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不配
胭雪很怕在信裏看見的, 會是師雯慈與謝猙玉互道愛慕之類的話,她甚至忍不住将信紙拿遠些,一顆心高高提起, 這才仔細盯着看。
接着,她心緒起伏的厲害, 師雯慈在信中并未傾吐任何愛慕之詞,可是這些普普通通的話, 居然都是圍繞着她來寫的。
師雯慈在信中向謝猙玉提起她,言辭之間頗為關懷照顧,多數是問謝猙玉, 胭雪在她老師手下學的如何, 是否有什麽不懂的, 可以問她。還說天漸漸熱了, 讓她在向柳先生請教時, 別忘了照理好身子,勤學也要有度。
她很少正面提及謝猙玉,就好像普通好友聊天一般, 總是拿胭雪為話題牽扯着, 字字句句,口吻軟綿,透過信仿佛能感覺出她是個溫柔賢惠, 大度又明事理的女子。
“姑娘,找到了嗎。”三津在外面催促。
胭雪猝然驚醒, “來了。”
她回過神,将信飛快折好塞進衣服中藏起來。
三津拿到東西,默默将她臉色打量一遍,胭雪掩飾心虛, 不自然的問:“這裏面是什麽啊,世子怎麽會忘了。”
三津:“世子自己所畫的兵器圖紙,早上走的急才叫我回來取。”
胭雪一聽不是要送給師雯慈的東西就松了口氣。
待三津一走,她回到小書房拿出那封信,第一遍看不覺得什麽,再看第二遍第三遍,越發心生危機感。
師雯慈好高明的手段,以她為借口,給謝猙玉寫信,這你來我往的,日子一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與謝猙玉相互愛慕在寫情信。
看着已經撕開的信封缺口,胭雪一陣氣悶,既不懂為什麽世子會接師雯慈的信,又生氣謝猙玉還打開看了。
他看完作何感想,是不是覺着那位師小姐比她大度溫柔體貼明事理,是不是對她已經有了欣賞之情,但凡有這種可能,胭雪都要酸的胃裏直冒泡。
三津拿了東西回去複命,剛進軍營就發現氣氛變了,他将裝有兵器圖紙的盒子奉上,謝猙玉沒接,示意他遞給坐上的聖人。
在座的不僅有他爹謝世涥,還有不少臣子。
聖人私巡,領着各部的臣子駕臨軍營,其中與軍營聯系最緊密的就是戶部兵部。
“想不到鳳環還有這樣的天賦,将這圖紙傳給王爺還有其他大人看看。”坐上的男子貴氣天成,與謝世涥幾分相似,都有着謝家人俊朗的一面,他誇獎的看了眼謝猙玉,對與他同母所出的端王道:“我就說他非池中物,總要耐心等等,自從及冠之後,你看他,一日比一日穩重。”
人前,被親皇伯父稱贊的謝猙玉面色平淡,接受周圍人的觀察考量,太子更是沖他笑了笑。
謝猙玉是他叔父嫡子,太子是正統,自然更喜歡正統的堂弟,謝猙玉與他是一派,如今他得到賞識,太子也很高興。
謝世涥也一樣,他起初是對謝猙玉不肯聽他話入朝堂跑來軍營頗有異議,不悅了好些日子,如今才漸漸放下,聽了聖人兼兄長的話,滿懷微笑的望着嫡子,周圍大臣附和,三言兩語誇的人就更多了。
謝猙玉處變不驚,他目光漸漸的與段鴻對上,段鴻臉上挂着虛假的笑意,眼神實則充滿警惕。
他已經被指令為下任吏部尚書了,只是尚未正式與恩師交接。
待他坐穩了這位子,他就要好好與謝猙玉清算了,不過一個毛頭小兒,未必以為沒人治的了他。
段鴻目光一掃,發覺對面鐘聞朝在看他與謝猙玉,似乎發現他們二人有什麽嫌隙,未免露出更多端倪,段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說起鐘聞朝,段鴻心裏也有根刺,本是想将胭雪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鐘家遠在南地,鞭長莫及。
他想的很好,卻疏忽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原配妻弟。
鐘聞朝并非是鐘婉心親弟弟,鐘婉心是家中獨女,鐘氏并未因為生了一個女兒就還想個兒子,加上鐘婉心的母親不易多孕,那些年便只有她一個。
後來愛女早亡,鐘家便回了祖宗發家之地,鐘聞朝便是鐘家從族裏過繼來的孩子,他也是個命途多舛的,十一歲時全家在邊境遭遇胡人犯禁,後來只剩他一個,當時年紀已經很大了,但鐘家還是在一些适齡的孩子中,挑了他将他過繼過來。
他十一歲已經知道很多事,知道自己有個“親姐”在京都城嫁了人,生下孩子不久體力不支就去了。
鐘家人将他養的好,也拿他當家裏一份子看待,他倒是頗為孝順,後來娶了妻,帶着妻子回到京都城,住在以前的鐘家舊宅裏,參加春闱大考,因成績出色,能力才智出衆被聖人看上。
是以,當段鴻得知他進京後,一度想過阻攔他大考,奈何時機不對,随才放棄。
後又一想,鐘聞朝如今還不知道胭雪的事,胭雪又在謝猙玉那裏,最好他這個不該出現的女兒躲在王府一輩子,不出來,那麽鐘家也就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段鴻與鐘家有姻親,就算不願意,也要礙于世人的眼光,親自登門與岳丈家見面,哪怕來的是鐘家過繼來的兒子。
只是鐘聞朝不知從何處得知發現他曾經要在他大考上作梗的事,冷言嘲諷後,将他趕了出來。
樂安坊臨街臨巷,多的是世家同僚的住處,鐘家的動靜雖不大,但還是有人注意到,段鴻要做吏部尚書的人,自然注重顏面,事後不僅因為鐘聞朝,連帶原配、胭雪都更加厭惡上了。
但面上鐘聞朝也算是朝堂上的新星,更的聖人器重,戶部尚書也有意栽培他,二人同朝為官,碰見了,段鴻也要給他三分笑臉,自鐘聞朝進了朝堂,誰人不知他與段家的關系。
只是近來讓段鴻感到煩擾的事,這種陳年往事,在同僚中提到的越來越多了,也不知是誰先開的頭,似乎都忘了他如今的妻室姓劉。
鐘家與段家是姻親,原先有些不知情的人也都知道了,段鴻更難對鐘聞朝下手,尤其鐘聞朝又不在吏部,戶部與吏部雖有聯系,可他又不能插手管戶部的人,于是只能維護表面上的和氣。
鐘聞朝會看見段鴻與謝猙玉眼神交鋒那一幕,也是無意之間瞥見的,段鴻這個人,他曾經只在父母口中得知,說是為人清朗君子,與已故的姐姐恩愛,後面提的就不多了。
可誰知道進京一見,接觸過後會讓他沒有半點好感,尤其是在得知段鴻還想算計他後,鐘聞朝更是對他印象跌到最底。
他本是不想相信,父母口中,已故的姐姐嫁的會是這種人,但不知道是誰送到他手上的證據,以及鐘聞朝自己為官之後,打探出來的消息一樣,鐘聞朝不得不确定了曾經姐姐的夫君,的确是不想他入朝,甚至不想他出現在京都城內。
這是為什麽,鐘家與段家結過兩姓之好,父母口中,他所知道的鐘家也沒做對不起段家的事,既然無冤無仇,那段鴻為什麽要這麽做。
深信父母為人的鐘聞朝認為,他們不可能瞞他,那自然是段鴻自己有問題,可他初入京都城內,根基淺薄,能得到的消息太少,水深渾濁,或許還有不少人盯着他,叫鐘聞朝不好輕舉妄動。
只是不知道向他透露消息的幕後之人是誰,他看向謝猙玉,對方也是人中龍鳳,年輕清俊,只是眉眼間籠罩着淡淡的陰霾,聽聖人和其他人恭維的話,那位端王世子想必以前名聲不大好,如今倒是越發顯現出才幹了。
浪子回頭,改邪歸正,總是世人最愛看的。
他隔着距離,同謝猙玉微微點頭,以作招呼。
圖紙傳了一陣,最後留在兵部大臣手中,要帶回去仔細研究将兵器與戰車制造出來,為此聖人還允許謝猙玉出入兵部,要求在一個月之內弄出成果。
之後直到聖人領着大臣們離開,謝猙玉等人才起身。
“聖人這麽急做什麽?”徐翰常看他爹去送行了,與謝猙玉季同斐等人又湊作一堆。
季同斐:“你昨夜沒得到消息?”
徐翰常一臉自己錯過了什麽的疑惑神情。
季同斐:“我爹昨夜回來說,聖人有意舉兵挺進北部,若北部肯順我軍招降,那便免此一戰,若是不肯,我朝大軍就将收攏北地,從此世上再無北部胡人。”
徐翰常喃喃道:“我爹只說讓我近來多和家将操練,不得懈怠,你們都知道了?”
他看向季同斐和謝猙玉,謝猙玉淡淡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今日要當面獻上圖紙。”
徐翰常:“……”
謝猙玉有功,聖人當着文武大臣的面大行獎賞,連後宮都知道了,太後與皇後又送來賞賜,整個王府都知道世子如今起勢了。
最不想看到他起勢的自然是謝修宜等人,但他也在等待機會,等他的丈人段鴻坐穩尚書位置後,再将他的官職升一升。
他是府裏的庶子,父親端王看他奮進,已經培養過他,要想更進一步還得靠他自己。
謝猙玉如今似是後來者居上,這讓謝修宜心中有了危機,忌憚他會越來越好,而自己到時被他趕超,面子裏子都過不去。
賞賜下來,送到靜昙居,胭雪也終于知道謝猙玉這段日子都在忙什麽,他總是早出晚歸,加上二人吵了一架,好些天都不曾說過話。
“世子如今越來越能幹了。”她聽見府裏下人小聲議論,心裏也很高興,旁人誇謝猙玉,她便如同誇了自己一般。
“世子得了賞識,未來前途無量。”
“京都城內現在談及年輕俊傑,世子也算獨一份,如今亦是能娶妻的年紀,定然引來不少貴女觀望吧。”
胭雪笑容一僵,世人現今都知道世子如何出色,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看見,世子年輕有為,一下成為京中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難保不會在這時候說親。
已經有了一個師國公府的小姐,還要再來哪些貴女,光是這樣想想,胭雪心底都冷透了。
但凡任何一個,她都比不上吧。
胭雪站在衣櫃前,漸漸出了神,直到謝猙玉從外面進來,聽見動靜,她慌張的回頭,手裏謝猙玉的衣服掉到地上,她趕緊将散落的衣服一一撿起來抱在懷裏。
謝猙玉人已經走近了,雖然還不到床榻衣櫃這邊,胭雪卻仿佛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冷香,心裏一陣酸楚緊張。
她與他已經多日沒距離這麽近過了,每晚各自睡在自己房裏,她孤枕難眠,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這樣的。
胭雪低頭拾起衣物,有一種久不見謝猙玉,近人情怯的複雜,同時又對這麽久都不理她的謝猙玉頗有怨氣,覺得他心硬的狠,不知道她夜裏偷偷哭過幾回,居然沒去看過她一次。
她想找他緩和彼此關系,謝猙玉也不給她靠近說話的機會,胭雪越想心裏越怨,她也暗恨自己的對謝猙玉情根深種,竟這般難舍難分。
可心悅一個人,就想得到他的青睐,想他目光時時在自己身上,就算彼此之間有過争吵,也是希望對方安好。
胭雪恨自己這種不争氣,也替自己感到委屈,她是心系謝猙玉,但不見得世子會将心比心,他是明月她是溝渠,未必她心悅世子,世子就一定要給她回應。
且現在他這般風光,不是只有她才對謝猙玉有真心,若是沒有人,她一顆真心算的上珍貴,若是還有其他人,這顆真心便是賤的。
她身份也配不上他,不能帶給他半點好處,沒有同等的家世,給予他錦上添花般的榮耀,她人也不聰慧,沒有世家正經貴女的風儀學識,确實不值當他喜歡。
這樣一想,胭雪心頭哽的厲害,喉嚨酸疼,差點哭出來。
她趕緊抓起最後一件衣服背過身,謝猙玉進來就看見她在他房裏收拾衣服,而她一看他走過來,就轉過身背對着自己,想來也是還在與他怄氣,不想看見他的。
謝猙玉冷了臉色,聲音淡淡的,聽起來卻好像很嫌棄她出現在他房裏一樣,“你怎麽在這裏,我不是說過,不用你來伺候。”
胭雪正在忍着眼淚,聽了謝猙玉的話,怔在原地,差點沒忍住,她擰了大腿根一把,疼的小聲抽氣,她低着頭,半天沒回應。
謝猙玉審視着她的背影,啧了一聲,“你胡鬧夠了,膽子大了?我同你說話,你半點反應也無,當真以為我會縱着你,任由你恃寵而驕?”
胭雪怕洩露了此時心緒,短促的悶聲道:“不,不是。”她站在床榻旁,彎着腰将散落的衣服疊好。
應了那一聲之後,就不再吭聲了,只想着将手頭上的事情做好,謝猙玉既然厭惡她在這裏,那她就快些出去。
她以為多日不見,謝猙玉也是會對她有些想念的,結果人家根本不待見她。
胭雪悶頭疊衣,謝猙玉頭一次見她這樣的反應,沒有可憐兮兮的回頭沖他撒嬌,也沒有讨好他想同他和好,竟是反應冷淡的不理會他。
欲擒故縱。
謝猙玉首先是這般想的,畢竟胭雪就不是那等懂得進退的女子,她撒嬌她賣癡她谄媚她殷勤,都是想在他這裏得到好的待遇,想要他替她報仇罷了。
如今,她跟着那位柳先生讀了些書,心智漸長,也學聰明了。
謝猙玉現在倒想看她能撐到什麽地步,或者說和他欲擒故縱裝模作樣到什麽程度。
胭雪知道謝猙玉在看她,她背後清冷的目光讓她身形僵硬,做什麽都被他注視着,胭雪抑制住了想哭的心情,又被不吭一聲,光看着她,又不走的謝猙玉弄的很為難。
她不知道謝猙玉想做什麽,有什麽目的。
她已經繃緊的心神,驅散的緊張,又不自覺的彙聚在心裏,當她将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進櫃子中時,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手上的溫度讓胭雪一陣恍惚。
謝猙玉抓着她的手,替她把櫃門關上,“不理會我?不與我說話?無視我?”
胭雪身形嬌弱,得仰頭看他,這回終于能好好望着這張她貪戀的臉了。
然而謝猙玉眼底是涼意和責怪讓她心裏一突,她怕看久了更加難受,別開臉,眉眼低垂,軟軟道:“世子錯怪我了……”
謝猙玉輕哼。
胭雪:“我沒有不理會世子,是世子不想見我,我怕招世子更加厭惡,多說多錯,還是不說好了。”
謝猙玉低頭,就能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納入眼中,她說的這是什麽意思,“怎麽,你還覺得自己做的對?之前的事,你不認錯倒也罷了,現在反倒還要怪我不想見你是嗎。”
胭雪聽他要提之前的事,本能的就不想從他口中聽到有關師雯慈的名字,這叫她多日來難熬的心緒不能接受。
哪怕她很想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謝猙玉到底有沒有和師雯慈在聯系。
她想,應當是有的吧,師雯慈都已經給謝猙玉寫信了,二人私底下的來往還可能有少嗎。
謝猙玉扯着她的手,晃了她一把,明顯的怒氣上漲,“你在走神?”
“我與你說話,你還在走神,你在想什麽?”
胭雪慌亂回答,“沒,沒什麽。”
謝猙玉眯起眼,胭雪自覺事情已經做完了,既然謝猙玉不想她留在這裏,那她走就好了。
“世子。”她掙紮了兩下,“我還有事要去忙,奴婢先退下了。”
她已經很久不曾在他面前自稱奴婢了,這是謝猙玉默許的,也是胭雪自己大膽的試探,她成功了,而今為了與謝猙玉怄氣,她又自己稱呼上了。
謝猙玉難免面露一絲諷刺,“你真當我這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胭雪聽出他話音裏的滲人之意,開始不安起來。
“既然你這麽記得自己身份,那就別忘了,當初你是為了什麽留在我身邊的。”
當初是胭雪以以色侍人的理由留下的,奉謝猙玉為主,服侍好他。
後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對謝猙玉心生情意,便不覺得這是服侍,而是與他行魚水之歡,是一種極樂。
現在一經謝猙玉提醒,她便想起來了,停下掙紮,半晌過後,張了張嘴,“奴婢,奴婢知道了。”
謝猙玉想問她知道什麽了,結果胭雪以為自己是白日想要她了,便徑自脫自己的衣服,她解了外衣,又上來解謝猙玉的衣服。
她近來好像豐腴了不少,尤其是小衣裏面的兩團,有紅翠綠珠幫她,她能做的事不多,都是很清閑的事務,也不用在外頭風吹日曬,天氣熱,她在屋內白的好似發光。
謝猙玉本是想拒絕的,可他在這一刻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他的确已經被胭雪吸引住了,縱然剛開始無意,這時也已經有了想法。
他們很多天沒親近過了,謝猙玉每天夜裏有了反應也是自己解決,竟沒想過再叫別的侍女過來。
他往日又在軍營,這些天又去兵部,兩頭都在跑,也無心想這些,偶爾一閃而過的念頭,更多的是腦海中浮現出胭雪泫然欲泣的臉。
每當那時,他便皺着眉,将她從腦海中抹去,然後用片刻的時間平複心緒。
現在,其實兩人之間氣氛陡然沉默下來,随着胭雪的動作越來越暧昧,空氣仿佛也在升溫。
謝猙玉感覺她碰自己的手也不普通,如同在編織一張情網,将他這裏一點那裏一點拉進去。
門沒關,外面晴日朗朗,微風吹着庭院芭蕉樹葉,恍惚間還能聽見樹上蟬鳴。
胭雪實在沒忍住,将與她用力親吻的謝猙玉推開,她那一瞬間偏過頭,俯身對着床榻下面撫着心口作嘔。
謝猙玉登時臉色難看至極。
這就是她所謂的喜歡?喜歡到對他的觸碰惡心作嘔?
胭雪聽見一聲暗藏惡意不屑的輕笑,謝猙玉翻身從榻上起來,越過胭雪下床,剛才一腔熱血瞬間從頭冷到腳底。
“世子。”
胭雪張嘴喊了一聲,結果又想要吐,只是胸悶難受,并不是故意要推開謝猙玉拒絕與他親熱。
她當時也已經沉迷,但想嘔吐的感覺也在那一刻突然降臨。
看着謝猙玉背着她,怒氣橫生的穿着衣服,并且叫她“立馬滾出去時”想要解釋。
但謝猙玉并不肯聽,并且在套上亵褲,再撿起外袍時,發現了二人散落的衣服堆裏的東西。
“這是什麽。”謝猙玉撿起來。
胭雪一眼看見就心道不好,那是她藏在衣服裏的,師雯慈寫給謝猙玉的信。
她一直想着想要找謝猙玉問個清楚,但在見到他以後又怕聽到讓她傷心的話語,便忘了這東西還戴在身上。
現在被謝猙玉發現了,他打開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此時眼神不善的盯着胭雪,似乎對她偷拿他東西的行為感到不恥。
謝猙玉滿臉嫌惡:“你就這麽喜歡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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