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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于星躍家出來,齊之慕的心情并不好。她可以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對方是養育了于星躍的人,齊之慕便沒辦法将她的話當成耳旁風。

跟齊之慕相比,于星躍的狀态明顯更加糟糕,他拽着齊之慕上車後,坐在駕駛位上喘着粗氣,過了好久都沒能緩過來。

“你還好嗎?要不……我來開車?”

見他雙手顫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打着火,齊之慕試探着問。

然而于星躍卻沒有回應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慕姐姐,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影響我們的感情,最終取得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

齊之慕并不知道她和于星躍的感情最終能否取得勝利,比那先出結果的,是她跟那家公司的抄襲官司。

她敗訴了。

“怎麽可能?我們證據明明那麽充分的!為什麽說我們證據無效?”

小助理捏緊手中剛剛打印出的判決,憤憤道。

齊之慕這才想起之前席洛提醒過她的,說是這家公司的老板大有來頭,黑白兩道通吃。當然,這并不代表着法官的裁判有問題,問題出在律師身上。

她的律師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反水了。

關鍵證據沒能按時提交不說,就連那份證據都不知所蹤。

律師是被人收買還是受到威脅齊之慕不得而知,判決結果出來後,律師便人間蒸發了,就算去律師事務所找,收到的也是他離職的消息。這位律師簡直就像是為了坑她這一下專門存在的。

上訴肯定是要上訴的,不然齊之慕咽不下這口氣,可二審的律師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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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之慕知道,盡管自己這次被坑了,依舊有一大批堅持正義的好律師存在,但她卻不願再相信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人類的通病,就像她曾經離過婚,再面對愛情時便總是抱着懷疑的态度,也許于星躍真願意為了她不顧一切,可她卻不敢賭了。

不下場去賭也許不會贏,但絕對不會輸。

難道真的要去找席洛嗎?

吃過這次虧後,她看哪個律師都像是為了利益被刺當事人的混蛋,就連律師事務所的招牌上都寫着“惡貫滿盈”,唯獨席洛她還勉強值得相信,就算她跟席洛有諸多感情糾葛,但卻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專業素養還是職業道德,席洛都是值得信賴的那個。

可她之前已經把話說得那麽絕了,再死皮賴臉的去找人家,終歸是好說不好聽。

沒等她做好決定要不要拉下臉去找席洛,許久不見的席洛就再一次主動出現在她的畫室門口。

還是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車身隐匿在夜色之中,席洛一身藏藍色西裝,斜靠在車身上,指尖夾着一支香煙,零星的火點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單。

見齊之慕從畫室出來,他連忙将煙掐掉迎上去。

“這麽晚才忙完?我一直在等你。”

估計是太久沒聯絡,席洛在面對她時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生怕觸碰到她的逆鱗。

“太累就別開車了,我送你回去?”

齊之慕确實累了,而且她向來不喜歡開車,每次開車時精神都高度緊張,比上班還要累。更何況她心裏還惦記着自己官司的事,想着借此機會探一探席洛的口風,便沒拒絕,點點頭上了車。

席洛的車子裏有跟他身上同樣好聞的清爽味道,車內同從前一樣幹淨整潔,而車前方的擺件引起了齊之慕的注意。

那是一只手工做成的毛絨小狗,毛是黃色的,耳朵長長的垂在兩側,看品種好像是拉布拉多。席洛和這玩偶的畫風不符,他不像是會去商店買這種東西的人,這讓齊之慕忍不住對這只玩偶小狗的來歷浮想聯翩。

她拿起那只小狗,用手搗鼓幾下,席洛也沒阻止,更沒有向她說明什麽。想想也是,他們離婚那麽久,就算有新的感情經歷也不足為奇。可她實在好奇,終于沒忍住,問他。

“女孩子送的?”

席洛微怔,眉眼彎起,笑得倒像是害羞。

“嗯。”他點點頭,單手操縱方向盤,拐了一個帥氣的彎。

齊之慕聽他這話,卻準備要下車了。

要不是上訴的事情毫無頭緒,作為一個有男朋友的人,齊之慕斷然不會上席洛的車,但如果席洛也有了女朋友,那麽事情就變得更加不一樣了,不光是上車,席洛連跟她微信聊天最好都別聊了。

“是女朋友嗎?如果是女朋友,你今天根本就不該過來找我。別再做讓人誤會,惹人傷心的事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齊之慕認真地看着席洛,“放我下車吧。”

席洛将車停在路邊,車門卻依舊上着鎖,他輕輕嘆了口氣,好像要把這些日子的無奈都從這口氣中嘆出去似的。

“你這小腦袋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我前幾天喝多了還給你打電話說喜歡你呢,怎麽這麽容易就變心了?”

他拿起那只手工小狗,再次放回到齊之慕手上。

“這是女孩給我的沒錯,但給我它的女孩就在車上。”

在車上?

齊之慕眨眨眼,确定這車上除了自己根本沒有其他人,可她卻對手上這個小東西沒什麽印象了。

“這是你搬走後我收拾東西時發現的。”他将小狗擺件翻過來給齊之慕看小狗的肚子。

“你看這上面,還有日期呢,12年7月26號,QZM是不是你?”

席洛意有所指:“你居然把它給忘了,還真是無情。”

齊之慕這才稍稍有了些印象,她初中時是有一段時間沉迷各種手工制作,倒不是出于興趣,主要還是因為她人比較閑,又不愛學習,家裏學校管得嚴,手機電腦根本沒得玩,她只好自己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只要不學習,做什麽都是快樂的。

她初中距離到現在都得有十年了,當年的東西經過幾次奔波剩下沒幾件,不拿出來根本想不起自己曾經擁有過這些玩意兒。

“可這怎麽能算是我送給你的呢?”齊之慕小聲吐槽。

席洛連忙像守護什麽寶貝似的把那小狗拿回來放到遠處,說,“我勸你不要跟一名律師讨論所有權的歸屬問題。”

齊之慕看他那一副小狗護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擺擺手,“我現在把它送給你總可以了吧?”

閑話沒說太多,席洛便切入了正題,這使得齊之慕此行從被他順路送回家變成了一起吃頓晚飯。

席洛找了一家日料店,店內裝潢典雅,背景音樂是緩慢的日式民謠,桌與桌之間用精巧的屏風隔着,看着保密性還不錯,他們找了靠窗最裏面的位置,四周沒什麽人,倒是方便說些秘密。

“這是我去年發現的一家店,清淨,味道也不錯,你可以嘗嘗。當事人不方便來律所的時候我都會跟他們約在這裏。”

席洛說話間,接過齊之慕剛脫下的外套挂好,并在坐下後主動幫齊之慕倒了杯水,将桌面上的菜單推給她。

“你看看想吃點什麽?”

“我來點嗎?你不是這裏的老顧客?”

齊之慕接過菜單,只感覺眼花缭亂。這菜單上的圖片看着都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從前她和席洛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是席洛負責點餐,估計是因為兩個人相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的緣故,席洛對她的口味十分了解,不必詢問也了然于胸,但這總給人一種并不尊重她想法的感覺,畢竟吃飯時偶爾也會突發奇想,嘗試下不一樣的東西。

現在席洛竟然會主動問她,這讓齊之慕感到意外,意外之餘她懷疑自己是被苛待久了,稍微給點甜頭便感恩戴德。

沒選擇權利的時候,迫切希望擁有選擇的權利,等真的能選了,又覺得選擇有些麻煩。也許自己當時給席洛冠上“獨斷”這一罪名時,純粹是為了跟他較勁。世事無絕對,有人願意為你在繁雜的小事上代勞,只要不過度,倒也算是件不錯的事。

想到這,齊之慕把菜單往席洛那邊推一推,說:“你來點吧,我不知道要吃些什麽。”

席洛這才笑着接過菜單,一邊翻閱,一邊向齊之慕介紹菜品。

“這刺身是他們家的招牌,一定要試一試。你的話,應該對壽喜燒、章魚丸,還有這份炸豬排感興趣。壽喜燒和章魚丸都還不錯,但炸豬排就算了,他們家豬排炸得有些老,你要是想吃我們改天可以去另外一家。當然,你要是想試試炸得到底有多老,我們也可以點一份嘗嘗。”

全部都叫他說中了,就像從前一樣。

齊之慕難免有些好奇,歪着腦袋看他。

“真奇怪。我自己都拿不準自己想吃什麽,你為什麽這麽清楚?”

席洛正在猶豫要不要讓齊之慕嘗一嘗這家的豬排,聽到她的話後笑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叫來服務員,将填好的點菜單交給她,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等服務員離開後才回答齊之慕的問話。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小習慣,想要什麽或是喜歡什麽的時候,你不會說,但是會一直盯着你想要的東西看。你剛才點菜時,看那三道菜的時間比其他頁面時間長,我就知道,你應該是想要試試這三道菜。”

……

等菜上好後,他們才切入正題。

“聽說你官司輸了?”

齊之慕點點頭。她還好奇席洛為什麽會這麽快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就先一步解答了她的疑問。

“圈子裏都傳開了,說那名律師車上被人潑了油漆,等律師去報了警,那家公司才又承諾給律師好處,聽說是個讓他下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的可觀數字。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的确是他們的行事風範。”

他夾了塊生魚片放在嘴裏,上下打量着齊之慕,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贊許。

“不過看你狀态還不錯,好像沒有受到什麽特別的影響,我還以為你會和以前一樣,遇到事情就躲起來偷偷哭。”

齊之慕白了他一眼。

“拜托,我已經奔三了,遇到問題只會哭鼻子是不是有些不像話?”

席洛聳聳肩,算是對她的想法表示贊同。

時間的确是殘忍的東西,不知不覺間,他們竟也到了曾經遙不可及的年歲。

席洛笑着打趣她:“是是是,你是成熟的大人了。”

齊之慕碗裏的蘸料吃完了,剛要伸手去拿,席洛就把芥末遞到她面前,他明明一直都在跟她說話,是什麽時候注意到這些的呢?

“你這個案子,上訴會有些難辦。本市的律師圈子裏,大家都不太想插手這個案子。比起賺錢,那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更重要一些。而且,我聽說你們的關鍵證據出了問題?”

他的話,齊之慕只信了一半,席洛接手這樁案子的心情十分迫切,他說沒有其他人願意接手齊之慕是不相信的,高風險意味着高回報,總有人願意铤而走險。但她并不點破,而是笑道:“不愧是席律師,消息十分靈通。”

說罷,便向席洛簡單介紹案件進展。

席洛認真聽她說,越聽眉毛皺得越緊。

“方便讓我看看相關材料嗎?”

“好的,沒問題。”

與案子有關的資料,齊之慕手機裏面就有。她今天本來就是想跟席洛讨論案子相關的事情,席洛主動開口,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忙找出資料拿給席洛看。

齊之慕的手機屏保是她和于星躍的合照自拍,是上次于星躍來她家的時候偷偷換的。她不太在意這些細節上的小事,想着好歹也算是情侶之間的情趣,如果替換下來倒像是她不解風情了。于是便放着沒管,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把自己的手機拿給前夫看,這就十分尴尬了。

席洛在看到她手機屏保時動作明顯停滞住了,好在兩位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非常默契的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可這一眼明顯還是看進了席洛心裏面,吃完飯送齊之慕回家時,席洛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安靜。

“你和他,還好嗎?”

這話聽起來有些心酸。

齊之慕點點頭。且不說她跟于星躍相處得還不錯,就算他們相處得不好,她跟家人朋友吐槽,說于星躍的壞話,等到了席洛這裏,她也不能說于星躍半點不好。這不合适。

回應齊之慕的是無盡的沉默。

這讓齊之慕難免有些不忍。剛才兩個人談論案子時氣氛有多輕松,談論感情時氣氛就有多尴尬。

為了緩解兩個人之間的尴尬,齊之慕只好又補充一句。

“談戀愛嘛,不就是那麽一回事。”

席洛反問:“跟我談也是這樣嗎?”

齊之慕轉頭看着他的側臉,很認真地問:“你覺得我們談過嗎?”

……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齊之慕剛進走廊,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

在她家門口放着一個保鮮盒,盒子裏裝了幾瓣榴蓮,那刺鼻的氣味便是從這盒子裏傳來的。

齊之慕拿出手機,這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于星躍發來的消息,半個小時前,于星躍發來消息問她怎麽還沒有回家,而她那時剛好手機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

于星躍發來這條消息後沒多久便離開了,臨走時同樣給齊之慕留了消息,說是特意買給她的榴蓮,希望她能夠記得吃。

齊之慕這才想起,前兩天兩人閑聊,于星躍跟齊之慕吐槽說榴蓮太貴了吃不起,齊之慕便答應他過兩天買了給他吃。結果還沒等她買呢,這小孩倒是先買好榴蓮給她送過來了。

弄清事情的原委,齊之慕趕緊給于星躍回了個電話,于星躍并沒有接。此時的時間已經過半夜十二點,齊之慕猜想他應該是訓練太累睡着了,便沒有繼續打擾,嘗了一小塊榴蓮便洗澡準備睡覺去了。

……

又過了幾天,于星躍依舊沒有回複齊之慕的消息,不光是微信,電話短信也都沒來一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之前于星躍就有過這樣的情況,他訓練忙時就不會主動來找齊之慕,就連消息都沒辦法及時回複。齊之慕早就不是什麽需要每天黏在一起才會獲得安全感的小女生,相反,她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因此,她沒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于星躍的異常,還以為他是訓練比較忙。

齊之慕的畫室在周末有兒童興趣班,那是她每周最喜歡的時光,與其說是工作,倒不如說是放松。小朋友大多單純沒什麽心思,相處起來十分的輕松。

這天,齊之慕剛給小朋友們上完美術課,等着家長把小朋友們安全接走,畫室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于星躍的媽媽。

她身上的套裝依舊穿得一絲不茍,但面色卻有些疲倦,看着也沒有上一次嚴厲了。

“齊小姐。”

齊之慕聽見她如此正式的稱呼就有些慌,畢竟上一次這三個字後面接的可不是什麽好話。但她人都來了,又是于星躍的媽媽,齊之慕再怎麽樣也不能把她拒之門外。

于是,她乖巧叫了聲阿姨,将人讓進自己的辦公室,又給于星躍的媽媽倒了杯茶。

“阿姨,我這邊還有兩個小朋友的家長沒來接,你等我把他們安全交到家長手上,再回來找您。”

于星躍的媽媽這次倒是好說話,對齊之慕的決定沒有什麽異議,點點頭讓她放心去。

也不知道于星躍的媽媽這次來是為了什麽事,難道她要像小說裏描寫的一樣,拿出五百萬甩在她臉上,讓她拿着錢離開她的兒子?可……于星躍家裏的條件并不像是能拿出五百萬的模樣,就算他能,齊之慕也不會因為金錢動搖。

其中一位家長半路堵車,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才到,這使得齊之慕回去找于星躍媽媽時更加不好意思了。

上學那陣兒教導主任不是狠抓遲到麽,齊之慕算是遲到大戶,被主任逮到的次數估計要以三位數計算,早就有了心理陰影。此情此景喚醒了她的肌肉記憶,看見于星躍的媽媽本能地心裏發怵。

“阿姨,抱歉,讓您久等了。有個孩子家長堵在路上,耽擱了會兒。”

聽到她的解釋,于星躍的媽媽倒是難得的好說話,點了點頭,并沒有追究什麽。只是她今天和藹得有些反常,這讓齊之慕心中升騰起不祥的預感。

“阿姨,您今天找我來是……?”

還不等齊之慕把話說完,于星躍的媽媽就站起身,朝齊之慕跪了下去。

“阿姨,您這是幹什麽?”

齊之慕被她吓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卻被她緊緊拽住衣服。

“齊小姐,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毀掉我的兒子?我辛辛苦苦培養他二十多年,眼看着就要熬出頭,不能在關鍵時刻放棄啊!”

這是哪裏的話?難道跟她在一起就是毀掉于星躍嗎?

對方是長輩,齊之慕不好跟對方發脾氣,但卻也不代表她會平白無故接受這無端的指責。

“阿姨,你有話站起來好好說,這樣子倒像是我在欺負你。而且,我做了什麽毀掉他了?您說的話我聽不懂。”

“齊小姐,你答應我,不要讓小躍躍為了你放棄這次特訓的機會。我是真的勸不動他了,沒有辦法才過來求你。”

這話讓齊之慕更加迷惑了。

“什麽特訓?我沒聽他說過。”

原來,在齊之慕忙活抄襲官司的時候,于星躍因前幾次在大賽上的優異表現,被國家隊選中,要将他送到美國特訓,特訓是嚴格的封閉式訓練,時間兩年,對于年輕運動員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于星躍卻有些猶豫。

原因很簡單,他放心不下齊之慕一個人在這邊。

他糾結了好幾天,想來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然他媽媽也不會找到她這裏來。

于星躍的媽媽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還補充了一句,“小躍年紀小,做事比較沖動。但你應該知道,這次的機會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現在愛你,願意為了你放棄一切,可他的愛又能持續多久?等他不愛你的時候,會不會反過來埋怨你耽誤了他的前程?我是自私,為了他沒錯,但我同樣也是為了你。”

她輕輕嘆了口氣:“當年我跟小躍的爸爸在一起時,他就說會為了我放棄一切。可後來他郁郁不得志,還不是把一切都歸咎于我,說是我耽誤了他。當年的山盟海誓再甜蜜,還是難逃離婚的下場。人還是要活得現實一些,只有愛情,能過得了一天兩天,卻過不了一輩子。”

……

發生這樣的事,齊之慕就是心再大也該聯系于星躍問問情況。

電話響了好一陣于星躍才接通,語氣可憐巴巴的,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你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明明是自己發消息給他他沒回,弄得好像是自己疏忽了他一般。不過齊之慕懶得跟他争論這些細節,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齊之慕約于星躍見面細聊。于星躍現在姑且也算是小有名氣,出去閑逛時偶爾也會有小粉絲圍過來請求拍照了。齊之慕覺得他特訓這件事還是在隐秘點兒地方說比較好,因此便邀請于星躍到自己家。

可于星躍卻說最近訓練太累,想吃點兒好吃的犒勞自己,邀請齊之慕去餐廳改善生活。好巧不巧,他約的地點,正是席洛前兩天請齊之慕吃日料的那家餐廳。齊之慕懷疑他誤會了什麽,又不太敢确定。

他們有一陣子沒見了。于星躍的頭發跟之前相比稍微長了些,他面容憔悴,頂着一雙重重的黑眼圈,看着讓人有些心疼。

“最近沒睡好覺?”齊之慕問。

于星躍也不否認,在回答後又補了一句土味情話,“在想你。”

可齊之慕卻沒有因為他這句話心動,明明她之前很吃這一套的。

“聽說你想要放棄特訓的機會?”齊之慕開門見山。

“是。”于星躍垂着腦袋,“看來你都知道了。”

“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支持你。但是,我很好奇,為什麽你的事業和我們的關系沒辦法共存,你非要在裏面選出一個來?”

“因為要去國外兩年,是封閉訓練,我沒辦法陪在你身邊。”

“是害怕我寂寞嗎?”齊之慕還是不懂,“我不用你陪在身邊也可以的,沒必要非得二選一啊。”

“不是……”于星躍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就是這麽想的,并為此糾結了好久。

“我知道你沒有我也會過得很好,但是、但是我不在你身邊時,席律師卻在,我擔心……”

“擔心我紅杏出牆嗎?”齊之慕簡直要給他氣笑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讓他對她多些信任,還是讓于星躍對自己多些信心。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放棄這次機會,我勸你把心放進肚子裏,趕緊回去收拾行李準備集訓。我和席洛要是能複合早就複合了,哪裏還有你的機會?”

“可是他還喜歡你!”于星躍打斷她的話。

“他喜歡我我就要跟他在一起嗎?于星躍,我覺得你應該對我多一些信任。”

她說完後稍微停頓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些。

“就算不信任我,也別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愛情和事業之間,任誰來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但你不是說尊重我的選擇嗎?”于星躍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很重,壓得齊之慕喘不過起來。和于星躍在一起時,開心是真的開心,可有一些想法,她作為一個過來人,實在不敢茍同。

“那你要是後悔了怎麽辦?”

這家店的刺身味道的确不錯,但齊之慕卻半塊都咽不下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冰碴子上那片魚,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一刀一刀割在身上,似乎也不會比現在難熬。

于星躍信誓旦旦:“我不會後悔的。你讓我相信你,那你為什麽不能相信我呢?”

“于星躍,我相信你此刻是真的不會後悔。但以後對我來說太遙遠了,你年輕,你敢賭,但我卻沒有那個勇氣。你不要為了我放棄什麽,我承擔不起你放棄的重量,更害怕日後你的埋怨。你現在也許覺得我不理解你,但我恰恰是因為理解你才勸你不要這樣做的。”

“我之前就是為了席洛放棄了所有,放棄了我的一切,我以為我不會後悔,只要和他在一起,我怎麽樣都好。但是我很快就後悔了,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也不希望我們變成我和他現在那樣。”

“而且,你放棄去集訓真的是為了我嗎?還是你害怕失敗,害怕未知,拿我當做借口。如果我是你,我立刻收拾行李去美國,抓住這次機會,好好闖出一番事業來。興許你日後功成名就,反倒看不上我了。”

然而,于星躍此時正在氣頭上,他聽不進齊之慕說的話,只覺得齊之慕是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們的愛情。

“你說這麽多,還不是因為你依然喜歡席洛。那天你們單獨見面,很晚才回來,我都看見了!承認吧,你就是放不下他!”

看于星躍的眼神,仿佛早已在心中将她定了罪,就算解釋,他大概率也會當成是自己的狡辯。

那瞬間,齊之慕突然覺得語言蒼白無力,如果于星躍對她死心,他應該就會乖乖去美國集訓了吧?

她生平最讨厭別人幫自己做決定,但最終,還是幫于星躍做了選擇。對方的母親因為這件事向她下跪,她就是塊石頭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于是,她嘆了口氣,回答了于星躍的問題。

“你說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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