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倒的是血黴(僞)

丁一寧喝了兩杯酒。

丁一寧在“人間”喝了兩杯酒。

丁一寧在“人間”有大叔勾搭被請着喝了兩杯酒。

憑着不占便宜腦子有病的最高宗旨,丁一寧不知羞恥地喝了那兩杯藍色地中海後,淡定翻臉不認人。

這簡直就像是招了MB幹得自己渾身舒坦了,可提了褲子後連錢都不想給一個子兒拍屁股就走人的禽獸做派。

那絕壁地中海造型的大叔不樂意了,無視了丁一寧四十五度的标準斜睨,一把将人拽回來。

“哎,我白請你的不成?現在MB都你這素質?”

丁一寧沒站穩,大腿根直接就撞到了旋轉椅上,漂亮的眉眼頓時擰起,厭惡地掙開地中海的手。

“你才MB,你全家都是MB。”

“人間”是一家低調卻大氣的GAY吧,既然是會員制那出入之流便是非富即貴,尋常衣冠楚楚來這裏多半就是禽獸,因為在這裏你可以邂逅,也可以被安排邂逅,文藝着說就是一條龍的全方位服務體系。

地中海對這樣冷冰冰的謾罵顯然極度不滿,探出手又給丁一寧抓得死緊,當即叫嚷着,“嘿,婊|子都你這樣裝貞潔的?我今天還真就開眼界了!”

丁一寧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臉色微微有些蒼白,整個人略微有些清瘦,卻很高挑,站直了比那地中海還高出半個頭,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粗糙的大手,眼神已然冷到了極致。

最近在忙一個大案子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好不容易今天下午一切穩妥收官,就準備着睡上他個三天三夜,卻是被損友一個電話吆喝着跑出來喝酒小聚。

來了才知道這他媽才叫禽獸!

一個兩個竟然都打來電話說是有事來不了了!有臨時加班的、有老子查崗的、他媽的竟然還有老婆臨産的!

“你老婆不是上個月才生的麽?!”

丁一寧耐心告罄終于怒起,那頭卻是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沒那麽多老婆哪來那麽多兒子”?

“我操,你這該死的雙!”

丁一寧憤怒地挂了電話,悲由心生,誰他媽來體諒體諒他為了這幫禽獸竟然只睡了三個小時!

被放鴿子也就算了吧,也不是頭一回了,丁一寧點了杯酒,準備喝完就回家補眠,酒沒見底就碰上那地中海。

還以為是被搭讪了,絲毫不覺心虛地喝了地中海請的酒,才知道自己竟然被當成了MB。

丁一寧覺得自己都沒力氣再去生氣了,背到這點上還有啥好說的?居高臨下地看了那人一眼,冷峻說道,“我警告你,放手。”

地中海不屑地撇嘴冷笑,“還碰到了一匹烈馬!叫你們經理出來!我倒要看看他都是怎麽調|教你們的?”

經理自然叫不出來,因為今天有警察臨檢,“人間”的高管們和警局的高官們正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地推杯換盞,而“人間”今天晚上也不會有任何一個MB挂牌營業。

丁一寧不耐煩地朝天翻了個白眼,甩開地中海轉身離去,不停做着心裏建設,不要和一個醉鬼一般見識。

可地中海顯然是和他卯上了,愣是不讓人走,丁一寧氣得飛起一腳就踹了上去,剛好警察破門而入,将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H市掃黃組的例行檢查,“人間”是久經風浪的,對這套流程非常熟悉,本來一切妥當不會出什麽岔子,可誰能想到那地中海一屁股坐到地上後,就不管不顧地喊道,“你這小賤貨!收了我的錢,竟然不讓我操?!”

丁一寧臉就黑了。

擦邊球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這都明晃晃叫嚷出來了,還要當着人警察同志的面,這簡直就是在叫板國家權威麽?

當他們警察是聾子還是腦殘?

耿直的小警察這是第一次出警,胸臆激蕩當即要正義執法,帶着他的師父沒攔住就讓他給人抓了起來。

看着自己年輕而正直的徒弟,常隊嘆了口氣,揮揮手将丁一寧和地中海帶上了車。

局子裏,丁一寧面無表情地散發着濃縮後的低氣壓,小警察一板一眼地做着筆錄。

“姓名、性別、年齡。”

丁一寧自覺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漂亮的眼睛裏陰郁不斷累積,終于突破了那條不能突破的線,站起來身子前傾,仰着頭拉開T恤的領口,扯着嘴角笑得人畜無害,“警察同志,你看見我的咪咪了麽?是大是小?是圓是扁?我他媽是男是女你看不出來?眼瞎也能考上警察啊,真是稀奇了。”

除卻眼中的陰損,丁一寧看起來還是挺好看的,精致的鎖骨因為前傾凸出得更為明顯,充滿誘|惑地延展到衣服深處,T恤裏頭若隐若現的粉|紅兩點更是秀色可餐,外加上那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眉眼都生動了起來。

可小警察好同志卻是突然一拍桌子,牛眼怒瞪,“幹什麽呢?幹什麽呢?好好說話!”

丁一寧輕咬嘴唇,僵着身子死死瞪着小警察,最終熬不住他那雙正直牛眼的威力,頹力地坐回凳子上,支起胳膊捂住臉。

他媽的,該死的直男!

問了戶籍信息,小警察又是一番正能量的深度教育,“賣|淫是犯法的,你知道麽?看你挺有文化的,怎麽能走上這條路呢?竟然還找男人……”

最後一句小警察說得聲音極低,基本就是一掠而過,可丁一寧順風耳就是聽見了那語氣中的鄙夷,當即面降寒霜,沉默了片刻盡量客氣地說道,“我說了我不是出來賣的,警察同志,你耳朵是長屁股上了麽?”

小警察臉色一沉,“有哪個犯了法的來局子裏就主動認錯的?人證都在你還想狡辯?”

“我他媽根本不認識他!”

“嫖的還能都是熟人不成?還有,你說話要注意素質!”

丁一寧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挫敗感。

自己上警車的事“人間”應該會通知邵亮,那混蛋很快就會來接他,所以,不要跟智障兒童一般見識。

丁一寧決定沉默是金。

小警察卻不打算放過他,“現在裝啞巴已經遲了,你告訴你,坦白從寬,最好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還有個團夥?”

丁一寧真想給這位小警察的腦袋剖開,他媽的誰放他出來的?就這朵白蓮花他能深入敵人內部?就這智商還能過來搞審訊?市刑偵大隊的人都死完了麽?

為了及早解脫,丁一寧醒悟狗還是得順着毛摸,“我說,警察同志,我家底清白,真不是壞人,我承認我去了那烏煙瘴氣的地方是我不對,我反省,可你總得給我點兒空間反省吧?好了,我現在開始反省,所以,警察同志能別打擾我麽?”

這态度小警察好像能接受,撲扇着黑墨似的大眼,用一種終于能夠挽救失足青年的欣慰眼神看得丁一寧渾身直哆嗦。

可是丁一寧顯然高估了他和邵亮的堅貞友誼,在警局枯坐了兩個小時,誤會解除後連地中海都被人領走了,邵亮還是連個影兒都沒。

丁一寧抖着腿、跺着腳,時而抱胸,時而急敲桌面,滿臉的不耐煩,最終忍無可忍爆了一句國罵,小警察盡職盡責地陪着,聞言從文件中擡起頭來,丁一寧一看他那眼神就發怵。

果不其然,小警察耿直地教育道,“請注意素質!”

丁一寧陡然吸了一大口氣,鼓着腮幫子就要發飙,邵亮氣定神閑地出現在了警局。

辦齊手續後,丁一寧臨出門時回頭看了小警察一眼,意味深長的眼神讓邵亮眉梢一挑。

邵亮開車來的,丁一寧閉着眼翹腿躺在後座上,邵亮皺眉,“啧,你那鞋!弄髒我墊子阿遠回來又得抽我!”

丁一寧手臂橫在額頭上,懶懶回道,“阿遠昨天剛出國,最快也得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你就是一寸一寸地舔也能舔幹淨,別擔心。”

邵亮一窒,倒車鏡中一看後頭沒車,果斷踩了個急剎,丁一寧沒防備整個人滾了下去,額頭一下子撞到了駕駛座的鐵樁上,頓時疼得龇牙咧嘴,爬起來手臂繞過去就将邵亮脖子死死勒住。

“敢放我鴿子,還敢在這裏哔哔哔,我今天不殺了你我對不起阿遠!”

邵亮趕緊給車歪歪扭扭地停到一邊,丁一寧發起瘋來誰都攔不住,可別到時候一車兩命,讓他陪着這活祖宗一起見閻王他就太不值當了。

等丁一寧消了氣,邵亮捂着脖子咳了好半天,才滿臉通紅地回過頭,“說了你還不信,我家那點兒破事你不知道?我爸也是突然過來的,我是真得走不開,瞧你那樣?就是沒人陪的怨婦臉,給你介紹男人你還嫌這嫌那!一看就是欲求不滿遷怒于人!”

丁一寧瞬間收起滿身張牙舞爪的戾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邵亮暗道一聲糟糕,說起來嘴巴就沒個遮攔,等反應過來時這傷疤已經被他狠狠戳了一戳。

車中寂然。

邵亮微微有些不安,不自覺掏出煙來點了一支,抽了沒兩口又想起阿遠的唠叨,轉手又給碾滅,直視丁一寧說得語重心長,“一寧,這都三年了,他孩子都會叫爸爸了,你還想着他不是犯賤麽?”

丁一寧垂着腦袋,邵亮看不見他的表情,無奈嘆氣發動了車子将他送回家,下車時,丁一寧輕輕說道,“賤也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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