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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貴山見老大回來,臉色難看,就問他:“老大,鐵蛋不願來一起吃頓飯?”。
張鐵石無力說:“是,他不願和我們來往”,不是不願來吃頓飯那麽簡單。
王大花張口大罵:“他拿你錢建大房子,就翻臉不認人,狗東西,白眼狼”。
張鐵石看老娘有點扭曲的臉,心裏很無奈,但這是自己親娘,他說:“娘,鐵蛋建房子沒有用到我的一分錢,我走的時候塞給他一百,前陣子他給我寄六十斤臘兔肉,十斤臘肉,這些肉比一百元還值錢,他不用我的錢,和我分得清清楚楚”。
當王大花聽到六十斤臘兔肉,十斤臘肉時,心裏一驚,這麽多肉!肉呢?
張貴山聽了,想的是鐵蛋建起那麽好的房子,竟然沒有用到老大的一分錢,他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幾個月內建起那麽好的房子!
用兔肉可以換人工,換泥磚,木頭也可以換,那些瓦片,水泥,鐵釘,玻璃,砌炕的青磚,家具是要現錢,鐵蛋他是怎麽掙的錢?
張貴山鄭重問大兒子:“老大,這是真的?”,要是真的,這個孫子的本事比想像的大。
張鐵石心裏滿是無力感和苦澀,說:“是,他和我分得清清楚楚,一分錢也不想用我的,是真不想和我這個爹來往”,還想脫離父子關系。
他看了看親娘,又看看親爹,想到自己以前回來幾次,除了問過老娘鐵蛋怎麽那麽瘦小外,就沒有關注過他,老娘虐待他,親爹覺察到沒有做為,也不告訴他,鐵蛋今天的冷漠是他們造成的。
張貴山看張鐵石的表現,就知道他心裏怪上他們二老。
王大花盯着張鐵石問:“老大,肉呢?那麽多臘肉呢?”。
張鐵石說:“換給我同事了”,有一部份被媳婦拿走,他不好說。
廚房裏,莊淑蘭炒着鍋裏的菜,心裏罵老太婆,老不死的,她第一次到婆家,沒有想像中大受歡迎不說,行李都還沒有整,死老太婆就說:“老大媳婦,你和老大結婚十多年,孩都都這麽大了,我們二老還沒有吃到你做的一口飯,今晚這飯你做,老二和老三媳婦給你打手”。
王紅杏悶不吭聲,切着菜,趙紅霞負責燒火,不停和這個大嫂說話:
“大嫂,你這衣服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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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淑蘭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般”。
“大嫂,你臉真白,手也白”。
“大嫂,建齊建修建梅長得真好”
“……”。
張建設太不願意回去吃飯,可是卻也知道大伯一家今天回來,是一定要回去吃飯的,他又磨蹭小會才回去。
聽評書節目前,張建設又回來,眉眼帶笑,他看看三哥,悄悄和林三丫說:“大娘,吃飯的時候,那個女人被奶奶罵,罵她做飯放油太多,菜炒得太生,罵後又說她,大伯一插嘴,奶奶連大伯也罵,罵他有了媳婦就不要親爹娘”。
林三丫細聲說:“建設,這和我們沒關系,你一個男人,不要随便傳話”。
張建設悄聲說:“大娘,我看到她被罵,心裏好高興”。
林三丫微笑說:“建設,知道你為我和你三哥抱不平,其實沒必要,你還小,很多事不明白,你看看,我和你三哥現在過得很好吧?”。
張建設點頭:“特別好”,住好房子,吃得特別好,葉大哥還說城裏人都沒有三哥家吃得好,穿新服,屋裏整天暖和,冬天過得舒服。
林三丫細聲說:“我們現在過得好,就行了,才不管別人怎麽樣,你也不能沒有禮貌,該怎麽叫就怎麽叫”。
她是真的不在意,以前過的日子才是折磨,每一天都是熬着過,現在過得輕松,管他們怎麽樣。
張建設:“哦”,他還是不懂,看到那個女人被罵,就是很高興,他也不想叫那個女人大伯母。
張建設說得再小聲,張彧也聽得見,他把收音機打開,這孩子果然不再說話。
聽了一會人物事跡廣播,就到評書節目,聽楊家女将,雖然知道故事是經過宣染,和事實相差太遠,但聽得很有意思,聽得跟真的似的。
聽完評書,張彧問林三丫:“我們家年貨還要買什麽?給你的錢花完了嗎”。
林三丫說:“家裏什麽都不缺,你什麽都買回來,錢我都沒怎麽動,有時就和人換幾個雞蛋”。
親娘除了上工,很少出去,張彧就說:“你要是喜歡,就和人一起去公社轉轉”,他看一些婦女挺喜歡去公社,賣十多個雞蛋,買包鹽也去。
林三丫說:“我不喜歡去,人太多”,她離婚的身份,很多人對她好奇,去公社碰到誰誰和親戚一起,誰誰就指着她和親戚說她的話,她讨厭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行,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張彧看向張建設,從口袋裏摸出三元錢給他:“喜歡就去逛,年底了,高興高興”,小孩子都喜歡過年。
張建設沒接要,說:“三哥,我沒什麽想買的”,三哥常給他吃糖,餅幹,他沒什麽特別想買的。
張彧塞給他:“随你買什麽,買一堆糖來吃都行”。
林三丫勸他說:“你三哥給你就要”,兒子和建設關系好,她也高興,兒子以後起碼有個可以親近相幫的人,他和建東建西兩人關系很淡,還不如和清峰建輝幾個關系好。
次日早,張建設喜滋滋兜着三元錢回家,回到家就被親娘拉進房裏,指着他額頭說:“以後你少去鐵蛋那裏,在家和建齊建修打好關系,你和他們年紀相差不大,跟他們玩得來,以後有你好處”。
張建設嗤笑說:“我在三哥家吃晚飯,你怎麽不叫我不要在三哥家吃晚飯,為省點糧食,你們就厚着臉皮,現在想攀上別人,就讓我把三哥揣開,全世界就你和爹最聰明”。
他常聽評書,也常聽三哥和葉大哥賀大哥聊天說話,張建設覺得自己比以前聰明,看懂很多事。
趙紅霞被兒子說中心事,惱怒擡起手,張建設仰起臉:“打呀”,趙紅霞被兒子氣得手發抖,使勁瞪他一下,轉身出去。
兜裏有錢,張建設吃完早飯,正想出去找人去公社,出到院子就被大伯叫住:“建設,來,我和你說說話”。
張建設對一身軍裝的大伯有點怵,他可沒有三哥的膽氣,站遠一點停下問:“大伯,找我有什麽事?”。
張鐵石笑說:“我聽說你和你三哥關系很好,你常去他那裏玩,玩什麽?”,這大半年不止鐵蛋變化大,建設變化也不小,人長高長肉,很有精氣神,感覺人變機靈了。
張建設回答:“不是玩,是去紮馬步”,三哥說這個可以說。
這個沒聽說,張鐵石有點意外說:“哦,原來是和你三哥練武,練得怎麽樣?”。
張建設說:“現在紮馬步腿不疼了”。
腿不疼,那是練有一段時間,張鐵石說:“你能堅持練,那不錯,你這是要去哪裏玩?你建齊哥和建修他們剛回家,不熟悉村裏,建設,你帶他們一起去玩啊”。
張建設心裏不情願,臉上也帶出來,說:“大伯,我今天想去公社,不是在村裏玩”。
張鐵石看出他不情願,也不勉強,說:“那你去吧,小心些”,這孩子會護着他三哥。
張建設一走,張鐵石和身後兩個兒子說:“走,我帶你們去轉轉”。
過年不能挂紅燈籠,不能放鞭炮,年後更沒有元宵燈節,張彧覺得這樣過年沒什麽意思,過年的東西也不缺,于是用完早飯,就在家裏聽收音機,林三丫忙完也進來一起聽,一邊聽一邊練寫字。
“扣扣”,張彧穿上大衣出來開門,看門外縮脖子的兩人意外:“進來吧,你們怎麽來了?”。
沈秋陽和淩江真是冷着直縮着脖子,手裏都拿着東西,沈秋陽說:“就不能來找你玩嗎?”。
“行”,張彧關外門,沈秋陽和淩江進了暖和的堂屋,看見林三丫一起喊:“林阿姨好”。
林三丫已經下炕,微笑看他們:“沈同學和淩同學來了”,她說着在八仙桌上拿杯子給他們沖茶。
沈秋陽把手裏的紙包放八仙桌上:“屋裏真暖,林阿姨,我奶奶做的麻花,你和張彧嘗嘗”。
淩江也把手裏的放桌上說:“林阿姨,我奶奶做的麻團,你們嘗嘗”。
兒子的同學熱情,林三丫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說:“謝謝你們,上炕坐着”,她沖了三杯茶,又拿兒子買回來的點心放在炕桌上,就出去。
三人落坐,等兩人喝幾口熱茶,張彧問他們:“這個時候來是為了肉和青菜吧?”,他才不相信兩人是單純來玩。
兩人不好意思笑笑,淩江說:“是,年底了,公社有肉很快賣完,我半夜起來排隊好幾天,就買到一斤,我家那麽多人,這點肉太少”。
沈秋陽說:“我二叔一家都回來,我買到的也不夠,就想着大隊年底殺豬,我們就一起來問問”。
半夜起來排隊買肉,這麽冷的天,城裏人吃點肉真不容易,張彧想了想,問他們:“大隊分的肉我只分到一斤半,這不用想,不過我有新鮮的野豬肉和臘兔肉臘魚,你們想要什麽?”,野豬他處理了一只,
沈秋陽和淩江臉上驚喜,沈秋陽立即說:“每樣我都要十斤”。
淩江想了想說:“我先要十斤的新鮮肉,臘兔肉和臘魚我要回家問問”。
張彧說:“行,明天一早我送到你們家,青菜也一起,中午在我家吃飯了再走”。
“哎呀,張彧,你就是痛快”,沈秋陽笑說。
淩江和沈秋陽來,張彧心裏有些高興,一段時間不見,有點想念他們,三人喝茶吃點心,說說放假後的事,其實也沒什麽特別,都是平常事。
不過淩江說起一件事,引起張彧的注意,他說:“前幾天縣裏發生一件人命案,死的是常混黑市裏的一個人,張彧,以後你小心些”。
沈秋陽說:“這事我也知道,聽說是黑吃黑”。
張彧說:“多謝提醒,不過縣裏我去得少”,黑吃黑沒什麽奇怪,他那天去賣黃金,見的那兩人就不是什麽善茬。
次日早八點左右,張彧給沈家和淩家送去新鮮野豬肉,臘兔,肉臘魚,都各十斤,淩家也全要了,還有各一小捆青菜,青菜沒要他們錢。
從淩家出來,他又轉去供銷社買些東西,才回家,還沒走近家門口,就見家門口站着一些人。
張彧快步走近,家裏大門緊閉,門前站着一個面生女人,穿着像城裏婦女幹部,膚白顯年輕,身邊是趙紅霞,她們後面還跟着幾個隊裏年輕小媳婦。
張彧看一眼就知道那女人是誰,沉下臉,冷冷地說:“滾!”。
莊淑蘭被張彧說滾,心裏生火氣,嘴上說:“鐵蛋,你前天晚上沒有去和大家一起吃飯,你爹心裏不舒服,一晚都睡不着覺,我是來叫你年三十那天回老宅吃飯,我們來敲門,你娘連門都不開”。
張彧冷聲:“你是什麽東西?”,“滾!”,後面一個滾字,張彧語氣很重,他又看向那幾個年輕小媳婦。
那幾個年輕小媳婦見鐵蛋沉着臉,冰冷眼神掃向她們,心不由自主“砰砰砰”跳得厲害,慌慌張張地跑走,鐵蛋這張臉太吓人!
莊淑蘭被張彧說是什麽東西,心裏怒氣上湧,還沒等她再說出話,一聲重重的滾令她後退幾步,然後被三弟妹慌忙用力拽走。
被拽走一段路,莊淑蘭甩開趙紅霞的手,帶着怒氣說:“三弟妹,你拽着我做什麽?我和他講講道理”。
趙紅霞讪讪說:“大嫂,鐵蛋會打人,上回在大隊部打了十二人”,鐵蛋一聲滾,令她心驚肉跳,心裏害怕,就把人拽走。
張彧推門,門就開了,他進去問親娘:“你沒事吧?”。
林三丫搖頭:“我沒事,她沒說什麽,只是叫你年三十去吃飯”。
張彧看她臉,見她确是沒受那女人影響說:“她是什麽東西,不用理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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