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施肥

問題尚未解決, 蘇雲遙推了推謝彥逍。可惜她力道不足,根本就推不動他。

這人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不回答她的問題。

不過, 算起來兩個人都快一個月沒有房事了,她這身子也有些想了。如此一想, 便随他去了。一切等結束後再問。

不多時, 便被謝彥逍親得面紅耳赤,身子軟軟地靠着他, 手也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蘇雲遙以為他會有下一步動作時, 謝彥逍卻突然停了下來,把她滑落的衣裳穿好, 平躺回去。

蘇雲遙:???

為什麽停下來了?

她這是……被嫌棄了?

因為她之前嫌棄了謝彥逍所以他想報複回來?

蘇雲遙的身子還未平靜下來, 大口大口喘着氣。過了須臾漸漸平複下來。反觀身側的謝彥逍, 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冷靜的模樣。

再想想自己剛剛的主動, 頓時覺得丢臉極了, 扯過來謝彥逍身上的被子, 滾去了裏側, 面向牆睡了。

謝彥逍身上頓時一涼, 低頭看向了身體的反應, 嘆了嘆氣。看了一眼背對着他滾去牆邊的人, 掀開床幔,去了淨房。

從淨房出來後,站在床邊待了片刻,聞着熟悉的桂花香, 仍舊無法平複, 從牆上拿下來劍, 出去了。

走到門口, 看着院子裏挂着的月事帶,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禽獸,擡步去院中練劍。

蘇雲遙聽到謝彥逍離開了,心裏頓生不悅,在心中罵道:狗男人,永遠也別回來了!

不,是永遠也別想再碰她了!

第二日一早,醒來時蘇雲遙臉上仍然帶着氣。

桂嬷嬷本是笑着的,見自家夫人如此,問了句:“夫人這是怎麽了?”

蘇雲遙嘴硬道:“沒什麽。”

桂嬷嬷不解,昨晚的事不是完美解決了麽,四少爺被罰了,星瑩也成功送走了。侯夫人和三少夫人還丢了臉,因為管家不利被侯爺訓斥了,侯爺甚至還想讓夫人管家。

“對了,世子昨晚從院子離開後去了哪裏?”蘇雲遙問。

桂嬷嬷一臉詫異:“世子昨晚一直在小院裏,沒離開啊。”

蘇雲遙疑惑:“沒離開?”

這不可能啊,她親眼見他走的,直到她睡着了都沒回來。

“是啊,一直都在。他跟您從正院一同回來後就進了內室,沒再出來過,過了沒多久就熄燈了。”桂嬷嬷道。

說着說着,桂嬷嬷想到了一點:“哦,不對,世子亥正左右從屋裏出來了。”

蘇雲遙看向了桂嬷嬷:“對,就是那個時辰,他出來後去了哪裏?”

桂嬷嬷道:“哪裏也沒去啊,就在院子裏練劍,練了小半個時辰又回房了。老奴還想問您是怎麽回事呢,是不是又跟世子吵架了?”

蘇雲遙皺眉。

謝彥逍是不是神經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練劍。

“沒有,誰知道他怎麽了。”蘇雲遙道了一句。

他一直都像個謎團一樣,身上秘密多得很,行事也奇奇怪怪的。

桂嬷嬷見自家夫人不願多說,便提起來院中的事。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自打昨日鬧出來星瑩那事兒,今兒咱們院子裏的人都老實多了。”

蘇雲遙笑了:“這不挺好的麽。”

“是挺好,省了咱們多少事兒啊。”

蘇雲遙心頭仍舊有事,昨晚那個問題她一直沒忘。她也并未從謝彥逍那裏得到什麽答案。按照她對謝彥逍的了解,若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多半會否認,不答,說不定意思就是她猜對了。

這個人好生奇怪。

若前世之事真是他所為,他為何不告訴她?還有前幾日他剛剛說過她,讓她隐忍不要太過張揚。結果他背地裏做着比她張揚千倍萬倍的事情。

可這不像謝彥逍低調的行事作風。

難不成事情真不是他做的?

蘇雲遙思索了許久也沒能得出來一個确切的答案。

如今院子中的地已經翻好了,今日要開始施肥。這肥雖然不是生糞,但也着實不太好聞。

蘇雲遙左右無事,曹氏和周氏又吃了挂落,想必這兩日能安生些,她便帶着桂嬷嬷和春杏去了姜氏的院中。

謝大少謝伯雲今日不在府中,去了先生處點評文章,姜氏正帶着源哥兒在識字。

見蘇雲遙來了,姜氏連忙把她迎了進來。

蘇雲遙也不是空着手來的,帶了些小孩子愛吃的點心以及上好的茶葉。

源哥兒跟謝伯雲長得很像,性子也像,非常溫和,不過身上少了幾分書生氣,多了幾分孩童的稚嫩。

“源哥兒念了多少書了?”蘇雲遙笑着問。

姜氏知曉蘇雲遙不識得多少字,便故意藏拙,道:“他剛學,還不認識幾個字。”

源哥兒不解,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了母親。他明明念了一年書了,識得不少字了。

姜氏扯了扯他的衣裳不讓他說。

蘇雲遙看到了母子二人的小動作,笑着說:“大嫂這可是謙虛了,源哥兒都開始學《千字文》了,想必《三字經》、《百家姓》都學會了吧。”

姜氏沒料到蘇雲遙還懂這些,臉上露出來尴尬的神情。

蘇雲遙也沒戳破,轉而說道:“我家兄長自幼便讀書,所以我多少知道些。”

姜氏看向了蘇雲遙:“逸郡王?”

逸郡王就是蘇雲逸,琳琅長公主的長子,被皇上封為郡王。

前世剛從鄉下來到京城時,蘇雲遙對蘇雲逸還是抱有希望的,畢竟顧家兄長從小就疼愛她。十日不到,她便看出來兄長疼愛的只有蘇雲婉這個妹妹,對她只有訓斥和指責,和母親如出一轍。

這會兒提及兄長,她差點都忘了她還有蘇雲逸這個親生哥哥。

“不是,我說的是我顧家的兄長。”

蘇雲遙的身世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姜氏以為她不想提那些事,便從未在她面前說過,沒想到她自己卻不在意,主動提及。

姜氏道:“那顧公子讀書肯定很厲害。”

聽到人誇自己兄長,蘇雲遙笑了。

“那當然了,我家兄長是遠近聞名會讀書之人,去歲文試全府城第一。”

聽到這話,姜氏驚訝極了,她剛剛那話不過是一句客套話,卻沒想到顧家公子這般厲害。

“第一?好生厲害啊。那今年豈不是也要參加今年的總試?”

蘇雲遙笑着點了點頭。

大歷的選官制度基本延續了前朝,既有蒙蔭的,也有當地官員的推舉和根據文試來選拔的寒門子弟。只不過,大歷對寒門子弟的要求特別嚴苛,每個府城最終選出十人來年到京城參加大選。

她兄長便是參加了為寒門子弟準備的文試。

兄長不光會參加,最終還會被評為一等,留在京城授予官職。

她兄長是真的很厲害。從前她在顧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幼時常常吃不飽穿不暖,兄長還會下地幹活。一邊幹活,一邊讀書。

不過,這些蘇雲遙并未說,她轉而提及了謝伯雲:“大哥今年這般用功讀書,定會考中的。”

事實上謝伯雲今年的确中了。

這話多少對姜氏來說是種安慰,兩個人說了幾句讀書的事情又說起來其他事。

今日昭國使臣及公主來訪,負責接待的人是湘王,湘王雖等在城門口,但臉色着實不太好看。

近年來,因為皇兄沉迷于煉丹制藥,對朝政疏于管理,太子和下面的幾個皇子為了争權奪利一直在明争暗鬥。二皇子謙王和三皇子康王的生母是妃,但能力平平,四皇子的生母是個丫鬟,這幾年的差事卻辦得不錯,越發得皇上器重。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得到昭國的支持,太子在朝堂上極力争取要接待使臣的任務以彰顯自己的儲君地位。

結果這任務被他截胡了,太子最近看他極為不順眼,時不時譏諷他兩句。

他并不想得罪太子,但也不敢違背長姐的意思,便只好來接待使臣。

使臣一到,湘王立馬把接待的任務交給了四皇子,自己先溜了。

看着湘王離去的身影,四皇子輕笑一聲,眼底流露出來鄙夷。

“我這叔父膽子也太小了些,這般怕太子。”四皇子輕嗤一聲,“先皇後已逝,縱然有錢國舅在旁護着,沒看出來父皇早已厭了他麽。錢國舅勢力再大,太子不得父皇喜歡也沒用。”

謝彥逍眼眸微垂,道:“您說得對,不過,湘王這般也正好給了您在皇上面前展現的機會。”

四皇子笑了:“可不是麽。對了,彥逍,你剛剛可曾看到那琉璃公主,長得如何?”

謝彥逍抿了抿唇,道:“您切莫因小失大,長公主的支持對您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琳琅長公主利用四皇子,四皇子又何嘗不是在利用琳琅長公主。

四皇子讪讪地笑了笑:“我知道,我這不就是好奇麽。”

說完,他意識到了謝彥逍的身份。謝彥逍曾經是蘇雲婉的未婚夫,如今又和他表妹蘇雲遙成了親,在立場上一定是站在姑母那邊的。

想到這一點,他連忙岔開了話題:“對了,彥逍,這回你可得幫我把皮毛生意拿下來,這可是姑母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跟她說過了會完成這個差事。”

這些年謝彥逍一直在身邊支持他,若沒有他,他如何能到達今日的地位,也不會被姑母看中。而彥逍做了這麽多事,從未搶過他任何的功勞,把功勞全都記在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外人只知他們二人之間有聯系,卻不知彥逍一直在幫他做事。

謝彥逍道:“臣盡力,即便是拿不下來,也争取不讓太子拿下來。”

四皇子笑着點點頭:“知我者,彥逍也。”

因皮毛從昭國運過來價格能翻十倍,這等生意自然不可能談得那麽順利。太子那邊雖然沒搶到接待使臣的任務,但也派人來游說使臣。這幾日,四皇子和太子那邊的人都在頻繁給昭國的使臣送些東西搞好關系。

三日後,謝彥逍回了府中。

謀士喬謙和道:“不知這昭國是如何想的,既不把這生意給四皇子,也不給太子,只含糊應着。”

謝彥逍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問:“那咱們私下問的呢,簽了幾成?”

這事兒怪就怪在這裏了,這昭國使臣不賣給四皇子,也不給太子,反倒是會賣給一些散戶。

喬謙和伸出來一根手指,道:“加起來差不多簽了有一成。”

随後又道:“幸虧咱們提前打聽到那使臣喜愛南珠,去搜集了些,不然這生意也難做成。”

一成……一年約摸能有萬兩利潤,只是,還遠遠不夠。

“想來他們是怕跟皇室簽了後這銀子落不到自己手中。”謝彥逍道。

想到□□在位時發生的事,喬謙和點了點頭:“也只能是這個緣由了。歷□□當年為了上位與昭國借了十萬兩銀子,還把皮毛全都拿走了,結果最終不僅沒給昭國銀子,還把昭國滅國了,如今昭國國力不強就只能歸順大歷。想來昭國是怕太子和四皇子和他們祖父一般無恥。”

謝彥逍琢磨了許久,低聲道:“喬叔,明日你讓人去試探一下……”

喬謙和眼睛微微睜大,流露出來些許震驚。

“您的意思是……”

謝彥逍對他點了點頭:“市面上的南珠已經被咱們收購了,而你也說過昭國還與旁人簽了生意契約,想必未必是南珠起了決定性作用。昭國人怕是對大歷恨之入骨。”

喬謙和眼前一亮,若真是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是,屬下明日就去辦。”

“切記,一定要小心謹慎。”

喬謙和明白這話的意思,鄭重地點了點頭。

商議完事情,瞧着時辰不早了,謝彥逍朝着內宅走去。剛進瑤華院就聞到一絲奇怪的味道,那味道也不重。只他嗅覺向來比一般人靈敏一些,所以能聞到些。

謝彥逍皺了皺眉,朝着正房走去,進了屋倒是沒了味道。見蘇雲遙在看書,他記得她最喜幹淨,定也不喜那味道,便問了一句:“院子裏是怎麽回事?”

蘇雲遙怔了一下,想到上次拔了花謝彥逍發火了,她下意識隐瞞了,只道:“還能是什麽,翻地、施肥,種些東西。”

至于種什麽她沒說。

施肥?

“那味道是肥料?”

蘇雲遙瞥了謝彥逍一眼。他是狗鼻子嗎?施肥都施了好幾日了,早就沒有味道了,他怎麽還能聞得到。

“嗯。”

想到剛剛一路從門口走來,腳上不知是否踩到,謝彥逍頓時臉色不太好看。

“你怎得拿大糞來施肥?”

蘇雲遙也不高興了,放下了手中的書。拿大糞來施肥怎麽就不行了,而且牛婆子還處理過了,這味道根本就不重,這幾日也沒人說過什麽。

謝彥逍這種公子哥當真是嬌氣得很。

“這味道怎麽了?不好聞你不要聞啊。”為了氣謝彥逍,蘇雲遙還補了一句,“我覺得挺好聞的,糧食的味道!”

大糞是多好的肥料啊。在鄉下種地時,家裏想弄那麽多大糞都找不到。施了肥莊稼就會長得好,秋天收獲更多的糧食。想到這裏,蘇雲遙突然感覺胃裏一陣翻騰,但為了面子,還是在謝彥逍面前忍住了。

謝彥逍看了她許久,冷着臉道:“随你。”

反正他平日裏也不在家,屋裏也沒味道。

蘇雲遙實在是忍不住了,放下書捂着嘴快步朝着淨房走去,蹲在恭桶前幹嘔了幾聲。

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謝彥逍無奈地搖了搖頭。

過了片刻,蘇雲遙從裏面出來了,那臉色不太好看。她面子全無,也沒看謝彥逍,徑直朝着床邊走去。

“明日讓人換成沒有味道的花肥。”謝彥逍道。

蘇雲遙皺眉。花肥也不知跟種菜的肥料是否一樣,而且以前在家裏都是用的這種肥料,書上也是這樣說的,萬一用了之後蔬菜長得不好怎麽辦。

“不用了。”

再次被拒絕,謝彥逍也沒再多言。

第二日一早,謝彥逍拿着劍從屋裏出來了,看着院子裏的地,他看向了桂嬷嬷。

“哪一塊地夫人不是用來種花的?”

桂嬷嬷心道,夫人本來就不種花啊。不過,瞧着世子這樣子,想必是想找個空地練劍吧,她連忙指了指牆角的位置。

“夫人說要在那裏搭個架子。”

“嗯。”

謝彥逍看着腳下的地,忍了忍,踩了下去。練完劍,他離開了瑤華院。一直走到大門口,他仍舊覺得身上有一股糞味兒。

他皺了皺眉,看向兩個侍從。

“我身上是否有味道?”

秋武和冬劍聞了聞,同時搖了搖頭:“沒有。”

謝彥逍放心了些,不過,走了一段路程後還是回去了,朝着書房走去,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出門。

聽說了謝彥逍的舉動,蘇雲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雖然沒人說什麽,但她也覺得這肥料味道重了些,下回得跟牛婆子說一聲不要再用這種肥料了。

看着牛婆子正帶着人在地裏種菜,蘇雲遙心裏更加歡喜。這小青菜長得快,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新鮮的蔬菜了。

這樣的日子才叫生活啊。

一時開心,一時手癢,蘇雲遙也去院子裏幫忙了。

桂嬷嬷瞧見了擔心的不得了,一直圍在蘇雲遙身邊勸她。

“夫人,您可不能下地幹活,趕緊回去歇着吧。”

蘇雲遙彎腰撒種子,道:“怎麽就不能幹活了?以前在鄉下時,那懷胎六月的婦人都一樣幹。”

桂嬷嬷急得不行,盯着蘇雲遙的肚子,道:“可您現在不一樣啊。”

剛懷上的時候得小心仔細些。

蘇雲遙看到桂嬷嬷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即便那日她已經說了自己不可能有身孕,桂嬷嬷仍舊不信。不管桂嬷嬷在旁邊說什麽,她還是把這一趟的菜種子都撒完才停下了。

回屋後,蘇雲遙洗幹淨手,坐在了榻上,抱着熱茶喝了兩口,道:“嬷嬷,我知你在想什麽,但我确實沒有懷孕。不如過幾日咱們出門找個郎中看看。”

桂嬷嬷覺得這主意甚好,笑着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周二晚上更,答應大家的紅包周二晚上發。

感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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