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把路走窄了

陸聞人将病床旁的簾子從床頭一路拉到另一側，擋住另外兩張病床上好奇的人類眼神後，陸聞人站在病床跟前眨了眨眼睛。

那雙變化出來的黑眸轉瞬變成了海洋般的碧色，這雙異色的眼睛專注的盯着病床上的人類數秒後，看向身側一直緊緊拽着他袖子不放的老人：“你放心，她身上沒有地府留下來的記號，短期內不會死，給她做手術就行了。”

人類死前三個月，就會收到地府的邀請通知，因此才會有很多人類在死之前，突然好像感悟到了什麽，收拾好自己的一切，或者安排好自己的後事。

病床上的人，看起來臉色發黃，嘴裏還插，着管子，可是她身上沒有地府的記號。

“是要手術的，要手術的！”

陸聞人看着眼前發出沉重嘆息的老人，将身上那張才捂熱了不到一天的銀行卡拿出來，“手術多少錢？”

病床前的簾子被人緩緩拉開，隔壁兩張病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看着三號床位上旁站着的青年。

雖然簾子拉起來他們什麽都沒看到，可是那青年跟崔家老太太說的話，病房內可是每一個人都豎着耳朵聽得一清二楚。

如今正一肚子的好奇，突然見到簾子被人拉開來，衆人一下子發呆的發呆，吃桃子的吃桃子，摳指甲的摳指甲，每一個人都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碌，絲毫沒有偷聽到剛才那番話的表情。

河神大人沒發現病房裏詭異的氣氛，他将崔冬麗從病房裏帶出去，去了醫院的繳費處，給那病床上的人，那張醫療卡內充值了五十萬，又在那裏留下了自己的電話。

辦完這一切從醫院出來的陸聞人，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那位拄着拐杖正一路用讓人驚心膽戰的速度飛奔過來的老人。

“還有事？？”陸聞人徹底轉過身來，看着這位努力跟上自己的人類。

“你真的是神仙？”崔冬麗這一天過得迷迷糊糊的，她到現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否則天上怎麽掉下這麽大的餡餅？

“是啊，多謝你的香火讓我成了仙。”增城西區能夠擁有河神，是因為崔冬麗三十一年如一日的上香，保持了這裏的香火不斷，她那一絲信仰念力才是西區擁有神仙的關鍵。

世上本無神，信的人多了，神也因此出現。

陸聞人歪頭想了想，五十萬好像有點少，于是問她：“謝謝你三十一年的供奉，你帶銀行卡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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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冬麗默默掏出口袋裏，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我女婿上周加班開車撞倒了人，那些人上門來要錢，我本來打算今天上完香就去取養老金。”

她全身上下還有五萬多的養老金，閨女手術要二三十萬，女婿那邊撞傷了人，對方說要一百萬才和解，不然就讓她女婿坐牢。

“附近銀行在哪知道吧。”陸聞人将人攙扶站穩，耐心十足的詢問道。

“知道，我知道的。”

半小時後，陸聞人拿着那張還剩下四百萬的銀行卡，又将這位信衆攙扶回醫院，等對方踏進住院部的大門後，河神大人這才身心放松的準備回家。

一枚小白蘿蔔擋住了他的去路。

“哥哥……”

陸聞人低頭，看着那只有自己膝蓋高的人類小孩，拽住了他的褲子，旁邊一左一右還站着地府來的黑白無常二人。

白無常看清陸聞人那張臉後，當場樂的跳了起來：“這不是咱們的老熟人嗎！一直聽聞你去轉……”

“見過河神大人。”黑無常一手肘打斷白無常的話語，面帶微笑的跟陸聞人打招呼。

白無常懵圈的看了看自己的好兄弟，再擡頭看看陸聞人，這麽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這位老熟人身上竟然冒着神光。

陸聞人視線在這兩名黑白無常身上一一掃過，随後低頭看着拽着他褲子的人類小孩。

塗塗仰着脖子，望着陸聞人那張好看的臉，好奇問他：“哥哥是神仙嗎？”

“嗯，你有事？”陸聞人看着站在她身後，一邊沖着他微笑，一邊走到旁邊去的黑白無常，皺了皺眉頭接着道，“有事也救不了，你馬上就要死了。”

四歲的小孩得知自己要死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慌張的咧開嘴，露出一口還沒長齊全的牙：“塗塗知道，爸爸媽媽都說看不到兩個大哥哥，可是我看到了。”

黑白無常第一次出現時，她就指着站在旁邊的兩個人，問爸爸媽媽為什麽會有兩個人拿着好大的鏈子站在她旁邊？

當時爸爸媽媽就吓的抱住了她換了一個病房，媽媽還偷偷問了她幾次，還能不能看到那兩位哥哥時，每一次聽到塗塗說能看到，就會大哭一場。

塗塗就知道，看到那兩個哥哥不是好的事情，會讓爸爸媽媽傷心。

今天她本來在走廊裏玩彈珠，可是那顆彈珠卻滾到了隔壁病房內，塗塗追着進去蹲在床底下撿彈珠的時候，聽到了外面的對話。

等她從床底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年輕的哥哥帶着一位老奶奶走了出去。

接下來她跟了他們一路，觀察了他們做的每一件事情後，這才将陸聞人攔下來。

“所以你攔下我做什麽？我不會幫你的。”陸聞人垂眸看着這名小孩，還剩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命，沒救了。

“哥哥不用幫我，哥哥只用幫我媽媽就好了。”塗塗大手一揮，表示她不需要幫忙。

“我拒絕。”他是來報答信衆的香火，跟這位的母親可是真的半點淵源都沒有。

陸聞人将她拽着自己褲子的手掌挪開，擡腳要走。

“你不幫我的話，我就去醫院裏宣傳你是個神仙，然後所有人都會去找你，煩你，煩死你。”

塗塗手掌被挪開後，又整個人撲過來，小小的一團整個挂在陸聞人的大腿上，倔強的看着眼前這位神仙：“做人不要那麽無情嘛，你還沒聽我的願望呢。”

“我又不是人，當然可以無情。”河神大人倔強的拖着一條腿往外走，堅決不為所動。

他就剩四百萬了！從出現在這裏開始，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不好的預感實現前，他要快點離開這裏！

他堅持要走，挂在他腿上的小孩堅持不走。

兩個人在住院部大樓門口，行成了詭異的拉扯。

“松手！”

“你答應我的願望。”

“不行！”

“那我也不松手！”

一大一小之間的動作，已經引起了門口保安的注意，尤其是那位挂在腿上的小孩身上還穿的是住院部的病服。

再看看那年輕的大人，正一臉嫌棄的要往外跑。

好像那種沒良心在孩子生病後，直接将孩子扔在醫院自己跑掉的人渣家長。

門口保安開始蠢蠢欲動，路邊圍觀的路人也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陸聞人聽着那一句句人渣，沒良心，可憐的小孩，不負責的家長等等言語後，一把将腿上的小孩提起來，冷着臉将人拖到一旁的大樹下：“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說出你的願望！”

“爸爸媽媽為了我賣掉了房子，失去了工作，你可以幫爸爸媽媽把房子拿回來嗎？”塗塗說完，一臉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送了一個白眼給她：“你以為我是財神下凡嗎？換一個願望！”

他自己都是借住在非人類的家中，昨天之前還是一個錢包餘額剛到五位數的窮神，今天剛暴富一把就用掉了兩百萬。

塗塗有些失望這位神仙哥哥本事不太行，低頭思考了一會後又換了一個願望。

“那我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傷心，因為塗塗生病，害的爸爸媽媽沒有了房子沒有了工作，所以我希望哥哥能夠讓爸爸媽媽忘記後，從此以後都過得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常人看不到的黑白無常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聽着河神跟人類的對話。

白無常看着那邊跟人類商量願望的陸聞人，感嘆萬千的推了推自己的好兄弟“前些日子我就聽聞他罪孽已清，重新去輪回轉世了，我還想着去跟判官打聽打聽，他投生到了什麽樣的人家裏，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當上神仙。”

黑無常拖着手裏的勾魂鏈，“他在枉死城做了千年的侍者，能夠當上神仙也不奇怪。”

“你說的也對，他本來就是受了那惡龍牽連，閻王非要将那滿城的人命官司算在他頭上，讓他也跟着遭了千年的劫，如今三千年已過，那惡龍恐怕早在玉帝的刑罰下灰飛煙滅。這一世他可以當個輕松的神仙，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送個禮？好歹在地府認識那麽多年。”白無常叨叨絮絮說個不停，開始琢磨着送什麽賀禮比較好。

“不用送，送了問你理由你怎麽說？”黑無常打斷了好友列出來的清單，讓他別做夢了。

白無常想想也有道理，“唉，那還是等他這一世死後，到了地府我再幫他慶祝吧。”  。

他們在這裏忙着聊天，隔壁塗塗也在跟神仙哥哥聊天。

“我沒第三個願望了！就這兩個，你只能二選一。”

陸聞人臉都黑了，這兩個願望是給他選嗎？

一個願望要他買房，一個願望是讓那對夫妻每天開開心心，閨女都死了還怎麽開心？不還是要他跟黑白無常搶人！

選第一個願望，他口袋裏剩下的那四百萬就要拱手讓人，。選第二個願望，就要當着黑白無常的面搶人，萬一搶失敗了，下一個被勾魂的就是他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一個以前看過的笑話，向神燈許願，我要五百萬。

神燈說換一個。

接着許願要世界和平，神燈說你剛才第一個願望是什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