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正文完
消息傳播的速度比楚珞想象中的還要快,跳樓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楚珞一早到學校,幾乎從校門口開始一路都受來往同學的注視。
可能是因為這是當事人所在的班級,楚珞站在教室門口,裏面的讨論比剛路過的別的班還要多。
室友更早之前就給她打過電話,還問她要不要請假避幾天風頭。
晏臨辭昨天也問過她,但是楚珞拒絕了。她想到馬上要期末考試,最近正是複習的關鍵時刻。況且,她早晚都要回來讀書的,總要挨那麽一刀。
楚珞一出現,教室裏安靜了一瞬。基本所有人的注意全放到了她身上,臉上那副想要窺探八卦的神情再明顯不過。
楚珞像往常一樣,進了教室門,坐到位置上然後從書包裏拿出兩本帶回家的練習冊,接着又翻開課本,拿起筆開始寫起來。
神色淡淡,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
同學們甚至都有些驚訝,“楚蘿”的表現太淡定了。他們之前議論過楚蘿來教室的時候肯定是喪着臉的,畢竟這件事曝光後,這件事的處理速度太快了。
快到連他們這些吃瓜群衆都覺得決定這件事結果的人太過冷漠。
在他們眼裏,楚蘿的去向僅僅是一天不到的時間就被決定,或者說是被抛棄。看看別的社會新聞,好歹兩家人都要僵持個幾周個把月吧,怎麽到了這兒就成了立馬就能決定的事。
好事者當中自然不乏還有惡意的。
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流言甚至傳到了“楚蘿”被兩家人嫌棄,原因是她個人品行惡劣。
楚珞當時正在寫歷史大題,歷史老師有點事先回了辦公室,整個教室都是處于個安靜的自習氛圍裏。
擱在包裏的手機忽然震動,楚珞太起眼放下筆,把手機伸在桌兜裏看了眼。
全是楚珣的連環消息。
【楚珣: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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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你不是二叔親生的???】
【楚珣:什麽當年抱錯孩子??這他媽狗血的事是真的???】
楚珞從那楚珣發過來的一連串問號中感受到他的震驚。
楚珞猜想楚珣現在估計都是一臉懵逼。
【楚珞:對啊,事實就是你知道的那樣。】
那邊立馬回複了一長串問號。
【楚珞:。】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句號給了楚珣什麽奇怪的聯想,楚珞看見聊天框上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楚珣發:【你別難過,沒血緣關系就沒血緣關系,血緣關系算個吉爾。你看我們家那麽多兄弟姐妹,我和幾個玩得好?反正我是認你這個妹妹。還有你身上錢夠不夠啊,我聽說你都沒帶什麽東西走,卡號給我我給你轉。】
楚珞看着這段話笑了下,然後打字【不用了,我有錢。】
【楚珣:就你拍照賺那點錢夠用什麽啊?你看楚婉婉年齡比你小,每個月都要用好幾萬,你夠個屁。】
楚珞沉默了一瞬,【我就一在校高中生,哪有那麽大的開銷。】
之後楚珣還要塞錢,楚珞到最後甚至搬出了晏臨辭當借口。
【楚珞:我談了個男朋友,燕凜,他挺有錢的。】
誰知道楚珣跟個炸毛的貓一樣,反應特別大【男朋友?男人哪裏靠得住?靠他不是長久計,要是他和你分了怎麽辦?】
楚珞無語【說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
【楚珣:我是你哥!性質不一樣!】
楚珞接受了楚珣的好意,但還是沒收錢。頭一次見那麽熱心腸一個勁要送錢的人,楚珞反而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和楚珣扯了會兒,一直聊到了下課,楚珞放下筆,跟唐媛她們說了聲讓她們先去吃飯。
楚珞在等晏臨辭下課來找她。
然後從教室人聲鼎沸一直等到了只剩她一人,楚珞擡頭看了眼窗外,教學樓似乎都沒什麽人了。
晏臨辭怎麽還沒來?
楚珞正要給他打電話,唐媛反而先打了進來,楚珞接起,還沒開口問有什麽事,電話另一端唐媛的聲音十分急切的搶先道:“楚蘿出事了!燕凜和別人打起來了!”
楚珞一愣,下意識道:“什麽?”
“綜合樓B區那顆大榕樹那裏,你快來!”
幾乎是同時,楚珞慌慌張張從教室裏沖了出去。
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等到了地方楚珞才回過神來。榕樹下圍了一圈的人,楚珞用力擠開人群,看見場地中間分成了兩波人。
“晏臨辭!”
情急之下楚珞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晏臨辭怔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一轉頭便看見楚珞站在他身後。
晏臨辭正張口要說話,楚珞卻搶先伸手摸上了他的額角,她不敢用力,也怕手上細菌讓傷口感染,只能輕輕地點了下額角邊緣。
楚珞滿眼擔憂,怎麽就打架去了,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那雙漂亮的眼眸似乎是在問他疼不疼,晏臨辭咧嘴一笑:“你怎麽來了?”
居然還問你怎麽來了?
楚珞又氣又急:“你還問我?我還沒問你呢,走去醫務室處理傷口。”說着就要扯晏臨辭離開。
沒想到晏臨辭卻沒動,他說:“等等,事情還沒處理完。”
楚珞更氣了,語氣兇巴巴的:“什麽事還沒處理完。”手上倒是松開了力度。
晏臨辭覺得楚珞現在這氣得炸毛的樣子可愛極了,他還有空回想了下當年楚珞就是這個樣子。他伸手摸了下楚珞腦袋,然後擡眼看向了對面。
楚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對面的男生,他的狀态看起來比晏臨辭嚴重多了,還需要人架着才能站穩。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男生面容猙獰叫嚣道:“燕凜你不就是個撿破鞋的嗎?你兄弟不要的女人你倒是寶貴的很,怕不是騷得你放不下。”
楚珞立馬就明白了晏臨辭動手的原因。
幾乎是下一秒,她感覺身邊忽然擦過一陣風,只見晏臨辭沖上去又給了那男生一拳。
晏臨辭面色沉沉,臉部肌肉緊繃,在盛怒之下骨骼輪廓也格外明顯。這一拳是直勾勾打在了胃上,那男生被打得躺在地上壓住肚子一個勁的嚎叫。
晏臨辭冷聲道:“剛才不是挺能叫的嗎?繼續啊。”
眼見晏臨辭氣得上頭又有要上去踹一腳的打算,楚珞趕忙拉住他:“走了走了還不去處理傷口。”
晏臨辭臉頰動了動,倒也沒說什麽。楚珞這才把人拉走。
這個時間點醫務室沒什麽人,面對醫師微妙的眼神,楚珞理直氣壯坐在晏臨辭身邊,代替她給晏臨辭上藥。
額角的傷口不深,但楚珞看着卻覺得疼得很。
她忍不住小聲抱怨道:“那種人有的是機會收拾,你何必用這個方法呢,看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上藥的手勁一不小心加重了點,晏臨辭悶哼一聲,故意委屈巴巴地撒嬌說:“疼。”
楚珞此刻鐵石心腸,油鹽不進,面無表情繼續給他上藥。
見這個方法沒用,看來這個話題是跳不過的,晏臨辭默默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剛打完架,聲音還有些啞,他說:“氣不過這種人就是欠教訓。”
他看着楚珞,笑了下:“別板着臉啦,你也笑一個。”說着還伸出手想要手動給她扯出一個笑來。
楚珞立馬把他手拍開。
“你別擔心了,比這場面還大的我都見過。”
聽見晏臨辭這麽說,楚珞忽然想起晏臨辭給她講過的往事。
當年還在一塊兒感情正好的時候,楚珞就曾說過要是他們兩個讀高中的時候就遇見該過好。
本以為晏臨辭會附和她,然後兩人一起白日做夢。結果卻沒想到晏臨辭很認真的回答她:“不要在高中遇見,你一定不會喜歡那時候的我。”
楚珞好奇,追問之下才聽見晏臨辭說起他以前的事。
和她順風順水的十八年不一樣,晏臨辭比她坎坷多了,他父母是二婚,頭上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本來應該是一家團寵的存在,結果小學的時候父母離婚,家裏欠債跟着母親生活過得拮據。
他說他飯館的服務員幹過,幫人洗車,甚至還去賣菜。去的場地多了,見識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更多。說抽煙喝酒的習慣就是那時候染上的。
後來債務還上了,終于可以好好念書,結果在學校裏讀書也讀得不好,逃課上網,打架惹事生非,傳統定義裏壞學生幹的事他一件事沒落下。
“我那個樣子我自己看了都嫌棄。”
想到這些事,楚珞動容,半晌輕嘆了聲,柔聲罵道:“幼稚。”
晏臨辭再次确認楚珞沒生氣,這才松了口氣,立馬從剛才故作堅強的柔弱模樣變得懶懶散散。他想到了什麽,從褲兜裏掏出張銀行卡,在楚珞疑惑的目光裏塞到她手中。
晏臨辭特嘚瑟:“晏總養你。”
楚珞見他這模樣,毫不留情嗤笑了聲,然後把卡又扔了回去。
“自己賺的?”
晏臨辭頓了下,說:“嚴格來說是錢生錢吧。”他怕楚珞介意,連忙解釋,“這錢清清白白,沒幹缺德事。”
楚珞沒忍住笑了笑,說:“你自己拿着吧,我自己有。”她又想到了之前楚珣也是一個勁的想給她錢,“怎麽現在你們男生都喜歡送人錢?”
晏臨辭立馬從話裏抓住關鍵詞眼,語調都不由得提高,他問:“還有誰?”
楚珞:“楚珣啊,楚蘿的堂兄。”
聽見這個名字晏臨辭瞬間就想到了當時素質訓練碰見的那個人。
和楚珞一起抓娃娃的那個男人。
晏臨辭心底很不爽,但嘴上卻不敢這麽表明,他點頭幹巴巴“哦”了聲,然後特別別扭地說:“他們都不靠譜。”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只有他最靠譜了。
楚珞自然是知道他這點小九九,憋着笑沒說話。
晏臨辭見楚珞眉梢間全是笑意,頓時覺得更委屈了,可憐巴巴地說:“還給你抓娃娃。”
楚珞愣了下,沒想到晏臨辭居然會看見。
然後又想到這人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楚珞有些哭笑不得:“那可是楚蘿的堂兄。”
晏臨辭抓住她的手,撒嬌似得掰她的手指,“可你是楚珞。”
手掌心被撓得有些癢,楚珞正想要收手,晏臨辭眼疾手快又把銀行卡塞到她手中,還搶先一步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既然是你男朋友,想要請女朋友喝二十幾塊錢的奶茶,每天喝它個四杯五杯的不過分吧。”
楚珞愣住,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松了下去。
對方的話讓楚珞眼眶頃刻泛起熱氣,鼻尖有些酸,她喃喃道:“你還記得啊……”
晏臨辭半垂眼睫,悶悶地“嗯”了聲。
他們讀大學那會,錢不多,楚珞還很喜歡喝除白開水以外的飲料。
夏天的時候,天氣熱,校門口有家鮮榨果飲店生意特別好,楚珞也很喜歡這家的産品,可價格太貴了,最便宜的橙汁都要十幾塊錢,還不夠喝。
所以他們最後常駐的店是隔壁另一家。
蜜雪冰城四塊錢一杯的檸檬水,她可以一次性買三杯。
楚珞自己沒覺得有什麽,沒有錢有沒有錢的活法,快樂滿足就行。
這麽些年過去了,卻沒想到晏臨辭能惦記那麽久。
醫務室隔間裏安靜彌漫開來。
半晌晏臨辭擡頭,看着楚珞說:“我知道你現在不喝奶茶了,卡裏面的錢也夠你買下個咖啡店,以後天天叫人送咖啡進來。”
楚珞被這話給逗笑了:“這虧本買賣你做的可真厲害啊晏臨辭。”
晏臨辭滿不在乎:“我樂意。”然後頓了下,“千金難買爺高興。”
這下楚珞徹底笑出聲。
這話耳熟,以前一起打游戲的時候,晏臨辭照顧她各種給她資源,隊友問他怎麽回事,他就這麽回複的,氣得隊友瘋狂罵他。
能不罵嗎,把中單的藍給一個輔助。
看着楚珞的笑,晏臨辭也抵不住心中的悸動,跟着笑了起來。
夏日正陽,明媚無限。
楚珞忽然開口:“你別得瑟,等會教導主任還要找你,說不定還要寫檢讨。”
晏臨辭:“……”他一下子伸出手掐住楚珞的腰,咬牙切齒道,“你怎麽就長了張嘴。”
楚珞裝作乖巧的模樣,故意眨巴眨巴眼睛。
晏臨辭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到時候我就說我是為了我女朋友楚珞出頭,然後再把我們的故事編排一遍。”
楚珞裝不下去了:“不要臉。”
晏臨辭挑眉,開始撓她癢癢,楚珞癢的不行,但又不敢大聲笑出來怕惹得外面的醫師注意,恍惚間還覺得自己現在是像在偷情。
“停停停,住手。”楚珞眉眼彎彎,漂亮的眼眸此刻籠了層水光,波光粼粼,撩撥人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晏臨辭沒動了,楚珞睜開眼發現晏臨辭正目不轉睛看着她。她緩着氣對上他的目光。
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靠近,都能感覺到對方濕潤的呼吸。
即将相碰時,楚珞突然将頭埋進他的脖頸中。
晏臨辭伸手蒙住眼睛,無奈道:“我下不去嘴。”
楚珞有氣無力附和道:“我也是。”
“感覺怪怪的,不是你原來的樣子,感覺在親別的姑娘。”
“對,像是在出軌。”
楚珞擡起頭,和晏臨辭面面相觑。
然後一下秒,兩人又一起笑了。
這場架得正是時候,前腳所有人剛知道真假千金事件,後腳所有人又都知道了假千金從某人前未婚妻身份成了嫂子。
雖然沒有點名是誰,但金黎氣得直跳腳。
何文煜納悶:“你氣啥啊,你不是巴不得楚蘿和你沒關系嗎?”
金黎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幹巴巴道:“你不懂。”
天地良心他可以對天發誓他對楚蘿沒有任何一丁點別的想法,但就是感覺很氣,那種莫名的類似被綠的感覺讓他很惱火。
後來晏臨辭通過何文煜知道這個事,他那時候正在家裏給楚珞做飯。晏臨辭一手拿着鍋鏟,一手舉着手機接電話。
一邊炒一邊說:“沒事,我還氣我媳婦之前還是他未婚妻。”
何文煜:???
感情這些年你們都是塑料兄弟情?因為一個楚蘿就成了這樣?
他正疑惑,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晏總餓餓飯飯。”
然後便是晏臨辭冷漠又迅速說了句:“做飯,挂了。”
何文煜舉着手機半天沒反應過來。
半晌感嘆了句,別沾女人,倒黴。
還是打游戲算了。
啧,晏臨辭這都不幫他上分了,怎麽超過唐媛啊。
馬上深秋,冷雨,落葉,下雪,這一年也就過去了。
楚珞和晏臨辭的日子經歷剛開始那段波折後,逐漸穩定起來,平時住校,有空就一起吃個飯或者小樹林約個會,然後周末的時候一起在家吃頓好的。
但是到了高三,大部分的時候兩人都是從外面帶了點吃的回去,然後坐在客廳裏,你坐那頭我坐這頭,一起學習。
經常是楚珞從政治那滿卷的板書中擡頭,看見晏臨辭那邊落了一地的草稿紙。
他倆經常打趣:“誰能想到我們複合之後最常一起做的事居然是學習。”
或者——
“估計是大學談戀愛的時候不夠有學術氛圍,現在得補上。”
時間就是在這麽點滴中流逝。
終于等到了高考完那天,楚珞有些懵的從考場中出來。
系統時隔多日再次上線。
【試驗者楚珞經驗值已達到開啓标準,時空扭轉即将開啓,請試驗者做好準備。】
驀然間聽到這消息,楚珞立刻回神,她立馬找到晏臨辭和他說了這個事。
晏臨辭聽後,沒說什麽,反倒是問她還有什麽想做的嗎。
楚珞愣了一會,她懂晏臨辭的意思,他們即将告別這個世界,哪怕一開始不情不願,但過了一年多,有些人相處久了都會産生感情。
晏臨辭是問她需要去道別嗎。
楚珞沉思了會,說:“算了。”
他們按照原來的計劃那樣,回校收拾東西。剛看見教學樓,就見漫天的白紙紛紛揚揚從樓層間傾灑下來。
整個世界都成了白色的。
楚珞想到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兩人已經分手了,他們沒有機會一起看學士帽齊飛,但現在,他們可以一起看高中生涯的結束狂歡。
兩人挨得很近,十指相握,相視一笑。
【時空扭轉已開啓。】
【倒計時三。】
【二。】
【一。】
意識在那聲數字消失時變得模糊起來,等楚珞意識恢複便看見自己身處一個奇怪的空間。
一條白色的光道在她腳下延長到遠處,盡頭是個更大的看不清的光團。在四周,空中漂浮着許多正在播放的畫面,楚珞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往事。
有讀大學那會兒的,也有穿書之後的。
系統這個時候能出現了,它呈現出一個光團模樣,圍着楚珞轉了幾圈然後落在了她手中。
【走吧,前邊就是回家的門。】
楚珞問:“晏臨辭呢?”
【放心,他已經回去了。】
楚珞還是不放心,再次向系統确認:“真的?回到我們原本的世界。”
系統對于她的不信任感到有些不樂意【騙你幹嘛,我是舊愛系統,又不是人販子系統。】
楚珞:“……”
我看你就像個人販子。
系統能夠聽見她心中的想法,氣鼓鼓解釋道【這事情還不是主神做的決定,祂要了解人類情愛,自然需要參考一些例子啊。】
【再說了,又不是白給,肯定會給你們報酬啊。】
楚珞:“報酬?”
【舊愛系統,舊愛不就是嗎?】
楚珞無言,她往前走了幾步才低低笑了起來。
“是啊。”
路不長,而且有系統的陪伴,更覺過得很快。
站在光圈前,楚珞看着手中系統,說:“我要走了。”
系統有些舍不得她,在她手心裏磨蹭了很久,最後才說【走吧走吧。】
楚珞正要擡腳,又想到了個事,她問系統:“我和晏臨辭離開後,那兩具軀體怎麽辦?”
【你不用擔心,那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投影,本身就是虛假的。如果硬要說的話,你經歷的那些事,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睡覺做了一場夢。】
楚珞嘴唇翕動,嘆了口氣,“聽起來也不錯。”
至少側面說明,那些人不再僅限于單薄的紙片人。
他們的人生并不會因為她的到來和離去而改變。
楚珞放下系統光團,踏進光圈中,最後側身看了眼身後空中漂浮的畫面。
“謝謝。”
瞬間黑暗。
誰啊?誰大晚上的給人打電話啊。
楚珞正皺眉睜開眼,看見眼前的電腦桌面,立馬清醒。
電腦屏幕上還顯示着她穿越前正在寫的論文,她環顧了一周,一切都和她原來的世界一摸一樣。
她這是回來了?
手機來電鈴聲還在響,楚珞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但楚珞的心卻不受控制地開始瘋狂跳動起來,帶着某種期待的堅定,她接通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她朝思暮想多年的聲音:“是我,晏臨辭。”
這一刻,楚珞的眼淚湧出,她鼻腔裏又酸又澀,嘴抿成一條彎曲的弧度,她捂住手機的出聲口,埋着腦袋低聲抽噎。這個聲音她想了四年,這個電話她也等了四年。
過了一會兒,楚珞稍微平複好心情後,才拿過電話放在耳邊,電話那端的晏臨辭安靜等着她,聽到她這邊重新有了動靜後,才說:“傻子別哭。”
他不說還好,一說楚珞就感到自己特委屈。
“我剛買了票,淩晨兩點的飛機。”
這話讓楚珞立馬擡眼看向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
現在十點,還有四個小時。
晏臨辭像是能看見她的小動作一般,低聲笑了下:“別着急。”
這說的她好像很緊張一樣……好吧,确實。
有很多話楚珞想說,但此刻又更重要的事要做。
楚珞和晏臨辭說:“我先去收拾了,一會見。”
晏臨辭含笑道:“對,一會見。”
電話挂斷後,楚珞靜靜坐在位置上坐了好幾分鐘。
也沒想什麽就是發呆。
然後她翻開手機前置攝像頭。
熟悉的臉,陪伴了她二十五年的臉又出現了。
多好看啊,只不過看起來有點憔悴。哦,頭發也有點油,幹脆洗個澡吧。
楚珞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又會因為晏臨辭而鄭重打扮。
在驅車前往的路上,楚珞不斷提醒自己,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別開小差。
預計淩晨兩點到達機場,楚珞十二點過就到了。
今晚是跨年夜,或者說此刻已經是新年的第一天。
十一點半的時候晏臨辭就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新年快樂。”
楚珞:“都沒卡點,不行啊你。”
晏臨辭笑道:“馬上起飛了,等會來不及。”他頓了下,“等會下飛機了慢慢給你說,你想聽多少遍都可以。”
機場內明亮如晝,為了應景甚至都挂上了紅色裝飾,雖然不是紅燈籠和福字,但這喜氣氛圍烘托得特別足。
來往的人很多,楚珞站在那裏,身材高挑又打扮得十分貌美,哪怕帶着口罩也有人認出來了她。
有人走過來小心翼翼問:“楚珞?”
楚珞這才回過神來,側身看向旁邊那個陌生的小姑娘,點點頭“嗯”了聲。
那小姑娘特別激動,又怕惹人注目,但哪怕壓低了聲音也能聽出她此刻的興奮:“我是你粉絲!我讀高中那會就關注你啦,楚姐你真人比視頻上還要漂亮!”
楚珞禮貌道:“謝謝你的喜歡。”
然後那小姑娘害羞地說:“我可以和你合張影嗎?”
楚珞對待粉絲一向都大方,點頭說:“可以啊,沒問題。”
小姑娘和她合影特別緊張,楚珞看見她的手都在抖,再幾次失敗拍攝後終于拍好了,小姑娘特別不好意思,楚珞覺得沒什麽安慰了她幾句,一來二去聊多了小姑娘也外向,問楚珞:“楚姐你在接人嗎?”
楚珞頓了一下,然後笑着“嗯”了聲,“接男朋友。”
卧槽!!
小姑娘明顯驚呆了。
從她關注楚珞開始,楚珞就是網紅圈一個出了名的寡王。
漂亮富婆自然不缺追求者,可她硬是一點緋聞都沒有。
楚珞朝小姑娘眨眨眼:“之後你們就知道啦。”
小姑娘覺得自己應該很上道,連忙說:“我懂我懂,我保密。”說着還做了一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楚珞哭笑不得,她倒是不覺得這事說出去有什麽,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她還巴不得別人知道呢。
和粉絲道別後,楚珞又恢複了安靜的等待。
終于,淩晨兩點。
載着晏臨辭的航班準時抵達,楚珞的心也随之緊張起來。
她甚至開始來回踱步,她想要摸頭發緩解緊張,可又怕把頭發摸油了。
不是,在書中世界才見了面的,怎麽還緊張啊,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啊楚珞!
正在心裏罵罵咧咧,忽然間——
“楚珞。”
楚珞側過頭。
晏臨辭站在不遠處,穿着件咖色的毛呢大衣。記憶中快要到眼睛的頭發短了些許,眉目比以前那會要溫和平和許多。
但是,在他笑起來的那一刻,又長又直的眼睫蓋住長于普通人的眼睑,眼尾上挑,形成那股嚣張味,依舊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時隔四年,歸來的仍是她認識的晏臨辭。
晏臨辭朝她走來,楚珞也向他走去,到最後兩人都跑了起來。
楚珞撲入晏臨辭的懷中,眼淚不受控制又落了下來。鼻尖裏溢滿還是她喜歡的味道,年少時就喜歡的青草香。
晏臨辭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我回來了。”
“還有,新年快樂珞珞。”
何曾幾時,楚珞的新年願望是晏臨辭能找她說說話,後來,她以為自己忘掉了他,但是也不再許願。
現在,她希望今後年年歲歲都能和眼前人一起度過。
她啊,在機場等到了一艘歸來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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