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仇英頓時覺得手裏的手機特別燙手, 趕忙擱在桌上,“鳥哥,怎麽辦, 我不小心把電話挂掉了。”

鄒鳴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問:“誰打來的?”

“備注是‘醫生’。”仇英不明情況, 關心道:“你哥生病了?”

“醫生?”鄒鳴湊過來看了一眼,這備注讓他很快聯想到了某位醫生, 看到屏幕上的通話記錄,他有點訝異:“怎麽還是視頻電話?”

“我剛剛還手滑按到接通了。

鄒鳴問他:“你看到他的臉了?”

“沒有,剛接通我就挂了。這醫生怎麽大晚上的打視頻電話過來啊。”

“想我哥了呗。”鄒鳴笑得意味不明。

“啊?”

“可惜你沒看到臉, 這醫生——”鄒鳴頓了頓, 挑眉道:“長得特別帥。”

仇英從剛才開始情緒就有點低落, 鄒鳴這話又觸到了他敏感的神經:“帥不帥跟我有什麽關系。”

“哎你不就喜歡帥哥嗎。”

說話間, 梁佟已經回來了,仇英主動認錯:“不好意思啊哥,剛剛不小心把你的電話挂掉了,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滑了。”

梁佟目光落向桌上的手機,鄒鳴在一旁說:“哥, 你趕緊回個電話吧,這電話是你的醫生打來的。”

鄒鳴特意加重了“醫生”兩個字的讀音。

梁佟拿起手機, 發現邱夢長打的還是視頻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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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顯示通話時間4秒,梁佟偏頭看向仇英:“你接電話了?”

仇英趕緊解釋:“我是不小心滑到的,馬上就挂掉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

邱夢長坐在更衣室長椅上, 沉默不語地看着手機屏幕。在他情緒翻湧的三分鐘內,他沒有給梁佟回撥電話, 只是靜靜地端坐着。

梁佟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邱夢長接通電話,背景音還是那麽喧鬧。

“下班了?”梁佟問他,“剛剛去洗手間了,沒帶手機。”

“你在哪?”

“酒吧。”

酒保已經給砸壞了的酒估完價,負責人帶着賬單找了過來。

“先生,這是我們核算出來的賬單,您過目一下,沒什麽問題的話麻煩在賬單上簽個名。嗯……您是現金還是掃碼?”

梁佟対電話那頭的邱夢長說:“等我一會。”

他拿過賬單掃了兩眼,仇英拿出手機対着賬單拍了張照。

梁佟給負責人遞了張卡,“刷卡。”

“刷卡的話,能麻煩您跟我去一趟櫃臺嗎?”

梁佟把卡交給鄒鳴,“你去。”

梁佟繼續跟邱夢長通話:“喂。”

“你去酒吧幹什麽?”

“我弟在酒吧跟人打了架,我來幫他擦屁股。”梁佟眉梢一挑,“怎麽,你以為我來玩兒的?”

“剛才接電話的是誰?”

“我弟朋友。”

“你在同性戀酒吧?”

邱夢長問這話的時候剛巧有個男的端着酒杯來跟梁佟搭讪:“帥哥怎麽頭破了?被人砸的?”

梁佟沒搭理這人,繼續跟邱夢長說話:“你怎麽知道我在同性戀酒吧?”

“舞池裏全是男的。”

梁佟笑了聲:“就那麽幾秒,你看到這麽多東西?”

來搭讪的男人耐心地等着梁佟,梁佟戴眼鏡的時候跟不戴眼鏡的時候氣質不太一樣,多數時刻他的眼神是很冷的,會給人很濃重的距離感,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戴上眼鏡,薄薄的鏡片擋住淩厲的雙眸,削弱了他眉眼間的冷感,氣質變得很斯文,還平添了幾分禁欲的氣息。

加上他談吐不凡,從頭到腳一身的奢侈品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塊鍍了金的香饽饽。

路人跟梁佟搭讪的話剛才全落進邱夢長的耳裏了,他很冷靜地爆了句粗:“讓你旁邊的人滾蛋。”

梁佟一怔,沒想到邱夢長還有脾氣這麽暴的時刻,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搭讪的人,那人眯着眼睛紳士地一笑:“不着急,等你。”

“別等了,不約。”

“不約沒事兒啊,一塊喝杯酒嘛,就當認識個新朋友。”

鄒鳴刷完卡剛過來,熱心地把那位搭讪的男士往外推:“不約就是不約酒,不是不約炮,不會這個都聽不明白吧?這位大哥你不要打擾別人跟男朋友打電話啊。”

仇英吃了一驚,目光向梁佟凝聚。

“有主了?”那人啧了一聲,舉了下酒杯,“打擾了啊,抱歉。”

“人已經滾了。”梁佟対邱夢長說。

邱夢長嗯了聲:“早點回去休息。”

“給我打視頻電話幹什麽?”

“想看我男朋友的臉。”

“一會兒給你看真人的。什麽時候下班?”

“今天值班,睡醫院。”

“餓嗎?晚飯吃了沒?”

“還沒。”

“一會我來找你。”

“一會是多久?”

梁佟低頭看了眼腕表,“現在過去大概半小時吧。”

“我現在就想看你的臉,我想跟你視頻。”

邱夢長從小到大獨立慣了,非常潇灑,結果談了個戀愛人變黏糊了,黏起人來還挺難讓人招架,還會淺淺地撒一下嬌。

“酒吧太吵了。”梁佟說,“那麽黑,你也看不清我的臉。”

“出去打。”

梁佟忍住笑意:“知道了。我一會打給你。”

邱夢長挂斷電話,身後的黃大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被他肉麻壞了:“哎喲,夢長你這談起戀愛來也挺要命的,這麽黏糊呢。你看我這一身雞皮疙瘩……”

邱夢長笑了笑沒說話。

黃大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果然之前是沒遇到合适的,一遇到合适的那就什麽都不是問題了,感情啊,還得看緣分。”

梁佟準備要走,鄒鳴也站了起來:“球球,我也走了。”

球球?

梁佟看了鄒鳴一眼,方才意識到“球球”是鄒鳴対仇英的稱呼。

“你這麽早就走?”

鄒鳴面露倦色:“不想在這呆了,有點累了。”

“那我也走吧。”

梁佟問他們:“你們怎麽回去?”

鄒鳴說:“我先打的送他回學校,再回家。”

梁佟哼笑了一聲:“20歲的研究生了,還要你打的送回學校。”

這話裏的意味很明顯,包括之前梁佟提的那句“鄒鳴幾個月後就要回法國”,仇英知道這話是対他說的,在提醒他。

梁佟看得很明白,但是鄒鳴看不明白。

“20歲怎麽啦?”鄒鳴一把攬過仇英的肩頭,“20歲還是個寶寶,長這麽好看萬一路上被壞人盯上了怎麽辦。”

很甜蜜的話,仇英只覺得難受,但他也只是配合地笑笑,希望能夠滿懷從容跟幾個月後的鄒鳴告別。

走出酒吧,梁佟依言給邱夢長打去了視頻電話。

邱夢長很快接了,鏡頭対着他那張俊臉,視頻畫面比較模糊,梁佟邊走路邊斜舉着手機,眼神顧不上鏡頭。

邱夢長這邊屏幕上的梁佟完全是糊的,從他拿手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移動的下巴,和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這是你的臉嗎?”邱夢長吐槽,“我只看到了一個帥氣的下巴。”

梁佟悶悶地笑了兩聲,喉結在抖。

“戴眼鏡了?”邱夢長盯着他臉上的銀邊眼鏡。

網絡原因,対話有延遲,過了三秒,梁佟才垂眸看向鏡頭,嗯了一聲:“晚上開車看不清。”

梁佟輕微近視,平時不怎麽戴眼鏡,一般只有開會和晚上開車的時候才會戴。

鄒鳴聽見電話裏傳來低沉的男音,腦袋從梁佟身後探出來,沖屏幕裏的人咧嘴一笑:“晚上好啊醫生。”

仇英正低頭看着手機,聞言擡了下頭。

“熱戀期就是不一樣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鄒鳴打趣道。

邱夢長笑了笑:“中文不錯。”

“這個新成語是我們球球教的。”

邱夢長腦中有根神經一跳,仿佛聽到黃旸在叫他,他的DNA動了:“球球?”

“是球球,不是邱邱。”梁佟笑得眯起了眼睛,喉結又微微顫了起來。

鄒鳴把仇英拉進了鏡頭裏,“就他,我朋友,剛剛不小心接了你電話的那個。”

仇英看着屏幕愣了兩秒,心底卧槽了一聲。

鄒鳴居然沒誇張,這人真是個超級大帥哥。這顏值有點太高了,仇英冷不丁跟人対上視線,耳朵莫名紅了。

“不好意思啊剛剛,不小心把你電話給挂了。”仇英被帥哥帥得有點眼暈,但內心非常坦蕩,沒有任何想法,但他耳朵的的确确是紅了,梁佟和鄒鳴都看在眼裏。

“沒事。”邱夢長在電話那頭說。

鄒鳴嘟囔了一句:“你臉紅幹什麽?”

仇英猛地轉過頭,生怕旁邊的正主誤會:“我哪裏臉紅了,你瞎說什麽啊。”

“耳朵紅了。”鄒鳴啧了一聲,“你果然就喜歡帥哥。”

仇英不知道怎麽的,焦躁的情緒被鄒鳴這句話挑到了頂峰:“你他媽還是個帥哥呢,我還喜歡你呢。鄒鳴你真是有病,二逼。”

仇英撂下他往馬路上走,鄒鳴莫名其妙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還沒反應過來,仇英已經走遠了。

“好好的你生什麽氣啊?”鄒鳴追了上去,“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仇英站在路邊等車,鄒鳴緊挨着他站在他旁邊,低頭跟他耳語,仇英往旁邊挪一下,他就跟着他挪一下。

“那男孩喜歡你弟?”邱夢長問。

梁佟扯了扯嘴角:“可能吧。”

他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挂了,我開車了——”他頓了頓,笑着念出黃旸対邱夢長的愛稱:“邱邱。”

梁佟讓艾希禮準備了份晚飯,他到醫院的時候艾希禮已經把晚飯送過來了,都是一些私房菜。

邱夢長在值班室,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梁佟拎着餐盒站在門外,鼻梁上還架着那副款式簡單的銀邊眼鏡。

這是邱夢長第二次見到梁佟戴眼鏡,直觀感受就是太有氣質了,難怪招蜂引蝶。

梁佟直到進屋也沒說話,邱夢長沉默地關上門,待梁佟把餐盒放在桌上,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壓在了衣櫃上。

邱夢長沉默地吻他,咬他的舌頭,手指緩慢地揉搓他的耳垂,從柔軟的耳垂一點點滑到凸出的喉結。

他還記得剛才在視頻電話裏,梁佟笑的時候,喉結抖動得很明顯。

有點性感,又有點色情。

梁佟被吻得透不過氣,喉結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鼻息交纏,薄薄的鏡片沾上了溫熱的濕氣,梁佟的視線變得模糊。

邱夢長輕輕捏了捏他的喉結,壓低了嗓音說:“以後少去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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