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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羞愧,手足無措。
梓妤話落後,她們四人臉上陣青陣紅。
最後轉成了一片煞白,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背後議論人被抓包,再也沒有比這個丢臉的事。
梓妤把她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忽地笑了,聲音輕柔:“前邊的戲應該快開唱了,你們不去?”
四人當即如蒙大赦,齊唰唰朝她福一禮,提着裙子就往前頭跑。她見她們落荒而逃,眼裏都是笑意,卻又朝她們背影喊:“剛才我報家門了,還不知幾位妹妹名姓呢。”
那四個小姑娘吓得一激靈,魂都要被吓沒了,跑得更加快。
綠茵失笑:“姑娘都放人走了,還偏要吓唬她們。”差點沒叫人跑掉鞋子。
梓妤雙眼一彎說:“我就愛當壞人。”
陳大夫人和陳二夫人在前頭招呼客人,掐算着時間,往後一看,果然見到穿着大紅披風的外甥女慢慢走來。
兩人臉上的笑容又再度燦爛幾分,都朝她招手:“妤姐兒快過來。”
聲音同時響起,妯娌倆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嫌棄,待梓妤走到跟前一左一右圍着她。
梓妤兩手被人一邊一只攥住,眸光閃了閃,心想大舅母和二舅母又較上勁了。
她的大舅母和二舅母都是同是京城人氏,聽說兩人自小就識得的,很有緣份同嫁到了陳家,不過兩人似乎有點不對盤。她家來幾天,已經不止一回見兩人暗暗鬥勁。
她這頭就被拉着給衆位夫人見禮,衆夫人眼中都閃過一抹驚豔。
梓妤的相貌随了娘親,是明豔那一派的,雙眼眼尾略長,微微上揚。乍看清冷美豔,但一笑起來眸光似湖面上的滟滟波光,明淨純粹,端着的美就成了少女獨有的嬌與俏,可人極了。
而她又愛笑,衆夫人驚豔之餘心裏那份好奇也轉作幾分親近。
在場的有一些是曾見過她母親的,見她長得像極了生母,大約也明白陳老夫人為何偏疼了。
她們本也有心要跟陳家走近,便紛紛都讓她到跟前說話,給塞見面禮,還把自家的姑娘都喊到跟前介紹與她認識。
剛才在背後私議被抓包的幾位小姐自然也在,與她見禮時,心口怦怦跳,羞得一個比一個臉紅。
還好她們忐忑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梓妤沒與她們長輩說什麽,慢慢地也就放松下來。
這頭熱熱鬧鬧見過禮,那邊陳老夫人終于姍姍來遲。
梓妤看見小表妹陳瑩玉也在,正弄眉擠眼笑得俏皮,估計是半路相遇的。而外祖母和一位年歲相近的婦人攜着手,她看那人清面容後微微一怔,衆位夫人已經站起來福禮。
“臣婦見過大長公主殿下。”
她也垂頭跟着見禮。
樂平大長公主是今上的姑母,下嫁給了老衛國公,跟着前來的還有她兒媳婦,如今的衛國公夫人。
陳老夫人嫁到陳家後就和大長公主結緣,兩人成了好友,但今兒大長公主前來,還是讓衆位夫人暗暗吃驚的。
她們心裏多少清楚,陳家是想給這個表姑娘選個好夫婿,她們中一些門第不算高,都在思慮這親事可行不可行。如今見到長公主,猛然想起衛國公世子到現在也沒定親的。
難不成陳家人還想讓一個生父不詳的表姑娘去配衛國公世子不成?
即便是當朝首輔,這心也有點太大了!
衆位夫人驚疑不定,後又紛紛覺得,可能大長公主就是來給撐撐場子的。
不管如何,大家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睜大眼看後續。
陳老夫人跟大長公主有個小賭局,瞧見外孫女站在人身後,眯着眼笑道:“殿下可與我說好了的,你瞅瞅,哪個是。”
大長公主笑着在人堆裏看一眼,擡手一指:“大紅披風那小丫頭。”
夫人們忙避到兩邊,後頭的梓妤就暴露出來了,亭亭玉立,宛如一朵開在冰雪天地裏的芙蓉。
在衆人的注視下,她毫不露怯地緩緩福身,笑道:“殿下火眼金睛。”
大長公主哈哈地就笑了,還跟她打趣:“我可不是孫猴子。你這長得太随你母親了,哪裏就認不出,你外祖母這是趕着給我送銀子。”
陳老夫人拍着額頭哎喲一聲:“我居然忘記這回事。”
大家也都跟着笑,知道陳老夫人愛忘事,結果把外孫女像誰都給忘了。
一片熱鬧中,梓妤卻察覺到一道不太和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循蹤朝前邊看,正對上了衛國公夫人那雙杏眼。
衛國公夫人出身名門,雍容有威儀,見她看過來,面上神色淡淡的,疏離感再明顯不過。
梓妤微不可見蹙眉,不動聲色移開視線,心裏犯嘀咕了。
衛國公夫人很不滿意她似的,這種不滿意,就像婆婆挑剔兒媳婦一般。
她眉心就跳了跳。
外祖母把大長公主請來,難不成是要給她和衛國公世子湊對?!
——那多不合适。
很快,梓妤就發現自己可能猜對了。她就那麽被外祖母拉着坐到身邊,陪着大長公主說話,衛國公夫人更加皮笑肉不笑的,面上的不悅已經快掩不住。
陳家兩位兒媳婦拿來戲本讓大長公主點戲。
随着二胡聲響,臺上的戲就開唱了。梓妤不愛聽戲,在前頭陪着坐,心不在焉的。
戲臺上的白臉紅臉呀呀唱詞,好不容易戲唱過半,老人終于放她自由,同時想起親孫女來:“瑩玉丫頭,你們小孩子坐不住,陪着你表姐去賞花。”
梓妤順勢站起身,笑着與大長公主說失陪了,餘光一掃,果然又見到衛國公夫人眼底有冷光地瞅着自己。
一離席,綠茵就緊緊跟上來,湊她耳邊低聲說:“姑娘,我看老夫人有意衛國公府吧。”
連綠茵都看出來了,樂平大長公主又怎麽會猜不到設宴的目的。
她抿唇:“恐怕不光是外祖母那頭的意思。”
“但衛國公夫人并不高興的樣子。”
“讓你相看一個生父不詳的女孩做兒媳,你也高興不起來。”
綠茵有些無語望着自家姑娘,這太過誠實了也不好。至于生父不詳……只是外人不知道,衛國公夫人就是那個外人。
陳瑩玉見兩人在咬耳朵,扯了扯她袖子說:“表姐,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小姐妹。”
等來到話裏的小姐妹跟前,梓妤撲哧一聲,沒忍住笑了。
就那麽巧,是先前議論她的四個小姑娘。
她一笑,四個小姑娘卻是臉色發白,勉強地扯出笑來,聽陳瑩玉給自己介紹她的表姐。
林子裏正熱鬧,那頭下朝就跑回家來的陳二老爺卻是氣得臉色鐵青,回到屋裏,一拍桌子罵道:“許嘉玄個煞神,豎子!我敢做敢當,何來做了不敢認!他是什麽意思,誰在陛下跟前告他黑狀了,讓人跑我跟前陰陽怪氣什麽!”
下人們都被吓得瑟瑟,不敢吱聲。
陳二老爺氣得坐在椅子裏不說話也不喝奉上來的茶,半會卻又嘆氣,伺候的都知道老爺心病又犯了,有人想了想便去給二夫人報個信。
在快步穿過走廊時,檐下一只青翠的鳥兒受驚了似的,拍打着翅膀飛了出去。
***
許嘉玄此時正神色淡淡走進北鎮撫司。
他生得高大,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英姿闊闊。身邊跟着一位壯實的千戶,正氣憤地和他說:“石三是在我們這兒不假,但卻是被正使插進來的,從他那頭學的陋習,帶到我們這邊來。結果正好沖撞到陳首輔家的表姑娘,被參一本,卻連累您被陛下責罵。您明明才立了功,陛下今天見着您還臉色不好,這叫什麽事!”
屬下不忿,他俊朗的面容上只有內斂穩重,走進自己的班房,解下佩刀才擡眼問:“聽說你今天去了大理寺一趟?”
魯千戶一愣,然後很坦然承認:“是。那天下午就陳二去見了陛下,出事的又是他外甥女,這事不是他參上的能是誰!屬下只是告訴他,有事就光明正大來,別私下動手腳。要不是他,侯爺的腳如何能傷,正使一位也不能落到姓周的頭上!”
錦衣衛的指揮使一職都是世襲的,許嘉玄的父親威武侯本是正使,卻因為一次辦案,不慎傷到腳後就行動不便。當時內情如何,衆人知道得并不詳細,只知道和大理寺少卿陳二老爺相關,陳二老爺還曾上門賠禮,許家把禮物全丢了出去,兩家就此結怨。
許嘉玄當年不過十六歲,當時在錦衣衛裏任千戶,正使一職恐怕擔不住,皇帝只能提了原本的周副使為正使,許嘉玄就為副使。這樣一來,許家的權勢相當于被繳一半,許家這邊的人更恨陳家了。
至于石三,是在前幾天攔道盤查,見到一個姑娘長得漂亮,再一看馬車是平常百姓家用的,就生了賊膽硬要擠上車去,言語多有不當。最後那個姑娘為了平安,給了石三一兩銀子。
不想當晚許嘉玄就被皇帝叫去一通斥,說石三是他手下,居然仗權欺人、中飽私囊,還把沒署名的密折砸他身上。密折上面列出石三十餘條罪狀,把石三審一通後,發現每一條都是實情。
許嘉玄覺得這本奏折參得有些巧,石三肯定得罪了什麽人,一查之下發現當天給銀子那個姑娘正是剛回京的陳首輔外孫女。
所以他們自然認為是陳二老爺暗中參了一本。
許嘉玄聽他還罵罵咧咧的,眉眼一凝,淡漠的面容就顯出淩厲來:“陳二替外甥女出氣屬是正常,你再去找人家,不更把我們顯得氣焰嚣張。公是公,私是私,莫讓我知道你們以後再公私不分。”
魯千戶悻悻閉上嘴,但心裏還是有不忿的。從班房退出來後,他想起今天陳家宴客,似乎是打算給那個表姑娘找夫婿。
他就冷冷一笑,他哪能公私不分,還應該幫着陳家。幫着陳家宣揚宣揚那個表姑娘美貌動人,更快覓得佳婿!
作者有話要說: 許嘉玄:被人罵着出場男主,我肯定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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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更新都在18點,有事會提前請假~【明朝中前期物價極低,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嚼用大約二兩銀子,本文架空大部份參靠明朝,就直接用到這個物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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