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藥膏

何文嶼碰到這句話一瞬間知道了他在幹什麽。

但是,他剛才不是在跟自己視頻嗎?

他腦子裏想的是誰?

他突然有些茫然,一些隐含的猜忌宛如嫩芽冒出了頭,問話差點就要從喉結處出來。

又生生被自己壓住了。

當年也是這樣,自己一直以為許渡禾對自己的好,是對自己有感情的。但他永遠忘不了高考完那天是怎麽被拒絕的,永遠忘不了自己威脅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他說沒有發現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作多情。

或許人生就該只有那麽一次沖動的機會,之後他再也學不會主動。

他給對面發着微信:【你跟蔣瑤的照片上了熱搜,有人傳出了你們的緋聞,你可以澄清一下嗎?蔣瑤現在在外面,我擔心她會受到影響。】

他不大清楚這個圈子,隐約知道有些黑粉異常激進。如果這件事繼續發酵,後果不堪設想。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對面才回了信息。

【好。】

何文嶼立即關上了微信,順便把聊天記錄都删掉了。

他不想多想,他只想好好的在古桐商待着,待一輩子也好。

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機的另一個微信號給自己發來了信息。

如果有旁人在可以一眼看到,這個賬號除了轉賬記錄外,是沒有任何交流的。

這是這幾年來對面的人第一次發微信來。

只有這麽簡單的一句話。

【只有這麽點?】

山與:【這個月沒錢了,剩下的下個月給你,聽說你最近在南幽市?你想要找工作嗎?我可以幫你,活不重,每天按時去幹些簡單的工作就行。】

【不去,你不想給了?】

山與:【沒有不想,我不會一直給你。】

【不會一直嗎?嗤,你幾年前也這樣說,何文嶼,別忘了,現在我這樣都是因為你,否則我現在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公司高層,拿着百萬的工資了,每個月讓你給我五萬就夠少的了,知足吧。】

何文嶼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這些年定期的給對面打錢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就像是你每個月都會往垃圾桶裏扔一個硬幣,有一天,垃圾桶猙獰地跑了過來,你便開始慌亂了。

他最終删掉了對話框,所有聊天記錄全部消失了。

網上的軒然大波平靜于許渡禾的澄清,幾乎全網都知道萬年死號的許渡禾親自上了微博,并澄清了自己的緋聞。

許渡禾:不是,舊友的妹妹。

【許哥早上好!!吃的好睡得好嗎!!最近辛苦啦!】

【湊啊!!!你真的是本人嗎嗚嗚嗚。】

【所以遇到了老朋友嗎?】

【那種地方還有老朋友???老許以前是過的什麽悲慘生活。】

【嘟嘟一項很重情義的好吧,剛入圈時候帶過他入門的導演,他到現在每逢過節都會拜訪的。】

【不是我說,那個照片也很有距離感啊?我總感覺嘟嘟當時是在跑神。】

【嘟嘟跟朋友聚餐順利!記得安全回來哦!】

【舊友!!!?是嘟嘟新關注那個嗎!!我還以為是大眼仔又抽了嘟嘟居然關注了一個剛建的小號,看來不是啊!】

【艹你不說我還沒發現,這他媽山與是誰啊?有叫這名的嗎,這人連個認證都沒有,還只關注了許哥。】

……

他本人的評論區底下還算和諧,廣場卻罵成了一片。

甚至有人開始挖蔣瑤的個人信息。

他皺緊眉,還沒看完,這個博主的號就成了一串的數字,微博也點不進去了。

?號被黑了?

之後整個有關蔣瑤的東西也都沒了。

毫無疑問,是許渡禾黑掉的。

何文嶼見過他計算機的技術,在大學的時候,他參加國家級計算機比賽便拿了特等獎。

但當時因為自己生病,扭着性子讓他來自己醫院陪自己,他便沒有上臺領獎。

裁判視為自動放棄,獎項順給了第二名。

何文嶼還是給許渡禾發了微信:【謝謝。】

度:【不用跟我客氣。】

何文嶼手指在對話框空懸了半天,沒再打下一個字。

程醫生打來電話,說是醫院引進了新的藥物,是一款藥效很好的藥膏,對于恢複舊傷很有效果。

何文嶼捏着電話說:“買不起,不去。”

程舟樹笑了笑:“別啊,我好不容易才跟對方洽談引進的,其實本來這邊經濟不怎麽發達,用得起這種藥膏的都不多,但我想到你那胳膊上的傷,就進了一點。”

有點強人所難。

何文嶼:“我可沒讓你進。”

程舟樹郁悶:“我進都進了,這中間的價錢可不少呢,而且也不是很貴,一千塊錢一支。”

何文嶼不知道是否有他說的那樣好。

最近又在下雨,他的胳膊疼的有些受不了如果真的有療效,買了也未嘗不可。

這胳膊都傷是陳年舊痛,時而恢複正常,時而又像一個絞肉機一般,在胳膊狹小的骨縫中伸縮,有些時候,他是真的受不了。

現在那款古方子止痛藥也被斷了,他都怕下雨天自己會在房間裏疼死,第二天蔣瑤去收屍。

他猶豫了一秒:“多少毫升?”

有些商家就喜歡用低價格來吸引人,其實量少的很。

程舟樹心虛:“十毫升。”

何文嶼轉頭把電話挂了。

程舟樹:“……草”

要錢不要命啊?

轉頭,程舟樹給另一個人打了過去。

他姿态懶散地躺在椅子上,聲音輕松又帶着調侃:“人不要,應該是嫌貴?不是我說,何文嶼有這麽窮嗎?當年可是南幽市無人不知的小少爺的,現在一千塊錢的藥都買不起。”

“你最好收回剛才的話。”

對面的聲音凜冽,像是一個刀片,帶着冷風呼嘯而過。

程舟樹身子一僵,緊貼着椅子的脊背都直繃起來。

“這麽護着?”

對面的聲音慵懶帶着磁性,反問:“你覺得呢?”

程舟樹聳肩:“你就是個瘋子。藥一會兒給你,我說一支一千是怕他起疑,現在估計已經懷疑了,那不如你直接給他好了,反正留在這就是為了獻殷勤的。”

許渡禾沒有同意也沒拒絕。

程舟樹又說道:“你之前不是學計算機的嗎?你可以查一下他的轉賬記錄,我今天看了他這幾年的病例報告,發現他在醫院來的次數雖然很多,但花費很少,說他沒錢不可能。”

程舟樹又想說,雖然私自查詢別人的賬戶不怎麽好,但出發點是好心的,也沒什麽關系。

轉頭又笑自己,許渡禾瘋的程度,怎麽可能來到何文嶼身邊之後,還會允許他有隐私。

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他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着了。

要不是許渡禾把自己調來這個地方,自己早就在別墅跟老婆翻雲覆雨了,用得着跟他一樣當個“影帝”?

許渡禾:“下周。”

“下周????這麽久?你到底想幹什麽?”

許渡禾手指裏正轉着那枚戒指,是大學第一年的情人節,何文嶼在店裏買的。

那天許可心髒病突發,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

何文嶼給自己打電話去酒店,他捏着眉心很久,一直到醫院說病人情況已經轉好,他才在淩晨之前趕到了。

對方遞過來這麽個玩意,他只記得在燈光下很亮,煞白的光跟醫院的手術中的燈牌一模一樣。

他随手,就扔在了床上。

一夜之後,戒指翻滾,掉落在了床底下,何文嶼離開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戒指,卻驚覺何文嶼已經戴了許久。

程舟樹讓快遞小哥把藥送到了酒吧門口。

何文嶼正站在前臺檢點,碰到小哥敲門,走了過去。

酒吧老板買東西從來不會寄到這裏,蔣瑤也不在,他一時之間沒想到是誰買的東西。

走過去看到許渡禾的名字,一愣。這個點許渡禾應該在睡覺。

他問道:“可以代拿嗎?”

小哥搖了搖頭:“不行,商家跟我說要他親自來簽字才可以。”

何文嶼點頭,想給許渡禾發個微信。

手指在26鍵上點着。

你的……

字還沒發出去,許渡禾寬大的的手掌從自己的肩膀越過,捏住了對方手裏的牛皮紙袋。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背部隐隐顯出青筋,手指并沒有如同越過自己肩膀一樣收回去,而是把紙袋緊貼在自己胸前。何文嶼抱這紙袋個滿懷。

這個姿勢,又像是何文嶼被人從後背抱着。

快遞小哥有些震驚,随後一副了解的表情,轉身就跑了,連簽收的人是不是許渡禾本人都沒有問。

身後的人還沒有離開,他的胸口跟自己脊背貼的很近,距離超規且暧昧。

何文嶼只能低着頭,忽略已經紅了的耳朵問:“這是什麽?”

許渡禾往後站了一下,态度很溫和:“藥,剛才程醫生打電話給我,說這個藥膏治療你的手臂上的傷很管用。”

何文嶼滿頭黑線,所以他拒絕了,姓程的就找上許渡禾了?

他愈發懷疑這個藥膏根本就是騙錢的假藥了。

也就許渡禾,這麽多年過的太好,早沒有體會過被無良商家騙過的感受。

何文嶼:“誰讓你買的?這藥壓根沒用,是他引進了想要賺錢,結果發現真的沒人買,現在賣不出去了才給你的。”

許渡禾眼神從懷疑到覺得有點道理,迷惑地文:“是嗎?但是感覺,那位醫生還挺好的。”

自然是好,不在前期讓人感受到他真誠體貼的态度,這麽能把假藥賣出去?

何文嶼冷着臉:“我不用,你去退了。”

許渡禾低着頭,良久才吭聲:“不能退了。”

何文嶼低着頭看着自己裏面這個紙袋子,裏面差不多有十條,至少也花了一萬塊錢。

“我們沒什麽關系,你不需要給我花錢,你能離開就是對我最大的好了。”

許渡禾像是沒聽見似的,右手輕輕按壓住他的胳膊。

他的手指冰涼,宛如冰玉,盡管何文嶼穿着厚重的襯衫,也能感覺到胳膊處不輕不重的力道存在。

“這裏,下雨天會很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跪,論文殺我,争取明天兩更補回來,補不回來當我沒說。

這章發六個小紅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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