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婚宴過後, 年輕人換裝參加泳裝趴。

午後太陽很大,但是無妨,軒轅山莊的水上樂園有升降式遮陽棚。

寬廣的水池相連, 猶如蓮形的淺湖,水上滑梯做成龍的形狀,盤桓于假山小島之中。

夏逐溪穿着沈靜松買的泳裝, 舒适的面料貼合皮膚,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由于工作性質和長期健身,她的身體蘊藏着一種蓬勃的力量。

相對于長跑和攀岩,夏逐溪不太擅長水下運動,不過這是個泳裝趴, 圖熱鬧, 不是拿來游泳的。

看着水池裏的泳裝秀,夏逐溪合理懷疑楚韞提議泳裝趴,是想借她的婚禮用眼睛揩油。

手裏握着沈靜松給的防曬, 夏逐溪打算先找個陰涼的地方泡一泡,左右張望,聽到陽傘下的争吵。

遠遠一瞄,齊暄妍用充氣鯊魚結結實實掄了楚韞一槌。

夏逐溪倒吸一口冷氣。她聽說過齊秘書在董事會指着楚韞罵, 已經駭人聽聞。那可是盛京二世祖啊,誰敢?居然還上手掄......

在場的人都看到了。

接觸過軒轅集團的人,都知道董事長和楚老爺子派來的監事秘書關系很糟,所以看到這一幕, 只會覺得齊秘書有楚老爺子撐腰真爽。

終于有人能教訓盛京第一纨绔了,大快人心。

如果夏逐溪前天晚上沒有看到楚韞趴在齊暄妍腿上也會這樣想。

而事實上, 人家不知道做過幾次發膜。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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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逐溪不禁感嘆,這個世界充滿迷惑, 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入圈套。

嘀嘀嘀。

夏天的靜靜:來了嗎?

夏天的靜靜:水上滑梯的大龍頭.jpg

夏天的靜靜:我的泳裙上有顆小松果.jpg

嘀嘀嘀。

summer:正在走向你。

summer:不要爬龍頭,小心摔,等我過來。

summer:松果很可愛。我的泳褲上怎麽是個漢堡包?

夏逐溪瞥了眼橙色泳褲上的印花,露出笑臉。

這是泳裝定制的圖案,沈靜松故意的。

水上滑梯的龍頭伏在一汪圓池裏,花樹環繞,頗有幾分仙俠小說的味道。

夏逐溪趟着水,望到沈靜松踮腳摸龍角,蹙眉,有人不乖哦。

“靜——”

夏逐溪收音,隔着大片的水面,花樹下探出一抹黑裙,白生生的長腿掉進池水,裴梓瑩拿着一支甜筒,舉向沈靜松。

冷水撲到夏逐溪的大腿,她在原地站了幾秒,轉彎走進水上滑梯的陰影,無聲靠近。

那一邊,沈靜松沒有接,裴梓瑩手裏的甜筒融化,掉了一滴奶油。

任它融化,擴散。

甜筒化得越來越多,裴梓瑩把它扔到旁邊的樹根。

“你跟路觀瀾說的?”

“聽不懂。”

裴梓瑩冷罵:“沈靜松,別裝蒜。”臉頰還有點腫:“看我受傷,你高興了?”

沈靜松驚奇:“你被路總打啦?!”

裴梓瑩:?

沈靜松愉悅:“哇哦,那你一定很爽吧。被心心念念的‘正宮’掌掴,是不是很戳你的xp?”

裴梓瑩偏頭沉默,忽然哂笑,“你tm還裝。”擡腿撩出一串波浪,水花撲打沈靜松的腰臀,“騙我妹結婚,借用路觀瀾報複我,我承認你比以前有魅力。”

裴梓瑩輕挑的視線在沈靜松的泳裝上游蕩,笑着點頭,“行,我陪你玩兒,把你慣的......”然後起身離開,隐進樹林。

陰影下的水,比陽光直射的水冷一些。

夏逐溪站了一會,小腿有點涼。

等沈靜松在池邊坐下,拿起手機發消息,夏逐溪從滑梯下走過去。

“敘舊?”

沈靜松轉過頭來,露出溫和的笑容,朝她伸出手,“聽見了?”

夏逐溪輕輕和她握了一下,松開,坐在她身旁。

樹葉和花的影子灑在她們身上。

水波的聲音晃晃浪浪。

沈靜松輕聲:“她在裴家也說那些混賬話,威脅我離開。”

夏逐溪抓着池邊:“怎麽之前沒跟我說。”

沈靜松噤聲,微微颔首,眸子裏隐去了些許光點。

蟬鳴伴着熱風,在悶熱裏翻騰煩躁。

夏逐溪的手指在石磚上點了幾下:“靜松姐,你是想報複她的吧?”垂下頭,水池裏的波紋搖散她的倒影,眉宇很深,“還有為了漆阿姨。”

自從得知沈靜松的婚訊後,漆佩珺的精神狀态好了很多,病情也有了很大好轉。

沈靜松成家的事是漆佩珺的大心病,夏逐溪和沈靜松都心知肚明。

水珠沿着大腿,濕漉漉的滑過皮膚,非常緩慢,最終融進池水。

沈靜松撲朔了幾下睫毛,緩緩啓唇,“你是這麽想?”

夏逐溪堅定:“是我提出的試婚,我會承擔一切。”

承擔一切,不論原因,不論結果。

只要你在我身邊。

沈靜松沉吟片刻,點頭,“那我們回去以後,簽一份試婚協議吧。”

水波粼粼。

蟬聲響了又停。

夏逐溪說:“好。”

另一邊傳來沖浪的嬉戲聲。

夏逐溪笑容溫和:“靜松姐,爬龍頭嗎?”

沈靜松提起精神:“好呀,等你好久了。”

沈靜松踩着龍的鼻子和鬃毛,夏逐溪扶着她攀上去,沈靜松抱着龍角,腳下一蹬,踩到光滑的鱗片,扭了一下,半個身子撞進夏逐溪懷抱。

噗通一陣水花。

沈靜松摟着夏逐溪脖子笑出聲,水珠撲簌簌往下掉,“我還跟你學過攀岩呢,這都爬不上去。”

夏逐溪輕柔地抹掉她的臉上的水:“不一樣,水裏滑。”

拇指摩挲沈靜松飽滿的唇,唇珠豐滿,上下連成紅潤的心,蠱惑着夏逐溪。

化妝間的情形浮上腦海,夏逐溪念着那顆糖,還有沈靜松貼上她時帶來的燥熱。

水沒過她們的胸脯。

沈靜松伏在夏逐溪的身前,水眸汪汪,雪白的心口泛着一層水色,逐漸蒙上身前之人的影子。

夏逐溪的睫毛挂着水珠,她用一只手抱着沈靜松的後頸,低着頭,緩緩靠近那兩瓣蠱惑的唇。

身形微動,掀起細密的浪花。

夏逐溪的額頭抵着沈靜松的眉心,鼻尖磨蹭,她用手指沾着水,從沈靜松的肘心游走,撩上香肩。

沈靜松呼出熱氣,勾住她的肩胛,輕顫着合上眼眸,等待嘴唇相碰的熱度。

“媽媽我要爬龍頭!快過——”

夏逐溪猛然放開沈靜松,轉頭看見鷺鷺浮在游泳圈裏,舉着小手捂住眼睛。

“哎呀呀,媽媽說小朋友不可以看這些,睫毛會倒着長的。”

夏逐溪抹了把臉上的水,耳尖暴紅。

沈靜松抿着唇,刮了一下她的耳郭,走過去,推着游泳圈送鷺鷺去龍頭。

沈靜松哄孩子:“媽媽說不可以看的事,也不能說哦。”

鷺鷺點頭,看夏逐溪,“夏阿姨也來一起爬龍頭嗎?”

沈靜松看過來,眨眨眼,夏逐溪走過去,托起鷺鷺的腰,“好呀,一起玩。”

鷺鷺拽着龍角爬上去,跨坐在龍頭上,兩只白白胖胖的小腳丫亂晃。

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阿姨幫我騎大龍,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

沈靜松很耐心:“好哦,鷺鷺小聲說。”

鷺鷺神秘兮兮:“我剛才看見裴阿姨也這樣摸摸主持阿姨了。”

?!

鷺鷺說的裴阿姨是裴梓瑩。

那主持阿姨是......

泳裝趴結束後,夏逐溪心神不寧。

沈靜松挽着她,有些擔心。

“小溪,怎麽了?”

夏逐溪勉強微笑:“沒事。”

手心冰涼。

第二早軒轅山莊會派車送所有賓客回去。

本該是個好好休息的新婚之夜。

半夜,夏逐溪和沈靜松被電話驚醒,夏潔焦急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出來,“瑩瑩昏迷了!”

睡眼惺忪的兩人頓時醒透,換好衣服,趕到山莊大門。

裴建勳和夏潔都在,厲涵正火急火燎地跟管家交涉,想借車。

夏潔看到夏逐溪來了,連忙過來拉扯,“你姐昏迷一個多小時了,救護車進不來,管家不肯借車,你快想辦法。”

夏逐溪扶額,她就猜到會出事。楚韞這個人......

裴梓瑩真是tm活犯.賤。

夏潔拽着夏逐溪抹眼淚:“小溪,你去求楚董,趕緊送瑩瑩去醫院。”

厲涵跟管家交涉無果,也來找夏逐溪,“我們得趕緊送瑩瑩治療,小溪你......”

沈靜松拉開他們,問管家:“請問裴梓瑩為什麽昏迷,在哪發現的,多長時間了?”

管家聲無波瀾:“獅苑。”

衆人失聲,夏潔驚恐地捂住嘴巴。

管家:“淩晨一點過,保安巡邏在獅苑發現裴小姐,那個時候已經昏迷。不過你們放心,獅子是董事長養大的,有鐵網圈着,裴小姐沒有受傷,應該是驚吓過度。”

夏逐溪躲開夏潔的啜泣和厲涵的催促,獨自背着身,在黑暗裏打了很長一通電話。

沈靜松在一旁默默望着,交握雙手,彷徨踱步。

結束通話後,管家終于出了一輛車,裴氏一家趕忙送寶貝女兒去醫院。

沈靜松抓住夏逐溪的手:“你去哪?”

夏逐溪嘴角的笑容有點疲憊:“我去跟老板道歉。沒事的,靜松姐,你先回房休息。”

沈靜松抱住她:“我們一起。”

......

偌大的房間裏四下無光,只有辦公桌上的磁懸浮燈亮着。

仿佛一顆帝星點亮沉寂的宇宙。

楚韞敞着真絲襯衣,翹腿側卧皮椅,松開的領帶歪在一邊。

她轉着打火機,明滅的火星在她手掌之中。

鳳眸一挑,看着夏逐溪和沈靜松,微笑。

“多大點事。”楚韞說。

她表示了對裴梓瑩的關心,回頭會批評管家,加強對獅苑的管理。

楚韞拍夏逐溪手臂:“洞房花燭夜,帶着老婆在外面,不懂事。快回去休息,明早我送你們。”

夏逐溪放下高懸的心:“謝謝老板。”

總算搞定了。

沒有楚韞的命令,山莊裏誰敢放人進獅苑,誰敢不給賓客借車?

實際上是裴梓瑩招惹齊暄妍,觸怒了楚韞,好在楚韞看在她的面子上沒有太計較......

夏逐溪想到裴梓瑩就頭痛——齊秘書,裴梓瑩怎麽敢的?!真當楚韞跟齊暄妍是仇敵?

而且裴梓瑩不是喜歡厲涵了嗎,還在外面惹是生非,她到底為什麽訂婚?

算了,沒工夫管她,先帶沈靜松回房休息。

這一次,她是徹底不想管這個“家”了。

手機呼進電話,鈴聲在寂靜的黑暗裏格外突兀。

夏逐溪抱歉地看向前面,楚韞笑着點頭,“沒事兒,你接。”

夏逐溪滑過綠色,是裴建勳。

男人的怒罵暴烈如雷:“你是不是想你姐死?夏逐溪,你的心怎麽這麽惡毒!!!”

夏逐溪握着手機,猶如石化。

什麽?

楚韞支着雙肘,略一揚眉,眼裏泛出複雜的光澤。

夏逐溪壓低聲音:“裴梓瑩怎麽了?我已經借車送她去醫院了,現在——”

夏潔搶過電話:“夏逐溪!早知道你要這樣害你姐,我當年就是被車撞死,也不會生你!”

尖銳的詛咒刺穿耳膜,夏逐溪腦子一陣暈眩,眼前發黑,“......媽?”

忽然手中一空。

手機被身旁的人抽走。

“喂,我是沈靜松。”

沈靜松聲線凜冽,猶如喜馬拉雅的雪崩,“從現在開始,夏逐溪只屬于我,我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的家庭。”

“就當你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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