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場比賽已經不用進行下去，所有人幾乎都知道結局，如果非要問為什麽。

那個可是跡部，冰帝百人之上的帝王，峭壁上高嶺之花，怎麽會輸給一個名不見傳的對手。

而且他們的部長可是連絕招都還沒有使出來。

宍戶和向日，忍足心中抱着同樣肯定的态度。

山崎和本田也有些挫敗，如果真的有什麽人對球場上的少年有什麽期待的話，那麽應該是将史。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至童年之時就一起在一起長大的裏樹隐藏着別人許多不知道的一面。

球高高的打了起來，黃色殘影預示新一輪的攻擊開始，跡部幾乎立馬出現球的下方，看着垂着頭的少年，被發絲掩蓋了一切的表情，有些不穩的将他的球打了過去，完全沒有先前那樣想要贏，蠻力沖撞的樣子，像是看明白最後的比分，自己的失敗，變的猶豫躊躇，但是他可不會去安慰自己的對手。

“喂喂，本大爺是不會同情弱者。”

将球猛力的打了回去，少年因為接球，重心不穩的跌倒，那個球被高高的抛起，幾乎立馬跳了起來，俯視着坐在地上的少年，無論那裏都是漏洞，但是總有什麽地方不同。

那個少年慢慢的擡頭，一瞬間那張清冷的面孔和跡部慢慢對上，纖長的睫毛舒展開來，露出一片朦胧的眼底，水珠順着眼角的滑落，那樣突兀的闖進跡部的眼中。

他不怕任何人的淚水，但是唯獨怕那個人無助的盯着自己，讓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一晃神，那個黃色的小球擦着自己的發絲離開，跡部瞳孔一怔，少年淡淡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好了，是我贏了。”

身後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跡部看着少年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擦拭着眼角淚水，擡頭用‘你是白癡’的樣子看他。

跡部的眼角一抽。

如果在球技上輸了，也算了，竟然是被這種把戲騙了。

這傳出去，他們冰帝的臉都要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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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終于踏實踩着地面上，跡部握緊了手上的球拍，又松了開來。

“哼，小鬼幹的不錯。”

給予了對手肯定，跡部臉上的笑容依然有些抽搐，這句話已經不是贊美，而有些諷刺。

“那是當然。”

裏樹一副想當然的接受這份贊賞，衆人臉色都不一扭曲，尤其是山崎和本田心中已經大喊着。

啊，不愧是将史的弟弟，這樣厚顏無恥。

“不過能被這張臉欺騙。”拍了拍臉頰，所有人被少年動作，引上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說不上多讨人喜歡，但是也要承認這小鬼有一張不錯的臉蛋，“你定力還不夠。”

帶着幾分提醒意味，跡部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惱火，啊，竟然因為這被這張臉騙了，真是不華麗。

平複心情，覺得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打了個響指，提醒着一旁看好戲的部員離開。

“小鬼，不要以為同樣的把戲能用第二次。”

轉過頭，少年那樣視而不見，留給他一個背影，跡部更加确定這小鬼不可愛，帶着自己的部員離開，走了很遠，跡部看向身後被樹木掩住，已經看不見的球場，撫摸着眼角的淚痣，問一旁一向被人被稱為天才的忍足郁士。

“那小鬼，怎麽樣。”

忍足帶着幾分輕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毫無意義無度數眼鏡，開口。

“那個孩子，很有潛力。”

“哎，怎麽可能。”

一旁搭檔向日有些不贊同的開口。

在他的眼中，無論怎麽看，那小鬼都弱的不行，他贏了跡部一局，也不過投機取巧，順應了天命那回事，一旁宍戶也贊同向日的看法。

“我可不會承認那樣的小鬼，如果和我打，我可是一球都不會讓他得的。”

忍足搖了搖。“笨蛋，這樣子小心一天輸給自己輕視的對手。”

跡部在前面聽着，沒有為自己任何辯解，因為輸了就是輸了，糾結這種無所謂的事，沒有比下一次贏回來實際一些。

但是那個小鬼可怕動态視覺，和反應能力，讓他很在意。

“啊，清水君真是太過分了。”

遠遠的一個少年抱着兩瓶飲料跑過來，跡部幾人看到那個少年着急有憤怒的樣子，身後背着一個球包，臉頰兩側大量的汗水滑落，像是跑了很遠的路，終于跑不動，停在路邊劇烈的喘氣。

跡部幾人完全沒有在意這個少年，從他身邊走過，突然少年的一聲大叫，阻止了他們的前行。

“啊，是跡部部長，和忍足前輩們。”

跡部轉頭看着身後一臉驚喜的看着自己男生，在記憶搜尋了一下，可并沒有這樣認識的人存在。

還沒有等跡部他們開口問，男生自己做了介紹。

“是我，是我呀，部長，我是今年加入網球部的一年生小田和彥。”

忍足看着跡部眉頭皺着就知道他肯定完全不記得這號人，自己笑着開口和這個學弟打招呼。

“今天不是星期日，你來這裏幹嘛。”

這麽一提醒，和彥想到了正事，笑容收攏了不少，咬着牙有些忍耐。“清水真是太可惡了，竟然騙我，給我指了相反的方向，讓我跑了好多路，如果不是有路過的大嬸幫助，大概天黑以前都買不回飲料。”

忍足，向日，和宍戶幾人聽着這個少年碎碎念念的報怨，心裏對他的悲慘經歷抱有同情，但是他們接下來還有事，可沒有功夫聽一個小鬼發牢騷，跡部對着後面的三人開口。

“趕緊走吧。”

否則他要叫桦地了。

“哦，對了。”

和彥像是想起了什麽事，開口。“對了清水君剛剛去了球場，前輩有沒有看到他。”

這一聲，讓跡部他們離去步伐有停留住。

和彥擔心自己說的不清楚，又形容了一下。

“很清秀的一個孩子，頭發和瞳孔都很淺，說話時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對誰都是冷冷淡淡，反正看了一眼，就不會忘記的。”

和彥總結了一下，有些緊張的擡頭，發現前輩都用詭異的眼神看着他。

“你說那個人清水君，你認識，什麽人。”

和彥怎麽也沒有想到平日對他們這種弱小的人不屑一顧部長，竟然會和他主動開口，頓時整個人想在踩在半空，有些飄飄然。

“啊，清，清水君他是我的同桌，同為冰帝一年生。”

說完後，和彥就發現周圍幾人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的扭曲。

那個小鬼竟然膽大包天的挑釁前輩。

将史看着至剛才離開的一群人，就蹲在那裏不動的少年，腦袋埋在膝蓋裏，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氣球，打發了山崎和本田先離開，将史走了過去，将外套丢在少年的頭上。

“我們走吧。”

少年身子沒有動，将史眉頭皺了皺，去拉裏樹，沒有想到一張沾滿淚痕臉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少年那樣無助的看着自己，讓他驚的放手，向後一退，有些惱羞又無措。

“你，你，你。”

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還不擦幹眼淚，那樣像什麽樣子。”

将史轉過頭，臉有些不争氣的紅了，很久傳來少年有些弱弱的聲音。

“怎麽辦，不知道是生理反應，還是心裏反應，停不下來了。”

将史看着裏樹怎麽擦也擦不掉眼角的淚水，肌膚被揉紅，眼底一片水霧，完全想像不到剛剛贏了趾高氣揚的樣子，整個人此刻一副無助的樣子，水珠順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面暈染開來，終于像是受不了，将史走了過去，握住少年左手有些紅紅手腕。

“哪裏疼。”

“除了手腕，雙腳可能都扭傷了。”

将史一愣，啪的彈上少年光潔的額頭。“你太弱了吧，只不過打了兩局，有些肌肉拉傷也就算了，怎麽腳也會扭傷了。”

“但是那個人真的很強。”

對上少年那張認真的臉，眼角挂着淚珠，卻依然是一張對誰也熱情不了的臉，但是那雙水霧般眸子，隐隐觸動了心底什麽，将史将外套脫下來披在少年身上，蹲下來。

“來吧。”

小小軟軟的身子貼上的背，将史一把将少年背起來，明明出來時，陽光還很明媚，此刻都天邊都有些泛紅了，清涼的風吹過來，将史避開人群，選了一條很少有人找的路，踩着腳下的石子，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隔着一層衣服，傳來裏樹溫熱的體溫，許久，将史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停頓了一下，問出了自己那個心底一直藏着疑問。

“為什麽要幫我，難道你不覺得我樣無恥而又卑鄙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相助。”

背後發出了一陣輕笑，将史托着那人的雙臂一收，有一種瞬間想丢出去的沖動。

啊，這個人果然是瞧不起自己。

“為什麽要問為什麽這樣的問題。”

少年淡淡從耳邊傳來，将史能感覺那個沉重頭靠在他的背脊上，每一次開口，都會引起身體的輕顫。

“無論你在別人眼中是什麽樣的人，在我的眼中都是我的哥哥，我會始終站在你一邊。”

将史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嘲笑。

“難道我去做壞事，你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做。”

“會哦。”少年認真的聲音傳來。“但是你不會去做這一切，雖然與外表不同，但是你隐藏着一顆比誰都溫柔的心。”

明明只是一些無關要緊的話，裏樹聲音一如往常的散漫，将史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臉不争氣的紅了起來，直到晚風吹來，散去了一些熱才恢複平常的樣子。

但是心底還是有些疑問困惑着他。

“裏樹，你的右手。”

許久身後都沒有傳來回答，将史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竟然就那樣睡着了。

但是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去年那個夏天，蟬鳴萦繞的庭院，總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藏在陰影裏，随着風在樹下蠢蠢欲動。

許多發生的事情變成無力改變的蒼白文字。

作者有話要說： 在作者筆下，主角的強大都是妄想。【這是作者的怨念】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