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假戲真做

謝猙玉的腿窩在那溫香的心坎處,厲色的眼珠沉默深邃的看着胭雪,這賤婢做什麽對回去段府如此害怕。

“你是段府的下人,讓你回去你怕什麽。”

胭雪幾番看着謝猙玉,欲言又止,在謝猙玉不耐煩的時候,傾身貼着他的小腿怕他掙脫了般,淚花沾濕眼角,吸了吸鼻子,在謝猙玉嫌棄的離她較遠的動作中,凄苦的說:“奴婢不讨段夫人和小姐的喜歡,這回要是被送回去,少不了挨罰。”

謝猙玉好笑,用最簡單的言語刺中她,“你本就是奴才,做錯事不讨喜自然是你的問題,主子罰你也是應當。”

胭雪凄凄的哀怨的眼神凝視他,似有千言萬語,傷心不已,“奴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說是本就是奴才,可她本該是和段小娘是一樣的身份,生來就是貴女,卻被劉氏換成下人,讓她受盡磋磨,如此惡毒她該找誰說理。

胭雪心裏痛不欲生,這回淚珠掉的情真意切,謝猙玉的腳背一熱,腳趾動了動,感覺到背上濕漉漉的,是從胭雪臉上滑落的淚水,啪嗒掉在他腳背處。

謝猙玉面無喜色的道:“你弄髒我的腳了。”

胭雪怔住,謝猙玉瞬間翻臉無情,抵着肩将她掀開,“滾一邊去。”

他本就不喜與人随意接觸,只有他碰別人,沒有別人碰他的道理。侍候的下人都知道規矩,偏偏這賤婢就愛動手動腳,謝猙玉自己也覺得奇怪竟忍了她幾次,這回看她哭的令人心煩,也不想她在跟前待了。

謝猙玉朝外一喊,護衛便進來。

他示意四臧将人帶走,胭雪反抗無能,哀哀的叫了聲“世子”嘴就被人堵上了。

胭雪淚水流了四臧一手,看她可憐,終于動了些許恻隐之心,出去時告誡她,“別喊了,世子有事處理,你再聲張壞了他的心情,可就沒那麽好運了。”

胭雪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皮,眼前一片朦胧,處于傷心與恐懼交織中。

四臧後面卻不再說話,胭雪發現他也沒帶她去院子的門口,反倒走了條和來時不同的小路。

謝修宜與謝猙玉對視,相當不悅的皺起眉,“你方才說的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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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的管家小心觑着他們,一位是未來姑爺,一位是世子,兩位他都惹不起。

方才他們進來,就聽世子身邊的下人說,夫人命他要帶回去的丫鬟胭雪,忽然生了重病。

謝猙玉沒理謝修宜,姿态高冷的示意四臧把人帶來,管着院裏奴婢的郭媽媽上前道:“……這丫鬟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咳了血出來,怕是腸子都爛在肚子裏,現在正躺在房中,等大夫過來相看。”

說罷,郭媽媽還賠了句不是,“大公子,得罪了。”

她讓身後的荷鳶呈上端盤裏的東西,是一塊咳血沾髒了的帕子,上面的繡花旁人或許不認識,但謝修宜與胭雪有私情,哪會沒見過。

那上面的血是真的,帕子也是胭雪的,說她貪食,偷吃了沾了耗子藥的饅頭,這時人事不省,若是謝修宜和段府的人不信,大可跟着郭媽媽去看看。

謝修宜尊貴之軀,下人住的地方自然是不想去的,他自己不去,對這事情将信将疑,讓段府的管家去瞧瞧,自己則在謝猙玉這裏等消息。

等管家一走,他才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還是不大相信,要還人的當晚,胭雪突然就病重了。

謝猙玉似乎對他的棋盤情有獨鐘,對謝修宜愛答不理,輕慢而冷漠。

四臧:“大公子,胭雪生病是她自己貪食吃錯東西,并非是世子能決定的,還請大公子莫要妄斷。”

謝修宜剜了他一眼,不屑的沉聲冷笑:“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說不好謝猙玉就是為了不放胭雪那丫鬟走,讓人喂了她有毒的吃食。

等段府的管家和郭媽媽一道回來,他沖謝修宜耳語幾句,謝修宜鎖眉追問:“當真?”

段府管家:“是看着昏死了過去,大夫現在給她吊着命,說是不移挪動。”

現下無疑,人是帶不走了,謝修宜越發是肯定是謝猙玉背後搗鬼,偏偏他做出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手上無證據,這裏又是謝猙玉的院子,謝修宜心裏有疑惑,也不可能完全就說是謝猙玉做的。

“怎麽,死人就不願意帶走了?”

段府管家畏懼他的氣勢,低頭不敢說話,夫人只讓他把活人領回去,沒說要見死人。

若是救不好,帶死人回去,那是晦氣,還沒入府,連他都要受罰。

段府管家便有退意,和謝修宜一合計,便對謝猙玉恭恭敬敬的道:“回世子的話,胭雪那丫鬟生死不明,大夫又說不移挪動,今日便……”

謝猙玉掀起眼皮,幽冷的視線落在段府管家身上,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謝猙玉:“今日什麽?”他冷聲問:“今日便算了,還是明日再來,當我這院子,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段府管家不敢得罪他,被謝猙玉的氣勢吓的雙腿一顫,跪了下去,求助的向一旁的謝修宜看去。

謝猙玉面容冷然,一手的棋子随着他松開手,噼裏啪啦墜落。

他起身身量不比謝修宜低,二人都是八尺兒郎,謝猙玉更年輕些還有的長,他在自己的居室裏穿着随意些,看上去身形略微單薄,對不自覺就嚴陣以待的謝修宜道:“向我讨人,只今日一次機會,人就在那裏,要麽今晚就拉回段府安葬,要麽就帶上人給我滾。”

段府管家只差給謝猙玉磕頭,整個人都伏在地上顫抖,讓他把一個垂死病中的人拉回去,無異于是給段府添晦氣,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可是不帶回去又交不了差,這可如何是好,他只期望這位謝大人,段府未來的姑爺能替他說上幾句話。

謝修宜黑着臉,一時有些遲疑。

直到四臧忽然在謝猙玉身後開口提醒,“世子,是否将胭雪挪到東邊最遠的院子,大夫說怕她給其他人傳染病氣……”

謝猙玉挑眉,狀似無意的道:“這麽嚴重?”

四臧臉色凝重的點頭。

謝猙玉嗤笑,“那我還留着她做什麽,就讓段府……”

“世、世子!”段府管家慌了。

謝修宜仿佛終于做了決斷:“夠了,人便留在你這裏診治。”

段府管家回去複命,謝修宜在後頭還沒走,同神情淡淡的謝猙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此事和你有關。”

謝猙玉一臉漠然,謝修宜見他不答話,跟着冷冷斜他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既然段府都不要人了,他也實在沒有必要一直将精力浪費在此事上,一個丫鬟而已,謝猙玉既然想要便拿去,只是,這口氣實在是不出不行!

大夫走後,胭雪撲在床沿旁咳血,咳的撕心裂肺,腹部胸腔發出陣陣鑽心的痛。

謝猙玉果然是個冷酷無情的瘋子,他為了讓胭雪留下,假戲真做,真的讓四臧喂她吃下了有毒的東西,毒發作的那一刻胭雪渾身發冷,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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