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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向晚疑惑的看着淩優優孜孜不斷發來的消息, 敲敲打打:那地方有什麽問題嗎?我覺得很漂亮啊

而且過分漂亮了,就是有些貴。

至于貴多少,陳向晚不知道, 也沒有看見陸知寒什麽時候去付的錢。

淩優優飛快打字:姐姐!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地方可是南寧最大的西餐酒店,世界排名前八的, 前八!服務員眼睛都高到腦袋頂上了!

世界前八。

陳向晚被這四個字驚到了。

她摩挲着手機,滿腦子想都是不知道這頓飯花了陸知寒多少錢。

陳向晚開始咬着嘴巴, 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積攢的小金庫給陸知寒送過去。

當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送, 可以等他生日---又或者過節什麽的。

至于那地方服務員的态度, 陳向晚覺得有必要給淩優優重新糾正一下。

淩優優幹脆利落回她:不可能!他們對那些奢侈品如數家珍, 穿的不是頂級的高奢最新款都能笑眯眯的勸退你,咱們貧民寶藏拼夕夕----

消息卡斷了,陳向晚也微微放下手。

她視線落在放在小凳子上折疊整齊的外套,慢慢的松開了咬着唇角的小犬齒, 然後又咬得更重了,以至于嘴角都微微彎起來。

原來陸知寒的外套, 是給她撐場子的。

淩優優也找到了事情的關鍵,狐疑的問:寶貝兒,你穿的是那條白裙子嗎。

陳向晚回她:是吧…可能也不算

什麽叫是吧,又不算?!

淩優優叉着腿,狂肆的啃了一西瓜,差點想追到這丫頭床上瘋狂搖着她腦袋問清楚。

“淩優優,換班了!”

淩優優吱一聲:“知道了。”

那人沒走, 想起來似的說:“哦對了,外邊有人在等你。”

她笑眯眯的換上衣服, 抹了把淩優優纖白的下巴, “美人兒, 豔福不淺哦,是個小帥哥,穿得還是vonlur夏季新款,是個有錢崽。”

淩優優吐了西瓜籽,毫不示弱的眯着美豔的眼睛抛了個紅唇,“沒有姐姐美。”那女人被她逗得哈哈笑着轉了個圈回個飛吻,走了。

出門還朝門外的小帥哥抛了個媚眼。

淩優優警告陳向晚給她一晚上想好怎麽和她解釋,三兩下咬完剩下的西瓜,穩穩高抛在垃圾桶裏。

“啪啪啪”

“好準頭。”

淩優優側目,她穿着誇張的打歌服,細碎燈光下精致的眉眼像被塗上一層虛假的光輝。

淩優優抱起肩,慢悠悠的吹了個口哨:“段小少爺來的可真準。”

段祁琩磨了磨牙,他徹底走進門,沿着鼻梁摩挲了把,盯着這尾魚似的女生,咬牙切齒的說:“不掐着時間,怕是連根魚翅都碰不到。”

淩優優噗嗤笑道,“尾巴尖還是能施舍一點的。”

風聲劃過身跡的畫面就像電影一樣在腦海揮之不去。

陳向晚把自己裹成一顆蟬繭,在蓬松的小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兩圈,不但沒睡着,精神還越發振奮。

她摸到床頭的手機,打開一看,淩晨十一點半。

這麽晚了---

陸知寒在幹什麽呢?

是不是已經睡了。

不,不,不能再想了!!!

陳向晚繃着小臉,一把把手機重新扣回床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穿上拖鞋,很小聲的打開門,去衛生間洗個臉冷靜一下。

陳家很小,衛生間就在廚房的邊上,陳向晚動作都放得輕輕的,怕驚擾到隔壁屋子的陳父陳母,地板太老舊了,就是門稍微動一下,都會發出吱呀的聲音。

她去廚房,想要順便倒杯水喝。

陳向晚摸索着,沒有開燈,用手電筒薄弱的燈光照在擁擠的臺子上。

陳母燒好備好的溫水就擺在最中間,貼着一張小巧的便利貼---黃色的,方方正正的,是陳向晚高一時剩下來的。

:少喝些,潤潤嘴

陳向晚慢慢握緊紙條,嘴角壓着,很不明顯的彎了彎。

她輕手輕腳的端起水杯,輕攆着腳尖走路,走到門前時,卻聽到很低的一聲聲音。

叫的是‘晚晚。’

陳向晚怔楞了一秒,她從來沒聽到過陳父這麽輕柔的叫過她的名字。

就好像,

就好像她也是誰的寶貝一樣。

腳步忽然走不動了。

理智告訴陳向晚,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對的,哪怕這兩個人是她的父母。

但心跳和大腦卻一點也緊繃不住沖動。

陳向晚站在黑暗中,低垂着頭,細白的五指死死攥着冒着溫和溫度的玻璃杯。

“這照片,還是晚晚五歲時候的。”

“我閨女,好看。”

這是陳父憨沉的聲音。

陳向晚緊抿着嘴巴,像是不知所措一樣,慢慢咬住嘴角。

眼底卻湧上一層遮不住的歡喜。

原來她們也關注過她的小時候。

“下學期的學費---”

“你不用操心,我都給晚晚算着攢着呢,大學晚晚考上哪個,咱們就供哪個。”

“俺們閨女,和別人家的丫頭比也不能差什麽。”

嘴角的笑意忽然僵持住了,嘴巴拉成一條直線,又露出兩顆小牙,洩出一聲沒忍住的哭腔。

陳向晚猛地提起一口氣,用力憋着,又圓又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盈着水波的光。

“對了,晚晚今天給我帶的茶葉呢?”

“看你,急得,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茶葉就擺在那,還能跑了不成!”

拖鞋擦地的聲音響起,陳向晚不知所措,關鍵時刻,她猛地打開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的擠進門內,背靠着沉厚的門板,聽着外邊拖鞋走過的聲音,水杯在手中微微晃動,紛亂的情緒讓她表情都有些扭曲,最後化成無聲的破涕為笑。

有兩顆大樹,并不參天,但是一直穩穩的立在她的頭頂,遮擋風雨。

別的姑娘有的,陳向晚一個也不少。

黑峻峻的月光隐匿在雲層中,幾顆星星散亂在周圍,微微散發着柔和的淡光。

陸知寒打開房門,阿姨笑容有些尴尬的在門內,正準備要出去的模樣,和他打了個招呼:

“小東家回來啦,飯菜都做好了,溫着呢,大先生也在——”

最後一句話她把聲音壓低了。

阿姨在這做工時間不短,對這對父子之間的詭異氣氛稍微有些了解,也沒敢多問過。

陸知寒扯了扯嘴角,鑰匙在手中一抛,“您路上慢點。”

阿姨哎一聲,先出門了。

陸父坐在客廳正中,這次只有他一個,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

他早聽見門口的動靜,沉沉的注視過來。

“回來了。”

陸知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身軀已經足夠成熟,肩膀甚至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寬闊。

陸父一看見他散漫的神情就氣不打一處來,強行壓下怒意,沉聲道:

“既然要上大學了,你就老老實實一點,別總在學校惹事,那些阿貓阿狗的女生——也都離遠點,集團早晚都等着要你來管。”

陸知寒低垂着視線,散漫的站着,單臂插着兜,狀似好好聽着一樣。

說完了也沒個回應,陸父又控制不住,啪得把筷子拍在桌上:“我和你說的話都聽見了沒有!”

陸知寒動了,他松了松肩膀,一米八多的高大男生,散漫看過來的時候,給人的壓力無形中增加了好幾倍。

他往前走了一步,松垮着,閑散的。

“誰說我要負責了?”

陸廷有一瞬間沒聽懂,他震怒的看着這個比他高了不少的兒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陸知寒嗤笑一聲,他單臂挎着背包——陳向晚塞給他的芒果,倆人在陳家小區外邊攤買的,又大又黃,散發着濃濃的自然果香。

陸知寒視線柔和了那麽一秒,他低着頭,看着陸廷驚怒的雙眼,嘲諷道: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怕是您,拿不到想要的結果了。”

他轉身上樓,陸廷坐在餐桌前,整個人都被震傻了,他拍着桌子,最後只能怒吼出聲:“你!”

陸知寒的一輩子原本該是按部就班。

天之驕子,富貴之家,不需要努力,他就能輕松繼承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也只需要勾勾手指頭,那些人就會前仆後繼的沖上來。

然後今天有一只小龍,歪歪扭扭的揮着翅膀,拍着他的臉,跟他說要追求夢想。

沒有任何原因,就只是因為他喜歡。

陸知寒幾乎忘了“追求”兩個字,他的字典裏輕易就能獲得所有東西,所以其他無關緊要的,稚嫩的東西全都一概清掃的幹幹淨淨。

更不會有人對他講“追求”。

陸家和秦家的大少爺,需要追求什麽呢?

也就只有這個小丫頭。

用帶着點傷心和不解的眼神看他。

好像他是一個可憐的孤家寡人。

陸知寒站在黑暗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摩挲着手機屏幕,最後勾唇笑了笑。

黑夜之上,月亮映着張牙舞爪的影子。

好像寡人也沒那麽寡了。

高二下學期。

華南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貨真價實是華南的,另一件是暫住華南十一中的。

一個學期的時間,“鼎鼎大名”的美術班英雄小姐從半吊子沖上了班級前三,連鄧浩都被震驚的程度,扯着她追問是不是有什麽法寶。

陳向晚那會兒抱着書,抿着唇,嚴肅又認真的壓低聲音對他講:“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沒見過四點的月亮!”

鄧浩板着死魚眼看她,“姐姐,虧我還當你認真的,你竟然拿某書多愁善感的小名句糊弄我!”

陳向晚微微彎唇,無視掉鄧浩的吱哇亂叫,老神在在打開書本,側頭看向窗外。

盛夏已經來了。

她說的的确有點小錯—陳向晚看的最多的,是淩晨兩點挂着月亮的夜空。

而另一件事,

陸知寒已經離開快兩個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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