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算計

劉氏被留在主廳, 眼睜睜的看着段鴻讓人扶胭雪起來,親自送到房裏,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她抓着張媪扶着她的手,咬牙切齒的低聲道:“張媪, 你看見了嗎,鴻郎今日竟然為了她對我大聲呵斥。”

“夫人……”

房中胭雪由何媽媽為她檢查傷口, 段鴻等在屋外,好了才進去。

他面上還是一副虛情假意的慈父模樣,并不知道胭雪心中已經對他失望, “今日之事, 吓着了吧, 你母親說了, 是誤會一場, 讓你不要計較。”

胭雪怔然的擡頭問他,“你說誰是我母親?”

見她連“父親”都不喊了,段鴻眉頭一擰, 諒解她可能是因為今天劉氏吓着了, 心裏又怨怼,又舒緩了眉頭,道:“劉氏嫁給為父多年, 即便是繼室,她也是我的妻子, 是段府的夫人,按理你的确該叫她一聲‘母親’。”

胭雪從未見過像段鴻這般偏心的人,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在為劉氏說話, 他好像不懂她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是誰一手造成的。

“她不是我母親。”胭雪撇過頭,“她是段淑旖的母親是你兒子的母親,她沒生過我養過我,她算我哪門子母親。”

段鴻不喜胭雪這樣的态度,果然是養在低賤的地方久了,脾性比不上淑旖那樣端容識大體通情理。

段鴻面上看不出來對胭雪有一絲不滿,他對胭雪的話避而不談,轉了話題道:“你今日是打算作何去,聽何媽媽說,你想出去轉轉?”

他縱使露出一點微笑,也掩蓋不住眼神中的嚴厲,“宅子裏住的不好嗎,怎麽想要去外頭呢。”

胭雪感受到了來自段鴻的壓迫感,心裏是怕的,低頭嗫嚅道:“就想出去散散風。”

段鴻:“你如今已經是貴女了,身份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應當多在家中學習禮數。”他頓了頓道:“這也是我的失誤,沒有安排人教你,這樣,明日我就讓人過來教你些規矩,你好好學,不要浪費為父一片苦心。”

胭雪不知道他有什麽苦心,他的苦心就是對劉氏做的事一概不追究嗎。

從開始到現在,段鴻一字未提有關如何處置劉氏的事,她漸漸的也已經不再相信段鴻的話了。

段鴻對這個新冒頭的女兒自然有他用,他不是不信胭雪的身份,若說之前還有幾分存疑,那麽在劉氏找到這座私宅,闖進來找胭雪麻煩後,他已經偏向于胭雪就是鐘氏給他生的第一個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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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從胭雪房中出來,再去主廳見到劉氏時,他已然冷下了臉色,“誰讓你來的?”

劉氏未語先流淚,“我若不來,夫君還要瞞我多久?難道你真的信了一個賤婢的話,覺得我是那般惡毒之人,我與你夫妻多年,我是什麽樣的人,夫君你應該最清楚才是。反倒是夫君,被一個賤婢蒙騙了,還把她養在私宅中,若是讓淑旖和博淵知道了,會怎麽想?”

劉氏先發制人,将錯怪到胭雪身上,裝成自己什麽都不知情的模樣,還提及一雙兒女,想讓段鴻站在自己這邊。

果然段鴻臉上原本的威嚴肅穆減退不少,但他還是冷硬的道:“此事不得讓博淵知道,淑旖也是,她已經嫁人了,與家裏的事便無幹系。”

劉氏:“淑旖是夫君親女,如今多了個冒牌貨和夫君說是她是段府的小姐,怎會和淑旖沒有關系呢,她可不想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作妹妹。”

段鴻見劉氏始終不肯承認胭雪的身份,還對她十分厭棄,皺着眉道:“是不是來路不明已經不重要了,你可知你今日過來鬧這麽一場,萬一傳出去讓人知道了,丢的是誰的臉面。這些日子因為尚書有意讓我接班,底下的同僚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出錯,但凡這時讓人知道有影響我聲譽的事,尚書和聖上豈會允我升遷,即便他二位允了,其他盯着這位子的人會不想方設法阻攔?”

劉氏聽他說的嚴重,預感到自己魯莽的過來鬧這一場的确是闖禍了,當下故技重施,低頭認錯,“夫君,我錯了,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因為心裏太看重你了,才會在意此事……”

段鴻任由劉氏依偎到他懷裏訴着衷腸,只感覺到疲累,連日來朝堂上風起雲湧,突然多了許多針對他的同僚,段鴻如今做什麽都有人盯着。

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政敵自然是有的,可從沒讓他感到這般難纏過,他又不是頂個出色的人,只不過是與尚書有幾分師生情,才被看好。

比他更适合那個位置的人選也有幾個,都在聖人的觀察當中,段鴻忌憚的就是這時胭雪的事被人拿做攻擊他的把柄,說他後宅約束的不好不要緊,但若是讓人仔細查下去,翻出陳年舊案,牽扯出鐘氏的死,千裏之外的鐘氏一族得到消息,那就是撕扯不清的爛事,麻煩就大了。

他不與劉氏算賬,也是為了尚書位置,在此之前不宜生出事端,劉氏性子雖柔,在某方面卻極為偏激,她還在意當年自己因為她家道中落,去娶了鐘氏的事。

若是不将她安撫好,讓她一直抓着胭雪的事不放,恐會鬧出更大的風波。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今日之事就算了,既然你不喜歡她,那我就将她繼續養在這私宅中,不讓她回段府就是。”

劉氏擦着眼淚,觀察着段鴻說話的臉色,他好像對那賤婢也沒多在意,确實是為了不讓她惹是生非罷了。

劉氏心中一陣痛快,滋生着陰暗的喜悅,她覺得自己誤會段鴻了,他到底是還是顧念自己與他的情分的,鐘婉心算什麽,段鴻能為了她不認自己的女兒,不就證明自己比她重要的多嗎。

她放下芥蒂了,開始為段鴻獻計獻策,她謹慎的還是不想讓段鴻就把胭雪養在私宅這裏看她過好日子,于是道:“既然夫君如今處境做什麽都被人盯着,不如将她交與我來安置,這裏是段府的私宅,頗為惹眼,還不如送去鄉下地方,越遠越好。”

她細聲軟語的算計道:“夫君盡管放心,我會讓我弟弟弟媳幫忙照應她的,家裏的子侄也都大了,若是她乖乖的不惹是生非,還可以讓她給進門,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也就算了是我劉家的人了,我劉家是不會虧待她的……”

白日裏鬧了一場,胭雪知道自己被段鴻跟劉氏斷了外出的機會,但沒想到在翌日有了轉機。

她看見何媽媽讓婢女們進來收拾東西,呆坐着的胭雪因為腿上受了傷,不宜多走動,唯有望着她們收拾東西。“何媽媽,這是在做什麽?”

何媽媽:“小姐,你都看見了,連日春雨讓這屋內濕氣中,特意她們收拾一番。”

胭雪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除,沒過多久,何媽媽竟然請她出去一趟。

胭雪被她扶着來到門口,才看見一輛馬車停在外頭,“這是……”

何媽媽送她上去,“郎君因着昨日的事,怪罪我等照顧小姐不利,這處已經被夫人知曉了,于是要給小姐換個住處。”

胭雪将信将疑,确實繼續住在這裏,她怕劉氏還會找上門來,段鴻雖對她說已經認了她,讓私宅的下人也都喚她小姐,認她當主子。

但她除了小事,根本使喚不動人,那些人都聽何媽媽的。

她不像劉氏,她是一家主母,甚至能帶人過來找她麻煩。

胭雪坐在馬車裏,不僅有何媽媽在,還有兩個婢女看着她,馬車行駛在平坦的石板路上,胭雪聽着車輪轉軸的聲響,靠近窗邊,擡手要看看外面的景象。

她剛撩起簾布,就感覺到一陣風從馬車邊經過,随之聞到的就是一個熟悉的冷香,胭雪眼瞳大睜,擠出窗口望去,馬背上的身影像極了謝猙玉。

“世……”

她還想再看仔細些,背後伸出兩雙手将她拉了回來,話到嘴邊的呼喚也截然而止。

何媽媽好像很不高興她這番舉動,警告道:“小姐,外面人多眼雜,還是不要往外多看。”

胭雪還處于疑似見到謝猙玉的呆滞中,她忘不掉剛剛聞到的冷香,腦海中一直回憶起出馬背上的背影,明明不過半月不見,卻好似隔了好些年。

然而馬蹄聲已經逐漸遠去,世子不會知道她就在這張馬車裏。

直到現在,胭雪才發覺,自己竟一刻也未忘記過謝猙玉,就連一道身影,空氣中殘留的香味,她都暗自在心裏默默的回味。

她不告而別,世子定然生氣得很,她又有什麽臉在回去他身邊呢。

“到了。”

胭雪下來了馬車,新的住處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跟在何媽媽身後一進去,就聽見莊子裏面的說話聲。

這裏竟是有人住的,且一看就是別人家裏。

院子裏正對下人訓話的主人家朝他們看過來,見到胭雪後,用令人不适的眼神怪異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毫不意外的說了句,“來了,住處已經安排好了,來人,帶這位何媽媽去安置。”

那看起來頗為刻薄的夫人指着胭雪,“等等,她留下來,既然送過來了,我也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貨色才行。”

何媽媽提醒道:“二郎夫人,郎君說了,雲嫣小姐是暫住在這裏。”

“知道了,還不用你來提醒我,阿姐也說了,這是給我家……”那夫人想起被交代過的事,話說到一半又停下了,露了個敷衍的笑,“既然是姐夫遺落在外的女兒,放心,我也會照顧好她的。”

胭雪聽的雲裏霧裏,但不妨礙她産生危機感,她掙脫婢女扶着她的手,眼中充滿不安的質問道:“何媽媽,這是怎麽回事,不是送我到新的住處嗎,這裏可是別人家裏。”

何媽媽躲開她無助的目光,板着一張臉道:“小姐,這裏就是你暫住的地方,這位夫人是主母的弟媳,她會将你安排妥當的。”

胭雪連連後退,直到下人攔住她,胭雪不可置信的笑了下,苦澀的好像吞了黃連,苦不堪言。

劉氏的弟媳,竟然将她送到劉氏的弟媳家中,照顧好她,劉氏會有那麽好心?段鴻竟然也會同意?

她這到底是什麽父親,才能如此絕情。

這一刻,心頭的恨意如同上輩子聽見劉氏在她跟前說出真相般濃烈。

“這也是父親的意思?”

“是。”

唐氏站在旁邊聽着,面露不悅,“怎麽這是不願意住在我家中?原來姐姐說的你這丫頭不懂禮數,欠些調.教是真的,既然他們已經把你送來了,這裏你是不住也得住,可別不識好歹。”

唐氏低聲輕罵的話傳進胭雪耳中,是在罵她真把自己當正經小姐了,言語中充斥着輕蔑。

胭雪心裏難受的緊,根本無心與她攀扯,何媽媽就怕她鬧起來,但她看着像認命了一樣,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胭雪疲憊的道:“我累了,想要歇息。”

何媽媽看向唐氏,要讓她叫人帶她們進去,唐氏斜眼盯着胭雪半晌,冷哼一聲,“算了,我也不跟小姑娘家的計較,來日方長。”

胭雪跟沒聽見一樣,她步履虛浮的走進給她安排的屋子,說是收拾好了,倒像是一間原本放着雜物,空出來的小屋子。

待遇遠遠不如之前的私宅,但胭雪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何媽媽讓人把她的東西都放下就要走了,胭雪這才擡眸看了一眼。

“何媽媽,你……”

“奴婢是段府的人,該回去向郎君複命了。”

明明還是春日裏,胭雪卻感覺到一股秋風蕭瑟之意,良久,跟前已經沒了何媽媽的聲音,她才低聲道:“走了,都走了。”

她不知道之後會面臨什麽,但好像這家裏也沒把她當什麽,飯菜是送過來的,不用跟這家的人一起吃也是好事。

但胭雪獨個兒在房中用飯時,發現有人在盯着她,她一擡頭,窗外又不見人影,她有些害怕慌亂,一頓飯吃的也不順心,沒了胃口。

她住的位置略偏,外面是一整堵高牆,院子裏種着唯一一顆桂子樹,胭雪便有了打發日子的活動。

她被關在這裏,還只見過這家的主母唐氏,沒見過家中的男子,唐氏開始對她感到好奇,總會過來看看她,言語中多有羞辱之意,胭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有忍氣吞聲。

而讓她最感到不适的,還是從她剛來唐家起,就感覺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胭雪不寒而栗,找了幾次也沒找到蹤跡,問起送飯的下人,她們也只說這裏就只住了她一個。

而那道古怪的視線在之後就消失了,胭雪漸漸的就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胡思亂想太多疑引起的。

後來胭雪開始坐在那棵樹下整日發呆,她出不去,便想聽聽外面的動靜。

忽然一聲“鳳環”從她耳中炸響了。

她驚的仰頭看去,也只看到一堵青瓦白牆,胭雪不得不迫切的站起來貼着牆聽外面的聲音。

那外頭的人好似在對另一人道:“這鄉野地方哪有什麽奇人可言,那什麽仲書先生怕不是弄虛作假出來的人物,若真有治理河道的能耐,豈會隐居在此不出世。”

胭雪聽見這聲音便失望了,不是她認識的人的說話聲,她凝神等着另一道聲音,結果對方不知是說的小,還是沒有出聲,胭雪等了許久也不見回音。

開頭那聲“鳳環”簡直要成了胭雪心中的心魔了,那是謝猙玉的字,只有親近的人才喊,可是外面的動靜已經沒有了,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聽錯。

她想起剛才外面的聲音說什麽鄉野,不就是說她此時已經不在京都裏了。

謝猙玉那樣身份的人,他會輕易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嗎。

胭雪也是奇怪,劉氏嫁到段府,自己住在京都城裏,竟然會讓自己的弟弟弟媳住在城外的莊子裏。

既然方才的聲音如此這般嫌棄,想來剛才的人也不是世子,許是她自己想的入神,聽錯了。

傍晚聽說唐家的男主人回來了,唐氏派下人讓胭雪過去。

胭雪是不想的,但兩個看起來頗有些力氣的婢女等着她,她若不動,還會親自把她拉走。

“郎君,這就是姐姐送來給咱們麟兒做妾室的女子。”唐氏身邊站着一個與劉氏有幾分肖似的成年男人,留着些許胡須,目光精明而又銳利的在胭雪身上細細打量,似乎通過唐氏的話,在衡量胭雪的價值。

聽見唐氏的話的胭雪尚未回過神來,就被這個男人捏了一下臉,唐氏眼神嫉妒的瞪着她,劉氏的弟弟詭異的盯着她,意味深長的回答唐氏,“麟兒成日貪玩,年紀還小,一早洩了陽氣可不好。”

他還問胭雪:“可懂得什麽房中術?”

胭雪感到被冒犯的揮開了男人的手,唐氏多日以來的言語辱罵都不及劉氏弟弟說的話來的侮辱。

男人的目光多了些不懷好意,胭雪臉上的薄紅被他誤以為是害羞了,看她還年輕,便斷定她應當還是個雛兒,這一身的媚色哪怕不施脂粉也是惹眼的,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他姐姐什麽,才故意送到他家來任由處置。

胭雪擦着臉,覺得被男人摸到的地方都是髒的,她問唐氏,“什麽意思,什麽妾室,你說錯了是不是,父親只是讓我暫住在此處。”

唐氏見她不信,面露驚疑的樣子着實楚楚可憐,引得郎君挪不開眼睛,當下故意加重了語氣笑着說:“你可別想了,你一個假冒姐夫親生女兒的冒牌貨,沒送你去見官已是不錯了,還真當以為自己是段府的小姐?”

“你可聽好了,姐夫已經把你交給了姐姐處置,你就是被送到我劉家來,給我兒子做妾的,等你伺候好他,生下個一男半女,往後日子還能好過些。”

她說着不忘看向劉奇,是在提醒他別把注意打到親兒子的人的頭上。

胭雪自是不肯答應的,她怎麽可能會給劉氏弟弟的兒子做妾,她拒絕道:“我不答應,我死也不會答應!”

她說罷便往外跑,唐氏與劉奇一愣,當下喊來下人,“不許她跑了,把她抓起來,關進房裏!”

唐氏對抓住胭雪的下人道:“從今起,都不許她出來半步,今晚也不許給她飯吃,得讓她知錯了才行。她若一日不認錯,就一日餓着她!”

胭雪痛苦的掙紮,“放開我!”

她想不到被送來這裏還有另一個目的。

是為了讓她給劉家的兒子生孩子,劉氏這個女人何其惡毒,可恨的是,段鴻居然同意她這麽做了。

胭雪被送回了房裏,下人從外面上了鎖,不許她出去。

到了夜裏,果然沒人給她送飯,守在外面的下人問她知錯了沒,胭雪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內心備受折磨。

想到自己今後都要被關在這裏,任由劉家和唐氏磋磨,還有可能失身于唐氏的兒子,胭雪便覺得天道何其不公,既然叫她重活了一輩子,為何就不能順順利利的找劉氏報仇。

而今她也是恨段鴻的,明明是她親生父親,卻願意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劉氏推自己入火坑,他不配做她父親,不配做人。

她好恨。

半夜胭雪嘤咛一聲,感覺到身上不适,似乎有只手在動她身子,她猝然驚醒,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而她跟前竟有一道黑影。

胭雪尖叫出聲,黑影撲上來捂住她的嘴,“噓,別叫,別叫。”

她驚恐的瞪着他,這聲音竟是唐氏丈夫的。

劉奇對她威逼利誘,“小聲些,讓人發現了,有你好果子吃。”他摸着她的臉,即便在暗中也能感覺到對方目光的淫邪,“好個美人,給我那傻兒子着實可惜了,聽着,你服侍好我,等我爽快了,就讓夫人放你出來。”

胭雪不肯一個勁兒的掙紮,根本不願多聽劉奇說什麽,她恨劉氏也就惡心趴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男人。

“滾,滾啊!”

房中想起衣裳被撕裂的聲音,胭雪淚流滿面痛苦的喊道:“救命,救救我!”

她心頭恐懼到達頂峰,無比後悔當初盲目的信了段鴻的話,也不至于此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咻的一聲,什麽東西帶着火光從窗外沖了進來。

胭雪與劉奇同時怔住,呆呆的看着落在床上的火焰。

火焰沾了被褥,一下就燒了起來,火光中胭雪聽見,又有什麽東西射進來,下一刻劉奇慘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盯着窗外。

他身上插了一根箭,是被人從外面一箭射穿脖子的,鮮血從劉奇口中一下噴了出來。

胭雪渾身發抖的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在火光的照映下,不知是哭還是笑,看起來幾分瘋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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