不是一個幹瘦的老人應該有的力氣。而且,他印象裏這一帶根本就沒有這麽一棟別墅!
知道一點內情的林詩情依舊保持沉默,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現在的生活。既然她從前能夠擁有這樣的好命,為什麽不能繼續下去。
可以心想事成的卡牌就是她的機會!
這時,她看着對面一直不肯摘下口罩和帽子的女人,忽然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李蝶夢偷偷操作着自己的手機,試圖和外面聯系。操作了半天都沒能實現,只能無奈地放棄了這個想法,然後悄悄開啓了本地錄制模式。
她有點懷疑這會不會是個整人綜藝之類的東西,如果自己能拍下什麽有意思的聲音或者畫面說不定有用!
大家各懷心思,管家只是冷冷道:“還有一位客人沒有到。”
顧暢推着林洛瑤在路邊漫無目的地閑逛着,這具輪椅經過了特殊改造,不僅完美貼合人體工學,材質極其輕便,電機也是市面上沒有的實驗室出品馬力極好,附帶有遙控、充電、儲物等一系列功能。
座椅下還放着顧暢準備的一些醫療、生活應急物品。
逛了好一會兒,他們終于看見遠處飄來了一陣白霧,一座別墅逐漸出現在他們面前。
“待在這樣的陰氣裏,小袁應該覺得很舒服吧。”
林洛瑤擡頭對着身邊飄着的小袁說着,得到了對方興奮的點頭,便示意自己的助理二號多在這裏逛一會兒,讓小袁運轉功法多吸一吸這裏的陰氣。
不吸白不吸。
等了好一會兒,最後一位客人遲遲未到,管家面露不耐,偏偏又不能不等。
“人家不來,我們就要一直在這裏等下去?”
又是林畫意這個愣頭青開腔,實在不想在待下去玩這個莫名其妙的什麽游戲!
“別鬧了,這裏不是開玩笑的!”
剛剛一直裝作不認識她的林詩情沒忍住主動出言警告,看着林詩情嚴肅的表情和眼裏的意思,同她一起長大的林畫意意識到了這裏似乎真的有什麽危險,音量逐漸放小了。
“還要等多久,還是說可以随便遲到的?”
剛剛一直沉默的職員尚梁倒是也跟着問了一句,盯着那管家。剛剛,他在別墅角落的某塊地板上隐隐看到了像是有着暗紅的、幹了很久的血跡。
“遲到的人有什麽下場你們之後自然會看到。”
管家的嘴角向上揚起,配上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呈現出不自然的角度,看着更加滲人。
“我們來了。”
突然,大門被直接推開,大風也順着門刮了進來。門外赫然站着一個年輕男人以及一個坐在輪椅上漂亮的不像話的年輕女孩。
男人穿着一身西裝西褲,全黑只有黑色與白色兩種配色。完美的五官呈現出一定的攻擊性,他的眼神又十分沉靜,看不出一點感情與欲望。
女孩則是穿着一身純白色的長裙,說是純白那布料在等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流光溢彩的不同顏色,類似于綢緞、又好似紗一般的質感,幾處金飾的配飾不僅沒有顯得俗氣,反而和那閃耀着的布料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風吹起她腳圍的裙擺,從容、高貴、優雅的姿态仿佛她才是這個別墅的主人,在外歸來時撞見了前來求見的客人們,同他們示意自己的到來。
被這樣截然不同的出場驚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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