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房中黑暗, 窗戶透進縷縷夜光。

夏逐溪雙手環着沈靜松的細腰,沈靜松回抱她:“不打算跟我聊聊?”

夏逐溪的鼻子埋在她胸口:“聊什麽?”

沈靜松:“你登機之前去了哪裏?”

夏逐溪小聲嘆氣:“公安。”

她們坐下,沈靜松開了盞小燈, 暖白柔和地擴散。

沈靜松凝視夏逐溪少許,輕輕啓唇,“是不是和裴家有關?”

夏逐溪點頭。

沈靜松說:“裴梓瑩?”

夏逐溪沒有隐瞞:“嗯。”

和裴家有關的話題算不上禁忌, 但沈靜松在夏逐溪面前極力規避。

夏逐溪登機前匆忙離開,還去了公安,沈靜松不能不擔心。

她不禁問夏逐溪:“出什麽事了?怎麽還去公安?”

夏逐溪的眼神有點空,似乎在回憶,“裴梓瑩懷孕了。”

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也不清楚裴梓瑩現在在做什麽。

夏逐溪把在公安見到的事完整、客觀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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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松聽後推測:“可能她在吳嘉手下接到了有錢的男客, 傍上了想翻身吧。”

這才能解釋裴梓瑩那麽傲慢的女人,怎麽會心甘情願地給一個男人懷孩子。

沈靜松擔心一件事:“你說她在下街惹了事?如果她勾結混混,你會不會有危險?”

夏逐溪笑道:“不會。你想想我老板是什麽出身?哪個流氓頭子敢跟楚家作對。”

楚韞......黑白通吃的笑面虎。

沈靜松啞然。的确, 讀大學的時候裴梓瑩就說過不敢惹楚韞的圈子,最後還是腦殘把自己作進獅苑了......

沈靜松的心這才落回肚子。

房門敲響:“靜靜,我有個血壓器好像放在你房裏,你找到給我哦!”

小別墅裏常年只有漆佩珺一個人住, 東西也随意放置,提前收拾過也難免有遺漏。

沈靜松應了聲好,打開頂燈到抽屜裏找。

頭發散亂地披下,搖搖晃晃地幹擾視線。

剛才被夏逐溪堵在牆上一陣用力, 發圈都不知擠到哪去了。

沈靜松撩了好幾次頭發,夏逐溪看見了, 一時也找不到發圈,于是摘下自己的走過去, 雙手從後面攏起沈靜松的長發,動作輕柔地束起。

指尖磨蹭沈靜松的後頸,沈靜松感到細微的尖銳,背着夏逐溪蹙了下眉頭,沒有做別的反應,繼續找血壓器。

等她找到東西,要拿去給漆佩珺,出門前特意叫夏逐溪把床頭的鈣片一起給她,夏逐溪握着瓶子遞過來,沈靜松看了她的指甲。

看樣子是沒比賽閑下來了呀。

......

盛京家裏采購過一批年貨,那是二人世界的小家的。

柳霖這邊,漆佩珺等着兩個閨女來,三十的早晨去采買,主要是年夜飯用的新鮮食材。

沈靜松想讓熟悉的會員商超發專送,漆佩珺覺得這樣沒有過年的氣氛,得去超市聽幾圈“我恭喜你發財”才有年味,沈靜松便選了人最少的時間,商超一營業就去。

漆佩珺拉着夏逐溪,比對沈靜松還親熱,問她吃不吃這,喝不喝那,得知夏逐溪從小在城市長大,還教她辨認青菜,怎麽挑選果蔬。

漆佩珺性質昂揚地跟夏逐溪說了一通,講到豬裏脊适合做什麽、豬後腿适合做什麽的時候,忽然停住嘴,哎一聲,說:“這些你都用不着記,想吃什麽叫靜靜給你做。”

夏逐溪連忙道:“媽,你多教教我,我可喜歡聽了,我想學。”

沈靜松回過頭看她們,漆佩珺對着她說:“靜靜比小夏大好幾歲,大的就該照顧小的。”

夏逐溪左手拿着魚,右手提着雞,“媽,我們都是大人,我也照顧靜松。”

漆佩珺高興道:“小夏真懂事!”拉沈靜松:“快來幫你老婆拿東西,我去前面看看大促銷。”

老母親撐着拐杖雄赳赳氣昂昂地向前沖。

剩下沈靜松和夏逐溪在生鮮冷櫃旁邊。

夏逐溪看着兩手左右為難:“靜松姐,選哪個好?”

沈靜松先把她手裏的魚和雞放下:“你想吃紅燒雞肉還是炖雞湯?”

夏逐溪:“紅燒吧。”

沈靜松指了指冷櫃裏帶大雞冠的:“選那只。”

夏逐溪伸手去拿,沈靜松說:“我知道你來了我會失寵。”

夏逐溪看她:“你說媽嗎?”

沈靜松:“對啊。”跟她訴苦:“但我沒想到失寵得這麽徹底。”

夏逐溪很真誠:“那我加倍能寵回來嗎?”

沈靜松挽住她,彎着眼睛點點頭。

夏逐溪結賬,沈靜松沒跟她争,走去自助收銀區旁邊的禮品專櫃。

春聯福貼,生肖抱枕,紅辣椒,中國結,應有盡有。

海報上說可以自選商品,購買新年禮盒包裝。

沈靜松心下一動,走到生活館,目光迅速地掠過琳琅滿目的貨架,取下一件精美的包裝,單獨到服務臺結賬。

從會員商超回家的路上,街道已經空空蕩蕩。

夏逐溪看着窗外感嘆:“還以為只有盛京是這樣。”

沈靜松說:“都一樣啦。”

夏逐溪把頭轉回前方:“可是這個時候老街很熱鬧,就像突然活過來一樣。”

和市中心不同,環城路外的老街區可以放響炮和煙花。

天黑之前,鄰居會交換一道菜拜年,漆佩珺提着喜沙扣出門,換回元寶饅頭和如意蒸糕,喜氣洋洋地擺在玄關。

漆佩珺要看春節聯歡晚會,聲音放得很大,熱熱鬧鬧的。

随着《難忘今宵》的歌聲響起,屋外劈裏啪啦的炸開花火。

沈靜松穿着紅色的旗袍,給漆佩珺和夏逐溪發紅包。

夏逐溪驚喜地收下:“我也有啊!”她給沈靜松發的電子紅包。

沈靜松揚眉:“當然,我家的習俗,小朋友都有紅包拿。”

夏逐溪:“我還是小朋友啊。”

沈靜松:“你在我這永遠都可以像小朋友一樣任性呀。”

漆佩珺叫她們去看一朵好大好絢的煙花。

“快許新年願望。”漆佩珺合手閉上眼睛。

絢爛的影子從夜空降落。

夏逐溪許願,沈靜松把一只紅色的小禮盒捧到她面前,她睜開雙眼,驚訝地望着沈靜松。

“新年好,夏逐溪。新的一年裏,請監督我成為更好的妻子。”

夏逐溪笑着捧住禮盒。

“新年好,沈靜松。我會成為更好的沈太太。”

鞭炮聲接近淩晨一點才停歇。

漆佩珺已經休息,夏逐溪和沈靜松回房洗浴。

夏逐溪先洗好了,躺在被窩裏玩手機。

浴室裏停了水聲,沈靜松卷着熱霧出來,瑩白的肌膚浮出粉暈。

床頭小燈微亮,光線暧昧。

“拆開禮物看看?”沈靜松走來。

夏逐溪從沈靜松的影子裏坐起,打開抽屜,拿出紅盒子。

她還沒舍得拆呢。

紅色綢緞緩緩脫扣,細閃的紅紙翻折,露出內藏的玄機。

夏逐溪撲朔兩下睫毛,從裏面取出精致小巧的包裝盒。

一把鑲嵌水晶的指甲剪。

“!”夏逐溪下意識看雙手,心鼓狂擂,她的指甲确實有那麽一點點長了。

沒有那麽那麽長,剛剛越過指甲肉一點,可以透過光看見薄薄的一層月牙。

但是這也不符合她平常的工作标準。

說起來自從休賽後,她在各方面都松懈了很多。

包括個人管理。

夏逐溪剛剛洗幹淨的身子有點冒冷汗,沈靜松新年禮物送這個,是不是暗示她要注重個人衛生?

手心卻是觸到溫潤的柔軟,夏逐溪擡眸,沈靜松托着她的手,握着指甲剪,專心致志。

“不許動。”沈靜松壓低的聲音也很柔。

“嗯、嗯......”夏逐溪由她掌控。

指甲剪咔擦,咔擦,輕快有節奏。

然後換做呲呲的輕響,甲锉輕緩的摩擦。

夏逐溪的心思被她牽着走。

長這麽大,第一次印象清晰地被別人修指甲,不是母親,而是沈靜松。

沈靜松托起她的手指,輕輕吹拂,幾乎快要吻上她的指尖。

夏逐溪垂眸,正巧迎上沈靜松向着她的笑眼。

心跳錯拍。

“女孩子的手是第二張名片,要好好養護。”沈靜松就這麽注視她,嘴唇翕動。

“是......”夏逐溪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緊緊聚焦在那雙飽滿的紅唇。

沈靜松放低夏逐溪的手:“幫我拿一下護手霜。”

夏逐溪如夢初醒:“在哪裏?”

沈靜松檀口微張:“枕頭下邊。”

“好。”夏逐溪探長胳膊去摸,另一只手依舊牽着沈靜松,指節相扣。

咦?

這個形狀......

這護手霜好特別哦。

第一次見長柱形的護手霜包裝。

把它拿到燈光下,呆住。

零感潤滑......

夏逐溪覺得這只小瓶子好燙,有點拿不住,沈靜松雙手貼上來,包裹她的手和它。

上下蔓延的念火燒掉的不止那只手,還有心髒和臉頰。

連呼吸都變得灼熱。

“聽說很好用。”沈靜松在她唇邊說,像試化妝品那樣倒出一點,在掌心抹勻。

夏逐溪把她摟近,真絲吊睡裙外柔軟,沈靜松順勢貼到她身前,心口呼之欲出,她用潤澤的手圈住夏逐溪的手指,從指尖到指根,叽裏咕嚕。

“所以......真正的新年禮物,是這個?”夏逐溪借着暧昧的燈光,凝視夜色中若隐若現的雪白。

“喜歡嗎?”沈靜松伏着她,肩頭泛着瑩瑩的光。

夏逐溪也不知吻到了她的哪裏:“喜歡。”手和心跳一樣亂。

沈靜松話音越來越小,最後被吞沒,“那你喜歡給我看......”

小燈照出的影子颠了個倒。

床被沙沙,沈靜松消去的聲音又漸漸響起,只是變了調。

夜光從她們的身上流走,在窗外的遠處,偶有幾聲還未休憩的煙花。

沈靜松覺得自己開出了比窗外更加熱烈的花火。

夏逐溪追上她逃走的耳垂:“靜靜......”

“啊嗯!”沈靜松十指扣緊。

那些火星,迸濺成雨,降落在她和她。

......

......

渾身淋漓,夏逐溪靠在床邊,打開了燈。

浴室裏淅淅瀝瀝。

夏逐溪望着毛玻璃裏綽約的身姿,遍身泛紅,久久不能平息。

沈靜松婉轉的聲音永久地刻在了她的靈魂裏。

小腿碰到床單的褶皺。

夏逐溪看向那裏,好大一片濕痕。

“......”

她別過熟透的臉,默默把床單卷起來,換了一套新的。

“小溪,你要洗嗎?”沈靜松坦蕩地打開浴室,熱水還流着,浴缸裏微漾漣漪。

夏逐溪聞了聞身上,有些舍不得。

沈靜松說:“現在不洗,明天就不能洗咯。”

夏逐溪驚奇:“為什麽?”

沈靜松:“初一忌洗浴、掃除,會掃走氣運呀。”

“可是靜松姐,現在已經是初一了。”

沈靜松怔住,她按早晨六點換一天算的。

可是夏逐溪說的好像才對。

算啦。

洗都洗了。

不然那個樣子還......濘着?

沈靜松用手上的熱水潑夏逐溪:“剛才欺負人的時候怎麽叫我的?”

“靜......靜。”夏逐溪改口。

“嗯哼。”沈靜松勾勾手,夏逐溪迷得走進浴室,和她擁吻着隐入朦胧的熱煙。

大年初一,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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