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夫婿
“你讀的什麽書, 經綸禮學柳先生沒教你,你開始學做賊?”
胭雪正難受着,整個胃裏翻江倒海, 想吐又吐不出來,聽了謝猙玉的話傷心欲絕的擡起頭。
她知道她偷拿信的事不對, 可謝猙玉這麽說她,好像她這種行徑多髒一樣, 她如果不是心裏有他,嫉妒他與師雯慈來往,又在意他, 她會這麽做嗎。
而他現在竟然說她是“賊”。
胭雪按着心口, 待能說話了, 拉上被子遮住自己外露的身軀, 啞着嗓子道:“我沒有學做賊, 那封信,我本來也是要拿着問你的。”
謝猙玉呵了一聲。
胭雪難過的看着他,有些懂了, 大概在世子心裏, 她說什麽都好像是在騙人。
“世子和師小姐如今是什麽關系?”
謝猙玉蹙眉,胭雪突然這麽問,已經算是僭越了, 這是他的私事,還輪不到她來詢問。
胭雪:“世子為什麽會有師小姐的信, 以前……也不見世子有收過哪家貴女的私信,世子給她回信了嗎?”
謝猙玉冷硬的道:“你問的太多了。”這是在嫌她管的太寬。
胭雪喜歡他,心中嫉妒,自然要問個明白, 可惜謝猙玉并不在意她的心情。
謝猙玉開始趕人,“穿好你的衣服,出去。”
胭雪不肯放棄:“世子還沒說有沒有給師小姐回信,我想知道,世子是如何同她說的,能不能,能不能以後不要與她來往了?”
謝猙玉詫異非常,嗤笑不已,胭雪的臉色越來越白。
謝猙玉一臉冷漠,“你當你是誰,已經想要管到我頭上來了?”他覺得胭雪越發不知分寸,做出偷信偷看這種不恥的行徑就算了,還一點也不認錯。
她說這麽多,做這麽多,還不是為了自身的寵愛,更是為了一封信拈酸吃醋,失了本分。
師雯慈送來信,謝猙玉接,是看在她推薦自己的老師的份上,給她兩分薄面。
既然她拿到手應該也看到了,上面說的都是關懷她的話,把自己的老師讓出來給她,教她讀書識字,日日授課,她卻不懂感恩,還要對他管東管西,更是無中生有的争風吃醋!
謝猙玉最煩的就是後宅莺莺燕燕做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他母親在時,他就見過這些了,高氏常與他母親争寵,謝猙玉看着就惡心厭煩,他以為如今他院裏只有胭雪一個,她應該也該安安分分的,可哪知,她竟然也越來越不滿足,越來越貪心了。
胭雪凄凄的問:“要怎麽做,世子才相信我對你一片真心?”
哪知謝猙玉背過身,“你的一片真心太低賤,我并不想要。”
胭雪聽了他的話如遭雷擊。
謝猙玉:“我再重申一遍,穿上衣服,出去。”
他似乎也在隐忍對她的怒氣。
胭雪如木頭般,僵硬的下榻拾起衣服,匆匆穿上,哪怕穿的亂七八糟的也無心在意。
她此刻只想逃離這個讓她無比傷心難過的地方,謝猙玉:“以後不要再來了。”
胭雪不可思議的紅着眼回頭,不懂謝猙玉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這是不想再見到她了,這話他怎麽說的出口,就因為她在意他與師雯慈來往的事?
然而她看到的只有謝猙玉心意已定,冷酷無情的背影。
紅翠與綠珠站在門外,猶豫的要不要敲門進去安慰。
胭雪從謝猙玉那出來,回了偏房就躲在屋裏哭,已經哭了半日了,二人都有些擔心她把嗓子哭啞了,傷了身子。
到了晚上,紅翠送吃的進去,胭雪看了搖頭,直說:“拿走吧,我吃不下,不用管我,你們去用飯吧。”
紅翠:“這怎麽行,姑娘餓壞了身子,誰還能伺候世子?”
胭雪一聽就癟嘴委屈不已,這回是真的與謝猙玉怄了氣,“哪還用我伺候,人家都不要我了,就是餓死,也沒人會關心我在意我。”
她臉上浮起一團紅暈,是傷心氣的,為了不讓自己更難受,擺着手,拒絕紅翠靠近,“我想自個兒待一會。”
聽了紅翠來報,說胭雪在鬧絕食,屋裏的謝猙玉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不悅,“她喜歡餓着便餓着,不必再來告訴我。”要鬥氣就鬥氣,他身邊,不需要這樣一個喜歡後宅争鬥的女子。
若是胭雪想憑這點就拿捏他,那就大錯特錯了,謝猙玉揮退紅翠,盯着桌上的圖紙,怎麽看都很不滿意。
翌日在兵部,謝猙玉周身氣勢冷的可以凍死人。
鐘聞朝放下手中的圖紙,看見謝猙玉生人勿進的模樣,疑惑他這是怎麽了,就見謝猙玉敏銳的發覺他的視線,朝他看過來。
謝猙玉放下茶杯,“鐘大人看好了?”
鐘聞朝點頭,“這輛戰車似乎比之前那輛所花費的造價更多一些……”
鐘聞朝代表戶部,作為戶部巡官,因為謝猙玉與兵部制造兵器戰車的事,會時常過來看看,畢竟弄出這些東西,花費的錢還需要戶部來撥。
讨論過後,已經到了午時,鐘聞朝與謝猙玉被兵部尚書留下來在兵部用飯。
此時是可以閑談的時間,謝猙玉是裏頭年紀最小的,其他大臣年紀都算作是他的叔父,不管是看在謝猙玉的身份的份上,還是看在他父親和聖人的份上,都會對他有所關注,說話間也不曾冷落了他。
戶部尚書率先同鐘聞朝道:“鐘大人從南地過來,到京都城感覺如何,可還習慣?”
鐘聞朝禮貌的道:“多謝尚書大人關懷,我雖是第一次入京,适應的卻很快,只是內人初始有些水土不服……”
這裏面,除了謝猙玉,大家都是成了親有妻室的。
有了戶部尚書帶頭,鐘聞朝提及妻子,其他人都聊了起來,直到把話推到了謝猙玉那。
這回還是鐘聞朝問的,“謝世子一表人才,如今還未成家嗎?”
衆人紛紛看向他,已經成親了的,多少有些八卦好奇,甚至有的家中有适婚的女兒,不免想入非非。
“怕是已經在相看了吧?”
謝猙玉淡淡的看着鐘聞朝,“未娶妻,倒是家中已有一侍女。”
他覺得鐘聞朝真不讨喜,本身這些話題與他無關,經他一提,這些人都向他湧來了,于是又記起胭雪與他鬧絕食的事。
她怎麽敢的?
“侍女如何能同正經過門妻子比,世子及冠這麽久了,該考慮考慮自己的親事了。”
有人笑眯眯的暗示道。
謝猙玉嘴角帶着散漫的笑,沒接話。
端王府。
胭雪在小書房等了許久,也不見柳先生過來,她讓紅翠去問了下,過了片刻才得知,“說是師小姐來拜訪柳先生,有急事要向柳先生請教,所以轉道去了宴客廳。”
胭雪秀眉皺了皺,她果然是比不上師雯慈的,就連柳先生這裏,本是與她約好的授課時辰,因着師雯慈又得延後了。
紅翠看她不大高興的垂下眼皮,“或許真有急事也說不定。”
胭雪輕聲應道:“算了罷,我與柳先生,本就不同她與師小姐的關系,孰輕孰重,我有自知之明的。”
過了會,小書房外傳來腳步聲。
胭雪從書後面疑惑的擡眸,她驚訝的張了張嘴,同身邊的紅翠一樣,都看見了跟在柳先生身旁的倩影。
胭雪手中的書吃驚的掉在桌上,她要起身,紅翠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起來,就聽胭雪對柳先生道:“柳先生……您,您怎麽将她帶來了。”
靜昙居是謝猙玉的地方,他很讨厭外人進來,其他院的人也不行,柳先生都是被安排在王府其他院子裏住的,除非上課,才會到靜昙居的小書房來。
可這回,她竟然把師雯慈帶進來了,胭雪莫名的,覺得師雯慈就不該來,她私心裏已經将靜昙居也當做了她的地方,只要她與謝猙玉的住處沒有外人,就一直是安全的。
但當師雯慈儀态溫雅高貴的進來時,胭雪的不安達到了頂點,她的內心非常排斥,是以下意識就不願意稱呼師雯慈。
這惹得柳先生不悅的看着她,在她心中,胭雪是奴婢,師雯慈是貴女,她怎麽能對她真正承認的學生不敬。
她冷淡的道:“阿慈有事向我請教,我讓她到小書房來,這也不行嗎?”
胭雪想說不行,但是她礙于身份,又不敢真正得罪柳先生。
她怕将對方惹得不高興,又說不教她了,倒是世子肯定對她更加生氣。
這時候,她倒是真想謝猙玉快些回來,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師雯慈看着胭雪,對方才的對話像是不怎麽在意,溫柔似水的朝胭雪笑笑,只是笑笑,半句話也沒說,就同柳先生在小書房的一處坐下說起話來。
胭雪感受很深,師雯慈并未将她放在眼裏,她有這樣的底氣,也不過是仗着她的身份,她的家世。
胭雪目光看了她們片刻,柳先生和師雯慈像是有說不盡的話般,都讨論了這麽久了,竟然還沒說完。
她小聲的問紅翠,“怎麽辦,門房怎會讓師小姐進來?”
紅翠想了想,“許是是柳先生帶進來的,有了說辭,師小姐是柳先生學生,不好将她拒之門外。”
胭雪期望的低聲道:“那趕她走好不好?”
紅翠知道她不喜歡師雯慈,因為師小姐還與謝猙玉鬧僵了兩回,心裏雖是傾向于胭雪的,卻還是向她微微搖了搖頭,不贊同她這麽做。
胭雪若是身份是靜昙居的半個主人,那麽請師雯慈走,也無可厚非,但現在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這麽做。
柳先生擅自帶師雯慈進來的事,只有靜昙居唯一的主人才有權利發話。
過了會,柳先生與師雯慈不知說了什麽話,一人忽然道:“這書原也不知道你要看,我還帶走了,你在這裏等我,為師去取來。”
師雯慈:“老師何必這麽麻煩,讓童子去就好了。”
柳先生搖頭,“我還有別的要給你。”
胭雪在旁聽着,心裏不是不羨慕她們這樣的師生情誼的,柳先生待師雯慈是真的好,于她就普普通通了。
等柳先生一走,師雯慈扶着心口咳了咳,對上胭雪的目光後,像是身體不怎麽舒服,“胭雪姑娘,我這裏茶涼了,可否讓人給我換一杯,昨夜受了點涼,喝不得冷的。”
紅翠上前,掂了掂茶壺,已經空了,她同師雯慈行了行禮,“貴女稍等,奴婢馬上重新沏一壺茶過來。”
師雯慈:“有勞。”
紅翠身影消失在門口,一下小書房裏,只剩師雯慈和她的婢女,以及坐在一旁看書孤零零的胭雪。
氣氛陡然安靜,胭雪讓自己默默靜下心來,不要去在意屋內的師雯慈,然而逐漸的還是會集中不住心神。
直到她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低眸看見一雙鞋出現在身旁,仰頭就見師雯慈過來了,目光落在她手裏的書上。
胭雪一時有些慌張,她覺得師雯慈看完她正在讀的書的眼神,有幾分輕嘲,她說:“你手中這本書,是我十一歲就讀過的,書雖晦澀,但在我那一年,連老師也稱贊我将它吃透了。即便不用看,我也能背出來。沒想到胭雪姑娘,現在才讀到開始這幾頁。”
論讀書,她學的晚,确實比不上自小就學的師雯慈,頓時被她說的羞愧難當。
師雯慈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微微笑了下,安慰道:“不過有老師在,胭雪姑娘也不用擔心,遲早會大有進益的。”
她彎身,湊的離胭雪很近很近,說:“我家已經在為我議親了,挑選的良婿當中,世子是我看重的唯一人選,我不介意他有你這樣的婢女,左右,也養得起。”
胭雪震驚的擡頭,一下撞上師雯慈的下颚,師雯慈吃痛的叫了一聲,明明痛的是下巴,卻偏偏往後倒去,她身旁的婢女焦心的大喊,“小姐,你怎麽了?”
說罷便怒氣沖沖的瞪着胭雪,朝門口道:“來人啊,這個婢女傷了我家小姐!”
胭雪還沉浸在師雯慈一臉溫柔的激怒她的話語中,當時低着頭,哪知道師雯慈故意湊到她頭上說話,一時激動便撞到她了。
“不是……”胭雪急忙解釋,“我,我不是有意的。”
“出什麽事了。”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胭雪渾身一震,謝猙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還剛巧在這個時機過來,問話的是三津,等看清楚小書房的情況後,很快鎖緊眉頭,朝面有冷意的世子看去。
謝猙玉一來,回去取書的柳先生與童子也匆忙趕過來,聽了大概發生的情況,所有人都看着被師雯慈的婢女指責的胭雪。
師雯慈原本是用袖口擋住臉,靠着婢女,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在謝猙玉出現後,緩緩放下袖子,露出被撞的很了,紅腫了的秀氣下巴,她先是喚了聲,“老師。”
又看向謝猙玉,“謝世子。”嬌弱的聲音裏處處透着委屈,“不怪胭雪姑娘,是我與她說話,離得太近了。”
她說的也是事實,胭雪則緊張的同樣望着謝猙玉,怕他也責怪自己,只是,謝猙玉并未給她一個眼神。
他吩咐三津,“找個大夫給師小姐看看。”
胭雪渴望得到他的關注,但結果謝猙玉從頭到尾給她目光的,都只是在讓紅翠帶她回房的那一刻。
“世子……”
胭雪經過他時,抓住他的衣服,這是他們這幾日來,為數不多的觸碰,那一刻她抓住謝猙玉後就不想放手,滿眼深情依戀的望着他,“世子,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留他和師雯慈單獨說話,哪怕其實還有其他人,她也不想。
可是謝猙玉親自握住她的手,然後手指稍一用力,叫她微微痛了一下,就掰開了她的五指,“帶走。”
他朝紅翠吩咐。
胭雪眼睛一酸,“世子。”
謝猙玉不看她了,目光轉向受傷的師雯慈,胭雪連叫他數聲,他也不回,甚至與師雯慈說起話來,“師小姐現在如何。”
師雯慈更是盯着謝猙玉不放,二人都沒有看胭雪。
師雯慈為謝猙玉對待胭雪冷淡薄情的态度感到滿意,卻又想到謝猙玉居然不提讓胭雪向她道歉的事。
算了,事情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這樣也已經不錯了。
而胭雪也一直在等。
然而等到她走出小書房,步步回頭,謝猙玉也沒有說出責怪厭惡師雯慈出現在靜昙居的話。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師雯慈身份尊貴,還是世子已經喜歡上她了?嫉妒像酸澀的青梅,被無視和冷漠的對待讓人揪心。
胭雪扶住憑欄,對着旁邊的池子幹嘔,吓的紅翠連聲問:“姑娘,姑娘這是怎麽了。”
胭雪眼眶紅紅的轉過臉來,用力摁住心口,像是呼吸不過來般,向她哭訴,“紅翠,我,我好難受啊。”
行到半路,還沒到屋裏,胭雪已經抱着紅翠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肝腸寸斷,聽的紅翠也繃緊了心弦。
師雯慈什麽時候走的,胭雪并不清楚,她始終記得當着所有人的面,謝猙玉掰開她的手,趕她走。
她想不通,為什麽謝猙玉對她和對師雯慈是不同的态度。
是因為身份嗎,她卑賤,所以他可以不管她的喜怒,她對他的真心就叫他看不起。
師雯慈身份高貴,所以連喜歡也是高貴的,才配的起他?
她掩面趴在桌上,心中不光有對謝猙玉的氣,還有對師雯慈的,于是擡手将桌上的茶壺瓷杯都揮倒在地上。
沒人教她該怎麽去争取心上人的內心,她明明是想與謝猙玉越來越靠近,現在卻感覺做什麽都是錯的,他太遙遠了,像垂手可得的星星,等真正伸手觸碰,就會發現彼此之間存在着浩瀚的距離。
東西碎了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謝猙玉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眯着眼看背對着他的胭雪任性的發火。
“真是脾性大了。”
從前,她唯唯諾諾,哪敢這樣大膽。
胭雪聽見聲音,想不到謝猙玉會過來,猛然回頭,面露喜色,又發現他在看地上的碎片,知道自己剛剛發了火,樣子定然很難看,而這些都被他瞧見了,頓時又後怕後悔起來。
“我……”胭雪張嘴,突然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說哪個。
謝猙玉:“你可知你今日傷了師雯慈,她若回去告狀,你會有什麽後果?”
謝猙玉料她也不會知道,“她姨母是當今聖人的皇後,師國公府護她,皇後也會護她,責問起來,你會輕則被杖罰三十,重則讓府裏把你交給官府處置,許是會被押進大牢,與一些窮兇極惡的人關在一起。”
她這是傷了貴族,也還好師雯慈沒有見血,才能輕飄飄的揭過,若是她想計較,謝猙玉也不是沒有辦法保她,皇後也不敢輕易動他的人。
但,她那麽欠教訓,不知好歹,他縱她一回,難道還要縱她第二回 。
胭雪被吓到了,她噤若寒蟬的樣子可憐極了,她雙手交握不斷擰着手背解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傷她的。”
她臉上有着明顯的悔意,下回,下回她一定離得師雯慈遠遠的。
謝猙玉漠然的看着她,“你說你無意,師雯慈的婢女卻說,因不高興她與你說有關讀書的話,所以你才有意撞上去,叫她不要再說了。”
“不對,明明不是這樣的,是師小姐她,她說……”
“她說什麽。”
胭雪哀傷的凝視着謝猙玉,突然不接着說了,她咬住嘴唇,抑制住沖動,不想親口告訴他,師雯慈說師國公府在為她挑選夫婿,挑中的還是他。
謝猙玉沒等來胭雪的回應,也并不在意追問,他轉身就走,胭雪急忙上前追去,期間踩到了破碎的瓷片,紮進鞋底,她慘叫一聲,朝前撲去。
眼見着就要摔倒在地,被腳步一頓的謝猙玉看見,神色微變,動作比意識要快,一把将她抓住,拉進懷裏。
胭雪痛的不行,卻在被謝猙玉救下以後,嬌柔蒼白的臉朝他示好的笑着,抓緊了謝猙玉的衣服,對眼神露出驚懼,瞪着她的謝猙玉苦聲極力挽留道:“不疼,世子我不疼的,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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