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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聞嘉本來就是個不太愛出風頭的人, 他性子孤傲,平時獨來獨往,班裏跟他走得近的同學很少, 他也不太愛跟其他人說他家裏的事。
平時不聲不響一乖孩子, 被惹急了也會跟人打架, 戰鬥力還不低,人家額頭受了點傷, 他自個倒是完好無損。
餘聞嘉不喜歡受人關注的感覺,他有點煩了,催促梁佟:“哥哥, 我們走吧。”
雖然不想回應同學們的議論, 餘聞嘉還是禮貌地跟他們說了“拜拜”。
“我走了, 明天見。”餘聞嘉機械地說。
同學們七嘴八舌道:“拜拜拜拜!”
餘聞嘉坐進副駕駛座, 他從來沒做過這麽小的車,連車門開起來都那麽炫酷。
餘聞嘉忽然笑了一聲:“你成我家司機了。”
“你爸爸雇不起我。”梁佟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剛剛在你後邊、腦門上鼓了個大包的是跟你打架的那個人嗎?”
餘聞嘉點了點頭:“嗯。”
梁佟挑了挑眉:“戰鬥力可以。”
“那是他自己撞的!不是我弄的。他自己沒站穩,撞到黑板上了。”
“你傷着沒?”
那小孩兒看起來高高壯壯的, 光噸位上就碾壓餘聞嘉了。
餘聞嘉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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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班主任來得很及時,那場架沒打得起來。
小孩兒坐在旁邊,梁佟不敢把車開得太快, 而且這片兒靠近市區,也沒辦法提速, 他頭一次開跑車開得這麽憋屈。
這車就是個花瓶,只能用來撐撐場子。
餘聞嘉低頭玩自己的手指頭,心情特別明朗, 滿足感爆棚。他從小就崇拜兩個男人, 一個是他爸,一個是邱夢長, 現在這個崇拜名單裏又多了一個人。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餘聞嘉問梁佟。
梁佟欠嗖嗖的:“這是我隐私。”
餘聞嘉哼了一聲:“我回頭問我哥去。對了,我哥呢?他是不是還在上班呀?”
梁佟嗯了一聲,他想起了什麽,忽然問餘聞嘉:“你哥以前有給你找過嫂子嗎?”
“當然沒有啦,我哥又沒結過婚!”
“我說的是準嫂子。”
餘聞嘉搖搖頭:“沒有。”
“你哥沒談過戀愛?”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沒有吧。我媽說他工作太忙,沒時間談戀愛。”
梁佟笑笑:“是嗎。”
看樣子邱夢長的家人應該還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你談戀愛了嗎?”餘聞嘉還挺八卦。
“不告訴你。”
餘聞嘉一臉不高興:“什麽都不告訴我,不說拉倒。”
梁佟把餘聞嘉送到了小區門口,門衛看傻了,見過有錢業主的豪車,但是這麽拉風的跑車還是頭一回見識到。
小區不讓非業主的車輛随意進出,梁佟只能把車停在外面。
同一棟樓裏認識餘聞嘉的阿姨,看見他被一個開豪車的陌生男子帶着往小區裏走,停下來問:“嘉嘉,今天不是媽媽接你放學的呀?”
“我媽媽加班。”
“那這是誰呀?”
“我表哥的朋友。”
“我說怎麽從來沒見過呢……那你趕緊回家吃晚飯吧,阿姨走了啊。”
“阿姨再見。”
梁佟把人送上樓,在電梯裏問餘聞嘉:“晚飯吃什麽?家裏有人做飯嗎?”
“保姆阿姨會做的。”
走到家門口,餘聞嘉打開了指紋門鎖,屋裏的燈亮着,廚房裏傳來忙碌的動靜。
“嘉嘉回來了?”保姆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餘聞嘉應了一聲,問梁佟:“你要在我家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事。”
“什麽事啊?”餘聞嘉很想讓梁佟留下來。
“回去上班。”
“啊?你怎麽還要回去上班啊?”
梁佟笑了聲,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因為我是老板。”
“你是不是很有錢啊?”
“還行。”梁佟拍拍他的下巴,“我走了,你進去吧。”
“你等等。”餘聞嘉說着跑進了卧室,把書包往書桌上一扔,從抽屜翻出了一部手機,他有手機,但平時基本不用,他不愛線上聊天,也不喜歡玩游戲,手機對他而言就是一塊廢鐵。
梁佟在門口等了會,餘聞嘉捧着手機從屋裏跑出來,喘着氣道:“我們加微信吧,這樣我想找你玩的時候可以直接在微信上找你。”
“我平時很忙,沒空陪你玩。”嘴上這麽說,梁佟還是從兜裏摸出了手機。
餘聞嘉把手機開機,等待數十秒,打開到微信界面,說:“我怕以後找不到你人。”
“找你哥就能找到我。”梁佟把微信打開,給餘聞嘉掃了一下。
梁佟把自己的名字打出來給餘聞嘉看,餘聞嘉備注好,笑了笑,說:“我叫餘聞嘉。”
梁佟嗯了聲:“我知道。行了,我走了。”
“拜拜,梁佟。”
走出小區,梁佟坐進了車裏,拿手機給邱夢長發了條微信,問他在幹什麽。過了三分鐘邱夢長也沒有回複,梁佟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回公司後,梁佟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開了一場臨時視頻會議。
會議開完已經八點半了,梁佟看了眼手機,發現微信置頂一欄還是空白一片。
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出了鄒鳴的名字。
梁佟拿起手機:“什麽事?”
“哥,我需要你,你快來。”鄒鳴說話的背景音特別吵,他不得不拔高了嗓門。
梁佟微微皺眉:“怎麽了?”
“我在酒吧,出了點事,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說清楚點。”
“剛剛在酒吧有人找我喝酒,喝了沒一會,有個男的來找茬,說我泡他對象,我朋友幫我罵了兩句,那人就對我朋友動手,我就跟他打起來了。”
“你受傷沒有?”
“沒有。”
“誰先動的手?”
“對方。”
“這種事找我幹什麽,打電話報警。”
“不能報警!”鄒鳴有點着急,“被我爸知道我就慘了,他肯定不願意讓我在這呆着了,肯定會讓我回法國,我還不想回去呢。”
“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朋友呢,人怎麽樣?”
“人沒怎麽樣,就是砸了好多酒,現在酒吧老板不讓我們走。”
梁佟把通話切換到免提模式,手機擱在桌上,問:“哪個酒吧?”
“BLUENESS。”
梁佟剛拿起水杯,聞言手一頓,“gay吧?”
“啊。”
“你一個直男去gay吧幹什麽?”
“被我朋友忽悠過來的,我進來才發現不對勁。”
梁佟漫不經心地笑笑:“發現不對勁還跟人喝酒,你這接受能力夠強的啊。”
鄒鳴笑了笑:“哥,你別說,這gay吧帥哥還挺多的,男的長得比女的還漂亮。”
鄒鳴是直男,但他不恐同,剛剛他意識到自己進了gay吧,就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并沒有覺得反感,想着反正來都來了,那就接受一下新事物,見識一下新世界。
他長得英俊,一進去就被不少人盯上了,找他喝酒的很多,他也沒表現出抗拒,反正就是喝酒聊天,又不會吃虧。人家想約,他就直接拒絕,說得明明白白,喝酒可以,但是不約。
沒想到喝酒也能喝出事來。
“哥,你來救我麽?”鄒鳴可憐兮兮的,“我不想被我爸遣送回國。”
“地址發我,我一會過來。”
“好!我等你!”
梁佟點開微信,邱夢長還是沒回消息,這麽久都沒回,估計一直在做手術。
梁佟給他發了條語音:“忙完了回我消息。”
梁佟自己開車去了酒吧,他把車停在門口的停車位上,按下車窗往酒吧門口看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撥通鄒鳴的電話。
他戴着一副銀邊眼鏡,坐在拉風的跑車裏,很難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電話沒打通,有人敲了敲車窗,梁佟側頭看了一眼。
“一個人嗎?”來搭讪的是個長得挺英俊的男人,面相成熟,氣質斯文,看上去年紀不小。這人對自己的顏值有着清晰的認知,如果外形上沒點資本,他也不會輕易在大馬路上跟一個開超跑的小帥哥搭讪。
梁佟沒說話,低頭看手機。
“一起進去喝一杯?”
“不用。”梁佟下了車,徑直往酒吧的方向走。
那人跟了上來,低聲問:“有約了?”
他走在梁佟旁邊,靠得有些近,梁佟不由得皺眉:“離我遠點。”
酒吧內部很大,鄒鳴他們那邊鬧得再兇,也沒影響到其他狂歡的客人。鄒鳴在的那個吧臺,地上一片狼藉,都是被砸碎的酒瓶,遇到這種情況酒吧老板也不願意報警,警察來了影響生意。主要是這一地的酒,得有人買單。
鄒鳴正在跟梁佟打電話:“哥,我在A區,你進來了往左邊走。”
梁佟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鄒鳴眼睛一亮,沖他揮手:“哥,這邊!”
梁佟挂斷電話走了過來。
“哪位是老板?”梁佟問。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開口道:“我是負責人。”
梁佟嗯了聲:“地上的酒,估一下價。”
對方會錯了意:“您要全額賠?”
梁佟看了她一眼:“我們只賠一半。”
“另一半難道要我賠?”跟鄒鳴起沖突的人從人群裏冒了出來。
鄒鳴的朋友高聲道:“不然呢?沒讓你全賠就不錯了,要不要調監控看看,是誰先動的手?”
酒吧負責人說:“先生,那一半理應您賠,如果您不配合賠償我們的損失,我們只能報警了。”
對方自知不占理,噤了聲。
酒吧負責人吩咐酒保來估價,鄒鳴重新找了個卡座,讓梁佟小坐一會兒。
“哥,謝謝你來救我。”鄒鳴哭喪着一張臉,有點郁悶,“酒錢我會慢慢還給你的。”
梁佟輕笑一聲:“還給我?你的老婆本得攢到猴年馬月去?”
“不攢了。”
鄒鳴的朋友噗嗤笑了一聲:“你還知道老婆本啊?”
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五官很青澀。
“忘了介紹了。”鄒鳴說,“這是仇英,我朋友。”
梁佟看仇英一眼:“你帶他來這種地方幹什麽?”
對方幹笑了一聲:“帶他見見新世界嘛。”
梁佟在心底笑了一聲,心道你是想帶他看新世界,還是想看看能不能掰彎他。
“你多大了?”梁佟問。
“20。”
“還在上學?”
“嗯。”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總是不經意地落在鄒鳴身上,也就鄒鳴這個直男,沒看出來人家對他有意思。
鄒鳴插嘴道:“他可厲害了,才20就讀研究生了!”
梁佟莫名其妙提了一句:“鄒鳴過幾個月就要回法國。”
仇英愣住了,表情發怔地看着鄒鳴:“是嗎?”
“是啊,今天如果我哥不來救我,我說不定明天就被我爸趕回法國了。”
仇英哦了一聲,低頭玩手機,不說話了。
“怎麽了?”鄒鳴親昵地摟住他的肩膀,勾了勾嘴角,“舍不得我啊?”
“大鳥哥,再強調一遍,我是gay,離我太近你很危險。”
梁佟笑了,眼神玩味:“大鳥哥?”
“啊呀,你想哪兒去了!大鳥是我名字的延伸義,看不出來嗎?哥,你思想不純潔。”
“都成年人了,誰思想還純潔。”仇英嘀咕了一句。
說話間,有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走了過來,一臉歉疚地看着鄒鳴:“實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他就是剛才跟鄒鳴喝酒的人,那個找鄒鳴茬的是他的前男友。
“我沒想到他也在這,我跟他分了都小半年了,沒想到他還那麽神經病,對不起啊。”
鄒鳴說:“這也不怪你啊,你道歉幹嘛。”
對方嘆了口氣:“總之對不起了,今天你們喝什麽,我來請客。”
“不用了,真的,沒必要。”
他前腳剛過來,他前男友後腳就跟來了:“你又來找他?”
“你有病吧?咱倆分手多久了你心裏沒數?”他推開他前男友,“有病去治病,別在這礙眼。”
兩個人你推我拽,糾纏着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邱夢長剛做完手術,魂被抽去了一半,他洗了澡就在更衣室的長椅上躺下了。
趙曉陽這臺手術完成的時間遠遠大于預計的時間,邱夢長閉上眼,仿佛還能看到從手術室裏出來,趙曉陽他媽見到他時,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黃大夫也剛做完手術,他從門外走了進來,開口時嗓子都是啞的:“我勒個去,你下午那臺手術做到現在?”
邱夢長睜開了眼睛:“你也還沒回家呢。”
“別提了,剛要下班,就來了個急診,我到現在一口熱乎飯還沒吃上,餓死我了。”
邱夢長打開手機,點開了梁佟發來的語音。他給梁佟回了消息,但是梁佟沒有回複,他想了想,直接給梁佟打了通視頻電話。
他太累了,累到只想看一看梁佟的臉,哪怕一秒也行。
梁佟去洗手間了,手機忘在了桌上,鄒鳴去吧臺點酒,仇英本來在看手機,餘光掃到桌上的手機在閃,他擡了下頭。
他把手機拿起來看了看,轉頭叫住鄒鳴:“大鳥哥,有人給你哥打電話。”
“誰啊?”鄒鳴伸手,打算把手機給梁佟拿去。
仇英伸長胳膊把手機遞過去的時候,沒坐穩,手一滑不小心點到了接通鍵。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鏡頭正好對着舞池,仇英感覺手裏的手機沒再震了,才發現他已經把電話接通了。
“我靠,點錯了!”
黃大夫正從櫃子裏拿衣服,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音樂聲,吓得手一抖,他回頭看邱夢長:“看什麽呢這麽大聲音,吓我一跳。”
仇英讨厭接電話,更別說幫別人接電話,他手忙腳亂地滑動屏幕想挂掉電話。
邱夢長在電話這頭看着,看到屏幕裏出現了一張五官青澀又模糊不清的臉。
三秒後,屏幕一黑,對面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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