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遺傳?!”

第43章 “遺傳?!”

幾日後,春季運動會正式開幕。

祁輕筠和鐘雪盡都知道祁有歲去報名四百米接力跑了,早早就坐在了觀衆席上觀戰,鉚足了力給自己兒子加油,鐘雪盡甚至想在觀衆席上拉一個巨大的紅色橫幅,被羞恥的要死的祁有歲一直抗議,結果他死活抗議無效,鐘雪盡卻被祁輕筠輕飄飄的一句話說老實了:

“太紅了,會分散兒子的注意力的。”

鐘雪盡這才不情不願地打消了拉橫幅的念頭。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給正在做熱身拉伸運動的祁有歲遞了過去,溫聲細語地囑咐道:

“兒子,慢點跑,跑慢點也沒關系。”

南港的塑膠跑道最近正打算翻修重建,所以地面上有些坑坑窪窪的,尖銳的石子凸出又凹下呈連綿不斷的波浪型,稍微走兩步就能踢到脫落的碎石子,看的鐘雪盡直皺眉,像天底下所有擔心自己孩子會受傷的父母一樣,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沒事。”祁有歲接過鐘雪盡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忽然在水中嘗到一點腥甜的血味,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面色似乎有些古怪。

鐘雪盡看着他不甚好看的神情,心頓時提了起來,眸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緊張:

“怎麽了?不舒服嗎?”

祁有歲将口中帶着血腥味的水咽了下去,黑潤的瞳仁裏倒映着鐘雪盡惴惴不安的神情,頓了頓,将手中的水的瓶蓋擰緊,裝作若無其事,不耐煩地轉移話題道:

“哪有不希望兒子跑快得冠軍,反而希望兒子跑慢點的?”

況且,就這麽小一點石頭,就算真摔了,出點血也沒事。

祁有歲對鐘雪盡的擔心不以為然,搖搖頭,将喝剩的水瓶塞回鐘雪盡懷裏,在鐘雪盡擔憂的視線中,跟着廣播入了場。

鐘雪盡從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右眼皮就一直在跳,總覺得心下不安,見祁有歲已經入場,不由得皺着眉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像是有些煩躁,頭發都蔫了吧唧地趴在頭上,像個枯萎的盆栽,悶頭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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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從今天早上起就悶悶不樂的。”

祁輕筠摟着他的肩膀,安撫性地親了一下他的鬓角:

“有什麽事不能和我說呢?嗯?”

“........沒什麽。”

鐘雪盡總不好矯情地說自己不想讓兒子上這麽危險的跑道,畢竟那麽多人都在上面走來走去,也沒見有人不小心出什麽大的意外,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們過去看兒子吧。”

.......

因為比賽馬上就要開始,所以賽道上很多閑雜人等都被清空了出去,祁有歲站在指定的白線上,視線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楚卻澤的身影,片刻後卻又忽然想到對方已經出國了,頓了頓,慢半拍地将目光收了回來。

眼睫如蝶翼般輕顫,掩下眸中的萬千思緒。

祁有歲自己心裏清楚,楚卻澤和他形影不離多年,是比祁有歲自己還更了解祁有歲的人,所以去年的事.......

“預備——”

在祁有歲發呆的當口,起點處的裁判已經吹起了哨子,哨聲似一把磨得鋒利的劍,瞬間斬斷了他的思緒。

裁判将發令槍抵在鐵板上,指尖輕動,槍聲如同幾十個氣球同時爆炸,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尖利的如同錐子撕裂空氣,貫穿旁觀者的耳膜,瞬間把站在操場內圍、膽子小的鐘雪盡吓了一跳,肩膀微微一聳,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兔子般,着急忙慌地一頭撞進了祁輕筠的懷裏。

“.........”祁輕筠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顫抖的後背,将對方整個抱在懷裏,像是哄小孩似的,用掌心輕輕拍了拍鐘雪盡的後腦勺,目光卻牢牢地落在了自家兒子祁有歲的身上。

今天再跑道上一共有四個班在比賽,祁有歲是壓臺四棒,被放到了最後一個。

十班是尖子班,但裏面有很多學霸并不是只知道學習,很多人課餘時間也十分注重鍛煉,發令槍一響,就反應極快地迅速蹿了出去,在整個比賽的過程中不急不躁,穩穩地交棒。

反觀七班,因為中間有包括沈漣一在內的兩個運動隊的苗子,所以其他三個人都沒有将十班那群書呆子放在心上,本以為實驗班那群書呆子上炕都費勁,自己拿定第一名了,沒想到十班那些人一個個跟後面有狗攆似的跑的比兔子還快。

七班接力賽運動員們原本還想着說随便跑跑就算了,見此,不由得都有些慌了。

人一慌就出問題,果不其然,在交棒的過程中,二棒和三棒交接的時候出現了嚴重失誤,三棒掉棒,等把棒子撿起來的時候,十班的三棒已經跑的都快看不見影兒了。

七班的三棒也是個身高腿長的運動員,見此咬咬牙沖了上去,快速縮小着差距,但還是晚了兩秒,等将棒子交給沈漣一的時候,十班四棒祁有歲已經朝終點跑去了。

沈漣一目光陰鸷,握緊棒子,邁開長腿迎風飛跑,汗珠被風吹進眼睛裏,引起些許刺痛,但他的眼睛如同野獸般死死地盯着祁有歲的背影,幾乎要泛起綠光,表情幾近猙獰,到最後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邁步的動作,如離弦的箭一般,幾乎要跑出殘影,轉瞬間便跑到了祁有歲的身邊。

沈漣一和祁有歲兩人此時如同兩架并駕齊驅、焦灼不已的馬車,一前一後,距離相差不過幾厘米,這一幕顯然直接将比賽提到了賽點,情況進入了白熱化的膠着階段,在離終點不過二十米左右的時候,在場所有人見此激動的嗓子都快喊破了,有揮舞着雙臂喊祁有歲加油的,有跺腳大聲叫沈漣一加油的,現場氣氛像是被炒熟了,火熱不已,感染連帶着一向冷淡的祁輕筠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提起,暗地裏為自家的兒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祁有歲倒是還好,不管別人怎麽喊,他都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沈漣一就不一樣了,他實在太想贏了,尤其是看到黎涔正鉚足了勁兒站在鐵架子上沖祁有歲喊加油的時候,嫉妒幾乎要沖垮他的理智,陰暗的想法如同深埋在池水底的泥沙,只要池中稍起漣漪,就能成倍的漫上心頭和眉梢。

口中幹澀的甚至有些發苦,沈漣一雙眼赤紅,此刻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能讓祁有歲贏!

但那兩秒的失誤實在太難趕上了,在賽道上,但凡慢了一秒,也有可能讓冠軍花落別家。

沈漣一無論怎麽跑,也只能不遠不近地跟在祁有歲左手邊慢半步的位置,而終點線此刻又離兩人越來越近,只消跑幾米,十班就能獲得冠軍!

怎麽辦......怎麽辦........

眼前的人影已經被汗暈染的有些模糊,沈漣一大腦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嗡嗡作響,思緒一片混亂,被藤蔓圍困的理智左沖右突不得出,眼看着祁有歲的右腳即将邁向重點,他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終于繃斷。

絕對不能讓祁有歲贏!

在這樣一個念頭的操控之下,被嫉妒沖昏理智的沈漣一竟然神使鬼差地伸出右腳,直接将飛速奔向祁有歲當場絆倒!

就在這一瞬間,變故陡生。

祁有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上半身已經越過了重點,但下半身卻踉跄幾步跪倒在地,尖利的石子瞬間割破他裸露的皮膚,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瞬間染透了賽道,疼的他輕哼一聲,俊秀的眉目微微扭曲,像是痛到了極致,抱着膝蓋倒在了離重點不到半米的地方。

如果楚卻澤在,一定會知道,祁有歲這人生性嬌貴的很,最怕疼了,往日裏破了一個小口子,面上雖然裝作不在意,實際上要是不趕緊好好哄着,他是能痛到委屈自閉的。

但在場的人都不是楚卻澤,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就只被這樣的變故驚得面面相觑,偌大的賽場上,短暫了安靜半秒後便是一片嘩然,衆人紛紛互相交流信息,驚疑不定——

“剛剛有沒有人看到,祁有歲是怎麽摔倒的?!”

“我靠......他速度太快了我沒看清!”

“.......好像是沈漣一把他絆倒的。”

在場的人有很多是拿着手機錄像或者拍照的,不消片刻,便有人拿着手機放慢倍速往回看,手機屏幕上清清楚楚地錄到在即将接近終點時,沈漣一伸腿的小動作!

“我靠!校隊的人竟然也這麽卑鄙?!”

“笑死,搞的好像祁有歲是什麽好東西似的,他上學期半月考作弊的事情這麽快就有人忘了?”

“我又漏了什麽瓜?!”

“那件事不是說是有人誣陷嗎.......”

在場的人很快就忘了祁有歲才是那個真正的受害者,有關對方人品性格的争論很快又卷土重來,愈吵愈烈,混亂之下幾乎要将現在運動會場上發生的事情真相掩蓋下去。

“噓,你們別說了,祁輕筠來了!”

不知道是誰這麽嚎了一嗓子,在場的吵的就差撸袖子幹架的一群人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般,瞬間鴉雀無聲。

就算很多人沒有親眼見過祁輕筠,但他在教室當着老師的面暴打同學的英姿可是傳遍了年段,辭去學生會的職務的他不僅沒有被學生會的人陰陽穿小鞋,還被教導主任親自過問辭職的原因,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了對方是個十分不好惹的人物。

尤其是,對方看上去還尤其罩着祁有歲的樣子,這讓人輕易不敢在祁輕筠面前說祁有歲的小話。

在衆人敬佩又緊張的目送眼神中,祁輕筠沉着臉撥開人群,走到祁有歲的身邊,蹲下身查看對方膝蓋上的傷口。

祁有歲膝蓋上的擦傷和割傷縱橫交錯,幾乎有碗口這麽大,血嘩啦啦地流出來,快的讓人頭皮發麻,祁有歲整張臉都已經白的像紙一般透明,倒在鐘雪盡的懷裏,雙唇血色全無,雙眸緊閉,幾乎是痛的一個字也不想說。

“.......怎麽流這麽多血。”

祁輕筠眉頭深深蹙起,語氣也罕見地帶上了些許焦躁,随即在衆目睽睽之下,當機立斷地将祁有歲打橫抱起,快速地朝醫務室跑去。

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擦傷,但不知道為何,校醫手中的白色的紗布換了一條又一條,止血棉球用了一個又一個,祁有歲的血卻完全止不住,面前除了刺目的血色,再無其他。

這樣血流不止的慘像讓鐘雪盡倏然回想起了自己生祁有歲的時候,握着祁輕筠的手臂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幾分,纖細的指骨發青泛白,身形搖搖欲墜:

“阿筠,兒子他不會也是........”

“別瞎想。”

眼看着祁有歲傷口的血像是開閘的洪水般流的徹底,祁輕筠心下也有些亂了,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要是一慌,鐘雪盡肯定也穩不住心神。

祁輕筠早就撥打了醫院的救護車號碼,等一接到通知,就趕緊抱起祁有歲,将他送上了救護車。

醫生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流血不止的病人,簡單地将祁有歲檢查了一遍之後,迅速将其送入了病房進行輸血,并且對祁有歲進行了血常規檢查。

在等待檢查結果出來的兩個小時之內,鐘雪盡和祁輕筠坐在病房門前的座位上,兩個人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凝重,祁輕筠到最後甚至沒有坐住,一遍一遍地在空曠的大理石走廊上來回走動,而鐘雪盡則捂着臉,肩膀輕輕顫抖着,從祁輕筠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氣氛如墜深海,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安靜沉悶的近乎窒息。

“誰是祁有歲的家屬?”

一聲冰涼的通知聲打破了長久以來的靜谧,卻讓兩人緊繃的神經更加搖搖欲墜,幾乎下一秒就要斷裂。

直到醫生連叫了兩遍,鐘雪盡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擡起頭時祁輕筠已經站在了醫生面前,蹙着眉和醫生交談着。

醫生将祁有歲的檢查單子交給了祁輕筠,低聲道:

“初步懷疑是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

祁輕筠握着檢查單的手腕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再次擡起頭時,張了張嘴,有兩秒鐘甚至沒能說出一句話,緩了好久,才艱難地啞聲道:

“怎麽會這樣?”

“病人最近有發熱和出血的表征嗎?”

醫生的眼鏡反射着白熾燈冰涼的光線:

“如果有,可能性很大。不過,還是只能說是初步結論,後續還需要骨髓穿刺才能完全确定。”

“我孩子怎麽會有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鐘雪盡完全不敢相信祁有歲會生這種病,崩潰地伸出手拽自己的頭發,豆大的眼淚流了滿臉,嗓音哽咽難言:

“他出生的時候明明很健康的,怎麽會有這種病?!你們是不是誤診了?!”

“音音。”祁輕筠見鐘雪盡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皺着眉見他抱進懷裏,朝醫生擠出一絲不太明顯的、帶着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醫生,我太太暫時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們是年輕夫妻吧?”

因為運動會期間可以不穿校服,祁輕筠和鐘雪盡都只穿了常服,加上祁有歲和祁輕筠夫夫長得像,醫生也沒有想太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耐心解釋道:

“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發病原因很多,有可能是接觸了常見的放射線、化學物質,甚至也有可能是遺傳因素。”

醫生的本意是想表示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發病機制尚且不算清晰,但沒想到,他說了這麽多,鐘雪盡似乎只聽到了最後面幾個字,表情倏然一滞,随即整個人都呆住了,動了動唇,不可置信地顫聲道:

“遺傳?!”

難道兒子生的病.........是具有凝血障礙的他遺傳給兒子的?!

“1532號床的病人已經暫時止住血,清醒了。”

穿着白色護士服的護士不知道三個人在談些什麽,自顧自抱着材料從單人病房裏走了出來,手中還拿着已經輸光的血袋,看向祁輕筠和鐘雪盡的眼神中帶着些許同情,頓了頓,方道:

“你們兒子一醒來就在找你們,還一直問你們是不是走了。”

“......沒走。”

祁輕筠此刻心中再如何翻江倒海,也不能再外人面前顯露出絲毫脆弱,一旦他穩不住,鐘雪盡和祁有歲就會更加慌張。

祁輕筠目送走醫生和護士,頓了頓,緩緩伸出雙臂,嘆了一口氣,将哭的不能自已的鐘雪盡攬進懷裏,餘光卻一直在關注病房裏的祁有歲,片刻後腳步一轉,帶着鐘雪盡往病房門口走去。

在指尖搭在門把上,即将打開門的一瞬間,祁輕筠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停住了動作,低下頭,視線落在滿臉淚痕的鐘雪盡臉上。

他想了想,微微彎下腰,小心地捧起鐘雪盡的臉,輕輕地用指腹擦去鐘雪盡臉上的眼淚,溫聲道:

“待會進去,兒子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普通的發熱,認真治療就能愈合,不要和兒子說他得了再障,好嗎?”

鐘雪盡的眼淚成股的往下落,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往日裏矜貴的豪門公子此時毫無形象地擡手用手背擦去眼淚,鼻尖哭的通紅,哽咽道:

“......我不會說的。”

“........乖。”祁輕筠将他抱在懷裏,下巴抵在他的發旋上,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等鐘雪盡的啜泣聲逐漸低了下去,轉變為無聲隐忍的嗚咽,才慢慢打開門,走了進去。

祁有歲還是那副半大少年的模樣,但臉色卻在一夕之間蒼白了下去,像是一株迎風生長的青竹斷了雨露,失去了天地的恩澤,無端顯得有些憔悴。

他見祁輕筠和鐘雪盡進來了,掙紮着想要從病床上坐起來,幹裂起皮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能澀聲吐出幾個字,連笑意都很勉強:

“......爸爸,媽媽。”

祁輕筠走過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刻意地擋住了祁有歲看向鐘雪盡的視線,只道:

“身上哪裏會難受嗎?”

“........”祁有歲搖了搖頭,擡頭看了看頭頂的血袋,面色平靜:

“爸爸,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生什麽很嚴重的病了?”

鐘雪盡聞言,肩膀微微一顫,垂下頭去,脖子彎下去的弧度像一株毫無生氣的枯萎的玫瑰花,捂住了自己的臉,晶亮的水液從他的指縫裏滲出,在陰影中折射出暗淡的光。

“別擔心,不是什麽大病,就是有點兒貧血。”

祁輕筠上前一步,将祁有歲抱進懷裏,幾乎不敢對上祁有歲探究的視線,狼狽地仰起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眸中漫起的霧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酸楚,安撫性地摸了摸祁有歲的頭發:

“相信爸爸,能治好的,別怕。”

“.........爸爸又想騙我嗎?”

祁有歲聞言,彎了彎眸,指尖慢吞吞地摳了摳床上的被單,低聲道:

“我剛剛分明看見媽媽的眼睛紅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自己生的不是大病,鐘雪盡為什麽又會難過的紅了眼圈?

“.........”鐘雪盡聞言,慌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到祁有歲的身邊。

他面上很勉強才揚起一絲笑,慢慢握住了祁有歲打着留置針的手,心中又是酸楚又是自責,面上卻只能溫言安慰祁有歲:

“我是,剛剛外面.......風沙有點大,所以眼圈才紅了的。”

祁有歲聞言擡起頭,定定地看了鐘雪盡一眼,忽然伸出因為做血常規被針抽的泛起青紫血點的手,摸索着捧起了鐘雪盡的臉。

鐘雪盡不明所以地看着祁有歲,以為對方是想要抱抱了,正想湊過去摟住祁有歲,祁有歲的指腹卻一路擦過鐘雪盡通紅的眼眶,垂下頭,慢慢啓唇說了一句話,才讓鐘雪盡怔了怔,再也忍不住,瞬間掉下了眼淚。

祁有歲說:“媽媽,不要哭。”

他面上還在笑,聲音虛弱的發飄:

“我一點都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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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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