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

令狐沖的接任大典定在明日,趁着還有空閑,帶着已經上峰的朋友在山上參觀游覽。餘人彥默默跟在令狐沖、方正大師和沖虛道長的身後,偷偷拉着林平之的手藏在寬大的袖袍下面。林平之掙紮幾次無果,只能作罷,繃着臉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紅透的耳尖卻毫不留情的出賣了他。

下了見性峰,趨磁窯口,來到翠屏山下,但見飛閣二座,聳立峰頂,宛似仙人樓閣,現于雲端。緩步登山,來到懸空寺中。那懸空寺共有樓閣二座,皆高三層,淩虛數十丈,相距數十步,二樓之間,聯以飛橋。

前面三人讨論起左冷禪為何要合并五岳的問題,餘人彥默默聽着。

方證問道:令狐掌門,你讓為五岳劍派合而為一,這件事如何?

令狐沖道:晚輩以為,五岳劍派合并之舉本是美事,嵩山派何不正大光明的與各派掌門商議,卻要幹這鬼鬼祟祟的行徑?先是派劍宗的人找師……華山岳掌門的麻煩,又為了脅迫恒山派答允,假扮日月教教衆,劫擄恒山弟子,圍攻定靜師太。所使的手段太過卑鄙!

沖虛點頭道:令狐掌門所見不差。左冷禪野心極大,要做武林中的第一人。自知難以服衆,只好暗使陰謀。

方證嘆道: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傑出人物,五岳劍派之中,原本沒第二人比得上。不過他抱負太大,急欲壓倒武當、少林兩派,未免有些不擇手段。

沖虛道:一個門派創建成名,那是數百年來無數英雄豪傑,花了無數心血累積而成,一套套的武功家數,都是一點一滴、千錘百煉的積聚起來,決非一朝一夕之功。五岳劍派在武林崛起,不過是近六七十年的事。少林派向為武林領袖,數百年來衆所公認。少林之次,便是武當。更其次是昆侖、峨嵋、崆峒諸派。就連……

說到這,沖虛回頭看了餘人彥一眼,才繼續說道:就連川西青城一派,也是要比五岳積澱深厚的多……

餘人彥原本只想聽他們談話,不想多嘴,不想沖虛說完之後,在場的幾位全都看向了他,似是非要聽聽他的意見。

餘人彥嘆了口氣,聳肩說道:我青城一派,本源于東晉時期的上清派,是修道之人煉丹修行的地方。南宋末年,為了抵抗元兵入侵,才不得不入世相助。左冷禪使奸計害我父親,屠我同門,後還恬不知恥的将大錯強行加諸我身……呵呵……

無所謂了,青城派是千年道觀,本就分為三大派系,入世的也不過是一派罷了。

這個,餘人彥也是在他爹死前才知道的。不過,不說也罷,就讓世人以為青城派從此被滅了,也挺好。山中其他觀上的,基本全是些潛心修行之人,本就更希望能遠離此世俗的紛擾。

沖虛說:餘公子說的,方正大師已經和我們說過了。你雖生于青城派,如今的身份卻是魔教的右使,貧道想聽聽你對五岳并派一事的看法。

餘人彥笑笑,說:五岳并派是第一步,接下來便是和并江湖中的各大門派,之後再是誅少林,滅武當,後吞并神教,再造個反,想當個天下無雙的第一人呗!可這五岳劍派的掌門,真的那麽容易落到左冷禪手中嗎?就算落到了左冷禪之手,你們以為朝廷會不管嗎?你們以為各大門派中,就沒有朝廷的人麽。

不知不覺,在場的幾位皆被餘人彥此番言論說的為之一振,令狐沖忍不住驚聲問道:你是說……五岳并派一事,也有朝廷的人從中摻和?

餘人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勾唇一笑,眨眨眼說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随便說說。只是很奇怪你們為何沒人往這方面想。我想,朝廷可以容忍江湖上有不服管束的各大、小門派,但是一家獨大的局面肯定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你們說呢?

沖虛說:這麽說來……

餘人彥将手随意搭在正細細思忖,打量着他的林平之肩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蕩模樣,說:我覺得,左冷禪非要搞什麽五岳并派,那就來一場五岳并派的比武不就行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令狐掌門武功那麽高,怕什麽呀,對吧?

看到方正和沖虛都聽進了他的話,餘人彥在心中得意一笑。暗想:快點舉行并派大會吧,早辦早了。我是在這待夠了。等一切塵埃落定,老子就動身帶小林同學環游世界去。正是大航海時代,老子還沒當過海盜呢!

可這之後,餘人彥發現,林平之整天都在用一種琢磨的目光,不停的打量他,一直到他洗好澡準備睡覺的時候,林平之還在斟酌。

餘人彥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笑着回視過去,說:這段時間恒山上賓客較多,房間不夠,林公子只能和在下一起将就一晚了。怎麽,打算坐着睡?

林平之看着餘人彥一副放浪形骸的流氓樣,無奈他眉目如畫,叫人無法生出半分厭煩之心來。恨只恨自己怎麽也看不透這副優雅又放蕩的精致表象之下,到底藏着的是個怎樣的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

本想問問他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到底想要什麽?

餘人彥眨了眨左眼,抛出一記媚眼,嬉皮笑臉說道:你啊!

說完就把林平之整個人往自己胸膛一拉,翻身便欺了上去。一枚青蜂釘将桌上蠟燭熄滅,只留下一股在空氣中不斷蔓延擴散的白煙。

林平之被噎的直想發火,卻怎麽也氣不起來,誰叫他現在正被人拿捏着“軟肋”呢……

告辭令狐沖,餘人彥便帶着林平之此處游玩,一邊給他療傷,一直到八月十五,五岳并派大會。

太室山,主峰峻極峰為嵩山之東峰,主殿嵩陽殿。嵩陽殿不小,但前來觀禮之人極多,顯得十分擁擠狹窄。所以五岳劍派各掌門,以及各路來觀禮的江湖人,都被請到了嵩山的封禪臺上。

左冷禪自恃五岳劍派的總掌門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選址于此,暗含自擡身價之意。

古代帝皇為了表彰自己功德,往往有封禪泰山,或封禪嵩山之舉,向上天呈表遞文,乃是國家盛事。

餘人彥拉着林平之,藏身于封禪臺後生于峭壁的一株千年古木之上。古木枝繁葉茂,下面的人看不到上面,可相反過來,卻視野極佳。

林平之緊緊抓着古木的樹幹,似乎有些恐高,暈頭轉向間似有薄怒,說:這五岳并派,和你一個魔教的右使有何幹系,為何偏要巴巴的趕來,當真就只為瞧個熱鬧?

餘人彥往枝頭一靠,單手撐着腦袋,做貴妃半卧狀,眉眼含笑,說:你說,左冷禪機關算盡,終将為他人做了嫁衣,會不會氣的發瘋?五岳之間相隔數萬裏,鞭長莫及,就算合并成功,最後還是要各回山頭,無非是換個說法。再說,左冷禪原本已是五岳盟主,以此號令五岳完全足夠。費那麽大勁,找那麽多麻煩,不僅将自己的好名聲賠個幹淨,盟主的地位也要拱手讓人,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林平之聽餘人彥言之鑿鑿,說的斬釘截鐵,好像早就知道了結局似的,心中疑問,說:你怎麽那麽肯定,左冷禪就一定會丢了盟主之位?

餘人彥笑意更勝,努嘴指向封禪臺,說:不信你看,好戲就要開始了。

左冷禪冷顏冷面、不茍言笑,對五岳派掌門勢在必得,大張旗鼓召開并派大會,請了衆多賓客觀禮,在場的五岳其他掌門卻都不怎麽買它的帳。場面一再失控,最有趣的莫過于泰山派的人了。

餘人彥一邊瞧一邊解說:你看,那些泰山派的的道士,本應都是些清修無為之人……看那把其貌不揚的鐵劍,是泰山派創派祖師東靈道人的遺物,代代相傳,乃泰山派掌門人的信物。

林平之說:那又怎麽……咦?他們為了搶奪鐵劍打起來了?怎麽這種情況下,自己人倒先互相殘殺起來了……呀!死的那是泰山派的掌門人,天門道人吧?

餘人彥點點頭,繼續說道:是啊,可笑玉玑子拼死拼活奪了掌門信物,身負重傷,其實是為了同意五岳并派。掌門都沒了,要掌門信物何用啊?

繼續往下看,林平之遇到不理解的地方就問餘人彥。不禁感嘆,這天底下似乎就沒餘人彥不知道的事,偷偷打量正笑眯眯看戲的人,輕聲問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你爹的死,你事先算到了嗎?

餘人彥聽見這話,神色一僵,卻很快恢複了慵懶之态,說:這世間之事啊,仿佛多有定數,你怎知我沒有盡力去篡改過?殊途同歸啊……

林平之聽後,低着頭作繼續看戲狀,小聲呢喃:若這天下之事,皆早已注定,那人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餘人彥聽後,斜睨林平之一眼。這問題的答案,其實連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惶惶終日不得其果,只輕嘆了一聲,說道:繼續往下看吧。

令狐沖曾親眼見到岳不群暗害定逸、定靜兩位師太,錯手殺了自己女兒後竟棄屍荒野,瘋魔之狀盡覽無餘,心中悲傷無限,倒是沒說與華山派同進同出的話。只是他心中終究因餘人彥那番話,種下了疑慮,而方正和沖虛似乎也很贊同這樣的說法。

岳不群就不說了。到最後,堅決表示反對的人,竟只剩下了衡山的掌門莫大先生。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并派之說便成了板上定釘之事,可至于誰來當這個掌門嘛,自是比劍奪帥。而前來觀禮的衆人本就是來看熱鬧的,此話一出,當然是紛紛叫好,鼓掌不停。

沒了本應出現的林平之和岳靈珊,跳出來替岳不群迎戰的人,變成了他老婆寧中則。只見寧中則起身飛向場中站定,話不多說,只等着有人上臺與她比試。

只見她連發奇招,先後用泰山劍法打敗了泰山的玉音子和玉磬子師兄弟,又使衡山劍法戰勝了莫大先生,其間一句話也不曾說過,殺伐果決、淩厲逼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其實還是手下留情了。

林平之看的連連稱奇,卻不明所以,只好虛心請教一旁的萬事通先生,問:師母……寧女俠為何會五岳劍派其他各派的劍法,破招也如此精妙?

餘人彥一邊捏着自己垂于胸前的頭發扭圈玩弄,一邊漫不經心答道:華山絕頂,就是令狐沖被關了禁閉的思過崖,裏面有個山洞,五岳劍派的失傳劍法和破招皆一應俱全,是當年五岳劍派和日月神教之人決戰過的地方。

林平之對餘人彥什麽都知道這件事已經開始見怪不怪了,只繼續問道:當年,五岳劍派為何會和魔教的人在思過崖決戰呢?

餘人彥繼續玩着頭發,笑眯眯回道:搶葵花寶典。其實,說到底,你家的家傳劍譜,還是你□□從華山騙來的呢!

林平之聽得雲裏霧裏,還想再問,餘人彥卻不再理會了,而是打量起寧中則來,瞧着她憔悴不堪,卻招招兇狠決絕的勢态,對林平之說道:你說,岳不群自宮練了辟邪劍譜,他老婆知道了沒有?也不知道岳不群有沒有跟寧中則說明過岳靈珊的事?

林平之聽餘人彥提起岳靈珊,不知該作何反應。他深覺自己對岳靈珊有愧,岳不群将岳靈珊已死之事,秘而不發,江湖人都還以為她是和自己私奔,退出了江湖。只是寧中則到底知不知道實情……

看起來,應該是知道了。

只見寧中則對莫大抱了抱拳,虛心說了句抱歉,便一劍指向令狐沖,厲聲喝道:令狐沖,你本是孤兒,我和你師父見你孤苦無依,收留于你,将你撫養長大,待你不薄。你卻不思進取,與那自甘堕落的林平之一起胡作非為,勾結魔教,殺我女兒!今天林平之不在,他日我必是不會放過他的,便先教訓教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華山棄徒!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林平之立刻有點坐不住了,被餘人彥一拉,生生攔了下來,只說:不急,不急。

林平之眉頭緊縮,心中忿忿不平,怒道:明明是岳不群殺了珊兒!

這一聲珊兒叫的十分憐惜暧昧,餘人彥聽得心中一酸,卻只是挑眉一笑,說:你不信我嗎?你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白白遭受這不白之冤的。

林平之卻不服,争道:當初,你自己受了那麽大的冤屈,還不是沒跟任何人解釋過!你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你,可我林平之就是個俗人,恩怨是非,絕不遷就,受不了這種白白被人冤枉的委屈!

餘人彥被林平之說的一愣,靜靜凝視了林平之良久之後,只嘆息着說:倒是我強人所難了……

林平之卻被餘人彥那一眼看的失去了方寸,開始反思自己這話是不是說的過分了。可他就是心疼他,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從來不屑于跟別人解釋。說好聽點是孤傲清高,可說白了,就是軟弱可欺。他忍得了,我林平之卻是忍不了的,恨不得當着天下人的面說明白他到底是個多好的人。可又怕其他人知道了他的好,他的眼中便再不會只有自己了……

令狐沖以為岳不群只是瘋了,讪讪的想要解釋,寧中則卻是不聽,一劍向令狐沖刺去,令狐沖左躲右閃,終是敗于寧中則之手。

其時夕陽即将下山,日光斜照,只見一身杏黃色布袍的左冷禪縱起身子,輕飄飄落在封禪臺上。他抱拳轉身,向臺下衆人作了個四方揖,說道:無雙無對,寧氏一劍,果然名不虛傳,就讓左某來會會吧!

寧中則敗在左冷禪的手上,餘人彥是早有預料的,不然岳不群付出了那麽大代價,才得來的辟邪劍譜不是白學了麽!

只是瞧着左冷禪使得一手似是而非的辟邪劍譜,林平之不禁啞然,呢喃說道:咦?他怎麽也會?

此刻餘人彥終于一改之前心不在焉的樣子,坐直了身子,興奮的說道:看吧,好戲終于要來了。你記得勞德諾吧,他是左冷禪的暗線。只可惜偷到的辟邪劍譜是岳不群改過的。我等着看左冷禪的好戲,可是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這時,只聽在臺上站定的岳不群欲擒故縱道:子曰,‘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較量武功高低,自古賢者所難免,在下久存向左師兄讨教之心。只是今日五岳派新建,掌門人尚未推出,在下倘若和左師兄比劍,倒似是來争做這五岳派掌門一般,那不免惹人閑話了。

這番謙遜的解釋,将虛弱倚在任盈盈身上的令狐沖聽得一愣。當日岳不群瘋瘋癫癫、陰險狡詐的樣子猶在眼前,如今又是這樣一副偉岸姿态,愈發覺得他餘人彥曾做的點評沒錯。——岳不群啊,就是個虛僞做作的僞君子……

……只可惜他,成也于此敗也于此。古樹上,餘人彥正興致勃勃的和林平之解說着:你看啊,待會左冷禪會被岳不群刺瞎了眼睛。

正在此刻,只見左冷禪雙眼中流下兩道極細的血線,橫過面頰,直挂到下颏。劇痛難當只間,聲嘶力竭大吼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痛楚和絕望,便似是一頭猛獸受了致命重傷,臨死時全力嗥叫:岳不群,你個老賊打不過我,便背後暗算偷襲,好不無恥!有種的,就過來和你爺爺再戰三百回合!

岳不群泰然自若站在臺角,只是微笑,篤定以為這五岳劍派的掌門終于是囊中之物了,卻不想此時,竟有人用內功傳音之法,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用自己女兒和老婆換來的辟邪劍譜,用起來不覺得心虛麽?

只見岳不群渾身一震,那聲音中氣十足,明顯是個內力十分深厚的高人,大喝道:何方英雄,為何不現身相見!

那邊卻只是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笑意盈盈的說:岳先生耍的好手段。明明是自己殺了自己女兒,卻能眼不急心不慌的睜着眼說瞎話,不覺得對不起寧女俠嗎?

岳不群慌亂的四處張望,卻仍找不到來者何人,只大喊道:不知岳某何處得罪了高人,還請您明示!

那聲卻是不理,繼續說道:你虛情假意收林平之為徒,實際上卻是為了騙奪他家傳劍法,還自宮練劍,嘻嘻……你老婆知道嗎?

此話一出,岳不群只覺得褲帶一松,腿間一涼,褲子已倏然落地。這胯間的殘像,在場衆人皆是一覽無餘。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岳不群身邊的地下,赫然是一枚入木三分的青蜂釘。

這時只聽雙目已盲的左冷禪哈哈大笑起來,說:岳不群啊岳不群,你打敗我又如何,刺瞎我雙眼又如何?這五岳劍派的掌門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這喪心病狂的僞君子頭上!哈哈哈……

就在左冷禪得意洋洋、手舞足蹈的時候,那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左冷禪啊左冷禪,你自己難道就不是僞君子?你當別人都不知道嗎?你派人假扮日月神教之人,逼迫林鎮南交出辟邪劍譜開始,可曾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說着,只見一藍衣少年翩然落于場中,他身形飄忽,有如鬼魅,轉了幾轉,左冷禪便一口鮮血自胸腔噴濺而出。再一看,衆人便發現左冷禪的雙手雙腳皆被廢去,而渾身的修為只怕也和手腳一般。

那手抱琵琶的藍衣少年大家認識,正是魔教右使千本櫻。只見他淡淡睨了在場衆人一眼,言笑晏晏間将左冷禪的罪證一條條娓娓列出。

他是來為自己的父親和同門報仇的。當年青城派被滅一事皆是左冷禪一手策劃,竟将一名好端端的無辜少年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入了魔教。他說的言之鑿鑿,有理有據,就連少林寺的方正大師都能為他作證,容不得旁人不信。

餘人彥走到攤在地上的走冷禪面前,輕聲說道:左盟主,機關算盡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怎麽樣啊?這就叫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教有個水牢,專關你這種野心勃勃的大逆不道之人。

說完,只見餘人彥身形忽的一閃,轉眼便不見了蹤影,連帶着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的左冷禪也不見了。衆人再次嘩然,全場議論紛紛:原來魔教右使的武功這麽高?要是再加上東方不敗,他日攻來,武林正道豈不是只能坐以待斃?

又一人說:是啊。可說到底,我們口口聲聲的說他們是魔教妖人,他們幾時又做過些離經叛道的惡毒之事呢?倒是嵩山和華山的兩位掌門,表面上滿口的仁義道德,私底下卻盡做些豬狗不如的道德敗壞之事。為了點江湖薄名,醜态畢露……

如此看來,何為正邪?

公道自在人心!

黑木崖上,餘人彥抱着一壺江南的美酒杏花春雨,向東方不敗辭行,一旁相伴靜默不語的白衣公子正是他豁了命也要護着的林平之。

東方不敗揶揄的笑,卻似乎有些悵然若失,說:這就走了?就這樣把左冷禪關在梅莊,不怕他跑了?

餘人彥笑笑說:跑了又如何,他的春秋大夢已無回旋的可能,此生只能是活的生不如死。再說了,這不還有您麽!

東方不敗說:這麽說,本座倒成了幫你看人的典獄長了?

餘人彥說:那倒不是……嘿嘿,教主,其實在下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教主。

東方不敗說:哦?這天下所以的東西,只要是本座想要的,自會有人雙手奉上,你倒是說說,有想用什麽交換,讓本座心甘情願幫你看人啊?

餘人彥對東方不敗狡黠一笑,直接用內力傳音過去,說:在下兩世行醫,前世所學的青囊之術可治教主不舉。

東方不敗猛然一驚,死死盯着餘人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這對餘人彥來說确實不是特別難的事,變性在醫學上都是可行的,更何況只是接上……

一年之後。東方不敗一邊摸着嘴唇上冒出細小的毛茸茸的胡茬,一邊和他新讨的七房小妾在崖邊喝酒,只聽他笑呵呵說道:釉青,你這琵琶彈得火候不到,比不上我教的右使千本櫻。慕紫的七弦琴彈得不如曲非煙那丫頭。

釉青笑語嫣然,眉目含情的說:嫔妾不才,自是不能和國士無雙的千本櫻先生相比,慕紫妹妹的琴還是曲姐姐教的……只是他們一個人跑去了西域,一年也見不到一回,一個人嫁給了華山派的陸掌門,不如我們姐妹能時時刻刻陪在教主身邊,來的貼心。

東方不敗聽完哈哈大笑,捏了捏釉青粉雕玉琢的小臉,說:說的也是,就你嘴甜!

說完,東方不敗喝了口右使從西域送來的葡萄酒,啧了一聲,說:天下之事,正如右使所說,盛久必衰啊……如今新皇登機,對我多有不信,頗為忌憚,朝中更是腐敗不堪,多有人賣國求榮,勾結滿人……今年黑木崖一聚,我打算将我教改制為隐藏在地下的組織,暗中平衡江湖各勢,互我國威……日月天地……就改名為天地會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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