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誰都不能說

林甄寶昨晚謊稱不舒服灰溜溜地從宴會回來，林母挂心她，宴會一結束也趕回家噓寒問暖。

那麽尴尬的事，就算是對林母也說不出口。況且自己對她說過禮服偏緊，她堅持說緊身一點好看。要不是她堅持，說不定就不會發生意外。

所以這事還是不說的好，只說突然胃疼，先回來了。

林母一大早起來熬了養胃的粥，招呼她吃。

“一定是你最近家訪，晚飯沒好好吃，這才把胃熬疼的。年紀輕輕的可不能胃病，好好養着。昨晚是不是什麽東西吃得不對，刺激了胃？”

林母看她吃，嘆了口氣，“怎麽不讓司機送你回來，還自己打車！大晚上的多危險。”

尤其她還打扮得那麽漂亮。

“司機送我回來你怎麽辦？沒事的，打車很方便。媽，要不我也考個駕照。”林甄寶心虛，果然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遮掩。

林母想也沒想就拒絕，“學什麽車，家裏有司機，不行就再請一個司機專門給你開車。”

反正就是不放心她開車。她的寶看着不像能搞清楚油門和剎車的區別，讓她自己開車出門，她得提心吊膽一整天。

林盛進來，正好聽見她們說話，笑道：“司機可以請，駕照也可以學。”

林母想想也是，便道：“那也行，就按你哥說的，駕照先考着，開不開另說。”

吃了飯去上班，路上林甄寶又琢磨開了，欠嚴先生的人情要怎麽還？

嚴先生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鋼板一塊！

進了辦公室，見李老師圍着沈老師笑顏如花的：“沈老師，你真行，把我班上的調皮大王訓得服服帖帖，幫了大忙，中午我請你吃飯。”

沈老師客套地婉拒，“李老師客氣了，活潑好動是孩子的天性，不是缺點，方法對了他們都很聽後。吃飯就不用了，他們也是我的學生。”

李老師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着個借口呢。索性換了撒嬌的語氣，“沒事就不能一起吃飯了？”

沈老師臉上的笑微微發僵，“呃……我中午有安排……”

林甄寶收回了視線，沒再關注李老師怎麽窮追猛打，坐回自己的位置跟陸梨小聲八卦起來。

“诶，你說，如果遇到沈老師這樣的，怎麽辦？”

李老師跟沈老師這種戲碼幾乎每天都上演，陸梨都看得不愛看了，老套沒新意！她擡眼往那邊掃了一眼，不以為意道：“你不是看到了嗎？死纏爛打。”

“不是。”林甄寶往她那邊湊了點，“我的意思是，假如欠了人情，我想請對方吃飯，對方拒絕。我想買點禮物，對方財大氣粗一般東西看不上，貴的我買不起。你說，這怎麽辦？”

陸梨放下手裏的小鏡子轉眼打量她，“你說的對方是誰？”

“呃……”林甄寶不自在，“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情怎麽還。”

陸梨挑眉，”禮輕情意重嘛，這對方是男是女？”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幹什麽？有情況！

林甄寶不擅長說謊，尤其她平時跟陸梨無話不說，這會兒就兜不住了。只是昨晚的事實在太尬，她不想說。

不用她說，陸梨也從她閃躲的眼神裏猜出答案來了，“男的？”

男的就男的呗，誰還沒認識幾個男人？就算是暧昧對象也沒什麽，年輕人的生活不就是吃喝玩樂搞對象嗎？

眼睛轉了轉，問道：“不會是那位自以為是的嚴先生吧？”

林甄寶瞪眼，她什麽都沒說，她就猜到了？

陸梨哼了一聲，這不明擺着嗎？她身邊的男人屈指可數，符合財大氣粗條件的也只有嚴時寒。

再有，一般人會挑理嫌棄禮物太廉價嗎？

“你不是拉黑他了？還能欠他人情？”

林甄寶支支吾吾，還是把昨晚的糗事含糊地說了。陸梨聽完表情很微妙，吃太飽把拉鏈撐壞？

不愧是她！

“這事吧……嘶，不得不承認他做了件人事。”陸梨有些為難，“別的事我可能就勸你賴了這筆人情債，不過……我覺得還是賴了算了，免得他自以為是你找借口死纏爛打。反正不管怎麽做都讨不着好。”

林甄寶懷疑打量她，還以為她有辦法，結果就這？建議她賴賬？

當時話雖然沒說出口，可自己當時甩門的氣勢十足，用行動表示不會欠人情。現在說賴賬，臉呢？不要了？

忽然靈光一閃，“你說，我要是對左景玉特別照看點，算不算還人情？”

“快得了吧！”陸梨白她一眼，“左景玉又不是他兒子，而且這個特別照看怎麽定義？你照顧得嘔心瀝血，在他看來都是工作職責。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懷疑你是想通過拉攏左景玉間接對他死纏爛打。千萬別，吃力不讨好！”

林甄寶深吸了一口氣，絕對有這個可能！

皺着一張圓臉不知道該怎麽辦，陸梨重新拿起小鏡子補口紅，“又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放一放拖一拖，忘了就沒這事了，他還能追着要你還人情？”

歪理！

林甄寶嘟了嘟嘴，不過陸梨說得也有道理。自己先把西裝外套還回去再說，嚴先生是說不用還，可她留着幹嘛？不能穿，扔了又浪費。

明天去幹洗店拿了就送去他公司前臺，讓前臺小姐姐交給他，不碰面就不能再說她找借口死纏爛打了吧？

***

隔日，中午上班時嚴時寒收到前臺送進來的手提袋。

“什麽東西？”

手提袋上有幹洗店的店标，他不記得自己去過幹洗店，即便有也不會送到公司來。

“中午時一位林小姐送來的。”前臺對林甄寶有印象，中秋節來送過月餅，補充道：“林小姐似乎是位老師，跟李秘書認識。”

李修正好進來送資料，聽到最後一句，笑着問：“誰跟我認識？”

前臺道：“上次來送月餅的林小姐。”

哦？林老師？自從上次中秋聚餐在酒店偶遇，嚴總找人家私聊之後就杳無音訊了。今天怎麽又提起來？

前臺把東西放下就回去工作，李修瞄着辦公桌上的手提袋，笑得意味深長，“林老師給你送什麽了？”

不是拒絕了嗎？怎麽又聯系上了？

嚴時寒不作答，伸手拿過袋子取出裏面的東西，是那天晚上的西裝外套。

李修跳跳眉毛喲了一聲，從幹洗店送過來的肯定不是新的，嚴總的西裝怎麽會在林老師那？什麽情況下才會把外套借給女孩子？

他笑着揶揄：“最近不冷啊，林老師怎麽借你外套？”

嚴時寒把西裝塞回去，不理會他的調侃。

李修不在意，繼續笑道：“看來你們之間有小秘密。”

嚴時寒擡眸掃了一眼，別說，他猜得有點擦邊，那天晚上得事确實算小隐秘。

面上不露分毫，把話題轉到工作上，“跟麗格的合作案進展得怎麽樣了？”

李修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彙報了工作進度，末了又露出玩味的笑來。

“之前麗格那邊一直是王經理跟我們接洽，接下來要換人了。”

換人？嚴時寒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這個，只要合作案順利，跟誰接洽都一樣。

“據王經理透露，他們餘總要栽培大小姐，所以接下來是麗格大小姐跟我們洽談。餘小姐在國外知名大學就學，剛剛畢業歸國，準備歷練歷練接手家業。”

見嚴時寒半點好奇都沒有，李修忍不住又道：“聽說餘小姐年輕漂亮還特別強勢能幹，一心撲在事業上，女強人那一挂。”

嚴時寒莫名其妙：“所以呢？”

這種類型的女人他家裏就有一個——嚴千雪。漂亮，能幹，強勢，一心撲在事業上，妥妥的女強人。

這跟他們的合作案有關系？

李修攤手，“年輕，漂亮，能幹，獨生女，有家業待繼承。你就沒有點想法？”

這不是他的擇偶标準嗎？

林老師跟餘小姐比，餘小姐無疑是摩天大廈頂層，林老師撐死了是中層。雖不是雲泥之別，但也差不了多少。

“沒有。”絲毫不帶猶豫的回答。

李修莫名松口氣，林老師還有機會。

***

随着下課鈴聲的響起，林甄寶心情愉悅地從一年（3）班教室出來。剛剛結束的班會課被她上成了表彰大會，每個孩子都有獎狀，都高興壞了。

孩子們真的天真又可愛！

尤其是左景玉，寶貝似的收起他那張勞動小能手的獎狀，看得她心裏偷着樂。雖然平時皮了點，但終歸是個孩子，方法對了還是很容易哄的。

想着想着，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

诶，她想到怎麽還嚴先生的人情了！

放學時她招手把左景玉叫到跟前單獨說話。

左景玉小朋友被她戴上勞動小能手的高帽之後特別聽話，霸道還是霸道，就是方向有點轉了。

要是哪個小朋友敢說一句林老師不好，哪怕說林老師今天的裙子沒有昨天的好看，他都要動手揍人。

林老師怎麽都好看，不可能不好看！

林甄寶悄悄在遞給他一個信封，交代道：“幫老師把這個給你舅舅，不能跟別人說，跟外婆也不能說。”

左景玉拍着小胸脯保證，“我一定不跟外婆說！”

嚴母來的時候照例拉着林甄寶說了一籮筐的話，話裏話外都是感謝她照顧左景玉，左景玉媽媽工作忙，有事可以找他舅舅。

左景玉今天有任務在身，一個勁地扯着嚴母要回去。嚴母被他吵得沒辦法，只能咽下沒說完的話，牽着外孫回家。

回到家，嚴千雪也剛剛出差回來。

左景玉見着媽媽就撲了上去，“媽媽！”

“寶貝！放學啦！來，媽媽抱一下，是不是長大了。哎呦，寶貝長大了，媽媽抱不動了。”嚴千雪逗着兒子，抱着他轉了一圈，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嚴母笑着把手裏的書包放在沙發上，“這次回來能歇幾天吧？也抽點時間接送孩子上學，有些事還得父母親自過問。你周三去，準能見着景玉的班主任林老師。”

她特意強調周三，她觀察過了，周三一定是林甄寶帶着孩子們放學。嚴千雪去了解了解孩子在學校的情況，也順便見見林老師，看看是不是适合時寒。

“嗯，知道了。”嚴千雪應得爽快，就算嚴母不提，她也要去一次，林老師都電話上跟她聯系好幾次了。

知道就好，嚴母起身去廚房安排晚飯。

左景玉在書包了翻出今天得到的獎狀，獻寶一樣，“媽媽，你看，我是勞動小能手，林老師最喜歡我了！”

嚴千雪接過獎狀瞧了瞧，笑起來，“真棒，你要加油哦。”

左景玉指着牆，“貼起來！貼起來，我要在牆上貼滿獎狀！”

嚴千雪揉揉他的腦袋，找來透明膠把獎狀貼好。

左景玉心滿意足地背着小書包去他的書房做作業，嚴千雪看着小小的人有模有樣地端坐着寫字，不禁覺得可愛。

忽然，左景玉想起什麽，又在書包裏翻找起來。

“找什麽呢？”嚴千雪問，做點作業花樣這麽多。

左景玉找出林甄寶給他的信封，“林老師讓我把這個給舅舅。”

想起林甄寶的交代，又壓低聲音補充道：“不能讓外婆知道！”

老師說不能告訴外婆，告訴媽媽應該沒關系吧？

嚴千雪挑挑眉，喲，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寫信？林老師不會是寫了封情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