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因禍得福

回去路上自然有人看見謝猙玉抱着她, 那些人的反應除了讓胭雪不好意思,還給了她極大的虛榮和滿足,讓她把謝猙玉的脖子摟的緊緊的, 勒的謝猙玉感到窒息,停下不動死死的盯着她。

胭雪意識到不妥後, 馬上松開了,謝猙玉方才抱着她重新邁開步子, 然而,她跟舊病複發似的,不到片刻又收緊了, 在謝猙玉眼神冰冷的瞪過來時, 還傻乎乎的貼着他的肩膀和脖子, 用臉頰乖巧的蹭蹭。

謝猙玉:“……”蠢。蠢的讓人對她發脾氣都有一種無力疲憊感。

他便不管了, 胭雪勒的他脖子不舒服, 呼吸略微困難,謝猙玉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個字,只是任誰看上去, 都知道他此刻臉色很臭, 心情很不美好。

大概今日的靜昙居見過這一幕的所有人都會想,胭雪這個奴婢,她是真的攀上世子, 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世子會親自抱一個婢女回院子的, 這不是尊榮,不是寵愛是什麽。

旁人想的,也是胭雪想的。

雖然謝猙玉待她态度很不好,言語間常常冷情刻薄, 經常死啊死的威脅她,可偶爾他也有為她妥協的地方,她也明顯感覺到謝猙玉待她與其他人是不同的,這不正就是她想要的嗎。

謝猙玉發覺胭雪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跟犯了春心似的,迷迷蒙蒙。

等他将她一下丢到榻上,摔了個屁墩兒,胭雪才瞬間不好意思的清醒過來,那種看他的奇怪眼神又沒了,畏畏縮縮的,一股小家子氣。

“世子,這是……”

她被他帶回了房裏,謝猙玉的屋子很大,進門一眼看不完全貌,正門就有屏風和桌椅擋着,左右兩頭又是不一樣的布局,一個用來睡覺,一個是見客或書寫玩樂的地方,空間格局都很寬敞,屋內擺設的家具家飾除了華貴還是華貴。

胭雪現在待的地方是右頭,這裏也有張榻是供謝猙玉歇息的,榻後面的圓弧雕花窗戶開着,不知出自誰手的字畫與窗外昳麗的風景相映成趣,桌上還有謝猙玉看過的書、寫過的字、動過的筆,滿滿都是他生活的痕跡。

不知怎地,她感覺好像被允許一腳正式的踏入了謝猙玉的地盤,心跳不止。

而她的預想也成了事實,謝猙玉當着她的面,一邊脫衣服,腰帶随手一抛,衣服随手一挂。最裏頭的亵褲自然落在地上,胭雪冷不丁被他這樣的速度弄的懵了,又滿心滿眼都是他白皙有力的胸膛,随手抽掉帶子的修長五指,和臉紅了胭雪的下半風景。

謝猙玉踩着衣服,颀長卻充滿力量的大腿邁着步子,在胭雪還沒看過的情況下,眨眼就轉到了屏風後面,一道水聲響起,她聽見謝猙玉說:“從今日起,你的差事就住在偏房,專心伺候我,必須随叫随到,先前的地方可以暫時不回去,若要是伺候的我不好,我就再把你丢回下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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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雪有些愣然,她已經有些猜到了,巨大的驚喜在從謝猙玉的話得到證實後,讓她反而反應慢了半拍,忘了回謝猙玉的話。

“耳聾了,還是啞巴了?”

胭雪被點醒,立馬從榻上下來,往屏風靠近,步履又慢了下來,遲疑的問:“真的嗎,我、我,世子真的要我嗎。”

謝猙玉:“你想讓我反悔也成。”

胭雪覺得今日的謝猙玉未免太好說話了,有種不真實的錯覺,經過再次驗證,發覺他說的都是真的,當下真是大悲之後,大喜所望。

她忍不住跑進去,“不要,爺不許反悔。”接着一眼看見脫光了衣服在浴桶裏閉目養神的謝猙玉,水堪堪覆沒到他腰腹,水面上搭着一條白布巾,熱水的霧氣将他的皮膚都熏紅了,尤其那片滲出汗珠的胸膛,肌理分明,随着謝猙玉的呼吸,穩定的一起一伏,看的胭雪不自覺的兩腳發軟,口津咽了又咽。

謝猙玉若有所覺的掀開眼眸,他手搭在浴桶上,眼底的霧氣和煞氣糅成一簇勾魂奪魄的風情,連被胭雪看光了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作風甚是大膽的朝她勾了勾手,“小傻子,滾進來。”

胭雪因他的話感到震耳發聩,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進,進來?”是讓她滾到他邊上去,還是滾到他……跟他一個浴桶裏去。

謝猙玉一橫眼,風情便散了,跟煞神一般,拍的水面水花四濺,“爺叫你進來共浴。”

胭雪癡了。

謝猙玉視線如狼如虎,胭雪還是不敢褪掉全身的衣服,身上還留了件小衣,謝猙玉不準她穿上亵褲,原由是她掉水裏都弄的髒死了,小衣在上身,衣服最裏頭可以保留。

可她分明覺得,謝猙玉是喜歡她這麽穿才讓她留下的。

胭雪一進來,浴桶裏半滿的水,一下又漲了一層,本身這個單給謝猙玉就夠了,另外算上她,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個人以為的,就是覺得擠了,跟謝猙玉在這裏面退碰腿。

她局促緊張,像自己跳進猛獸嘴裏的小東西,很難為情。謝猙玉把帕子丢給她,冷淡而懶洋的指揮,“給我擦身。”

他根本絲毫不感到羞怯,胭雪與他的心性完全沒法比,她撿起帕子,小衣都濕透了,不用手遮擋就能看到裏頭的風光,她去看謝猙玉的目光,發現他竟表現的意外的清正,仿佛她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

胭雪站起身,水勢小了點,拿着帕子來到謝猙玉面前,手有幾分緊張的顫抖的放到了謝猙玉的胸膛上。她碰到了,那片肌膚宛如有彈力的動了一下,胭雪又對着謝猙玉右邊的胸肌擦了一遍,她指甲長長了忘了修剪,不小心刮在那片皮膚上,引起細微如顆粒的微微刺痛。

謝猙玉沒叫,她卻為此小小聲輕呼了出來,下意識去看對方的反應,怕他罵她連擦個身都不會。

結果惶然中撞進一片漆黑的點燃幽火的眼瞳。

謝猙玉按着她的脖子用力,使得胭雪往前一撲,吓的手搭在他肩上,與他撞上,她後知後覺感到疼。她是豆腐做的,謝猙玉就是石頭做的,同是胸板,怎麽他那麽石更,胭雪被他用手箍着腰,力道好吓人。

她身段才是軟,撞謝猙玉是石頭,謝猙玉卻覺得她是溫柔的水波,蕩漾回彈的力道惹人着迷。

他開始怪她,都是她勾人,一副欠惹的樣兒,不知好歹,給她一些好顏色,就得寸進尺的勾他,還裝無知扮盡可憐。

謝猙玉怎會不罰她不動她。

胭雪被迫仰着頭,耳朵被謝猙玉咬在嘴裏想躲也躲不開,撞在謝猙玉身上的吃痛也在他忝口勿的安撫下漸漸換了另一種感覺,開始主動的抱着謝猙玉不安分的蹭來蹭去,細微的聲音漫出口鼻。她的回應給了謝猙玉很大的動靜,即使外面看不見,也能聽見裏面時不時發出的響動和嘩啦的水花。

只是,就在胭雪以為謝猙玉要動她個徹底時,他竟控制住了自己,冷靜的将不冷靜的她摁住了,導致正在享受中的胭雪委屈而迷茫的睜開眼,目光是一片水色潋滟。

謝猙玉狠狠地揉了下她兩片唇瓣,薄情的眉眼上殘留着讓人心跳的不甘,嘴上卻在訓斥,“壞東西,想引我白日破戒。”

胭雪羞臊的想咬他,謝猙玉很快的抽回手指,略帶點得意,兇狠的說:“晚上再教訓你。”

胭雪已經不敢再想晚上是怎麽教訓了,謝猙玉說完便閉眼平複去了,她只好重新撿起被擠到了最角落的帕子,想了想,給自己擦身。

她在做什麽,閉着眼的謝猙玉光靠耳朵,都能聽個一清二楚,好在胭雪沒上來碰他,不然謝猙玉一身火氣,怕是會在這裏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可到底現在青天白日,他還有事,不想讓她叫的倒是滿院子都聽得見,這蠢東西,謝猙玉甚至勾了勾唇,嘴角漫延出一縷笑。

而當他意識到時,很快又抿直了,蹙着眉,冷傲且極不好惹。

胭雪出去時也小心翼翼的,已經足夠輕手輕腳了,還是弄響了一道水聲,她回頭去看謝猙玉,他跟在浴桶裏睡着了一樣,胭雪就更不敢這時候打擾他了。

她先去穿了衣服,不知是不是謝猙玉吩咐的原因,下人給她準備的衣服又與其他丫鬟們有了些不同,質料自然是更好的不說,款式就像現今世家貴女都喜歡的,胭雪不可置信拽着衣服,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仔仔細細的欣賞着上面的花紋,最後才欣喜的将衣服穿上。

謝猙玉還沒出來,胭雪怕他在裏面真的睡着了,輕腳走兩步往裏頭提醒道:“世子,水都要涼了,快出來吧。”

經她一說,謝猙玉這才睜開眼眸,之前熏心的色氣已經消失殆盡,目光清正冷冽的讓胭雪渾身一寒,她正躊躇不知怎麽反應,謝猙玉已經從浴桶裏跨出去了。

他抽下挂在衣架上的裏衣套上,胭雪也不管自己還沒擦幹的濕發,小步跑過來搶在謝猙玉的前頭,“我伺候世子穿衣。”

謝猙玉手一頓,任由胭雪把衣服拿過去,她先給謝猙玉擦幹身上的水珠,從頭到腳抹幹淨後從地上起來,臉都是漲紅的。

謝猙玉目光也在看她,胭雪盡量穩住心神,目不斜視的踮起腳,幫他把衣服穿好。

除了之前在床上,這還是她頭回仔仔細細的見識謝猙玉的身材,原來他只不過是看上去削痩,脫了衣服上下哪哪都有看頭,“世子覺不覺得這樣,我與你好似成親的夫妻,新婚燕爾,我服侍世子穿戴整齊,世子替我描眉貼花钿,插頭簪。”

謝猙玉一聽就知道她又在癡心妄想,冷眼倨傲的睇着她,“說的什麽亂七八糟,還要我再提醒你自己什麽身份,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胭雪被他打擊了一頓,高興的勢頭有些萎了,哀怨的看着謝猙玉,說:“我與世子也是有過肌膚之親的,怎麽不算夫妻,就算沒有明媒正娶,我都是世子的人啊,世子可不就是我男人,難道世子想我去喊旁的人夫君。”

謝猙玉:“……”

“你還想喊誰。”

胭雪垂下眼眸,細密濃黑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樣扇着,遮住眸光裏的機靈,故意的說:“沒有誰呢,世子若是不喜歡我這麽叫,胭雪我以後也不叫啦,就是可惜,世子不承認是我男人,那我以後喊誰……也不知道是哪個死鬼。”

謝猙玉對她真是出乎意料了,她居然會說這種話,會頂嘴了,還會罵他。

那聲死鬼,哦,也能當做是她與他調情的說法,謝猙玉冷笑出聲,扯過胭雪的衣領,把她拉到跟前,一副要發怒的模樣,讓胭雪身板都僵硬了,以為自己真的把謝猙玉惹發火了。

結果卻是頭被狠狠拍了兩下,謝猙玉甚是譏諷帶嘲的跟她說:“爺看你是病的不輕,算了,與你計較也沒什麽意思,既然你喜歡,那就只許你在榻上叫。但若是讓我聽見你這些浪話再叫給別人呢,那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胭雪踮起腳撲上去,捂住他的嘴,“不會的不會的,世子又吓唬我。”

謝猙玉眼珠黑的很噬人,“不是吓唬你。”

胭雪心裏一震。

謝猙玉見她真的怕了,眼中的冷意微微一退,看她面露可憐,臉上還有細小的傷口沒處理,才有放過她的意思,“總之你記着就是,我不喜歡髒了的東西,你最好把你自己給管好了。以後,你就不是你自己的,頭、腳、上上下下,都寫着我謝猙玉的名字,‘它’吃人,我也是。”

胭雪前面聽懂了,後面光顧着害怕,沒明白其中意思,謝猙玉也不與她解釋,只要她記住他說的話就行。

“你的臉,自己上藥去。”

胭雪沒想到他還為她想到了傷口的事情,一說是臉傷着了,連忙慌張的跑到正衣冠的鏡子前照一照。

這一照,謝猙玉出來時就看見她背着自己,用袖子擋着臉,說話聲都透着淋漓盡致的委屈,向他着急的求助,“世子,夫君,我的臉,我的臉……”

對胭雪的叫法,謝猙玉還是不适的,但他忍住了,既然他許了她那麽叫,就不會反悔了。

看她那副焦急無助的模樣,謝猙玉朝外面拍了拍手,他知道三津就守在外頭,沒有他的吩咐,不會随意進來打擾。

送藥的丫鬟跟着三津進來,把藥遞上,“姑娘将這生肌膏抹上,三日之後就能好了。”

世子決定讓胭雪留在偏房伺候,就說明是把人收進房中了,雖然沒有明确是通房還是妾,都是世子的人了,也就便不好再直呼她的名字。

謝猙玉:“給她。”

丫鬟過去要給胭雪上藥,胭雪自己心裏負擔重,不想謝猙玉再瞧見她現在的樣子,哼哼唧唧道:“世子走。”

謝猙玉挑眉,“又不是沒看過,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胭雪更羞恥了,弱弱的反駁:“現在,就挺見不得的……”

謝猙玉:“……”

胭雪只要一想到自己臉上的小傷口在謝猙玉面前畢露無疑,先前還與他那般調情,都想問自己怎麽好意思的,尴尬的想直接鑽進洞裏去。

她等了半會,旁邊的丫鬟眼中滿是敬佩的打量她,提醒道:“姑娘,世子走了。”

胭雪這才放下袖子,轉過身來,見謝猙玉的人不在了,才松口氣。

之後上完藥,胭雪還讓人給她準備一副面紗戴上,在庭院裏喂團圓兒吃血淋淋的生魚的謝猙玉冷着臉問她,“又搞什麽鬼。”

胭雪因禍得福,在謝猙玉身邊留下來,今後還要日日夜夜同睡,膽子可見的膨脹了。細聲細氣的抱怨說:“傷口一時半會去不掉,要等三日後呢,三日後世子再看我的臉吧。”

謝猙玉已經不想撬開她腦子了,只想打碎她的頭蓋骨,冷冷的問:“那等到了夜裏床上,你與我親熱也遮着臉,你像話嗎。”

胭雪光顧着自己以色侍人不能壞了這張臉,哪像謝猙玉一樣,往食色方面想,鬧了個大紅臉,剛才膨脹的膽子就跟漏了氣的魚泡,一下癟了。

世子說這些話,怎、怎麽老這麽孟浪。

她正忸怩呢,謝猙玉卻不管她了,待團圓兒的态度都比待她和顏悅色幾分,謝猙玉不搭理她,胭雪也不走,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怎麽融入這一主一寵當中。

半晌,卻聽謝猙玉問:“你遭人打了,可有想怎麽報複。”

胭雪“啊”了一聲,滿臉都是驚異,她是真想不到謝猙玉會這麽問她。她以為謝猙玉是不關心的,更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幫她出頭。

謝猙玉喂團圓兒吃完魚肉,伸手向身後的三津拿了一塊帕子擦手,空氣中有些腥臭,血漬在帕子上被抹的烏糟糟的,又豔又紅。

謝猙玉的聲音充滿誘惑,像是在故意引誘她說出心中的不滿,“說吧,只要你說,我替你把她們都殺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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