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只恐舞衣寒易落,愁人西風南浦

次日,正是秋高氣爽,雲淡風輕的好時節。天氣尚佳,遺憾的是流水和碧瑤兩人的心情,卻跟清明一般的沉重。

起床時的種種掙紮且略去不提。乘着馬車,到了陳家府上,碧瑤恭敬地遞了張拜帖過去,不一會兒,就有一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小姐,且随我來,大少爺正等着呢。”

流水給碧瑤使了個眼色,果然不是什麽陳母想要話家常,是陳易有事兒來找她倆。只願不是麻煩就好。

跟着大漢左拐右拐幾步,竟是到了一處樹林,樹林裏有個孤零零的小木屋。碧瑤流水對看了一眼,覺得此處樹木茂盛,陽光都似乎要透不下來一樣,鳥兒甚至都沒見幾個,安靜得有些可怕;但想着好歹是走大門進入的,應不至于殺人滅口做得如此明顯,便沉默地候着。

中年男子走上前,敲了敲門,道:“大少爺。班家的人來了。”裏面好像是應了一聲,流水和碧瑤隔得遠,聽不大清;門被大漢推開了,流水尾随在碧瑤後,跟了進去。

走進了這間木屋,腳下的木板似乎是懸空的,踩着“吱吱”地響。只見陳易,蒼白着臉躺在床上;流水一見,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扭頭問身旁的中年男子:“他這是中毒了?”

中年男子作了個揖,道:“小姐慧眼如炬,正是中了那老妖道的毒。”

“老妖道?亭夢之?”流水皺了皺眉,也不顧及什麽禮儀,走上前,摸了摸陳易的額頭,“我雖會解毒,但卻不怎麽會號脈,你們可知是什麽毒?”流水的解毒術大多是從以前師姐給她的那本醫書裏學的,而中毒的症狀雖有區別但也有很多事相似的,怎麽診斷更需要經驗,故而流水只記得了那些藥方的配法,而不知判斷是中了何毒。

“經由大夫診斷,是亭夢之的最厲害的毒物,一夢三生。”

“一夢三生?”流水皺了皺眉,這毒雖然起的名字美,毒性卻不大美。一夢三生,一中途便武功全失,然後是第一階段,先毀皮膚,身上臉上每一處皮膚都會幹裂,裂出一條條口子,縱橫于臉上,像是幹涸的河田;第二階段再毀五感,漸漸地看不見聽不見沒味覺最後整個人感受不到外界;若是這樣就死去倒也罷了,第三階段的時候,正是回光返照之時,五感回來了,皮膚也恢複了,但最後卻是從內髒開始潰爛,最後蔓延全身,痛得人死去活來,疼痛致死。一夢三生遠,無力望從前。

流水想了片刻,又問道:“你們怎麽知道來找我?”

中年男子猶猶豫豫:“這個……是大少爺讓我們去找班家大小姐的,小的也不知。”

流水捏了捏陳易蒼白的臉——手感甚好,可惜很快就要幹裂了,問道:“說,你怎麽知道我能解你的毒的?”

陳易皺了皺眉,拍掉了流水的手:“那時候我劃傷你的臉時,後來看見你傷口處有一層薄薄的面具邊緣,這世上會易容的多,但能把人皮面具做得這麽薄連片葉子劃了也能穿透劃傷皮膚的,除了鬼手石越之外,只有他的徒弟了。”

流水想起石越,他是不是已經在那場浩劫中死去了?心中一陣悲涼,但流水還是勉強笑了笑說道:“沒想到我師父還有這個稱號。解毒方子我有,只是材料卻難找。不過陳大公子財大氣粗,肯定能找到的。”

流水大筆一揮,刷拉拉地寫了數十件珍貴藥材,轉手扔給了身旁的中年男子,道:“這些東西,你最好在半個月內找到,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家公子的臉裂成龜殼的話。”

Advertisement

中年男子恭敬地接過,作了個揖,低頭看了陳易兩眼,轉身就準備往外走,流水一把拉住他:“走那麽快幹什麽?我還沒寫一些常用的藥呢。”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還有?”

“不然他這段時間怎麽控制毒素蔓延?唔,黨參兩錢,熟地黃三錢半,炒白芍二錢……唔,再來五錢黃連。抓個五份吧先。”

中年男子看了陳易一眼,陳易微微擺了擺手:“除了黃連,其他的都照着她的方子抓吧。”

流水拉住中年男子不放手,眼睛死盯着陳易:“陳公子,請不要諱疾忌醫。我這方子可是祖傳的,你以為我是故意報複你嗎?我像是那種睚眦必報的人嗎?你非要這樣子,出了問題我可不擔着哦。”

陳易無奈地看了流水一眼,擺了擺手,讓中年男子下去了,然後翻了個身,背對流水,顯然不想跟她說話。

但耐不住流水看着他現今吃了癟,心情很好,于是繼續跟他講話:“陳公子,我這次算是救了你一命吧?如此,我便給你讨一個人情怎樣?”

陳易悶悶地答:“你想要什麽?”

流水笑嘻嘻地回:“先欠着吧,算你欠我一個要求。”

陳易“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流水又随便扯了幾句,見沒有回應,也覺得無聊,便和碧瑤一起,離開了小木屋。

而後,在陳家管家的強烈邀請下,流水搬到了陳家大宅的一處別院住,離小木屋近,便于為陳易療傷。流水沒有什麽意見,反正陳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還有丫鬟小厮鞍前馬後的,總比在碧瑤那裏當個假丫鬟什麽的舒服多了。只是碧瑤不是很高興,或者說對于流水的靠譜程度有懷疑,害怕流水樂呵樂呵地生活着,就把自己逃婚的事兒忘了。流水對此則是拍着胸脯承諾:“我答應了你的事情,是不會食言而肥的!我正好去陳家探探路,若是我們在出嫁之前沒有逃掉,你還能在陳家逃是不是。”

碧瑤瞅着流水的眼神越發憂愁:“你果然忘了吧,陳家三少是有自己的宅子的。我結婚不是進這個宅子的,你探個什麽路。”

流水愣了一下,又笑嘻嘻道:“額,你有本事拒絕掉陳家的邀請,我就不去。”

碧瑤嘆了口氣,拿來一個雕花紅木鳥籠,裏面有只雪白的鴿子,流水眼睛一亮:“咦,好漂亮的鴿子……你是要炖湯給我補補嗎?”

“這是信鴿。”

“我開玩笑的嘛,”流水接過鳥籠,伸出手指逗了逗鴿子,鴿子“咕咕”地叫了兩聲,甚是活潑,“日後我們就靠這個鴿子聯絡?”

“我說你笨你還……罷了罷了,”碧瑤撫了撫自己皺着的眉頭,“平日裏我們又不是不可以見面,送什麽鴿子,這只是以防萬一,陳府家大業大,最好不好出什麽意外。”

流水點點頭:“有道理,陳易那惡毒樣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別人為了讓他死,他不好殺,我還是蠻好殺的,殺了我上哪去再找一個醫術那麽高又心地善良的……唔,我得去跟陳易說聲,讓他給我派兩個護衛。”

碧瑤無奈地看着她:“萬一陳易要對你下手你怎麽辦?”

流水愣了一下:“他對我下手幹什麽?一直都是他對不起我又沒有對不起他,我還不記仇的給他治病呢。”

“算了,随你自己去吧,小心便是。”

進了陳府,流水現今可是紅人,宅子裏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的,連陳母看着她,都笑嘻嘻的,還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若是她願意的話可以做陳易的妾室的觀點:“雖然大兒他已有了兩通房,但正室和妾室都還是沒有的。若是入了我們陳家的門,榮華富貴是肯定的,至于得不得寵,目前來說還是妾室最大,自己努力一下,肯定能有個一兒半女的,到時候就是陳家長子了,你看,你周圍有合适的姑娘麽?”

流水呵呵地笑:“我認識的姑娘不多。”

陳母也呵呵地笑:“那姑娘多留意一些。姑娘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吧?雖說姑娘這一身醫術天下無雙,但女人嘛,誰不是求個安定?”

天下無雙?你當我師姐是死人?唔,但還是沒得到師姐的消息,以後得了閑定要打探一下。流水默默地想,然後笑着回陳母:“陳老夫人謬贊了。我師姐那醫術才是天下無雙呢,連我師父都不一定比得過。若是我與我師姐相遇了,倒可以問問,她願不願意來陳家做個偏房,當個少奶奶,享受榮華富貴。”

陳母臉一沉,道:“呵呵,入得了陳家門,就該慶幸了,莫像那些不知好歹的,身家背景擺在那裏,卻還想着做正房。”

“自然自然,陳家大門豈是一般庸脂俗粉得進的,必須是書香門第才配得上陳大公子。”流水被貶了一番,倒也不氣,只是随口反諷了一下陳家也不過商賈,再怎麽富有也不及書香世家。

陳母臉色陰沉,扔下一句:“不識好歹。”便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回了自己房。

流水轉身就往別院旁的藥房走。陳易已經喝了一碗,正該服第二碗了——五兩黃連算什麽,流水想,又加三兩苦參。

藥熬好後,流水見身邊也沒有丫鬟小厮什麽的幫個手送一下,于是就自己端了碗藥,往小木屋走。

進了房間,推開門,卻看見陳易躺在床上,身體蜷成一團,冷汗直冒,流水大驚失色,跑上前去:“怎麽回事?肚子疼?這是個什麽症狀?不該啊,難道你還中了其他毒?”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幫着捉蟲,很感謝這個姑娘。只是姑娘我該叫你咖啡還是小熊呢~我還是覺得小熊比較萌(^o^)/~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