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沈靜松拿開放在橙色頭發裏的手, 發絲纏着指尖緩慢離落,夏逐溪壓抑喉嚨深處的熱意,聽見自己清晰的聲音。

是剛才洗澡水的溫度太高, 留下太多熱量。不能給智能熱水器太高的權力,該調低功率。

“還有別的嗎?”沈靜松幹脆合上劇本丢到一邊,專心致志地問她。

夏逐溪搖頭, 她只想說時裝秀門票,于是沈靜松輕聲道:“晚安了?”夏逐溪點頭。

她翻開被子卧進去,心道無事發生,幸好多抱來一床被子。知道靜松姐有壞松鼠的性子,就不該亂想。試婚協議上寫的一年時間夠短的了, 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惹靜松姐不高興, over。

拉近關系就像學習考試,100分的滿分,從不及格到60分提升很快, 但從70到80,80到90,90分以上......越來越難,越來越慢。

如果讓夏逐溪給現在的她和沈靜松打分, 大膽一點,夏逐溪打75,怎麽從75蹦到80,作為曾經的困難生, 夏逐溪一籌莫展。

她的學習還是沈靜松補起來的呢,要談進階戀愛, 跟誰學?

夏逐溪往被窩裏進去一半,沈靜松折起被子邊緣, 方才從桌上消失的神秘藥盒出現在她的掌心。

沈靜松眯眼睛:“小溪,你的呼吸有點重呢,是不是這兩天訓練吹冷風,有點受涼?”

她的手裏躺着那枚剝開的香丸。

聞過那種一撩鼻子就腳軟的香味嗎?沈靜松手裏的就是。

夏逐溪猜它是口服的。

“沒有吧。”

“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有強降雨,氣溫快降到零下,要注意保暖,保重好身體。”

說着,沈靜松的手托着香丸往夏逐溪身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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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逐溪盯着丸子,神情複雜地低笑出聲,只得問沈靜松:“這是甜的還是?摻了蜜的吧?”她真的很不喜歡苦味。

靜松姐盛情難卻,豈敢不從。

還是說沈靜松不知道這香丸的真實功效?應該不會。老家出名的妙郎中,怎麽會坑蒙靜姑娘催qing藥是感冒藥呢?

不管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稀裏糊塗,真要是上了關系的附加分,誰也不許耍賴。

沈靜松拈起香丸:“應該是沒糖的,不沾舌頭,不甜也沒關系。”

“嗯?”夏逐溪低頭,沈靜松掀開她的被子,又掀開她的睡衣,黏軟的丸子在她潔白的肚皮輕輕一碰,皮膚本能地收縮,肌理的紋路性感張弛。

啊?內......用?

夏逐溪渾身繃了下,沈靜松兩指張開,豌豆米大的小香丸圓潤地滾進夏逐溪凹陷的肚臍眼。

詫異地擡眼,沈靜松笑容明媚,眼裏的光颠颠的,問她:“什麽感覺?”

夏逐溪:“有點熱?”

竟然是肚臍丸,夏逐溪只在古裝劇裏看過,現實裏第一次見,還有些新鮮。這香丸聞着威力無窮,用在身子上倒是緩和,溫溫地發力,從小腹暖起。

沈靜松像研究珍寶似的,視線在夏逐溪夾着香丸的肚臍打轉。

四肢越發酥軟,夏逐溪本着妻子的義務提醒她,“這真是感冒藥?怎麽覺得我被騙了?它不像正經丸子。”

“哎呀,是才發現,還是早發現了裝不懂?”沈靜松媚眼如絲,并着雙腿側坐在一旁,緞面的睡裙包裹身段,像尾人魚。

雪白的心口翻着波浪,裙面泛着粼粼的光。

夏逐溪心下一動,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帶過來,嗓音沙沙的,“靜松姐,要把這種項目加在試婚條例裏面嗎?”

“ha-o......”沈靜松俯身湊到她耳邊,夏逐溪感覺肚臍的香熱迅速蔓延到耳朵,剛剛聽見好字的前半個音節,沈靜松忽然離開。

她探手拈出夏逐溪臍眼裏的香丸,背過身,聲音在夏逐溪耳中聽來有些遠,“不用。”

肚子中心傳開熱感迅速冷卻,皮膚暴露在空氣裏,甚至比放進香丸前更加冰涼。

比皮膚更涼的是沈靜松嘴裏說出的那兩個字,簡單明了,泾渭分明。

也許是沈靜松一反往常調笑的态度,也許是暧昧氣氛驀然中止的尴尬,此時安靜的空氣,讓夏逐溪倍感疏離。

她拉上被子,蓋住自己,小心翼翼地看沈靜松把香丸收起,用繡布包好,放進收納櫃的最裏面。

沈靜松說:“如果明天媽問起香丸......”

夏逐溪半張臉縮進被子:“我知道,說用過了。”

“嗯。”

蓋在鼻子上的被子被沈靜松往下撥,露出縫隙,清冽的空氣竄進來。

四下靜谧,床頭燃着一盞雪松之戀。

沈靜松柔柔的:“這樣捂着會不會呼吸難受?”

夏逐溪搖搖頭。她沒出聲,盈盈地望着她,然後把臉轉到一邊,合上眼睛。

身邊一陣微弱的悉索,隔着一層被子,夏逐溪知道沈靜松睡進了另一床被子。

沈靜松的味道依舊那麽好聞,清清淡淡的,夏逐溪想象自己走在廣袤的松林裏,一擡頭,就是滿天的綠玉蔥茏。

靜松姐......

“小溪,我媽這回來盛京看老師,跟她老同學一起,有幾個阿姨特別喜歡挑事。”

“嗯,我明白。”夏潔以前混的太太圈更喜歡挑事。

“我估摸着她們說了什麽刺我媽,可能是穗穗媽。”

“這都能猜出來呀。”

沈靜松輕輕地笑了一下:“以前都住一條街的,總有些來往。往年過年回家,那個阿姨最喜歡炫耀她的外孫,抱着挨個給街上的鄰鋪看。”

她翻身,夏逐溪隐約感到視線,也翻身向着她。

微弱的香薰光點朦朦胧胧,照在沈靜松清澈的眼眸。

夏逐溪呼吸變緩。

“小溪,可能我媽最近會說逾越的話,希望你能包容她。”

夏逐溪忙不疊點頭:“我理解,沒什麽呀,靜松姐你不要擔心這些。”

沈靜松欣然微笑,吹熄香薰。

雪松的淡香帶出少許熄滅時的焚香,無聲漾開。

“早上可以和我一起送媽媽嗎?”

“當然。”

“還要陪我看秀。”

“嗯。”

“真好。”

“應該的。”

“晚安。”

“晚安。”

沈靜松轉身,面朝床外,夏逐溪也翻過身,兩人背對背。

沈靜松靜默,在黑暗裏睜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麽。過了許久,她輕輕轉過來,望着裹在被子裏的背影和融在夜色裏的橙色發絲。

——你這個年紀和夏逐溪躺在床上怎麽睡得着。

好吧。

失眠。

......

故意起晚了些,兩人一起下樓。

吃過早飯,送漆佩珺去參加老班主任的九十大壽。

漆佩珺積極:“小夏,丸子怎麽樣?”

沈靜松陪她坐在後邊,拉她往後坐好,“媽,不能幹擾駕駛。”

漆佩珺:“我懂交通規則的,現在是紅燈。”她又探頭:“小夏,你說呢?”

夏逐溪專注前路:“丸子?噢,好!”

漆佩珺合掌:“媽回去再給你們寄兩盒!”

沈靜松低頭:“......”

夏逐溪的手在方向盤上滑了一下:“好......”

周五送漆佩珺和老同學彙合,老母親很高興,快快樂樂地登上列車。

還未寄出的兩盒香丸承載着她對女兒和女媳婚姻甜蜜的美好盼望。

回家以後,沈靜松只把床上用品搬走,留了一些衣物在主卧,萬一漆佩珺下次再來呢。

夏逐溪重新把毛茸茸的松鼠玩偶擺回床頭。昨晚她睡得很淺,也很注意,半夜沒有抱到沈靜松那裏去,早晨醒來安分守己地躺在自個兒被窩。

希望能挽救一下在靜松姐那的睡眠形象。

周六上午十點,Fairy藝術中心大咖雲集,來看展的觀衆都充滿時尚感。

夏逐溪自認衣品不錯,來到真正的潮人聚集地,也不由感嘆時尚圈的閃耀。

但比不過身旁老婆的美貌無雙。

一美降十潮。

如夏逐溪所想,沈靜松很喜歡這場秀。這次參展的設計師裏有一位是沈靜松follow了很久的老師,路觀瀾給的票位置很好,他們坐得近,沈靜松很高興地要了簽名照。

時裝秀結束,路觀瀾邀請她們合影留念,那位設計師稱贊沈靜松氣質脫俗,說有機會想和她合作,為她定制禮服。

離開秀場的時候沈靜松開心得哼小調,彎彎的眼睛裏能晃出星星。

沈靜松說:“謝謝夏神帶我看秀,我請夏神大餐。”

夏逐溪認真思考:“那我要好好想想吃什麽。”

沈靜松歪頭:“辣的都可以喲。”

辣都可以?哈哈~這是真的開心松鼠了!

才舍不得沈靜松吃辣呢。

夏逐溪琢磨帶她去吃新開的泰國料理,每天空運的蝦蟹很新鮮,冬陰功味道很正,把辣度調到最小,就是沈靜松喜歡的鮮酸口味。

走在灰白格調的藝術長廊裏,迎面走來一個人,停在她們面前,像是等候多時。

“靜松,我就感覺是你。”女人身材窈窕,清爽的連身褲,戴着異形耳環,妝容精致。

她的目光投向夏逐溪,笑容不變,只眼中的光斂了斂,“夏神,久仰大名。我是靜松的朋友,丁佳,也是她的化妝師。”

夏逐溪還沒見過幾個沈靜松的朋友,對她的圈子很少了解,見到丁佳便多了幾分熱情和好奇,“你好你好。”

丁佳轉向沈靜松,語氣有些變化,像是玩笑,“靜松,原來你沒時間就是跟夏神一起來看秀啊?”

沈靜松如實相告:“原本是有其他事,臨時改行程來的。”

丁佳點頭:“都是看同一場秀,可以跟我說嘛,我把兩張票給你們剛剛好,結果我沒找到同伴,浪費了一張。”

沈靜松笑道:“我真是臨時來的。而且我和夏逐溪一起看展就更不能和你說,哪能把你的票都占了?”

丁佳也跟着笑了。

她們淺聊幾句,在藝術中心大門分別。

丁佳走出幾步,又倒回來,“靜松,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

夏逐溪和沈靜松一齊回頭,丁佳走過來,打開一只粉彩盒,拿出一條瓷和玉做墜的鉑金手鏈。

沈靜松一眼認出:“杳杳老師的新作。”

杳杳就是秀上和沈靜松合影的設計師,不僅設計服裝,還涉獵珠寶,但是珠寶出品很少。

“嗯,昨天時裝秀預熱有一場作品展覽,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叨想要杳杳的首飾麽,剛好昨天有在售,我就趕緊拿下。”

丁佳解開手鏈的卡扣,拉開。

沈靜松略微收手:“我自己來就行。”

丁佳道:“這是杳杳老師獨家專利的因緣扣,有特殊的扣法和解法,得看一次才會。”

“噢,謝謝。”沈靜松伸長胳膊,把手放平。

丁佳牽着手鏈環上她纖細的手腕。

沈靜松仔細看她操作:“這扣确實很特別。”彎唇:“丁佳,多少錢你微信發我,我一會轉你。”

“好。”丁佳把粉彩首飾盒也給她,轉頭對夏逐溪微微一笑,“抱歉夏神,沒想到會遇到你,所以沒準備禮物,下次有機會補上。”

丁佳比了個電話的手勢:“進組前聯系~”

沈靜松擺手:“拜拜~”

她們分開。

夏逐溪目光落在沈靜松的手腕。

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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