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室內的溫度并沒有随着外界一起快速降下來。
屋子裏還有些熱,甚至因為可能快下雨了,雲壓得很低,有些悶。
我讨厭剛剛待過的那個地方的氣味,去洗了個澡,然後給秘書發了個消息,讓她明早上班前找個時間幫我把車開過去洗了。
我洗完澡吹幹頭發就躺在了床上,柔軟的床墊讓我幾乎片刻就入了眠,臨睡前最後一點理智讓我想起淩晨三四點的時候白景給我發消息說快變天了給我送秋冬裝過來,趕緊用殘餘的力量支撐着自己給她發消息讓她晚點過來別打擾我睡覺。
再一睜眼,就是下午了。
外面嘩啦啦下着大雨,屋內因為關了窗,所有的冷風和雨都被擋在了外面,顯得更加暖和。
我縮在被子裏,感覺太舒适了,一點也不想動彈。
工作之後,躺在床上聽雨聲就變成了特別奢侈的事情,更多的時候是像我那個還在上升期的秘書,風裏來雨裏去,這種天氣還要給老板洗車。
雖然也沒要她洗,但好好的周末還要上班,不容易。
想起這裏我突然覺得她有點心酸,順手給她轉了個250的紅包。
楊籁:?姐你罵我呢?
莊家:不想要?
楊籁:姐你罵得對!
她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姑娘,我裹在被子裏笑了好一會兒,等到躺到骨頭都軟了,才懶洋洋起來給自己下了碗面條。
挺寡淡的,用的昨天煲的雞湯,打了個雞蛋,撒了點蔥花。
喝了一口,比白開水還淡。
我這才想起我昨天煲雞湯的時候就沒放鹽。
我嘆了口氣,跑到廚房去放鹽,同時心裏思索怎麽想辦法把陳姨挖過來幹活。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是白景。
我和她微信約好下午見,但奇怪的是,她明明知道地址,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直接敲門就好了,幹嘛還打電話?是來不了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接了電話問道:“怎麽了?”
“那個什麽……”白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尴尬,而且聲音壓得很低,似乎生怕驚動什麽:“我在你門口……”
我更奇怪了:“在門口你敲門就行了,打什麽……”
白景卻突然小聲驚呼了一聲。
我覺出不對,一時也想不了那麽多,迅速沖到門口打開了門。
距離門兩米遠處,白景在電梯外不遠的走廊上,一手舉着電話,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滿臉寫着無所适從。
而在她和我家門中間,江铖靠着門框旁的牆壁,眼眸微阖。
他還穿着昨天的那件襯衫,大概是太冷了,原本卷起的袖子放了下來,身上有些濕。
白色本來就很透,雨水沾在上面,把白色變成了隐隐的肉色。
我看了眼走廊裏打開的窗戶,心想估計是雨飄進來,打到他身上,但是等到衣服都濕了一半,他才想到要躲。
真蠢,窗戶都不會關。
後來我又想,可能是苦肉計。
但也很蠢。
我的內心活動藏得很好,心底嘲笑他,面上一點沒顯。
我視線從江铖略略冒出一點胡茬的臉上掃過,然後對白景招手:“吓死我了你,還以為怎麽了,你不冷嗎?快進來。”
白景也并不待見江铖,之前她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她都沒想着找江铖幫忙,現在事業有了起色,更加不想理他,冷靜下來“哦”了一聲,就拿着袋子擠了進來。
我全程沒有看江铖,只不可避免的在餘光裏,看見他一直盯着我。
那麽多年沒認真看過,現在看又有什麽用?
大概是因為在江铖決定逼我捐骨髓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開始學着不愛他了,這段感情消磨這麽久,我現在再見他,甚至都沒什麽內心波動。
感情真正結束的那一刻,不是由愛變恨,而是古井無波。
我關上了門,白景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門口:“吓死我了。”
我笑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江铖,有什麽好怕的?”
“我雖然不是第一天認識江铖,但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铖。”白景非常不客氣地走過來自己倒水喝,一邊倒一邊道:“我剛一進來看見你門口杵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們,還以為你遇到癡漢了,給我吓一跳,差點就報J了。”
“最後發現是江铖閉着眼睛在你門口睡覺,吓得更厲害了,都不敢過去敲門。”
我也順便倒了一杯水:“他又不是怪物,也不咬人,你有什麽好怕的。”
“不知道,我上學那會就不喜歡他。”白景聳了聳肩:“不過說起來,平日裏看他那麽高高在上一個人,突然這麽狼狽……”
白景沖我眨眨眼:“爽不爽?”
我老實道:“有點爽。”
白景哈哈哈大笑起來。
但她終究還是擔憂的,我和她一起收拾衣櫃收拾到一半,她還是開了口:“莊聞,別心軟。”
我半蹲着收拾抽屜,頭也不擡:“你怎麽跟洪正信說一樣的話?”
“因為我們都太了解你了。”白景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小doggy。”
我回了她一個“滾”。
白景不想出門再遇到江铖,幹脆在我這睡了一晚,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還特意扒貓眼看了半天,确定沒人了才出去。
所幸那時候,江铖已經不在了。
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沒什麽動靜,就當他沒來過。
白景先走的,我在家吃了個早飯才出門,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唐雪和董岩。
他們兩一起出來的,只是距離隔得遠,倒看起來像是不熟。
一周沒見,唐雪還是之前那樣,煙叼在嘴邊一晃一晃,仿佛游離于世界之外的樣子。
董岩我也一周沒怎麽看見,現在突然看見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只是眼睛忍不住往我身後瞥,小心翼翼地問:“莊小姐,昨晚我和唐雪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家門口有個男人,挺高挺帥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是我前夫。”
董岩……
董岩震驚了:“這種級別的男人你都舍得離?”
唐雪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江铖是我前夫,沒什麽驚訝的,只是朝我笑道:“這麽優質的男人,不知道離了婚後,要便宜哪個女人。”
我笑道:“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唐雪道:“看莊小姐這樣,是有目标了?”
“錢有時候還是能吸引很多東西的。”我開玩笑道:“不是嗎?”
“您說得對。”
我沖唐雪笑了笑:“說起來,還有件事想和唐小姐說來着。”
唐雪問:“什麽事?”
“有空的話,鍛煉一下身體吧,現在這樣幹巴巴的,上鏡不好看就算了……”我漫不經心道:“女孩子,就算是取悅自己,也應當更漂亮一點。”
唐雪唇邊晃動的煙停了下來。
——
雖然在門口沒見到江铖,但別的地方還是難免碰到。
周一大會,江铖坐在最上首。
他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西裝,每一粒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五官深邃,光是坐在那裏,就讓人忍不住停步駐足。
他看起來俨然已經回到了最平常的樣子——
如果忽略他眼下的青黑的話。
他現在身上穿的這套西裝我印象很深,是我買給他的衆多有私心的“情侶款”工作裝之一。我有一套同款的裙裝,顏色一模一樣,版式也不是很突出,但是所有的小心思都藏在了花紋裏。
花紋是聞和铖的變體,隐晦地繡在了靠近心髒的領口。
不過我的那套已經扔了。
他是真的瘦了很多,我記得上個月他穿這套西裝還正好,今天看起來莫名就有些空蕩。
大家都該換新衣服了。
我在他左手邊坐下的時候,他正在低頭看文件,一直沒有擡頭。
我也懶得和他打招呼,倒是胡昊過來,神色莫名地喊了我一聲:“嫂……”
我打斷了他沒出口的話:“莊姐,莊總,二選一。”
胡昊選擇閉嘴。
人到齊了,開始開會。
一些瑣事能處理的就當場處理的,不能地會後再行商議,這其中讓我印象比較深的反倒是一件小事。
負責人事的趙經理說想要和品牌部聯合搞一個集團內部的激勵活動,大概意思就是對近期表現不錯的員工進行獎勵。
這個趙經理是新上來的,我不太認識,就是述職之類的時候見過,所以多看了他兩眼。
“對內品牌塑造的事我們不是一直在做嗎?”我低頭拿着方案翻看着,問道:“這個和以往的有什麽區別?”
“區別确實不大,只是這次我們想多向外宣傳。與其說是一個新活動,不如說是把這個活動包裝好推出去,讓外部了解我們的內部獎勵機制和福利,更有助于招聘。”
我不置可否:“理論上來說這是個好時間,正好趕上秋招,但是對于集團來說,這一批校招已經快招滿了,目前也沒有需要大批新人的必要,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時間點做這個事?”
我畢竟高趙經理好幾個級別,他又剛上任,被我當着這麽多人面怼有些尴尬,忍不住朝自己上司李總看了一眼,但李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認真看文件沒注意到他的樣子。
“我們是為了招更好的招實習生其實也是……”一緊張,趙經理雖不至于說結巴,但忍不住也有些亂了語序:“我們這次新引入了實習生這一項,也能更好地激勵在校學生過來實習,從而留下來工作。”
“既然想促進實習生招聘,那為什麽不在寒暑假做?現在已經上課了,臨近畢業的學生都在找工作,如果單純的只是實習,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而沒有畢業不奔着找工作的學生都在上課……”我提出疑問:“這個節點又好在哪裏?”
趙經理被我問出了一身冷汗,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方案不差沒錯,但他适合我們嗎?”
其實我清楚趙經理要的是什麽。
他剛上位,想做點東西出來,但是人事那邊向來是最複雜的地方,大動作動不了,只能做點小動作。
放在平常這種級別的事我管都不會管,因為肯定不會做差,做好了也有效。而不管有效沒效,統共也就花那麽點錢。
趙經理也是卡準了我們這種心理,所以自信滿滿地介紹。甚至在他的方案書裏,還特意提到了預算少、性價比高之類的。
我知道趙經理是個有能力的,否則也不會被提上來,我只是不喜歡他這種剛被提拔上來就開始走懶散路線只求立功不出錯,別的都不管的樣子。
我們是個新集團,還沒到這一步。
趙經理讪讪地準備坐下,我翻了兩下方案書準備放到一邊,卻在最後一頁拟定名單上,看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名字。
優秀實習生推薦名單:市場部耿嘉朋、設計部馮翊假、後勤部崔歐靜……研發部陸重非。
“等下。”我叫住了準備坐下的趙經理:“你這個名單,優秀實習生這一塊,是怎麽定的?”
趙經理顯然沒想到我都給他否決了,還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道:“實習生是結合他們的工作時長、工作質量還有直屬上司推薦這些,綜合定的。”
“你名單裏這個,研發部的陸重非,我記得他來集團實習還不到一個月,為什麽也會在裏面?”
趙經理趕緊解釋:“是的,陸重非确實剛來半個月,但是他屬于已經和我們簽訂了三方合約,提前過來實習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算自家人了,我們想多鼓勵一下自家人,這是考量之一。第二是他雖然只來半個月,但工作态度非常好,而且學東西上手都很快,才半個月就已經可以扛起一個正式員工的活了,盧經理那邊都對他贊不絕口。”
被突然cue到的研發部經理趕緊道:“是是是,小陸特別棒。”
“哦。原來是這樣。”我可有可無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後面沒什麽事,會議很快就結束了,級別較低的人先出去,最後只剩我、江铖和胡昊三人。
我怕擠,一般都習慣最後一個走,江铖這次等這麽久,估計是有話和我說。
果不其然,我還在慢悠悠地收拾文件,一直坐着不動地江铖就突然開口:“你為什麽那麽在意那個陸重非?”
他例會上說話不多沒注意,現在仔細聽,才覺出他應當是有些感冒了。
我直言道:“一個上班半個月就拿了優秀實習生的新員工,不值得在意嗎?”
江铖道:“半個月前,他剛入職那天,你送他去了醫院。”
我收拾文件的手停了下來:“江铖,你調查我?”
“我只是懷疑……”
江铖話說到一半,又強迫自己停下。
“懷疑什麽?”我放下手裏的文件,擡起頭看他,替他說了他沒說完的話:“懷疑我不愛你,是因為我變心了嗎?”
江铖避開我的眼睛。
他做這事一定很不熟練,因為平日裏都是我在做。讓他這樣的人做這種事情,簡直是玷污他。
我并沒有生氣,只是問他:“你還查了什麽?舒原賢?”
他抿着嘴,默認了。
“怎麽不問我舒原賢的事,反而問陸重非?”
“舒原賢和別的女人……”讓江铖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極限:“你不會喜歡。”
所以要我說呢,我和江铖簡直太了解彼此了。
我以前以為江铖不懂我,實際上他就是太懂我,才能讓我愛他這麽久。
直到那次越界。
而他為什麽在意陸重非,因為他查了陸重非,這孩子身家背景到為人,全都幹幹淨淨。
我為什麽知道?
當然是因為我也查過。
比江铖查得更徹底。
做了這種事情後江铖有些不敢看我,我反而一直看着他。
只是不是為了看他,只是腦中思考着一些事情,眼睛需要找一個落點。
我和江铖,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很小很小的那時候,江铖還沒有叛逆期,什麽事都聽我的。
後來是我太疼他,用愛捧出了他愈發嚣張的氣焰,然後反噬了我自己。
我們都很了解彼此,只是區別在于,我用對他的了解給他築了一個最舒服的溫床;而他用對我的了解,心安理得享受一切。
這樣的江铖,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突然覺得很無趣,甚至都不想和江铖多聊兩句,拿着文件就走了。
江铖最近被我拒絕太多次,已經不敢留我。
原本在會議室裏的胡昊怕打擾我們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出去,一直到我走到電梯口,都沒有看到胡昊身影。
大概是心情好,最近身體恢複得挺好,晚上去拳擊館的時候尤山峻都誇我狀态不錯。
認識久了和尤山峻也逐漸熟稔起來,不至于和之前一樣休息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尤山峻顯然也是個有些慢熱的性格,之前看着有點害羞,熟悉了之後還會主動和我聊起他現在的學習進度。
上網課的老師是個很幽默的老教師,尤山峻特別喜歡,偶爾還會跟我學那個老教授說話。
不過逗笑的依舊不是我,是隔壁的姐姐或妹妹。
但今天有些例外。他上課和閑聊時看起來都和平常一樣,但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他有些情緒不高。
他其實藏得很好,但他确實不是個多麽工于心計擅長表演的一個人,一不留神還是容易露出馬腳。
不過我沒問。
我在等他開口。
上周有一次他就要開口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嘴張到一半又閉上了,而這次,他終于開口了。
是我上完課休息準備去洗澡換衣服的時候,這個點拳擊館裏上課的上課回家的回家,我和尤山峻坐在角落旁,他突然道:
“莊小姐,我可以請您幫個忙嗎?”
我面色平靜,仿佛對一切一無所知:“怎麽了?”
“您最近資金……緊張嗎?”從他張嘴的艱難程度,就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猶豫不決:“我想……向您借點錢。”
“哦?發生什麽事了?”
“我家裏出了點事……”
尤山峻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好看,也不知道自己神色中帶着期待的時候有多迷人,他這麽看着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不問緣由直接給,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
只是可惜了,我終究還是個狠心的女人。
我道:“我最近賬上流通的錢也不多……”
騙他的。
“但是如果你很急需的話,也可以調一些出來。”
準備放鈎子。
“不如你先和我說說理由?”
接下來,看尤山峻的誠意。
雖然我騙了他,但他最好不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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