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馬上就瘋

老石橋旁的巷子裏，烤雞，攤位跟前，正在着急的非人類坐在老板特意讓出來的塑料凳上，桌子上擺放着一份剛出鍋的烤雞，腳下是二十二只烤雞的殘骸。

攤位旁邊或站或蹲着一群穿黃色條紋熒光色消防服的消防員們，每個人的手裏都噴着新鮮出爐的烤雞，吃的津津有味中。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一群河貍妖們，一邊吃一邊搖頭晃腦，只是偶爾視線落在那條空蕩蕩的河道時，神情總是有那麽剎那的呆滞跟痛苦。

它們辛辛苦苦找來的那些家具，自行車，好不容易将河道築壩成功，可是最近它們整個消防中心都在忙着救援東區的山林火災問題。

等它們忙完了，回到家就看到那麽大一條河，滿滿的，塞滿了整個河道的東西，一件不剩全部都被人弄走。

辛苦在外面打工，回來卻發現家被人偷光的痛苦，要不是虺叫住它們，請它們吃烤雞，在場的河貍能夠當場表演一個原本變形，然後沖向垃圾場，将那些東西全部一件不少的帶回來，重新塞滿這條河。

“今天你們随便吃，放開了吃。”虺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幫小妖怪們吃個不停的動作。

身後今天的烤雞老板也要笑歪了嘴，沒想到自己今天剛開張就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他今天帶過來的一百只烤雞恐怕都不夠用。

老板擦了擦頭上的熱汗，準備打電話給老婆，現在就去進貨再拿一百只雞過來。  。

市六醫院的陸聞人拖着腳上活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塗塗，讨價還價了半日後，終于雙方都退了一步。

陸聞人為那對夫妻提供一份工作，作為代價，塗塗不可以将他是神仙這件事情再告訴旁人。

“好！神仙哥哥我們擊掌，一言為定。”塗塗舉起手來，要跟他擊掌。

“不用擊掌，我們換一個約定方式。”

陸聞人看着那只舉在半空中的手掌，勾起嘴角拿出手機，給夏兵打了電話，讓他将那杯還沒動的奶茶倒半杯過來。

只要這個人類喝下去，很快她就會忘記跟自己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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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洩露他是神仙這件事情，等她死後再給那對夫妻一份工作，這件事情就可以完美解決了。  。

正帶着自己的兄弟坐在奶茶內裏寫遺囑的夏兵，又接到了自家上司的電話。

“把那杯奶茶送到市六醫院。”

夏兵看着已經被人挂掉的電話，再擡頭看着旁邊寫遺囑的謝将，這人已經在網上搜了一個小時的意外保險如何購買，保險如何才能有效利用等問題。

想着死前還能賺上一筆保險費，回頭給玉清宮用來修繕幾個大殿。

“大人找我有事要辦，你先在這裏坐一會，一會我回來後你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夏兵拿上那兩杯奶茶，臨走前還不忘吩咐一邊抹淚一邊寫遺囑的謝将。

他走後，謝将看着自己寫下的滿滿一紙遺囑，其中一大半都是他人生的遺憾。

比如他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去過游樂場玩過山車，還有鬼屋裏永遠都是假，鬼，每次看的他都想寫幾個符咒招來真，鬼放進去，也沒開車在馬路上闖過紅燈，還沒有幹過無數人都腦補過的搶，銀行。

坐在卡座裏的人走了，帶走了那張夏兵還沒來得及拿走的銀行卡，也帶走了那張充滿了遺憾的遺囑。

謝将決定死之前，他要去瘋狂一把！  。

夏兵沖到市六醫院的時候，陸聞人正站在路口等着他，一起等待的還有一名穿着病服的小朋友氵。谷。

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的夏兵，瞧見自家上司腳邊的小孩楞了楞：“大人，這位不會又是一個被非人類傷害的受害人吧？”

“怎麽就你一個人？”陸聞人擡手，示意他将那杯奶茶遞過來，瞧見就他一個人過來，問起了謝将的下落。

“謝将還在奶茶店寫遺囑，我就自己過來了。”夏兵道。

陸聞人一邊打開奶茶，一邊解釋：“回去提醒他不用寫了，孟婆湯喝不死人。”

說完，将手裏打開的奶茶遞給腳邊站着的人類：“請你喝奶茶。”

“神仙哥哥你真好！”塗塗接住那杯奶茶，開心的飲下一大口。

陸聞人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喝下去，等她喝了三分之一後示意夏兵過來：“她喝了孟婆湯，睡着後就會忘記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你去将她送到病房。”

“可我不知道她的病房在哪啊，而且大人你剛才說孟婆湯不會死？那謝将也不會死嗎？”

匆忙趕過來的夏兵，大腦還處于好友馬上就要死亡的悲傷當中，現在卻突然聽到上司說他兄弟不會死了？

陸聞人白了一眼這位月薪一萬二的下屬：“你見過地府的亡靈，是因為喝了孟婆湯才死的嗎？”

“沒見過。”夏兵老實搖頭。“可我也沒見過活人喝孟婆湯。

“那只是孟婆做出來的奶茶，最多就是讓他忘記點日常小事，不會死也不會完全失憶。”陸聞人指着腳邊的小孩，“等她喝完你就送進去。”

他在這裏耽誤了半天時間，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把醫院事情處理好的河神大人在半個小時後，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河道邊，他跟虺約定的地方。

站在烤雞攤位跟前，望着雞老板那張客氣的笑臉。

陸聞人脖子僵硬的低下頭去，入目的是滿滿一口袋的雞頭，雞翅，雞腳，雞骨頭。

“這位小兄弟說會有人過來付錢，我們還以為是假的呢，正要打電話報警你就回來了，這裏一共是一百五十六只烤雞，最後那六只就當我送給你們吃好了，不收錢。”雞老板笑容純善的掏出口袋裏的迷你計算機。

當着陸聞人的面，一頓操作後将計算機遞到河神大人眼皮子底下：“你好，一共兩千二百五十塊。”

面容和善的雞老板還反手将烤架上最後一只雞提過來：“這只也送給你們了，多虧了你這位朋友捧場，今天的雞全部都賣給了你們。”

河神大人聽着那四位數的烤雞費，手都在顫抖當中。

他不是才離開一個小時嗎？虺是怎麽做到吃了別人一百五十只雞的？

在吐血之前付完賬的河神，走到那位非人類跟前，仰頭仔仔細細的将這位能吃非人類那張臉，從寬闊的額頭到線條流暢的眉毛，再看到那高挺的鼻梁，厚度适中的嘴唇，看了一圈沒看出什麽與衆不同後，很認真的問出他剛才付錢時的疑問：“虺，你是想要吃軟飯嗎？”

黃河水晶宮的過家家版本裏，他家有個哥哥曾經給他表演過，人間有一種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吃軟飯。

這種人的特點就是遇到占便宜的行為，會做出讓人害怕的狂熱行為。

他只是半路去幫個信衆的忙，這位非人類就坐在這裏吃了老板一百五十只烤雞。

這種讓人害怕的行為，很像他哥哥口中說的吃軟飯人。

非人類臉皮極厚的面對他的打量，托起下巴認真思考了幾秒。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直吃下去！”他就是閑着無聊想着這家夥出去都不帶自己，也不知道在外面隐藏了什麽奇奇怪怪的秘密，本來想跟上去瞧瞧。

結果還沒走就瞧見老石橋右邊那家關門的消防中心開了門，一群河貍妖激動萬分的站在橋上，望着空蕩蕩的河道罵街。

虺回頭看看剛擺好架勢的雞老板，再看看那二十只妖怪，手一揚就将他們給招來，請他們免費吃了一頓。

順便他坐在這裏等着陸聞人回來，想看看小蛟龍得知他一口氣買光了雞老板的烤雞後，會用什麽樣的嘴臉來面對他。

是生氣呢？還是打他一頓呢？還是直接将他抵押給雞老板呢？

現在他看到了，這位小蛟龍聽了他的提問後，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然後慎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你的夥食費都從你的工資裏扣，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可以一直這樣吃軟飯。”

這位非人類也太不會生活，一頓飯竟然吃了兩千多塊錢！

他就算給他開一個月兩萬的工資，恐怕都不夠虺的夥食費。

看來西區的非人類，除了學習宗教的起源跟法律常識百科之外，又要再看一本節約是種美德相關書籍。

二人身後，正在收拾攤位的雞老板激動的豎起了耳朵，收拾烤架的動作都變得輕緩了起來。

聽到那位付賬的小夥子，面對這種厚顏無恥的人，都能夠耐心對待。

一時間反省自己，往常對待一些脾氣暴躁的客人時，臉上總是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再瞧瞧眼前這位被人吃了軟飯的小夥子，多好的大小夥子啊，被人訛上了，都不生氣，還好聲好氣的跟這種厚顏無恥的人繼續說下去。

下次再看到他過來買雞，給他打個八折吧。

“你不生氣？”虺看着對方提着最後那只雞往家走的背影，三步就追了上去，跟他并肩走到了一起。

“為什麽要生氣？”河神大人眨了眨眼眸，“反正都是從你工資裏扣的，我一分錢也不用出啊。”

作者有話要說：

虺：失策了，不但沒看到他生氣，還損失了自己的全部工資領取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