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池年下班回到家後, 想起白天祁深質疑她的請假理由後,輕嗤着反問她“追星”的語氣,只覺得心中堵着一口氣, 仿佛他吃定了她就是在撒謊一樣。

偏偏她當時沒有發揮好, 只低低地回了個“嗯”, 回來後, 怎麽想都憤憤難平,幹脆拍了喻澤的簽名照發了朋友圈。

可冷靜下來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就是證明了自己還是在意祁深的話?

池年抱着抱枕靠在沙發上, 看着發出去的朋友圈, 糾結了一會兒, 手放在了删除上,剛要點下去,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趙阿姨的電話。

池年頓了下,點了接聽。

“年年?”趙阿姨的聲音立刻傳來, “之前趙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年輕人, 現在已經在雲城了,對方剛好有時間, 你沒事的話, 不如就見一面?”

池年想到趙阿姨之前的熱心介紹,沒有直接拒絕:“趙姨, 我這周要上班……”

“沒事, 和對方約的是周六, ”趙阿姨笑了一聲,“一會兒我把時間和地址發給你。”

池年無奈地嘆了口氣, 悶悶地應:“趙姨, 會不會……”太快。

最後兩個字沒說出口, 她的餘光落在對面景觀牆上的簽名照上。

池年頓了頓,低聲說:“好。”

趙阿姨笑出聲來,又囑咐了她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便挂斷了電話,邊挂邊說:“我這就通知我那小姐妹……”

池年看着屏幕回到了之前的朋友圈界面,最終沒有删除。

反正祁深幾乎不發也不看朋友圈,不能因為他上次給她留了評論,就默認他改了之前的習慣啊。

人的習慣哪能說改就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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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還總是時不時地看向對面的景觀牆。

再說……

池年深呼吸一口氣,她有小錢又不難看,才不要在祁深這一棵讨人厭的樹上吊死呢!

手機響了一聲,趙阿姨發來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周六下午五點,森爾餐廳。

很熟悉,創思談合作時常預訂的星級酒店。

今天才周一,時間還早呢。

池年又掃了眼原本拼圖畫的位子,輕哼一聲,伸了個懶腰回到卧室。

睡覺。

也許是因為休息了十天的腦子突然變為工作狀态有些疲勞,池年很快陷入沉睡。

她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祁深抱着寫着全勤獎的牌子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她拼命地想要出聲,讓他把全勤留下,他卻只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而後池年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黑暗的卧室只有一盞微弱的壁燈,倒扣在床頭櫃的手機隐隐亮着亮光。

池年努力睜了睜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也沒看直接接起,嗓音含糊不清:“喂?”

手機另一端,祁深聽着池年的聲音,拿着手機的手一緊,心髒像被什麽撓過一樣。

她的嗓音沒有白天令人煩躁的客套,反而帶着幾分被吵醒的起床氣,喑啞低軟。

“睡了?”他反問。

池年朦胧裏聽見聽筒的聲音,猛地清醒過來,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半。

她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老老實實地問:“祁總,這麽晚了,有事嗎?”

祁深忍不住眉頭緊皺,又是這樣的語氣。

白天可以說是在公司,所以叫他祁總,現在沒有其他人,還是私人時間,她還是一口一個“祁總”的叫。

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有禮貌?

“池助理睡得挺早,”祁深刻意地回應,酒意翻湧上來,他停了停,揉了揉眉心莫名地沉聲補充了一句,“我才下班。”

“哦。”池年乖乖地應了一聲。

祁深的臉色黑了黑:“你就沒其他話?”

池年安靜了一會兒,認真地說:“祁總辛苦了……”

通話倏地被對方挂斷了,甚至沒等她把話說完。

池年愣了愣,出神地看着手裏已經息屏的手機。

又去應酬了吧?他的語氣明顯帶着喝酒後的起伏不定。

許久池年将手機放了回去,繼續躺下。

她可以在他加班時說句“辛苦了”,可他其實連“辛苦了”都沒對她說過啊!

池年悶悶地鑽進被子。

而且,手都分了,他現在早就沒身份要她的安慰了好嗎?

樓下。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23號公寓門口。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方。

祁深正眉頭緊皺地坐在那兒,手中緊抓着手機,領帶微松,一向一絲不茍梳起來的頭發有幾縷垂在前額,滿眼煩躁。

“祁總?”司機默默喚他。

祁深回過神,垂眸掩去多餘的情緒,淡淡道:“回吧。”

今天的确不适合談事情。

……

池年這一晚睡得很好,連夢都沒做,第二天起床更是神清氣爽,到了公司主動和林蕾打了招呼。

只是祁深的臉色很差,剛走進行政部大門,看見池年,沉着臉睨了她一眼後,才看向前臺:“一杯咖啡。”

池年頓了下,想到昨晚那通電話,分明他莫名其妙攪了她的好夢,又莫名其妙地挂了電話,幹脆直接瞪了回去。

祁深的臉色更黑了,再不看她,轉身走向一旁的專梯。

“池總助,”林蕾默默看了眼二人,“你和祁總吵架了?”

池年冷哼一聲:“我哪兒敢。”

林蕾明顯不信,一臉懷疑地看着她,全公司其他人不敢她信,可池年,她持懷疑态度。

池年掃了眼已經走進專梯的人影,電梯門正在緩緩合上,站在裏面的人卻突然擡頭,直直對上了她的目光。

池年驚了一跳,飛快移開眼神,下秒反應過來,自我唾棄地扁扁嘴。

她又沒做錯事,心虛什麽?

反正他也不會對她溫柔,早習慣了。

池年輕哼一聲,和林蕾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桌上還殘留着厚厚的一疊文件,都是過去十天的工作內容。

池年哀嘆一聲,拿起文件看着上面繁複的文字,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那個支撐着她的夢想不見了,眼前的一切也變得複雜又枯燥起來,池年眨眨眼,第一次生出了疲憊的感覺。

這是屬于祁深的世界,可祁深的世界沒有她。

那她的世界呢?

池年不知道。

本以為一天就這麽過去,祁深沒叫她,她也在争分奪秒地補之前欠下的工作。

只是沒想到,到了下午,手機鈴聲大作。

池年看着屏幕上的“祁深”二字,皺了皺眉,有什麽事情撥內線不就好了。

想了想,她還是大大方方地接通:“祁總?”

祁深言簡意赅地說:“下樓。”

十五分鐘後。

池年坐在創思附近茶餐廳的私人包廂,看着對面安靜不語的祁深,內心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直到服務員上來一壺茶,又悄然離開,池年才笑着開口:“祁總,你叫我來喝茶的?”

祁深皺了皺眉頭,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仁黑白分明的,臉頰也格外白淨,偏偏說的話能氣死人。

祁深垂眸,沒有說話,只是拿起兩個茶杯,并排放在眼前,依次倒上茶。

池年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祁深的手上。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又幹淨,很賞心悅目。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祁深擡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池年匆忙移開眼神,飄忽地看向別的地方。

祁深拿起其中一杯茶,遞給池年。

池年狐疑地盯着他,總覺得今天的祁深太詭異,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接茶,卻沒想到祁深根本沒有松手的打算,她的指尖直接碰到了他的手背。

池年忙将手縮了回來,指尖卻好像依舊殘留着酥麻。

祁深的動作頓了頓,很快恢複如常。

池年卻有些受不了了,心髒開始不聽使喚。她沒那麽強大,可以用十天的假期徹底忘了一個喜歡了五年的人。

皺了皺眉池年咳嗽一聲,率先打破沉默,胡亂找了個話題:“祁總,聽說你記起來車禍的細節了?”

祁深頓歇了幾秒鐘:“嗯。”

“挺好的,”池年笑盈盈地附和着點頭,“這下能把肇事逃逸的嫌疑人抓住了。是因為接觸了唐小姐嗎?”

祁深看着她的笑,眉頭緊蹙:“池年。”

池年看着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原來,真的只有她不重要而已。

在心裏癟癟嘴,池年看着他眨了眨眼:“那恭喜你呀。”

祁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着眼前将頭發簡單紮起來的女孩,唇下的梨渦淺淺的,眼神像蒙着一層霧。

祁深愣了幾秒鐘,眼神裏湧起深不見底的情緒,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池年,宋朗告訴了我一些事。”

池年怔了下,随後低頭看着眼前的茶杯:“什麽事?不會是宋總就是那個開車撞你的……”

“他說,”祁深打斷了她,嗓音也低了許多,“你追了我四年。”

池年扶着茶杯的手僵了下,茶杯的水面也細微地晃動起一圈漣漪,并不起眼。

就像她之于他一樣。

不重要,可以被随意忘記。

池年眨了下眼睛,擡起頭看着祁深:“所以呢?”

“是不是真的?”祁深追問。

池年這一次沒有很快回答,她看着祁深的眼神,突然明白過來他今天找自己的意思了。

他沒有想起來她追他的那四年,他只是聽宋朗說了一個“故事”,或許是覺得虧欠了她吧。

想到這裏,池年眯了眯眼睛笑了起來:“關于我追你四年是不是真的呀……”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眼神也有些呆呆地出神,那四年的回憶走馬觀花地路過,到後來又一點點地消失于無形。

祁深凝望着她,神色平靜。

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聽到怎樣的答案。

池年咽下喉嚨裏翻湧起來的酸澀,扯了扯唇角,輕輕地笑着:“是真的。”

她的喜歡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

祁深的神色并沒有意外,剛剛倒茶時,她的反應早已說明了一切,他只是皺眉望着她:“那你說的我們的關系……”

“男女朋友?”池年截斷了他的話,看着他的眼睛,表情格外無辜,“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的直覺嗎?”

說着,她撐着手肘湊到祁深面前,眨眨眼,看着他下意識地直起身子,別開臉去,池年頓了頓,而後撤回身子:“好吧,騙不了你了。”

祁深重新将視線落在她身上:“什麽意思?”

“祁總,你看看你呀,”池年打量着他,笑眯眯地說,“你家財萬貫長得又很好看,身材還這麽好,我追了你四年都沒追到,現在你好不容易失憶了,不記得我了,我就想着占占你的便宜嘛……”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從最初的理直氣壯到後來的逐漸心虛,直到最後池年扭頭看着窗外不遠處創思的高樓,壓下喉嚨裏鈍疼的感覺,小聲嘀咕:“說不定哪天你就從了呢……”

“池年!”祁深聽着她大膽的話,嗓音一沉,卻又在看見她微微抖動的睫毛時緩了緩,“所以,我們……”他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澀,頓了下才繼續,“沒有什麽關系?”

池年眨巴了下眼睛,皺眉否認:“當然不是。”

祁深的眼波動了動,看向她。

池年愣了愣,直視着他的眼睛,目光在他的眉眼上流連着,“我們的關系……”她停了半秒鐘,移開了目光不再看他,而後雙眼半彎笑了起來,坦蕩蕩地開口,斬釘截鐵:

“我們是上下級,師兄妹,純潔的革命友誼啊!”

包廂內一陣死寂。

祁深看着眼前的女孩,神色間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瞳孔微微放大了些。

池年依舊沒有看他,低着頭輕輕搖晃着面前的茶杯,看着水紋蕩漾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祁深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他緩緩開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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