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個笨蛋
陸聞人也聽完了蔣九九的計劃,不得不說這小孩還挺有想法的,坑起自己的父母來一套接着一套。
很有他們河神家的風範。
“昨天他送過來時,身上的傷口都拍照了沒?”陸聞人扭頭看向自己的兩名月薪八千的下屬。
“拍了,每一次案件我們都會登記檔案,拍照留存做了電子檔。”夏兵聽到他問,連忙走過來掏出随身攜帶的平板給他看記錄。
陸聞人看着檔案上的記錄,每一張照片裏都可以看到蔣九九那慘烈的後背模樣。
“把這幾張照片打印出來,我們去一趟南華小區。”
陸聞人指着其中兩張看起來傷口最嚴重的圖案,又将那幾張照片指給蔣九九看:“看在你想當免費勞動力的份上,我給你父母一次機會,如果他們放棄了你,從此以後你就在玉清宮裏上學,等長大後免費給我打工償還。如果你的父母選擇你,你就給我回去上學,不要再随便相信迷信的事情往手心裏移植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添麻煩,懂?”
蔣九九用力點頭,順便還指着那幾張照片:“哥哥這幾張照片,還可以P圖的更慘一點,我還可以給你們錄一個聲音回去。”
“乖乖待着吧。”
下午兩點半,南華小區二棟樓成218室內,蔣一亞打開房門,望着門外出現的幾張陌生面孔,面露不解:“幾位?你們找誰?”
“蔣一亞?”陸聞人擡起脖子上的工作證,探頭看向他身後,瞧見客廳裏還坐着一名正在哭泣的婦女:“正好你們都在,我們是來通知你們蔣九九的最新消息。”
找孩子已經找了三天的馬曉梅聽到兒子的名字,當場從客廳裏沖了出來就往走廊裏跑。
沖出來看到門口站着的陸聞人等人,視線從衆人脖子上的工作證一一掃過。
“我兒子呢!我兒子呢!怎麽就你們回來了!我兒子到底在哪裏!”
“少擋着我們的路,你就會知道你兒子的下落。”虺擡手将站在最前方的笨蛋河神拖拽到身後,防止被急躁的人類抓花了臉。
回頭臉被抓花了,還要被西區的非人類以為他不敢殺這個家夥,只能膽小的撓花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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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罪名,虺拒絕。
馬曉麗緊張的将門口的位置讓出來,手忙腳亂的跑到客廳彈幹淨沙發上的灰塵,滿臉客氣讨好的看着衆人“你們坐,你們坐,我們家九九是不是找到了?”
陸聞人坐在沙發中央,夏兵謝将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側,虺作為一名編外人員将客廳大門關上,站在門後看着室內這一幕。
“這是綁匪寄過來的照片還有錄像,我們根據傷情鑒定還有這份錄音錄制的準确時間得知,這是昨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陸聞人話音剛落,夏兵就訓練有素的打開背包,戴上手套然後掏出一份牛皮紙信封,打開裏頭存放的兩張照片,遞到蔣一亞跟馬曉麗面前。
“這是我們上午收到的照片跟錄音,這是原件你們小心點。”
馬曉麗看到照片上,自己的兒子就那樣穿着睡衣趴在地上,後背上的衣服都撕裂開來,一道接着一道巨大的傷口卷着邊緣的肉,露出裏頭紅的白的組織。
蔣一亞面無血色的捧着手心裏的那張照片,眼睛瞪的筆直,仿佛是想要從這張照片裏找到不是他兒子的證據。
“這是錄像帶。”
謝将将另外一樣重頭工具拿出來,那是一盒八十年代常用的錄像帶,需要特定的工具才能夠播放。
蔣一亞夫妻二人很快就看到了錄像帶上的內容。
滿是黑屏的錄像機上面,印着兩張喘着粗氣,臉部肌肉緊繃的蒼白面孔,随着磁帶的轉動,失去兒子三天的夫妻二人,終于再次聽到了蔣九九的聲音。
“爸爸……媽媽…我支撐不住了————以後……以後你們不用再為九九生氣吵架了,九九死了你們也不用省吃儉用的讓我上興趣班……”
錄音到了這裏,旁邊傳來一道甕聲甕氣的成年男性嗓音。
好像踢了蔣九九一腳,218室衆人都能夠聽到錄音裏蔣九九的慘叫聲,還有那個男人惡劣的嗓音:“小鬼,給你最後十秒,說出你的遺言。”
接着衆人又聽到了蔣九九一邊抽泣一邊說着遺言。
“如果我死掉的話,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傷心,也不要再逼弟弟妹妹上九個興趣班了。”
“啪!”陸聞人伸手将錄像機關掉,對上蔣一亞跟馬曉麗兩張憤怒的表情,平靜的道:“這就是我們掌握的最新消息,對于蔣九九的現狀請二位先做好心理打算,我們不排除蔣九九已經死亡的可能。”
從開門後,一直沒再說話的蔣一亞環顧四周,家裏的牆上到處都是兒子的獎狀,還有一家三口的合照。
可是現在有人卻跟他說,不排除他們兒子已經死亡的可能?
什麽叫不排除死亡的可能?
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明明前天他還在教育兒子要用心讀書,家裏為他了他付出了那麽多,爸媽每日那麽辛苦的打工就是為了他成龍成鳳。
可是才過去三天,卻有人站出來跟他說,你的兒子已經死亡了。
虺倚着大門,雙手抱胸的看着眼前鬧劇的一幕,重點看向那道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看着對方滿口瞎話的騙人,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說着那些中午才編織好的謊言。
記憶裏的笨蛋書生,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突然成長了起來。
馬曉麗緊抿雙唇的跪在茶幾跟前,桌子上那張蔣九九受傷的照片還擺放在她的面前。
活了三十五年的女人此刻面色發紅,緊握着拳頭,指甲嵌入掌心用力到殷紅的鮮血順着掌心滴落都沒發現。
“為什麽警察還沒有抓到人,為什麽我們第一時間報警了,你們卻在三天後只送來這個?”馬曉麗目光冰冷的站着在場唯一坐着的陸聞人“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
對此,陸聞人早就有了答案,面露無情的看着眼前這位恨不得将他撕碎生吞的凡人,微微一笑:“因為蔣九九會遭遇這些,都是因為你們愚昧,他會死其實是被你們親手殺死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蔣一亞雙眼通紅的沖了上去,怒吼着,血管充血的要撕碎沙發上坐着的陸聞人。
夏兵跟謝将一人一條胳膊,直接拖拽住發怒中的蔣一亞,不讓他靠近河神大人。
全程淡定的陸聞人絲毫不怕,反而身子前傾看向這名已經被怒火弄的失去理智的人類:“根據我們的線索,綁走蔣九九的犯人是農貿市場裏常客,對方常年在市場裏聽到你們當着衆人的面打罵兒子,無數次當着其他人的面說要将他丢掉,哪怕他在外面被人打死都是他自己活該,甚至親眼看到你們為了讓兒子提升成績,竟然相信封,建,迷信,将奇怪的東西植入蔣九九的手掌心內。”
面對這對因為他的話語陷入回憶當中的父母,陸聞人接着道:“那名犯人只所以帶走蔣九九,就是因為他聽到了無數次你們打兒子,嫌棄兒子,說要丢掉他,打死他的話語,犯人認為他不是在犯罪,而是在幫你們解決一個麻煩,恭喜你們,這個麻煩已經大概率被解決掉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們警方自己處理,後續還有線索的話我們會親自來找你。”
說完最後一句話,陸聞人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從口袋裏拿出一份在樓下打印出來的照片。
“這份原件不能留給你們,這複印件倒是可以給你們留個紀念。”
一張彩色打印出來的A4紙,放在這對夫妻面前。
陸聞人帶着三名下屬離開了這裏。
除了二棟樓的鐵門,上一秒還一本正經的河神大人,下一秒就恢複了輕松面容,湊到虺跟前:“東西裝上沒?”
“裝上了。”
虺勾唇,斜眼看對方:“裝在門後的木雕上面。”
來之前,陸聞人特地打電話給警局的溫國富,找來一枚攝像頭塞在虺的口袋裏。
等他們吸引了蔣一亞夫妻兩的注意力時,虺就趁機将攝像頭安裝在室內。
玉清宮內,蔣九九坐在客房的椅子上,抱着平臺看着監控拍攝到的畫面。
在陸聞人等人離開後,那個家就遭受了一場核彈一樣的襲擊,所以能砸的,能擡起來的家具物品全部都被馬曉麗砸了。
砸到最後夫妻二人就在客廳裏打了起來,蔣九九蜷縮在凳子上,安靜無聲的看着客廳牆上的獎狀,那是他第一次得到獎狀,爸爸媽媽特地帶他去吃啃德吉,還将這張獎狀擺放在客廳最中央的位置。
那個時候他叉着腰站在客廳裏,跟爸爸媽媽發誓說他以後要将家裏的每一塊牆壁都貼滿他的獎狀,後來為了得到更多的獎狀,越來越多的興趣班也跟着來了。
陸聞人帶着虺進門時,老遠就聽到了裏頭傳來的哭聲。
門推開,瞧見蔣九九在椅子上抱着平板哭的不停抽搐,河神大人掃了一眼平板上的內容,頗為冷漠的道:“哭什麽,是你自己說要報複他們的,還沒讓他們出錢呢。”
“我沒哭,我只是打了一個噴嚏。”蔣九九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擦完又繼續往下掉眼淚。
“那你的噴嚏可真夠長的,計劃已經實施了,接下來你每天看着監控,等确定他們徹底相信了你的死亡後,我們再帶着你的屍體照片去見他們,說這是綁匪要贖金,否則連屍體都不會送回來。等你拿到了錢你就在玉清宮裏好好讀書。”
蔣九九抽了抽鼻子,哭的通紅的眼睛看着平板上的內容,哽咽着答應了他“好。”
陸聞人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再過問過蔣九九的情況,一心撲在清理河道垃圾這件事情上。
三日後,陸聞人收到夏兵的電話,說蔣九九後悔了,他想改變計劃。
到達玉清宮,只是過了三天就瘦了一大圈的小孩,抱着懷中剛充滿電的平板,一張臉瘦的就剩下那兩只巨大的眼睛盯着陸聞人。
“神仙哥哥,我有一個新的計劃,比我們原來的那個還好。”
“說說看,不讓我滿意的話我們會維持原計劃。”河神大人揚起下巴,讓他說下去。
當天下午,南華小區二棟樓218室的蔣家夫妻二人,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說找到了他們的兒子,讓他們趕緊去市醫院一趟。
兩道跌跌撞撞又面色赤紅的**,一路飛奔去了市醫院在那裏見到了重傷不醒的蔣九九。
經過醫院的搶救,當天夜裏蔣九九醒了過來,看到床邊的父母卻說不認識他們,經過醫生的診斷後,确診蔣九九因為綁架案件受驚過度失去記憶,可能一周也可能一年,或者一輩子他都想不起來人生前九年的記憶。
蔣一亞跟馬曉麗小心翼翼的抱着失去記憶的兒子,什麽都不敢說也不敢問,只要兒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蔣九九懵懂的趴在爸媽的肩上,眼睛看向窗外,兩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外沖着他擺擺手。
是神仙哥哥跟他的下屬。
醫院天臺上,河神大人喝着冰凍的可樂,第一次喝碳酸飲料的陸聞人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形狀。
也不知道是被可樂刺激到的,還是被樓下那一家三口的畫面刺激過度。
“虺,你看人類真有趣啊,在身邊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偏偏要等失去後才知道後悔。”
“關我屁事。”虺打開另外一瓶冰凍可樂。
然後兩個土鼈,都是第一次喝這種碳酸飲料,一個每喝一口都要嘶上幾句還繼續喝。
一個全程蹦住臉,端着飲料面無表情,內心:“艹,什麽垃圾,難喝。”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五萬字啦,喜歡本書的話,希望大家點個收藏。
專欄內還有完結文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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