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加班日
溫翎搬着花盆踏進家門,溫瑞雪幫忙遞把手将花盆擡到陽臺上。奶奶看着小孫子養的花,嘴裏不住地念叨:“你這養得可真……”看着溫翎亮瑩瑩的眼睛,奶奶把“蔫吧”兩個字咽下去,換成溫和的形容詞,“可真謙虛,葉是葉,枝是枝。”
溫瑞雪毫不留情地調侃:“我哥特寶貝這花,一天澆三次水,光肥料就灑了五種。”
溫翎瞪着溫瑞雪,發射死亡視線。
奶奶個子矮,夠不着溫翎的腦袋,伸手拍拍小孫子的脊背,說:“沒事,奶奶幫你養,三個月保準開花。”
溫瑞雪笑嘻嘻地說:“哥,你怎麽一點兒沒遺傳老溫家的養花天賦呢?咱爸養花花草草也挺厲害的。”
溫翎翻個白眼,一把将妹妹拽進書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傳單,遞給溫瑞雪:“看。”
“這啥。”溫瑞雪接過傳單,“哦這不是領養日的傳單嗎?你還想去玩?”
溫翎比劃【我在店的馬路對面,又看到上次那個發傳單的人,問他要了一張傳單,你知道領這個需要登記手機號嗎?】
“知道啊。”溫瑞雪說,“我給了我的號碼,想着有空去他們那做志願者,免費撸貓狗。”
溫翎敲了一下妹妹的腦袋,這姑娘說聰明也聰明,不聰明的時候能把人氣死,他比劃【你叔叔就是這麽得到你手機號的。】
“……啊——喔!”溫瑞雪恍然大悟,她順着溫翎的邏輯往下說,“這麽說,他應該很久之前就注意到我了,不是臨時起意從河南跑到天津,我說天津一千多萬人口他怎麽找到我的。”
“他費盡心思挖到我的住址和聯系方式,想把我帶回去。”溫瑞雪說,“他約我見面的目的是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
【如果你過得不好,他有機會游說你跟他回去。】溫翎比劃,【若你過得好,他又能怎麽辦呢?】
“我才不會回去。”溫瑞雪語氣堅定,“養育之恩大于天,我不是白眼狼。”
【你怎麽知道你是被賣掉,而不是被拐呢?】溫翎比劃。
“因為我是女孩。”溫瑞雪說,語氣平淡無波,渲染出毛骨悚然的效果,“貧窮農村的女孩,是兄弟的裝飾而已。”
溫翎皺起眉頭,伸手将消極悲觀的妹妹拉進懷裏,他說不出話,輕輕拍打溫瑞雪的肩膀。
溫瑞雪不想讓哥哥難過,她的聲音重新活潑起來:“沒事,我運氣好,等我畢業就繼承公司成為大老板啦。”
“到時候我給你做畫展巡游,全世界都知道溫翎是天才畫家。”溫瑞雪說,“買一百家媒體寫公關稿,變着花樣吹你的彩虹屁。”
溫翎被妹妹的說法逗笑,他比劃【我的畫有這麽差嗎,還得花錢買誇?】
溫瑞雪嘿嘿一笑,拉着溫翎走出書房,她大聲問站在陽臺擺弄花草的老人:“奶奶,中午咱們吃啥?”
“吃撈面。”奶奶說,“我都準備好了。”
“好嘞。”溫瑞雪說。
“小柯覺得呢?”任娴問。
柯熠辭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看向任娴,說:“我捋一下,意思是這期的《出警無小事》我和王哥一起出鏡,王哥那邊的《法與情》也帶上我。”
“是的。”任娴點頭,“因為《出警》最近在網上爆火,所以陳主任想讓你幫忙帶一下《法與情》的流量。”
“可《法與情》是個嚴肅的電視節目,《出警》的呈現方式偏綜藝。”柯熠辭說,“這兩檔節目的主持人互相串場,是不是點怪?我怕我的出現幹擾了《法與情》的調性。”
“我們先讓王哥進來試一期。”任娴說,“不行的話,我去跟陳主任談。”
柯熠辭點頭:“好。”
“錄制時間定在這周六和周日兩天,你做好心理準備。”任娴說,她用筆指向舉手的柯熠辭,預判了他的問題,回答道,“可以調休。”
“OK,我沒問題了。”柯熠辭拍拍手。
“那就這樣,散會。”任娴說,她拿起筆記本電腦和水杯,路過柯熠辭身邊,拍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了,這個決定比較匆忙,我也是早晨才知道。”
柯熠辭拿起電腦和任娴一同走出會議室,他說:“娴姐客氣,我這邊随時配合。”說完這句話,他腳步一轉,朝新聞直播間走去。
程齊芳已經妝發齊整地坐在桌子後方,正在調試耳麥,柯熠辭踏進直播間,一揚手:“芳姐。”
“來了。”程齊芳說,“坐。”
柯熠辭拉開圓凳坐下,裝作整理臺本的樣子,音樂切入,提詞器勻速播放,程齊芳說:“大家好,歡迎收看《早間新聞》,我是主持人程齊芳。”
“我是柯熠辭,大家早上好。”柯熠辭說。
周三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忙碌,一位身穿黑色夾克、深藍牛仔褲、戴黑色棒球帽的女記者背着半人高的旅行包穿過繁亂的工位,停在制片人辦公室門口,擡手敲門,“砰砰砰。”
“砰砰砰。”
“稍等。”任娴站起身,拉開門,她右手拿着手機,瞟一眼記者,愣了一下,對聽筒那頭的人說,“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将手機揣進口袋,她張開雙臂給女記者一個大大的擁抱,“俐俐,好久不見,我想死你了。”
“娴姐這麽忙,還有空想我嗎?”女記者摘掉棒球帽,她約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容貌美豔,氣勢淩厲,彎月眉,丹鳳眼,波浪長發,“我剛回北京,就跑來看你啦。”
任娴拉着女記者坐到沙發上,問:“有什麽好消息嗎?”
“全是好消息。”記者說,她拉開背包,掏出記者證、錄音筆、相機、筆記本電腦,拉開背包側面的拉鏈,拿出一個U盤,壓低聲音說,“給,你先看看,我不确定這個故事什麽時候能播。”
“辛苦了。”任娴接過U盤,她問,“接下來你想做什麽?”
“想休息一段時間。”記者說,她伸了個懶腰,“有沒有輕松一點的消息需要我幫忙調查?”
“有幾個。”任娴說,“我等會兒把文件發給你。”
女記者瞥一眼牆上的挂鐘,拿起相機拆出內存卡以及錄音筆遞給任娴,将筆記本電腦裝回背包,她打開記者證,指尖拂過皺皺巴巴的內頁,說:“抽空我去重制一下證件,跑路的時候掉水裏了。”
記者證關于姓名的那一行,赫然寫着三個字,倪方俐。
“你跟行政說一聲。”任娴說,她用力拍拍倪方俐的肩膀,“要一起看資料嗎?”
倪方俐搖頭:“早間新聞快結束了吧,我就不就在這裏給前前前男友添堵了。”
“呦,今天這麽為他着想。”任娴說,“平時不是專門留下來為難他嗎?”
“我哪有專門。”倪方俐想到柯熠辭扭曲的表情險些憋不住笑容,她說,“怎麽,大半年過去了,他還沒動靜啊?”
“有了吧。”任娴說,“最近總是捧着手機傻樂。”
倪方俐戴上棒球帽,背起旅行包,拉開門,說:“那我就放心了,他一直不談,我以為他給我守貞呢。”她踏出辦公室,恰好和結束錄制回辦公室的柯熠辭對上視線,“哎呀。”倪方俐讪讪地說,“我正要走。”
“哦。”柯熠辭面無表情地端着杯子,站在工位前,看着倪方俐穿得像個特工從他面前走過去。
“聽說你談對象了?”倪方俐回頭。
“跟你有關系嗎?”柯熠辭朝飲水機走去。
“嘁,小心眼。”倪方俐嘀咕,“談就談呗,我又不是你。”
聽到這話,柯熠辭火氣上湧,他說:“你是不是覺得劈腿特別光榮?”
“那時候我們只是談戀愛,不是結婚。”倪方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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