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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微言應該是在坑蒙拐騙。傅昭得出了這個結論。
就算她不懂事,也知道,一般人如果會分化的話,會在十八歲成年之前分化,十八歲之後再分化的可能性非常小。
一個已經過了二十二歲生日的人,再分化成為alpha,幾乎是一件零概率的事情。
聯想到孔微言之前的“一千萬”事件,傅昭定定望着她,沉默一會開口,“所以你是剛剛才煮完茶嗎?”
“……”
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孔微言現在無比後悔和傅昭開了那個一千萬的玩笑,她迎着傅昭篤定的視線,輕嘆口氣,把傅昭的手腕擡起來,指着上面的醫療腕帶,
“看見了嗎?這幾個字。”
傅昭順着孔微言的話看過去,才發現自己手腕上套了一個藍色的醫療腕帶,上面用星際語寫了幾行小字,她順着就念了出來,
“病人傅昭……22歲,性別……”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內容,唇抿成了緊緊的一條線,恍惚着念了出來,“……女alpha,病情為延遲分化……”
“嗯哼~~”
孔微言應了一聲,又指了指病房門上面的字,從善如流地念了出來,“看清楚了哈,alpha專用病房。”
傅昭擡眼,盯着病房門上的幾個大字,喉間無意識地吞咽一下,勉強開口的聲音有些苦澀,“如果這也是玩笑的話,那未免也開得太大了。”
“這不是玩笑。”孔微言再次重申這個事實,她盯着傅昭那雙恍恍惚惚的眸子,一字一句開口,“劉醫生說,可能是omega信息素和強效抑制劑融合之後的雙重刺激,讓你提前進入了分化期。”
“之前我們進去的時候,滿屋都混雜着信息素氣味,剛開始我們以為是時楠發熱期導致的信息素失控,但沒想到,這裏面還有你的信息素。”
“延遲分化?提前分化?我的信息素?”
傅昭愣着,重複問了一句,又感覺到陣陣茶香在鼻尖萦繞,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床單,“那時楠呢?我……”她深吸口氣,頓了一下,繼續開口的時候帶着些許忐忑,“我分化的時候,沒對她做什麽吧?”
孔微言聽着傅昭這一連串的問題,先是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才回答了傅昭最想要知道的那個答案,
“你生理課是全部逃課沒去上嗎?”她翻了個白眼,“分化期不是易感期,除了個別分化期和第一次發熱或易感期重合的情況之外,分化期的alpha和omega是不會失控的,最壞的情況就是你這樣失去意識發燒幾天。”
“原來是這樣……”傅昭抿着唇,“我記錯了。”
“那延遲分化和提前分化是怎麽回事?”
“你昏迷的時候,劉醫生給你做了全身檢測……”孔微言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檢測結果是,你的分化期本來比一般人來得要晚,預測的分化期會在28歲。但因為時楠……咳咳,她不是那啥,咬了你嗎?”
她說着說着就努了努嘴,視線不自覺地飄到了傅昭病服衣領裏露出來的白皙脖頸上,上面被牙齒劃傷的傷口還沒好全,還留了紅色的印痕,綴在通透凝脂般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暧·昧。
傅昭被孔微言赤·裸裸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跟着往自己身上看,看到自己肩頸處被咬出來的零零散散的隐·晦紅·痕後,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衣領,“然後呢?”
孔微言輕咳醫生,“然後她的信息素刺激了你,讓你本該是28歲才來臨的分化期提前到了現在。”
“你現在已經完全分化成為alpha了。”
“信息素就是你現在聞到的味道,對了……”她揚着眉梢,尾調懶懶拖着,“劉醫生的官方診斷是,雨後白茶。”
“喜歡嗎?這個味道。”
傅昭茫然地轉了轉眼睛,顯然是對自己信息素的命名方式不太習慣,她往床上躺了躺,恹恹開口,“那我是不是現在都不能去看時楠了?”
“目前是這樣。”
孔微言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在你習慣你自己的alpha身份之前,以及學會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收放之前,都不能走出這個病房。”
“我看你現在什麽都不知道,看來還需要惡補生理知識啊。”她湊上前去拍了拍傅昭的肩膀,“總之,你現在就安安生生地在病房裏待着,想要早點去看時楠的話,就好好學習怎麽當一個合格的alpha吧,我的小島主~~”
傅昭聽着孔微言的話,緊皺着眉心想了想,“你一個alpha,待在我這裏,不會覺得不适嗎?
”
坦白來說,孔微言看起來的确不像是一個alpha,但再怎麽不像,同性信息素相斥的道理還是存在的,她不信孔微言能好生生地在她信息素影響下,心平氣和地在病房看着她。
孔微言撇了撇嘴,從鼻子裏哼出了一口氣,“鬼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活像被泡在了被雨水澆過的泥水裏……”
“但沒辦法……”她擺了擺手,“傅島主是omega,不能陪你,而且她最近幾天又忙得很,把你交給別人我又不放心,所以只能我親自上陣了,對了,你的病房現在也是我的辦公室,我最近這幾天都直接在這邊遠程上班。”
“不過還好,你的信息素味道,比起其他嗆人的alpha來說,還稍微好那麽一點,而且你性格比較軟,就算是在分化,信息素溢出濃度也不是很高,我還能忍。”
傅昭聽着孔微言的話就産生了疑問,就算知道孔微言又會說她沒上生理課,卻還是忍不住反問過去,“信息素還和性格有關嗎?”
果不其然,孔微言聽了傅昭問的這句,恨鐵不成鋼地就差指着傅昭鼻子說了,可她看着傅昭懵懵懂懂的眸子,還是把話憋了回去,心平氣和地給人解釋,
“一般來說,信息素分為清香型和濃烈型兩種,清香型信息素多屬于omega,濃烈型信息素多屬于alpha,但也會受到性格因素的影響,性格強勢的人信息素可能會屬于濃烈型,性格溫和一些的人信息素就會往清香型這邊走了……”
“所以,你雖然分化為了alpha,但信息素還是清香型,能理解嗎?”
傅昭點點頭,又想起了一件事,手指悄悄扣緊,“那沈采薇和陸景墨呢?她們……還在島上嗎?”
說到這個,孔微言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傅島主最近處理的就是這事,葉爾和江問青兩個人當時不是在場嗎,他們說沈采薇和陸景墨兩個人當時的态度不對勁,然後沈采薇清醒過來之後……說是陸景墨當時釋放了信息素向時楠施壓……”
她說到這裏,偷瞄了一眼傅昭,不出所料,空氣中剛剛還漂浮着淡淡的信息素,一下子聚集起來,濃烈嗆鼻,一股壓迫感襲來。
孔微言攥着手指,額頭上冒出了汗,“你先冷靜一下,別生氣,你現在生氣遭罪的可就是我……”
話音剛落,壓迫感淡了許多。
她喘了口氣,口中止不住抱怨,“早知道不和你說了,你現在不會控制信息素,光是情緒就能影響信息素收放,可難受死我了。”
傅昭看着孔微言難受的模樣,也覺得有些抱歉,就盡量深呼吸舒緩着自己的情緒,“對不起……”
“沒關系。”
孔微言擺擺手,臉色還有點蒼白,“不怪你,我說到這個也生氣。但總之,現在由于沈采薇的證言,這次□□又比較嚴重,你也知道我們南柯島的艦場是星際重要的樞紐,所以對全星際的影響還是蠻大的,不少其他星球的富者貴族都受到了影響……”
“所以,就算陸景墨身上背着多少個成果,也逃不了這場審判。”
“她現在在蹲大牢呢。”孔微言的語氣又變得幸災樂禍起來,“過一周後會正式開始審判,等時楠醒過來你倆可以一起去看看這場世紀審判,據法律專家分析,這次事件極有可能會影響星際alpha信息素管制法的變更。”
“真的是她……”傅昭攥緊的指尖這才松了開來,眉心也展開了些許,“幸好沒有讓我失望。”
“怎麽會讓你失望呢?”
孔微言聲情并茂地開口,“畢竟這事涉及到南柯島島主、全星際知名醫藥行業大佬,還有餐飲行業巨頭,怎麽着也得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吧……”
“對了,說到這個……”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忘了給你說了,時楠的媽媽時星瀾前幾天來南柯島了……”
“時楠的媽媽?”傅昭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孔微言了然一笑,撩了撩頭發,
“對,也就是你的未來岳母。”
傅昭在醒來的當天晚上,就見到了時星瀾。
時星瀾也是一個beta,黑發黑眸,眉眼間和時楠有些相似,齊耳短發,皮膚很白,氣質淩厲,一眼瞥過來就帶着些許壓迫感。
孔微言在做完介紹後就溜了出去,現在只剩下傅昭和時星瀾兩個人在病房裏待着。
傅昭攥着被角,迎着時星瀾上下打量着的視線,磕磕絆絆地喊了一聲,“時總……”
“這麽見外?”
時星瀾挑了一下眉心,“都和我們家楠楠訂婚了,喊我一聲時阿姨不過分吧?”
傅昭被說得一愣,又連忙補了一句,“時阿姨,我——”
“行了行了。”時星瀾擺了擺手,笑了笑,眉目間的淩厲柔和幾分,“不為難你,身體恢複得怎麽樣?聽說還是因為我們楠楠才提前分化的?”
“……嗯。”
傅昭還是不太習慣和長輩獨處,特別是自己面對着的是時楠的媽媽,她就更不自在了,攥着被角支支吾吾,“我已經好了……”
“現在就是等着什麽時候習慣當好alpha,出去不給人添麻煩,就可以去看她了。”
她說的自然是去看時楠。
時星瀾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特別是在一些剛添完麻煩的alpha的襯托下,她欣慰地點點頭,“楠楠沒什麽大問題,我這些天都陪着,聽醫生說只是因為這次非正常發熱消耗了很多體力,既然你都已經醒了,那楠楠肯定也就這兩三天快醒了。”
“那您……”
傅昭謹慎地開口,“要不要去陪着……楠楠,我沒什麽事的,已經活蹦亂跳了。”
平心而論,和時星瀾共處一室,她還是覺得有些壓迫,特別是在她腦子還不清醒的狀況下,還有好多事情她都來不及反應,卻已經全都一股腦地塞到了她面前,讓她捋不清楚。
譬如那場又長又真實的夢,還有突然分化成alpha的事實……以及突然到來的時星瀾,都讓她措手不及。
而最重要的是,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後,她要怎麽去面對時楠,她和時楠的關系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改變。
時楠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時楠醒了之後會不會因為這次非正常發熱事件而對alpha有不好的觀感?
時楠醒了之後還會走嗎?
時楠之前說的把雕塑變成訂婚禮物的事情,還算數嗎?
時楠會不會因為她分化成了alpha,讨厭她?
傅昭滿腦子都是時楠,可偏偏她現在還只能待在病房裏,學着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學着自己以前從沒接觸過的生理知識……
一想到這些,她人就又怏了起來。
“沒事,剛剛晚清和我一起來的,她先去了楠楠那邊看楠楠,我就正好來替她看看你,她不方便進來……”
時星瀾開了口,雙手抱臂看着傅昭。
傅昭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乖乖巧巧地等着時星瀾開口,大氣都不敢出。
時星瀾看着傅昭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有點忍俊不禁,可面上還是維持着雲淡風輕,冷不丁地開了口,
“聽說你之前想和楠楠退婚?”
“還在你媽媽墓前跪了三天三夜?”
傅昭愣了幾秒,不知道三天三夜這個梗要說多久,但說的人是時星瀾,她不可能塘塞過去,只能是磕磕絆絆地開口解釋,
“不是……我沒有……我之前不知道是她……”
時星瀾看着傅昭一副磕磕巴巴的苦瓜相,覺得有趣,就氣定神閑地喝了口水,替她接了這句話,“不是的意思是,你想和楠楠成婚對嗎?”
“我聽說當時楠楠進入發熱期之後,你還舍不得讓人用綁帶綁着她……”
時星瀾的目光緊緊停留在傅昭身上,悠然中帶着一絲試探,“你就這麽喜歡我們楠楠嗎?喜歡到願意為她承受現在的痛苦?”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特別是在傅昭剛剛做完那個很長的夢之後,特別是她在夢裏感同了原主的身受之後,特別是這一切真實到讓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原來的傅昭之後。
這就變成了一個她應該小心謹慎回答的問題。
可不知怎麽,望着時星瀾那雙探尋的眸子,她忽然有種沖動,山呼海嘯般的情感随着那些記憶碎片湧來,深深的遺憾感讓她不甘心,讓她腦中繁雜的思緒全都抛了開來,讓她迫切地想承認那些以前的傅昭不敢承認的事實。
她深吸口氣,攥着被角的指尖松了開來,順着自己心底傳來的聲音,
“我并不覺得現在是痛苦的,也并不覺得我是因為時楠才變成現在這樣,相反,我覺得很幸運。”
“我無法否認,雖然我不喜歡包辦婚姻,但在這一刻,我為婚約對象是她而感到幸運……”
她頓了頓,牽起嘴角笑了笑,卻又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那句話而感到一絲羞赧,
“我想,我大概是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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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保證見面,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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