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把我房間的東西搬過來好不好？”霍澤衍認認真真又說了一遍。

時穗眨了眨無辜的小鹿眼, 軟聲問道：“昨晚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昨晚看你睡着了，怕你忘了。”霍澤衍解釋道。

“可以。”時穗低頭應下後趕緊推搡道：“你先出去，我換個衣服。”

“好。”

時穗在家裏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打算去老宅看看老爺子。

霍澤衍原本想跟她一塊去的, 但是臨時有會, 只好跟時穗說道：“待會讓司機先送你過去, 我晚上再過來接你。”

時穗倒是不介意，“你先忙你的，有爺爺跟昔月在, 不會無聊的。”

“可是我想陪你。”自從坦白心意以來,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也屈指可數, 霍澤衍想找個機會好好陪陪她。

宋媽給時穗拿東西過來，看到這小兩口膩歪的樣子，忍不住捂嘴直笑，放下東西就趕緊撤了。

時穗被看得有些害羞, 向後退了兩步, 誰知道霍澤衍抵住了她的路，不讓她跑。

“害羞什麽？”霍澤衍故意盯着時穗看。

時穗在他的注視下, 臉都變得滾燙了些, 聽見外面車子的聲音，時穗語氣頗急地說：“司機在等着了。”

霍澤衍被逗笑, 在她耳邊低語道：“在我面前怎麽也這麽害羞, 又不是外人。”

時穗心想：就是因為在你面前才害羞。

換做別的任何人在她面前, 她都能很冷靜的面對，唯獨霍澤衍, 她做不到那麽淡定。

兩人一起走到門口。

霍澤衍叮囑道：“到了跟我說一聲, 要是二房的人說你什麽的話, 先別放在心上，等我過來處理。”

霍澤衍很少讓時穗一個人回老宅，就是怕霍明輝母子倆說一下陰陽怪氣的話欺負她。

時穗乖乖應道：“我知道了。”

老宅。

霍昔月聽說時穗回來了，本來在實習的她特意請假回來看時穗，一進門就看到時穗和老爺子坐在一起。

霍昔月開心地小跑了過去。

“大嫂，你回來了。”霍昔月走過去抱了抱她。

老爺子看着她們倆一派和諧的樣子，心裏也開心。

時穗掃了一圈，禮貌地問道：“二伯父二伯母呢？”

老爺子沒做聲，霍昔月回答道：“二伯父最近不知道去幹什麽了，已經好些天沒回來了。至于二伯母，這幾天身子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在房間裏躺着。二哥也就不用問了，反正成天都在外面鬼混，不着家也是正常的。”

霍昔月覺得氣氛不對，于是轉移話題道：“大嫂，你這次拍戲怎麽樣，順利嗎，大概什麽時候播出啊？到時候我一定叫我所有的朋友都給你捧場。”

時穗一一回答：“還挺順利的，播出時間還不确定，劇組還要進行後期制作，還要排片。

霍昔月笑着說：“沒事兒，反正也不急，到時候等播出了我天天追。”

旁邊的老爺子問了句：“追什麽？我也來追追。”

霍昔月解釋：“追劇，大嫂不是剛剛拍完了一部劇嗎，回頭我們一起追，給大嫂打氣。”

“好好，那你到時候記得叫上我。”

三個人正聊着，老爺子的手機突然振動了兩下，老爺子匆匆道：“我還有點事，你們兩個先聊着。”

說着，老爺子就走到一旁去了。

時穗叫老爺子神色不對，擔心道：“爺爺最近有什麽事嗎？”

聞言，霍昔月吭哧就笑了。

“大嫂你放心，爺爺才沒什麽事呢，他就是上次在一個宴會上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奶奶，兩個人年輕的時候據說還互相有意思過，只是當時時機不太對。這不重新遇上了，兩人就又聯系上了。”

霍昔月朝遠處瞥了一眼，然後走到時穗身邊悄悄地說：“別看爺爺一把年紀了，談戀愛還是很上心的，以前對那些社交軟件根本看不起，自從知道奶奶也玩那些之後，立馬還特意找了老師學習。”

時穗和霍昔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笑了。

晚上，霍澤衍也來了老宅，一進來就問道——

“時穗呢？”

霍昔月回答：“在教爺爺用手機呢，爺爺最近想給祝奶奶買個生日禮物，大嫂陪着爺爺在一塊挑。”

“什麽祝奶奶？”霍澤衍露出詫異的目光。

霍昔月頭都沒擡：“大哥我現在有點忙，你待會讓大嫂告訴你吧。”

“他們在哪？”霍澤衍又問了一嘴。

“後院呢。”

霍昔月說完，霍澤衍就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後院沒有客廳那麽亮堂，但是霍澤衍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低頭教老爺子的時穗。

老爺子用輕快的語調說道：“這個口紅還挺好看的，她塗上一定很漂亮。”

說着，老爺子還不忘回憶道：“她是個很好的人，我剛認識她那會，她就像是一個衆星捧月的公主，每天圍在她身邊轉的男生都快要數不清了，但是她跟每個人都保持着距離，也從來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時穗好奇道：“那爺爺當初怎麽沒有跟她在一起？”

“這就說來話長了，當時也有一些誤會，就錯過了。”老爺子臉上露出一抹惋惜，随即又很快釋然。

下好訂單後，老爺子松了一口氣。

霍澤衍在身後問道：“禮物買好了嗎？”

被這麽直白的一問，老爺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時穗平靜地應：“買好了。”

“飯菜快做好了，過來吃飯。”

“來了。”

時穗回到客廳就去找霍昔月了，老爺子在霍澤衍的旁邊悄悄問道：“你們倆這關系，感覺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老爺子也算是縱橫了一輩子，平時裏都跟個人精一樣，霍澤衍的語氣是真心的還是裝出來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霍澤衍也不遮掩，反而淺笑道：“這不正是爺爺想看到的。”

老爺子唏噓道：“你這小子，硬氣得很，也就時穗有那個性子，能在你身邊折騰那麽久。”

霍澤衍默默看了時穗的背影一眼，眼裏多了些說不出來的深情。

老爺子說道：“我也不是老古董，當初兩家訂的婚事，我原本是打算取消的。當初本來就是口頭之言，再加上你這個冷淡的性子，我都怕耽誤了人家姑娘，是時穗主動跟我說願意嫁給你，也不知道你這小子幾輩子修來的服氣。”

“時穗提的？”霍澤衍眸底詫異。

老爺子回想到：“是，當初她來醫院看我，親口跟我說的，說是願意嫁給你。”

那個時候時穗也才大二，一個剛剛二十歲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麽堅定地說出那番話，老爺子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動容。

而霍澤衍眸光深谙，幽邃的眸子底下情緒正翻滾着，卻又讓人看不出一絲端倪。

霍澤衍不動神色地走到時穗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時穗擡頭朝他淺淺一笑，幸福都快溢出來了。

忙完工作的霍昔月酸溜溜地說道：“啧啧，大哥大嫂，你們這麽當衆秀恩愛，有考慮到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嗎，我都快要哭了。”

老爺子接着她的話說道：“有什麽好哭的，你也去找一個就是了，又沒有人攔着你。”

“找一個男朋友倒是簡單，我這不是害怕遇到像二哥那樣的渣男嗎，要是個個男的都像大哥一樣，那我肯定不挑。”

“這世上能找出幾個像你大哥一樣的人，你也別太挑剔了。”

對霍澤衍，老爺子也是非常滿意的，畢竟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又這麽優秀，想想都得意。

霍昔月歪着腦袋說：“那就先不急着找，要是沒遇到合适的我也不着急，反正寧缺毋濫嘛。”

霍澤衍鮮少參加這樣的話題，破天荒地應了一句：“嗯，不用着急。”

看得霍昔月都有些驚訝，那感覺就好像是曾經高高在上的霍澤衍突然有了一絲人間煙火味。

霍昔月又崇拜地看了時穗一眼，覺得大嫂真是厲害，連她大哥這樣的人都能馴服。

這邊幾個人正處得其樂融融，二太太突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聽到他們幾個的笑聲，她覺得極為刺耳，甚至皺起了眉頭。

二太太也沒有理會他們幾個，只是過去跟老爺子打了聲招呼。

霍昔月不喜歡這個處處針對她的二伯母，也懶得叫她，霍澤衍就更加沒有把她放在眼裏了，只有時穗出于禮貌叫了她一聲。

二太太悶哼兩聲，假裝自己沒有聽見。

霍昔月走到時穗的身邊，安慰道：“反正她也不理人，下次都可以不用管她。”

二太太氣憤地轉過頭來：“霍昔月，你別以為爸替你說過兩次話，你就無法無天了。你一個遲早都要嫁出去的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

霍昔月本來就不服那種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種言論，眼下二太太直接當着她的面說出來，霍昔月生氣地反駁道：“就算我嫁出去了，我也還是霍家的子孫，我怎麽就不能說話了。”

霍昔月說着說着眼眶都發紅了，她忍着眼淚說道：“二伯母，我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一直都處處讓着你，但是你也要有做長輩的樣子，整天跟個潑婦怨婦一樣，我看你才不像是我們霍家的人。”

“霍昔月，你說什麽！”二太太惱羞，伸出手就打算打霍昔月，時穗和霍澤衍幾乎是同時擡起手去攔住。

霍澤衍冷淡道：“昔月是霍家的人，是我的妹妹，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碰的。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二太太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若是平時她肯定頤指氣使地就怼了回去，但面前的人是霍澤衍，霍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可以被她欺負的人了。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和霍澤衍作對，只能求助地看向老爺子。

“爸，你們看看他們兩個，他們現在哪裏還把我這個二伯母放在眼裏。”說着，眼淚都快要落下兩滴。

霍昔月在旁邊委屈地哼哼，明明是她先欺負人的，怎麽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老爺子沉思兩秒，眉頭緊鎖。

二太太以為老爺子是要替她出頭了，又故意提高音調哭訴了兩句，只見老爺子突然厲聲呵斥道——

“你要是這個家裏待的不自在，就搬出去吧。”

二太太立馬吓得花容失色：“爸，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語氣沉穩：“昔月說的對，長輩也該有長輩的樣子，你要是成天說些混賬話，就搬出去。”

二太太平時仗着老爺子不說話，作威作福慣了，眼下老爺子突然發怒，把她吓得不輕，趕緊求饒道：“爸，我知道錯了，我下次肯定不敢再這樣了。您老人家現在身體也不好，我怎麽能這個時候搬出去呢，萬一沒人照顧你怎麽辦。”

“家裏多的是人，不缺你們照顧。”

二太太徹底急了，站在旁邊哭了好一會兒，老爺子聽得心煩，“行了，回你的房間去。”

二太太支支吾吾道：“可是爸，我還沒有吃飯。”

老爺子一瞪，最後吓得還是走了，也不敢再提什麽吃飯。

等人走後，老爺子還是鄭重地跟霍昔月說：“不用聽你二伯母胡說，只要你大哥還在，就沒人能欺負你。”

老爺子擔心自己活不長久了，就把照顧霍昔月的這個任務交到了霍澤衍手裏。

還不忘來了一句：“小衍，你說是吧？”

霍澤衍當然知道老爺子這點心思，只好應道：“嗯。”

老爺子招呼道：“行了，都去吃飯去。”

霍昔月破涕為笑：“好。”

吃過飯又陪老爺子唠完嗑之後，時穗和霍澤衍回到房間。

霍澤衍讓時穗先去洗了個澡，時穗出來時，頭發都是濕漉漉的，霍澤衍又拿起吹風幫忙吹了吹。

等到吹得差不多了之後，揉了揉她的頭：“我先去洗個澡。”語氣也很溫柔。

時穗應道：“嗯嗯，去吧。”

二十分鐘後，霍澤衍穿着浴袍從浴室裏出來，時穗已經躺到床上了，手裏拿着一個手機，不知道在刷什麽。

霍澤衍走了過去。

“在看什麽？”

時穗笑笑：“刷了會微博，有人找出了苡然的舊照，還挺可愛的。”本來是好看的，但是被粉絲p過之後，反而顯得很搞笑。

霍澤衍不太關心溫苡然的事情，但還是認真地聽着時穗說話。

說完後，時穗放下了手機。

霍澤衍問道：“今天昔月說爺爺在給祝奶奶買禮物，是怎麽回事？”霍澤衍印象裏根本沒有這號人。

時穗笑着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跟霍澤衍解釋了一遍，最後時穗說道：“爺爺談戀愛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霍澤衍沒有多管閑事的愛好，既然老爺子喜歡，他也不會插手什麽，只是心裏有個數罷了。

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之後，霍澤衍突然問道：“例假是不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